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岚闻言却是笑道：“晋王殿下误会了臣的意思了。臣的想法是既然留在京中会被太子拿住把柄，那么为什么我们不先离开京师呢？”
赵演顿时一怔，问道：“离开京师？”
“不错。”顾青岚笑道，“据臣所知，我朝立朝时间实在太短，狄族刚刚推翻只怕会不甘心，晋王不如向皇上陈辞，前往青州抵御狄族。一则可以暂避风头，二来树立您在军中的威信，以后回转太子殿下也不能够下手。”
赵演听到这里，不由眼光一亮，开口道：“你说得不错，但是狄族善战，我们前去抵御，又有什么必胜的把握呢？”
顾青岚却是如同运筹帷幄的样子，笑道：“这有何难？晋王光知道狄族善战，却不知道狄族也是有克星的。”
赵演一怔，随即想到了顾青岚的意思，接口道：“你说的莫非是摆夷族？”
“不错。”顾青岚点头道，“摆夷族人大多居于瘴气密布之地，身上也无可避免带了一些瘴气。也因此，他们自小身体强健，摆夷军队向来是以一敌十，以一敌百的。若是晋王能够得到摆夷族的支持，不但对狄族之地可胜，以后与太子殿下对峙也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赵演眼光顿时便亮了：“青岚，你怎么想到这一步的！”
顾青岚像是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也是臣。臣当年还在天禁军中时，曾经见过左侧妃。”
赵演脸色一变，问道：“你见过她？”
“当时左侧妃的脸已经毁了，又假脱是臣妻左氏失散已久的妹妹，所以臣并没有疑心。”顾青岚叹道，“只是之后臣妻发现自己的妹妹早就已经，但是当时左侧妃已经成了当时赵国公世子的滕妾，臣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赵演叹道：“或许这真的是命吧……青岚，你帮我准备一下，本王初六上朝的时候便向父皇提出要前往青州抗御狄族这件事情。”
“晋王想要前往青州抗御狄族？”左慧娘皱眉问道，“大哥，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左筹谋放下了茶杯，咳了一声道：“还能有假？今日早朝时他便向皇上提出了这件事情，皇上不愿答应，他便要长跪不起。”
左慧娘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晋王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忽然要去青州了呢？”
“这件事情虽然我之前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但是我想给他出主意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左筹谋叹道，“我是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是顾青岚。”
左慧娘微怔，随即问道：“这么说来，上回父亲说的顾青岚想要投依晋王和太子殿下打擂台的事情，是真的了？”
左筹谋摇了摇头，道：“他投依晋王是没有错，但是我也吃不准他是不是真的想要让晋王和太子打擂台，或者他只是为了自保？”
左慧娘眉头皱得更紧：“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顾青岚是左家的女婿，怎么偏偏要拆左家的台呢？芳娘那边母亲可与她说过了？”
左筹谋听到这里，不由叹道：“母亲倒是想要和她谈，只是芳娘自从生下了孩子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精神头是越来越不好，我冷眼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清楚了。便是母亲真的和她说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顾青岚拉着走？”
左慧娘摇了摇头，叹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对了，听说顾青岚的妹妹还留在江南，那么现在大哥能不能够找到她呢？”
左筹谋一怔，随即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左慧娘轻笑道：“我想，顾青岚既然有这个想法和左家摊牌，那么是绝对不会顾忌芳娘和芳娘的孩子的，那么他的妹妹呢？或许我们可以从顾青岚的妹妹下手……”
“你要用顾青岚的妹妹要挟他？”左筹谋问道。
左慧娘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唉，我也不知道，只是未雨绸缪吧，希望我们和他不会走到这一步。”
左筹谋点了点头，随即道：“我还要去见见息泱……”
“你去见她做什么？”左慧娘不由有些不满，道，“你是我的亲哥哥，可不是她的。”
左筹谋知道左慧娘现在对左息泱的观感并不是很好，也不勉强，只是道：“你和息泱的事情我不打算插手，只是你们两个要隐蔽一点，不要弄到最后让旁人得了便宜。毕竟现在你们都是左家的女儿，当以……”
“当以左家的利益为重。”左慧娘也知道左筹谋要说的话，接口道，“我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心里总是不舒服。”
