左息泱顿了一会儿,方才道:“只怕大哥这一过世,我和姐姐的矛盾便会。到时候太子殿下又会怎么做呢?”
赵湛垂眸,道:“这是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情,我不会管。”
左息泱听罢,不由笑道:“太子还是一样。”
赵湛摇了摇头,道:“你去吧,再不过去天就要黑了。”
左息泱闻言,站起了身,道:“那妾身便先离开了。”说罢,离开了房间。
左筹谋已经下葬,葬礼虽然盛大,但是对于左筹谋的亲人来说,再盛大的葬礼都没有一个活生生的左筹谋来的好。
左息泱走到墓前,却看到了此时不该在墓前的人:“二哥怎么还在这里?难道左府没有事情需要二哥处理吗?”
站在左筹谋墓前的确实是左筹斐,他脸色苍白,也没有什么精神,眼光也有些黯淡:“我和父亲说过了,要离开京师。”
左息泱听到这里,顿时一惊,问道:“离开京师?二哥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左筹斐不由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留下来了……”
“没有必要?”左息泱皱眉道,“大哥尚在时倒是另当别论,但是如今大哥已经。二哥你便是左家的长子,左家便依着二哥你了,你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左筹斐看着左筹谋的墓碑,垂眸道:“左家没有了大哥,还有父亲。如今左家式微,皇上也便更加放心左家,不会有功高盖主的事情发生。而况你和慧娘都是太子的妃子,左家还有三弟,便不算是没落。或许我离开左家,才是对左家最好。”
左息泱看着左筹斐良久,方才叹道:“往常二哥虽然也是十分聪慧,但是从来没有如现今这般沉稳。二哥既然有这样的想法,我也便不留你了。”
左筹斐看向左息泱,脸上带了几分笑容,道:“我知道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她们没有办法理解我要离开,想要将我一辈子留在左家,而我,并不适合官场。”
“二哥性子跳脱,即使真的入了官场也不过是压抑本性而已。”左息泱垂眸沉思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倒不如做一个颇有名声的隐士,成为士林隐形之首。二哥觉得如何?”
左筹斐脸色一变,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左息泱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本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如今的情况二哥应当是一清二楚的吧?晋王掌握兵权,而他的妻子又是前朝的公主,指不定那一天朝中那些老臣便倒戈了。到时候太子的地位一倒,我和姐姐,乃至左家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为了对抗手握兵权的晋王,我们必须要掌握整个士林。”
左筹斐看着左息泱,良久方才叹道:“你未免太过相信我了。”
“能够被阑珊看好并临终托孤的人,二哥这般说也未免太过妄自菲薄了。”左息泱眸光一闪,道,“左家凝聚了大哥的心血,二哥也不希望左家就亡在这一代吧?”
左筹斐脸上泛起了苦笑,道:“看起来你和阑珊一直都有联系,你和她一样,总是能够抓到人的弱点。”
左息泱听到这里,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因为我和阑珊一样,我们为了活下去,只能够这么做。二哥,你会怪我吗?”
左筹斐摇了摇头,道:“怪你做什么呢?我身为左家的人,自然是要为左家着想的。你既然是在为了左家打算,我便是再不习惯,也会去做的。”
左息泱微怔,随即道:“那个孩子在你那里吧?”
左筹斐点了点头,道:“在我来京师之前,已经安排好了。等我回到江南我便会将他带在身边教导。息泱,你和慧娘的事情,也希望你能……”
“我是左家的女儿,自然也是为了左家着想。”左息泱开口,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色一沉,“但是若是姐姐做出了对不起左家的事情,我是不会留情的。”
左筹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左筹谋下葬之后,左筹斐便悄悄地离开了京师,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左尚同身体尚好,还能够撑着,但是左家也渐渐显出了式微之势。
“左妃,近来太子妃似乎有些不同了。”素笺为左息泱梳着头,开口道,“如今似乎她要将整个东宫都握在手上呢。”
左息泱听到这里,眸光一凝,叹道:“她当时急了吧,大哥一死,左家便是将倒未倒。她若是此刻还不抓紧东宫的权柄,以后岂不是要任人欺凌了?左右我答应过大哥不要和她相争,平日里倒也可以多帮帮她,你们便也不要过去找事了。”
素梅正在打理床铺,一听此言,不由开口道:“左妃娘娘这话说得未免太过偏颇!奴婢哪里有这个闲情,这个胆子去给太子妃添堵啊!分明是太子妃没事找事,在鸡蛋里头挑骨头呢!如今东宫上下,除了她那儿的,哪里的宫奴没有被教训过?便是连太子身边的小厮也被狠狠发作过了呢!”
