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327500000004

第4章

星期六下午,方靖伦通知芷筠要加班。

近来公司业务特别好,加班早在芷筠意料之中。方靖伦经营的是外销成衣,以毛衣为主,夏天原该是淡季,今年却一反往年,在一片经济不景气中,纺织业仍然坚挺着,这得归功于女人,全世界的女性,都有基本的购衣狂,支持着时装界永远盛行不衰。

芷筠一面打着英文书信,一面在想竹伟,还好今晨给他准备了便当,他不会挨饿。下班后,她该去西门町逛逛,给竹伟买几件汗衫短裤。昨天,竹伟把唯一没破的一件汗衫,当成擦鞋布,蘸了黑色鞋油,涂在他那双早破得没底了的黄皮鞋上。当她回家时,他还得意呢!鼻尖上、手上、身上全是鞋油,他却扬着脸儿说:

“姐,我自己擦鞋子!”

你能责备他吗?尤其他用那一对期待着赞美的眼光望着你的时候?

她低叹了一声,把打好的信件放在一边,再打第二封。等一沓信都打好了,她走进经理室,给方靖伦签字。方靖伦望着她走进来,白衬衫下系着一条浅绿的裙子,她像枝头新绽开的一抹嫩绿,未施脂粉的脸白晳而匀净,安详之中,却依然在眉端眼底,带着那抹挥之不去的忧郁。他凝视她,想起会计小姐所说的,关于芷筠家中有个“疯弟弟”的事。

“董芷筠,你坐一下。”他指着对面的椅子。

芷筠坐了下去,等着方靖伦看信。方靖伦很快地把几封信都看完了,签好字,他抬起头来。没有立即把信件交给芷筠去寄,他沉吟地玩弄着一把裁纸刀,从容地说:

“听说你的家境不太好,是吗?”

芷筠微微一惊。会计李小姐告诉过她,方靖伦曾经问起她的家世。当初应征来这家公司上班,完全凭本领考试,方靖伦从没有要她填过保证书或自传一类的东西。但是,她前一个工作,却丢在竹伟身上。据说,那公司里盛传,她全家都是“疯子”。因此,当方靖伦一提起来,她就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可是,她不想隐瞒什么。自幼,她就知道,有两件事是她永远无法逃避的,一件是“命运”,一件是“真实”。

“是的,我父母都去世了,家里只有我和弟弟。”她坦白地回答。

“你弟弟身体不太好吗?”方靖伦单刀直入地问。

她睁大着眼睛,望着他。这问题是难以答复的。方靖伦迎视着这对犹豫而清朗的眸子,心里已有了数,看样子,传言并非完全无稽。

“算了,”他温和地微笑着,带着浓厚的、安慰的味道。“我并不是在调査你的家庭,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背景,你工作态度一直很好,我想……”他顿了顿,拉开抽屉,取出一个信封,从桌面上推到她的面前。

完了!芷筠想,老故事又重演了,那厚厚的信封,不用问,也知道里面是钱,她被解雇了。凝视着方靖伦,她的嘴唇失去了血色,眼光里有着被动的,逆来顺受的,却也是倔强的沉默。这眼光又使方靖伦心底漾起了那股难解的微澜。这女孩是矛盾的!他想,她一方面在受命运的播弄,一方面又在抗拒着命运!

“这里面是一千元,”方靖伦柔和地看着她,尽量使声音平静而从容。从这个月起,你每个月的薪水多加一千元,算是公司给你的全勤奖金!”

她的睫毛轻扬,眼睛闪亮了一下,意外而又惊喜的感觉激动了她,她的脸色由苍白而转为红晕。方靖伦看着这张年轻的脸孔,忽然感到必须逃开她,否则,他会在她面前无以遁形了。

“好了,”他粗声说,“你去吧!”

