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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欢而散

容妃派人来请沈琤,说是新妃入府,总要一起吃个饭,这个理由沈琤无法拒绝,否则就太不识抬举了。于是太阳西落之时,沈琤在小草的服侍下去了容妃的庭院里,她本来不喜欢被人伺候,所以只带了一个侍女小草。

容妃早已经命人在庭院里摆上了桌椅,有侍女丫鬟忙碌着,沈琤的身体不太好,站了一会儿便有些累了,容妃命人看座,沈琤这才坐下了。其他嫔妃纷纷而至,看到容妃站立着,而沈琤坐着,不禁开口了。

“这将军家的女儿就是没有礼数。”

“咱们府里,容姐姐若是站着,爷都舍不得坐着,这沈侧妃也太不知趣了吧?”

“若是爷知道,定然生气了。”

沈琤心中气恼,可是无法说话,有心不与这些女子争斗,想要站起来。

小草道:“禀诸位主子,我家主子身体不好,沈妃照顾我家主子,让她坐的。”

啪!清脆的一巴掌,小草啊呀一声,手捂着脸,委屈的看着身前的人。

衣着华丽的茹嫔眉毛挑起,眼角上扬,声音也提高了不少:“你家主子,你家主子,你眼里只有你家主子。将我们不放在眼里吗?”

小草知道这茹嫔可不是好得罪的,急忙跪下,低头想认错。

沈琤哪里见过如此嚣张的女子,打了她的侍女小草,便是打了她的脸,她从未受过这个气。沈琤腾的站了起来,她从来没有如此使劲过,以至于站起来后有些晃动,可是她还是尽快挪步走到了小草身前,弯腰扶起了她,小草惊讶的看着沈琤,她的身体抖动着,显然害怕极了。

沈琤轻轻拍拍小草的手,将她挡在自己身后,站在茹嫔面前,不卑不亢的看着她。

茹嫔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她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是宇文垣最疼爱的妃嫔,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与容妃的关系一直甚好,没有人敢给她脸色看。可是这沈琤明显是挑衅自己。“你的侍女不懂事,我帮你教育她。”茹嫔说的有些心虚。

沈琤发出了哼的闷声,指指小草,又指指自己,意思我的侍女自然有我来教导。狠狠瞪了茹嫔一眼,拉着小草坐回位子上。

容妃看到茹嫔站在那里发呆,笑着过来圆场,“都是自家姐妹,何必为了一个丫鬟伤了和气。”其他妃嫔纷纷搭言,于是又是一片和谐热闹。

沈琤孤伶伶的坐在位置上,一个口不能言的女子,一个不得宠的妃子,谁还会搭理?谁还会放在眼里?

小草轻声道:“都是女婢不好。”

沈琤只是带着微笑,轻轻拍拍她的手。

小草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是王子府里最低等的丫鬟,受尽了打骂,早就听说王爷不喜欢新妃,所以她一下子被提升为沈侧妃的贴身侍女,心里并不高兴,可是今日看到沈侧妃竟然为了自己出头,心中感动。

“怎么这个时辰了,爷还不来呢?”容妃自言自语,又派侍女去请宇文垣。

不一会儿,侍女回来了,“王爷一个人在书房里,谁也不让进。”

容妃皱了皱眉,“爷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吧?”

“爷娶新人,每回都乐上好几天,这次是怎么了?莫非不满意?”茹嫔的眼睛看向沈琤。

沈琤没有任何表情,却是心如针扎。

容妃派人再去请宇文垣,并且嘱咐不见到王爷不许回来。

这一次,直到天黑,侍女才回来,“王爷说不来了,请诸位嫔妃不要等待了。”

容妃明显的失望,茹嫔等人也是失望,可是这饭还是要吃,容妃命人上菜开席。

容妃客气的让了一下,便坐在了正中央,沈琤坐在容妃的左边,茹嫔坐在右边。各自的侍女站立身后,小草就站在了沈琤的身后。

七位妃嫔聚在一起,自然是热闹非凡,她们都是年龄相仿的女子,虽然各自有着自己的打算,可是在这面子上自然要显得融洽和谐,聊天开玩笑,互相奉承,也暗暗夹杂着明争暗斗。

沈琤坐在一边静静听着她们聊天。所聊的不过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沈琤对于这些是外行,女子学习才艺的时间,沈琤都用来练习梅花枪法了,女子化妆女红的时候,她正骑马踏过敌人的尸体,沈琤的少女时光是在血色中度过的,她不知道宋锦和云锦的区别,不知道什么是错针绣什么是乱针绣,不知道如何如何擦粉才能显得肤色好,不知道鲈鱼的哪块肉是最美味,不知道的太多。而这一切她没有兴趣。

容妃自然看出沈琤的落寞,却是视而不见,她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自己才是这王府里的女主人,没有人能争得过,同样是侧妃又如何?可是沈琤的淡漠让她有些气恼,于是开口道:“咱们爷最近对沈侧妃的姐姐情有独钟,不知长得什么模样?比沈侧妃美吗?”