左筹谋叹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既然曾经仰仗过她，便该料想到自己要付出的代价，不是吗？”
“我只是没有想到在太子心里头，她竟然是这样的重要。”左慧娘心里有些失落，“我还以为，破坏掉她在太子心里的那种神圣之后，太子便会对她厌烦，可见从一开始就是我想错了，太子和她倒是交了心，却让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不知道该在何处下脚……”
左慧娘说着，不由心里也伤感起来，泣道。
左筹谋也知道左慧娘心里难受，叹道：“你啊，总是将事情想得太好。”
左慧娘拿着帕子，擦了擦红了的眼眶：“大哥不是要去见息泱吗？怎么现在不去？”
左筹谋叹道：“你哭成这个样子，我又怎么过去？说到底，你才是我的亲妹妹啊。”
左慧娘心里不由一暖，脸上也泛起了笑意：“大哥你说话总是会讨人开心，只是大哥什么时候给慧娘添上一个大嫂呢？初一的时候母亲过来，还总是向我抱怨，说自己抱不上孙子呢。”
左筹谋脸色微变，随后笑道：“缘分未到，也没有什么办法啊。再说了，我这样子的身体，还是不要带累好人家的姑娘了。”
左慧娘想到左筹谋的身体，也不由担忧道：“大哥平日里也要注意一些啊。”
左筹谋笑道：“父亲和皇上商量过了，每三天便让御医过来诊脉，想来我的病情可不会恶化。不过也就这样子吧，生不生，死不死的……”
“大哥！”左慧娘皱了眉头，道，“你也不要总是这么说，好好的，你怎么又这么消极了呢？”
左筹谋不由笑道：“能有多大的事情？时间也不早了，要是再在这里呆下去，我就真的不用去见息泱了。”
左慧娘笑着点了点头道：“明兰，你去送送大爷。”
明兰应了一声，带着左筹谋往左息泱的院子里头去了。
墨梅远远地便看到了左筹谋过来，连忙赶到了屋子里头，素梅见她急急忙忙的，连忙拉住了她，道：“你这么急急忙忙地做什么呢？太子殿下还在里头，心情可不是很好，你难道要去触霉头吗？”
墨梅忙道：“是左大爷过来了，怎么着也得让左妃知道啊。”
素梅此时也看到了左筹谋，连忙道：“我去回禀就好，你先带着左大爷去花厅吧。”
墨梅连忙应了一声，然后迎向了往这边过来的左筹谋。
左息泱放下了手上的白棋，笑道：“太子的棋艺是愈发厉害了，妾身已经不是您的对手了。”
赵湛却并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将手中的棋子放到了棋盒里头，叹道：“你知道今天早朝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左息泱端起茶杯的动作一顿，随即便像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似的，抿了一口茶，笑道：“今日早朝的时候？妾身又不是手耳通天的人物，哪里能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过太子一过来心情就不是很好，想来应当是让太子十分担忧但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吧？”
“你说的话总是这样。”赵湛不由笑道，“既切合事情，却又从来不具体。”
左息泱放下了茶杯，脸上的笑容温婉：“妾身可是依着这样的本事活下来的呢。”
赵湛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今日早朝，二弟向父皇提出前往青州抗击狄族。”
左息泱眸光一闪，道：“狄族向来擅长作战，何况还是在青州，那里可是狄族的发源地……晋王是不是还提出了什么要求？”
赵湛微怔，随即道：“他说要父皇下旨，让他去摆夷族征兵。”
左息泱眉头一皱，冷笑道：“看起来顾青岚这一回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晋王带出去了。”
“顾青岚？”赵湛没有想到左息泱会忽然提到顾青岚，不由问道，“这件事情和顾青岚有什么关系？”
左息泱看向赵湛，笑道：“怎么没有关系？顾青岚如今是二弟身边的幕僚，算是第一得用的人。他向来便看我不顺眼，自然也便连带地看你不顺眼。我想在赵演身边的，除了他，也没有人会想到摆夷族去。”
赵湛却是叹道：“总算也有人看你不顺眼了，可见你也不是人见人爱的啊。”
左息泱面上的笑容却是没有半点儿变化：“我原本也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人物，你才知道吗？”
“左妃娘娘，左大爷求见。”素梅进门回禀道。
左息泱挑眉，问道：“大哥现在在哪儿呢？”
素梅忙道：“奴婢已经让墨梅带着左大爷去花厅了。”
左息泱点了点头，看向赵湛，笑道：“太子要不要去见见太子太傅呢？”
赵湛点头道：“便是冲着慧娘和你的面子，我也得去一趟。”
左息泱站起了身，与赵湛一道前往花厅。
“臣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左侧妃。”左筹谋没有想到赵湛竟然是在左息泱这边，不由心里一动。但是他的动作没有半点儿疏忽，向赵湛和左息泱行了礼。
左息泱连忙扶起左筹谋，开口道：“大哥何必这般，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