她拿起信封,又拿了该寄的那些信,她望着他低俯的头,忽然很快地说:

“谢谢你!不过……”

不过什么?他情不自已地抬起头来,他接触到她那坦白而真挚的眼光:

“我弟弟身体很好,很结实,他并没有病,也不是传言的疯狂,他只是——智商很低。”说完,她微笑了一下,又慈爱地加了一句,“他是个很好,很好,很好的弟弟!”她一连用了三个“很好”,似乎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情。然后,掉转身子,她走了。

于是,这天下班后,芷筠没有立刻回家。多了一千元!她更该给竹伟买东西了。去了西门町,她买了汗衫、短裤、衬衫、袜子、鞋子……几乎用光了那一千元。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转了两趟公共汽车,她在暮色苍茫中才回到家里。

推开门,一个人影蓦然闪到她面前,以为是竹伟,她正要说什么,再一看,那深黝的黑眼珠,那挺直的鼻梁,那笑嘻嘻的嘴角……是殷超凡!

她的心脏猛然加速了跳动,血液一下子冲进了脑子里。从上次摔跤到现在,几天?五天了!他从没有出现过,像是一颗流星一般,在她面前就那样一闪而逝。她早以为,他已从她的世界里消灭,再也不会出现了。可是,现在,他来了,他竟然又来了!

如果他那天晚上,不那么肯定而坚决地抛下一句话:“我明天晚上来看你!”她决不会去等待他,也决不会去期盼他。人,只要不期望,就不会失望。原以为他“一定”会来,他“居然”不来,她就觉得自己被嘲弄、被伤害了。她为自己的认真生气,她也为自己的期待而生气,人家顺口一句话,你就认了真!别人为什么一定要再见到你呢?你只是个卑微、渺小的女孩!但是,那等待中的分分秒秒,竟会变得那样漫长而难耐!生平第一次,知道时间也会像刀子般割痛人心的。而现在,她已从那朦胧的痛楚中恢复了,他却又带着毫不在乎的笑容出现了!想必,今晚又“路过”了这儿,忽然心血来潮,想看看那对奇怪的姐弟吧!她走到桌边,把手里的东西堆在桌上,脸色是庄重的,严肃的,不苟言笑的。

“竹伟呢?”她问。

像是在回答她的问话,竹伟的脑袋从卧室中伸了出来,笑嘻嘻地说:

“姐,殷大哥带我去吃了牛肉面,还送了我好多弹珠儿!”他捧着一手的弹珠给芷筠看,得意得眼睛都亮了,就这样说了一句,他就缩回身子去,在屋里一个人兴高采烈地玩起弹珠来了。

殷超凡望着芷筠:

“我下午就来了,以为星期六下午,你不会上班,谁知左等你也不回来,右等你也不回来,竹伟一直叫肚子饿,我就干脆带他出去吃了牛肉面!你猜他吃了几碗?”他扬着眉毛,“三大碗,你信吗?”

她望着他。下午就来了?难道是特地来看她的吗?唉!少胡思乱想吧,即使是特地,又怎样呢?他属于另一个世界,另一个遥远的世界!她张开嘴,声音冷冰冰的:

“不敢当,如此麻烦你!”

他锐利地盯着她。

“你在生气吗?”

“什么话!”她的声音更冷了,“为什么要生气呢?你帮我照顾了竹伟,我谢你还来不及,怎会生气?”

他的眼珠深沉地,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那眼光如此紧迫,竟像带着某种无形的热力,在尖锐地刺进她内心深处去。

“我被家里给‘扣’住了!”他说,“摩托车也被扣了,我并不是安心要失约!”

“失约?”她自卫地、退避地、语气含糊地说,“什么失约?”

他像挨了一棒。原来……原来她根本不认为他们之间有约会!原来她没有等待过,也没有重视过他那一句话!怪不得她的脸色如此冷淡,她的神情如此漠然!殷超凡啊殷超凡,他叫着自己的名字,当你躺在床上做梦的时候,她根本已经忘记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你!本来嘛,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你凭什么要求她记忆中有你?

“看样子,”他自嘲地冷笑了一下,“我才真正是殷家的人,专门会——小题大作!”