左息泱微怔,随即叹了一口气,道:“你哪里有这么多话?”
素梅吐了吐舌头,将被褥整理好了,道:“奴婢也只是一时气愤嘛!”
左息泱的脸上也出现了凝重的神色,良久方才道:“以后这些话不要再说了。”
素梅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便立即应了。
东宫如此,晋王府也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杨悦又有了身孕。
杨夫人知道之后心里自然是开心的。她素来中意赵演,但是杨悦毕竟是她的亲侄女,如今杨悦有了身孕,以后在晋王府里头也不会难过。
“这么说,这个杨悦倒是有几分小聪明的。”陈贵妃听罢,不由笑道,“谁也想不到,她居然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子。”
“若然那位杨侧妃不够聪明,早便在上回晋王冷落之后便被晋王妃给折磨得生不如死了,哪里还能够如现在这般东山再起?”张浣不由笑道,“倒是晋王妃素来便不是一个能忍的,不知道她知道杨侧妃有了身孕这件事情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呢!”
陈贵妃听到这里,不由冷哼一声,道:“反应?便是她如今再气愤,又能如何?莫说杨侧妃是正正经经的侧妃,还重得了晋王的心,更是有了身子;但说杨侧妃身后的杨夫人,她还是晋王的姨母长辈呢。她在这里头看着,聂云裳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现在下手。”
张浣沉思了一会儿,方才道:“只是晋王妃动不了杨侧妃,她的气岂不是要撒在旁人身上了?”
陈贵妃脸上的笑容带上了几分冷嘲,道:“你也不必管她会将自己的脾气撒在何处,总归与你我无关。本位相信,即使聂云裳此时不向杨悦出手,她也忍不了多久的。”
张浣垂眸,也便不再说这个话题,只是开口问道:“贵妃娘娘,杨夫人前几日送来的茶叶,奴婢已经沏好了,您现在就要喝吗?”
陈贵妃盈盈的目光看向了张浣,见她有些担忧,不由眸光一闪,道:“不必了,将茶水倒了吧。”
张浣闻言,顿时怔住了:“倒了?但是那些茶……”
陈贵妃没有回答张浣的话,目光移到了窗边的一盆花上:“去将太子妃,左妃,杨夫人,尹婕妤还有晋王妃和杨侧妃请过来,本位近来有些疲惫,想和她们聚聚说说话。”
张浣闻言,不由开口道:“晋王妃和杨侧妃有了身孕,只怕轻易不肯出门的。若是她们不愿意过来,又该怎么办?”
陈贵妃目光闪动,随即道:“先不管她们会不会过来,面子上的功夫总是要做的。你让金玉她们去吧。”
张浣微讶,不由开口道:“奴婢自己去就可以了……”
“你对太子的心思,当本位当真不知道吗?”陈贵妃的目光蓦地锐利起来,冷冷地看着张浣,“其他的事情本位尚且不论,但你如今太过亲近东宫,已经碍了旁人的眼。何况太子身边的女人哪里是没有一点儿算计的?你若是当真对上了那个太子妃,左妃,只怕你便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张浣听到这里,不由想到了正月初一时左息泱说的那番话,顿时从心底里泛上来了一股寒意。
陈贵妃见她有些怕了,不由叹道:“你若是当真喜欢太子,便等到太子登基再做打算吧。在这之前,只会害人害己。”
张浣脸色有些苍白,忙道:“奴婢明白了,以后会注意的。”
果然最后到了御花园赴宴的,并没有晋王府的人。
尹婕妤此时正是春风得意,和杨夫人关系也不错,而陈贵妃已经隐于幕后。虽然碍于身份,尹婕妤不敢对陈贵妃不敬,但是她行礼的时候却有了几分不以为意。
陈贵妃心里不知道有什么想法,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道:“尹婕妤今日倒是来得晚了。”
尹氏听得此言,面上带上了几分惶恐,但是她眼里的得意却是遮掩不住的。她眼角轻扫坐在一边的左慧娘与左息泱,开口道:“妾身这些日子侍奉皇上,有些疲累,一时没有注意便晚了,还请贵妃娘娘莫要怪罪。”
陈贵妃似乎没有听出尹氏的言外之意,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道:“婕妤为了侍奉皇上老心劳力,本位又岂会因此而怪罪于你?前几日杨夫人特意送来了茶叶,本位和了几日觉得不过,便想着与众位探讨探讨这茶,也趁着这个借口,和你们聚聚。”
杨夫人听到这里,不由问道:“既是要聚聚,为何不见晋王妃和杨侧妃?莫非陈贵妃的聚聚,是将晋王妃和杨侧妃排除在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