情有独钟?沈琤心中一颤,却是不语。

“就算比沈侧妃美,能美得过容姐姐你吗?放眼都城,有几人能与蓉姐姐相比呢?”立即有嫔妃阿谀奉承。

容妃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语言,她带着盈盈笑意,看着沈琤,“我与你姐姐,谁美?”

沈琤离容妃坐的近,这下子看清楚了她的容貌,果然是天姿国色,肤若凝脂,面若桃花,与沈环是不相上下,只是这容妃美的华丽,沈环美的清纯,各有特色。

“当然是容姐姐美了,那沈家女子都是小户人家,怎能比得上您呢。”嫔妃们不厌其烦的说道,将各种美好的词汇堆积在容妃身上。

容妃得意的笑了。

“沈家女子海棠,绝代风华,无人能及。”一个男子声音传来,低沉有磁性,带着醉意,仿佛凛凛长剑刺穿了所有的赞美之声。

欢声笑语戛然而止,都顺着那声音看去,身着宝石蓝色衣衫的人不知何时站立在庭院门口,月色洒下,更是高贵不可攀,宇文垣身形微微晃动着走了过来,众人急忙起身,有嫔妃脚步快,抢着迎了上去,容妃不禁微微皱眉头。可是宇文垣推开了迎上前的嫔妃,径直走到了饭桌边沈琤面前,怒视着她。

宇文垣站的很近,沈琤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能看到他眼中的怒火,沈琤不知道宇文垣为何这样看着自己,她坦然的看着他,迎着他眼中燃起的火焰,没有一丝怯意。

宇文垣嘴角泛起冷笑,“你与你的姐姐长的还真不像,不要以为你能替代她。”转身看向一众妃嫔,“以后不许再提及沈家!”声音厉色,猛然伸手将桌子掀翻,酒菜洒落一地,顿时一片狼藉,众人吓了一跳,容妃也是花容失色。

宇文垣回头看了沈琤一眼,怨恨道:“为什么沈家有两个女儿?为什么她要有你这个妹妹?为什么要让我娶你?”他抛开众人离去。

容妃叫住了跟在宇文垣身后的侍卫,低声问:“王爷这是怎么了?”

那侍卫有些为难,容妃脸色沉了下来,那侍卫才道:“王爷今天听说太子冷落了新娶的妃子,就不高兴了,方才在书房喝闷酒。”

容妃哦了一声,让那侍卫走了。容妃笑道:“咱们爷还真是对沈家姑娘上了心,唉,这算什么事儿啊。”言语间是醋意,笑容也是僵硬的停留在脸上。

太子宇文旭冷落了沈环?可是这关宇文垣什么事情?莫非他喜欢的是沈环?沈琤兀自想着,或许那日在山洞里宇文垣对自己心动过,可是这一切在他见到沈环后就改变了,他以为沈环便是那日山洞里的女子,他爱上了沈环。想到这里,沈琤吓了一跳,可是这是她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沈环那么美,没有男子能视而不见。

经过宇文垣这么一来,宴席再无法进行下去了,众人将这一切归罪与沈琤,怪她惹王爷生气。不过通过这事情,她们也都明白了,王爷对这个新娶的沈侧妃果然没有一点心思,而且还无比的讨厌。

容妃让侍女收拾滚落地上的饭菜,众人纷纷告退。沈琤带着小草也回去了。

夜深人静,沈琤却睡不着,从胸前摸出玉佩,细细端看,这是宇文垣送给自己的,也是他亲手摔碎的,海棠,今日他分明念着海棠这个名字,那是沈琤的小名。他的心里到底是山洞里的女子,还是还给他这玉佩的女子?紫宸!沈琤心里默默念着,脑子里是那日两人在山洞里的情景,温馨而甜美。

沈琤的与世无争让众位嫔妃渐渐没了兴致,最主要的是她们意识到沈琤没有任何威胁,她仿佛是被遗落在墙角里的陈年杂物,不声不响,不碍任何人的任何事情。一个侧妃的地位形同虚设,她没有任何威望与权势,连身边的侍女也由得容妃将她们一一调走,到最后只留下一个小草。沈琤只是默默的过自己的日子,等待着沈奕的到来,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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