她不懂他话里的含意,但却一眼看出了他感情上的狼狈,她的心就一下子沉进一湖温软的水里去了。于是,她眼中不自觉地涌起了一片温柔,声音里也带着诚挚的关切。她说:“手臂怎样了?伤好了吗?怎么还绑着绷带呢?有没有看过医生?”

一连串的问题唤回了他的希望,本能的倔强却使他嘲弄地回了一句:

“原来你记得我是谁!”

她柔柔地看着他。他的心跳了,神志飘忽了,这眼光如此清亮,如此温存,如此蒙蒙然,像雾里的两盏小灯,放射着幽柔如梦的微光。似乎在那儿作无言的低语:

“何苦找麻烦呵!”

他的倔强粉碎了,他的自尊飞走了。他的心脏像迎风的帆,张开了,鼓满了。

“你没吃饭,是吗?”他问,生气又充斥在他的眼睛里。“我陪你吃点东西去!”

“怎么每次一见面,你就提议吃东西呢?”她笑了,左颊上那个小涡儿在跳跃着。“你把我们姐弟两个,都当成了饭桶了吗?”

“吃饭是人生大事,有什么不好?”他问,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望着他。唉!不要去!你该躲开这个男孩子,你该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呵!但是,那张兴高采烈的脸,那对充满活力与期望的眼光,是这样让人无法拒绝呵!她点了点头:

“等一等,让我对竹伟交代一声!”

她抱起竹伟的那些衣物,走进竹伟的房间。竹伟正蹲在地上,专心一致地弹着弹珠,那些彩色的玻璃球滚了一地,迎着灯光,像一地璀燦的星星。怎么!即使是一些玻璃弹珠,也会绽放着如此美丽的光华!

“竹伟,”她说,“你看好家,不要出去,姐去吃点东西,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竹伟抬头看着她。

“如果霍大哥来,我可不可以跟他出去呢?”

芷筠愣了愣。

“霍大哥很忙,你不要去烦人家!”

“霍大哥是好人!”竹伟争辩似的说,“我要跟霍大哥出去!霍大哥会讲故事给我听!”

“好吧!如果他愿意带你出去,”她勉强地说,“但是,如果你出去,一定要锁好门!”

走出竹伟的房间,殷超凡正深思地站在那儿,沉吟地用牙齿半咬着嘴唇。

“我们走吧!”她说。

踏着夜雾,走出了那条小巷,街灯把他们的影子斜斜地投射在地上,一忽儿前,一忽儿后。殷超凡没有叫车,只是深思地望着脚下的红方砖,有好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开口,然后,他忽然说:

“霍大哥是个何许人?”

她怔了怔,微笑了。

“一位邻居而已。”

邻居“而已”!仅仅是个“而已”!他释然了,精神全来了。扬起头,他冲着她笑,伸手叫了计程车。

他们去了一家新开的咖啡馆,名字叫“红叶”,坐在幽柔的灯光下,他喝咖啡,给她叫了咖哩鸡饭和牛肉茶。她一面吃着,一面打量他。今晚,他穿了件深咖啡色的衬衫,和同色的长裤。谁说男孩子的服装不重要?

“你一定有一个很好的家庭!”她说,“你一定很得父母的喜欢!”

“哪个父母不喜欢子女呢?”他问,“可是,过分的宠爱往往会增加子女的负担,你信吗?”

她深沉地看了他一眼。

“人类是很难伺候的动物。当父母宠你的时候,你会觉得他们是负担,一旦像我一样,失去了父母的时候,想求这份负担都求不到了。我常想,我和竹伟,好像彼此一直在给彼此负担,但是,我们也享受这份负担。爱的本身,就是有负担的。”

他情不自禁地动容了。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孩,”他由衷地说,“你总在美化你周围的一切,不管那是好的还是坏的。但,你又摆脱不开一些无可奈何,你是矛盾的!”

“你呢?难道你从没矛盾过?”她感动地问。

他微微一怔,靠在沙发里,他认真地思想起来。

“是的,我矛盾,我一直是很矛盾的。无论学业或事业,我一天到晚在努力想开一条路径,却又顺从家里的意思去做他们要我做的事。我责备自己不够独立,却又不忍心太独立……”他顿住了,望着她,“你不会懂的,是不是?因为你那么独立!”

“你错了,”她轻声说,“我并不独立。”

“怎么讲?”他不解地,“你还不算独立吗?像你这样年轻,已经挑起抚养弟弟的责任!”

“在外表看,是竹伟在倚赖我她望着桌上小花瓶里的一枝玫瑰,“事实上,我也倚赖他、”

“我不懂。”

“这没什么难懂,我倚赖他的倚赖我,因为有他的倚赖,我必须站得直,走得稳。如果没有他的倚赖,我或者早就倒下去了。所以,我在倚赖他的倚赖我。”

他迷惑地望着她。

“我说的,你总有理由去美化你周围的一切。”他愣愣地说,“我希望,也有人能倚赖我。”

她扬起睫毛,眼珠像浸在水雾里的黑葡萄。

“必然有人在倚赖你,”她微笑地,那小涡儿在面颊上轻漾,“爱你的人都倚赖你,我猜……”那笑意在她脸上更生动地化开,“爱你的人一定很多!”

“在目前,我只希望一个……”他低低地,自语似的说着。

“嗯,哼!”她轻咳一声,打断了他,“告诉我你的事!”

“哪一方面?”

“各方面!”

“你要我向你背家谱吗?我有三个姐姐,大姐二姐都出国了,也结婚了,三姐也快结婚了……”

“你也快了吧?”她打断他。

“为什么你认为我快了?”

“你父母一定急着抱孙子!中国的传统观念嘛!”

“事实上,我已经结婚了,而且有一个儿子了!”他注视着她,一本正经地。

“真的?”她有些惊讶。

“当然是假的!”

她笑了起来,他也笑了。空气里开始浮荡着欢乐与融洽的气息,他们不知不觉地谈了很多很多。欢愉的时刻里,时间似乎消逝得特别快,只一忽儿,夜色已深。但是,在室内那橙红色的灯光下,他们仍然没有觉察。从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夜晚,从不知道也有这种宁静柔美的人生!芷筠几乎是感动地领略着这种崭新的感觉,捕捉着每一个温馨的刹那。在座位的右前方,有个女孩子一直在弹奏着电子琴,那轻柔的音符,跳跃在温馨如梦的夜色里。

“知道她弹的这支曲子吗?”殷超凡问。

“不知道,我对音乐了解得很少。”

“那歌词很美。”

“念给我听。”

他凝视她,眼光专注而生动。沉思了一会儿,他终于轻声地念了出来:

在认识你以前,

世界是一片荒原,

从认识你开始,

世界是一个乐园!

过去的许多岁月,

对我像一缕轻烟,

未来的无限生涯,

因你而幸福无边!

你眼底一线光彩,

抵得住万语千言,

你唇边小小一笑,

就是我欢乐泉源!

这世界上有个你,

命运何等周全,

这还不算稀奇,

我却有缘相见!

他念完了,带着个略略激动的眼神,他定定地望着她,他的脸微微地红着,呼吸不平静地鼓动着胸腔。她像是受了传染,脸上发热,而心跳加速。她的眼睛张得大大的,仔细地看着他。

“我从不知道这支歌。”她说。

“我也不知道。”他说。

“什么?”

“我五分钟前想出来的!”

她的眼睛张得更大,一半是激动,一半是惊愕,她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心里却在叹着气;唉!这样的男孩子,是上帝造来陷害女孩子的!你再不逃开他,你就会深陷进去,再也无从自拔了!

她忽然跳了起来:

“几点钟了?”

“十一点!”

“我的天!我要回去了!”她抓起了桌上的手袋。

他跟着站起来。

“我送你回家!”

“不!不!”她拼命摇头。“我自己叫车回去!”

“我从不让女孩子单独回家!”他坚决地说。

从不?她模糊地想着。他送过多少女孩子回家?为多少女孩子背过歌词?唉唉,这样的男孩子,是你该远远躲开的,你不是他的对手!她的脸色越来越凝肃了。

在车上,她变得十分沉默,欢愉的气氛不知何时已悄悄地溜走,她庄严肃穆得像块寒冰。他悄眼看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那支歌,那歌词……唉唉,他也叹着气,你是个傻瓜,你是个笨蛋,你才见她第二面,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你连追女孩子都不会,因为你从没有追过!你以为你情发于中而形于外,她却可能认为你只是一个轻薄的浮华子弟……

车子停在她家门口,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过话。她跳下车子,对他说:

“不留你了,你原车回去吧!”

他跟着跳下车。

“别紧张,我不会强人所难,做个不受欢迎的客人!你进去,我就走!”他说着。

她拿出钥匙开门,他忽然把手盖在她扶着门柄的手上。他的眼睛深幽幽地望着她。

“明天是星期天,我来接你和竹伟去郊外玩!”

她拼命摇头。

“我明天有事!”

“整天都有事?”

“整天都有事!”

他紧闭着嘴,死盯着她。她回避地低下头去,继续用钥匙开门。忽然间,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粗壮、结实、年轻的男人走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支烟,穿着花衬衫,牛仔裤,满身的吊儿郎当相。

“怎么回事?芷筠?整晚疯到哪儿去了?”他问,咄咄逼人地,熟不拘礼地,眼光肆无忌惮地对殷超凡扫了一眼。

芷筠一怔,立刻讷讷地说:

“霍……霍立峰,什么时候来的?”

“好半天了,我在训练竹伟空手道!这小子头脑简单,四肢倒发达,准会成为一个……”他“呸”掉香烟,流里流气地吹了一声口哨,以代表“了不起”或是“力道山”之类的名堂。“这家伙是谁?”他颇不友善地盯着殷超凡。

原来,这就是那个“而已”。殷超凡看看他又看看芷筠……你对她了解多少?你对她的朋友又了解多少?你这“家伙”还是知难而退吧!他重重地一甩头,对芷筠抛下了一句生硬的道别:

“再见!”

转过身子,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出他语气的不满与怀疑,芷筠被伤害了。望着他的背影,她咬着牙点了点头,是的,上层社会的花花公子!你去吧!我们原属于两个世界!她知道,他是不会再来找她了。霍立峰拍了拍她的肩:

“这小子从哪儿来的?我妨碍了你的好事吗?”

“少胡说八道了,霍立峰,你回去吧!我累了,懒得跟你胡扯,我要睡了。”

她走进屋子,把霍立峰关在门外。靠着门,她终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接着,就陷进了深深的沉思里。

同类推荐
  • “蔷薇蕾”的凋谢(三)

    “蔷薇蕾”的凋谢(三)

    土谷荣一郎唯一的兴趣是,到旧书店买书。虽然这与他的警官身分不太相称,但在不值勤的日子里,他总是到小街小巷中几乎被人们遗忘的旧书店里去。一闻到旧书特有的霉气味,他就感到特别快慰。说是买旧书,却不是要寻找珍本和孤本。他专门喜欢到人们不太去的书店里,从人们不太去翻阅的书架中,寻找一些没有人买的、甚至没有人摸过的盖满尘土的书。有一天,土谷在一个胡同里的旧书店里随意浏览着旧书。这个书店他以前没有来过,因为它距离土谷平时散步的路线较远,所以不经常到这边来。
  • 完美人类

    完美人类

    人类并不完美,基因决定着我们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可是,一个善良的医生为了能让人类远离病痛的折磨,修复了人类的基因,创作了一个永不会生病的完美人类。但是,完美的基因使这个“人类”变的不像人类,继而被人们无情的歧视。没办法,医生只能选择离开。可当人类陷入危机的时候,拯救他们的,又恰恰是这个被他们歧视异类,而这个异类,瞬间又成为了英雄。
  • 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

    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

    哈克贝利是一个聪明、善良、勇敢的白人少年。他为了追求自由的生活,逃亡到密西西比河上。在逃亡途中,他遇到了黑奴吉姆。吉姆是一个勤劳朴实、热情诚实、忠心耿耿的黑奴,他为了逃脱被主人再次卖掉的命运,从主人家中出逃。
  • 双桅船

    双桅船

    小说讲述二战之后漫长的岁月里,在欧洲发生的几位来自美国的二战老兵及其相关家庭分别走上精神自赎之路的故事,在层层揭示他们错综复杂的隐秘经历的同时,从家族的兴衰和个人命运的沉浮中,展开了波澜壮阔的战后欧洲平民社会文化生活的描写,从而给人以精彩的人文呈现和深刻的人性启示。
  • 血拳记

    血拳记

    这个天下是真他妈的一塌糊涂了。孙起捂着流血不止的脑门,一边踉踉跄跄地窜进一条小胡同,一边恨恨地想道。确实不是一般的乱。打春天时起,便陆陆续续有消息传来,说是山东、直隶的拳民越闹越厉害,人数越来越多,眼看着势力越来越大了。拳民闹得到处人心惶惶也就罢了,洋人却偏偏也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乱,什么英吉利国、法兰西国、罗刹鬼子俄罗斯国,还有甲午年后一直趾高气扬的倭寇小日本,竟像事先商量好的一般,纷纷调来自己的军队进驻京城,搞得堂堂天子脚下,到处都是洋兵横行,简直不成个体统。
热门推荐
  • 枭宠娇妻

    枭宠娇妻

    她是苏家大小姐,但是带着枷锁压抑重重,不受重视。他是莫氏少主,冷漠如冰山,强硬如君主,阴狠如蛇蝎!她视他为噩梦,抗拒逃离,极力摆脱。他视她为世界,强行霸占,疼爱成殇,并且将自己的一切全部给了她!
  • 许你韶光不负

    许你韶光不负

    帝都的人都说,谢家三少美如妖,惑人心,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能勾魂摄魄,却从来都是凉薄无情的模样。只有林韶九知道,谢祉瑜只是看起来冷,骨子里实则是一个十分腹黑的男人。谢祉瑜每天都在想把人绑在身边,理由是:“怕我的韶韶被野男人勾走了。”每天都在变着法的撩拨她,又在人快生气时,委屈巴巴来一句:“韶韶我错了,你别不要我。”毕竟,上一世见到她死在自己眼前,他再也不想经历那种痛苦。不论谢祉瑜如何作天作地,林韶九也没想过抛下他。自己的男人,再作也要宠着。Ps:双洁互宠甜文,多cp1v1,主甜[小扑街书友群:474020937欢迎大家]作者其他完结文《黄昏时遇你》~依旧是甜文。
  • 云家九爷超帅气

    云家九爷超帅气

    女装可以俏皮可爱,倾国倾城,天下法术最高强者,是统治天下的千灵祭司,也是无数人心目中的国民女神,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性格欢脱外加小流氓一枚。男装俊美邪佞,邪肆慵懒九爷,也是网络上的黑客J,现实中撩妹技术一流,侧脸俊美如画,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祭司,请问您是怎么评价自己的?”“嗯?小爷我这么帅气,既能撩妹又能撩汉,简直完美,不过这么多人想嫁给我的确很烦恼。”“……”说好的千灵祭司气质高贵,举止优雅呢,这个一头银白色短发,对着旁边少女不停放电的俊美少年是谁?
  • 亲密的姐妹

    亲密的姐妹

    凯瑟琳死了。她被谋杀在一家饭店里,不见了孩子。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但是,当我看见丈夫高顿悲伤的眼神时,全身立刻瘫软下来。妈妈的到达,使我一直坚持这只是场噩梦的祈祷最终也被击得粉碎。我扑到妈妈怀中,同妈妈一起悲痛地号哭起来。我想喊叫,想砸东西。这么可怕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妹妹身上?凯瑟琳善良、诚实,总是十分乐意地帮助那些不大幸运的人。她曾做过一家公司的律师,后来又由于爱心去做了一名普普通通的社工。
  • 女权世界咸鱼生活

    女权世界咸鱼生活

    qq群:827682248穿越至女权世界,本想当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但是偏偏遇到了家族势力极强的双胞胎姐妹以及自身实力堪称无敌的魔尊疑似拥有主角模板的废柴少女这想浪都浪不起来啊!
  • 唯愿两相知

    唯愿两相知

    (王者荣耀征文大赛作品)王者峡谷的世界,是一个“重生”世界。在这里,清羽派各位英雄的“爱恨情仇”,都与前世息息相关。所以我们第一大任务就是……挖秘密。李白经常冷着脸;甄姬总是很伤情。庄周十有八九又在睡觉;公孙离人兔形状自由切换无缝链接。百里玄策问:“大毛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阴阳、秘密的?”百里守约欲哭无泪,always要收拾烂摊子,几辈子他都是欠这个弟弟的!……生活百态,嬉笑怒骂,好不容易才又活了一世,差点被有些人居心叵测地给毁了。所以我们第二大任务就是……维护世界和平。
  • 七里樱

    七里樱

    年少时,我们,似乎成为了世界的主角,遗憾过,苦恼过,伤心心过,但庆幸的是在那个即将逝去的青春里,你世界的男主随着四季辗转在你身旁,陪你笑,陪你哭……终有一天,你发现他只是喜欢你身边的那个人而已…“你知道的,我喜欢她哎。”“没事…”至少我的青春,你来过就好。
  • 石心笔记

    石心笔记

    那些属于心的故事,在时间的隧道里,层层叠开。
  • 流离的萤火爱情

    流离的萤火爱情

    抬头看到的就是他那双孤傲的眼睛,散发着无数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那张脸简直无懈可击,与哥哥相比似乎更胜一筹,但是他满脸的高傲和不屑,瞬间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个冰山男依旧惜字如金,没有表情,我开始有些怀疑,老哥是不是认错人啦?呼呼,不理他们啦,走咯“答应我一个要求!”说得这么爽快?是早有预谋吗?可是不应该,总不至于他是策划者吧“要求?行,但是你不可以说…”委屈啊,莫名其妙地要答应冰山男一个要求。“不管如何,你都要信我!”那是你对我的乞求吗?一次次的错过,一次次的误会,他们之间是否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可爱善良的韩雪柔能够等到幸福钟声响起吗?面对昔日的男友、今时的未婚夫,她该如何抉择?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嘻嘻,我会再接再厉的~~~推荐——http://m.pgsk.com/a/450433/《邪魅总裁:女人,乖乖躺着!》推荐新作温馨治愈系列:听说,爱情回来过。http://m.pgsk.com/a/702512/
  • 胭脂铺

    胭脂铺

    巫族天女左红昭为令高国二皇子高昱涧起死回生,险将巫族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天命不可违,左红昭计划失败,容貌尽毁,背负“爱而不得”的诅咒,沉浮人间。兜转数百年,左红昭再次遇见由高昱涧转世而成的率真捕快孟泊川,尽管她有心逃脱,却还是在命运的嘲笑声里,选择与孟泊川并肩,携手破案。横亘于左红昭与孟泊川之间的,不止是不可逆转的命运,还有左红昭内心深处最深切的绝望。无奈缘分总是唏嘘,爱不能永存,只能缅怀。他们的愿望各不相同,失望却如出一辙。“我对你的爱,就像是埋在土里的早已煮熟的的花种。我悉心灌溉,日夜守护,从不期望它能回报我分毫。或许,只有当我明白了割舍与占有之间的关系,才能算是爱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