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同在商业圈,的确获取信息量比外界更为迅速,就在他们俩结婚三个月后,他就已经知道赵东耀在外面的勾当,只是叶汐颖是个死脑筋,不会轻易放弃赵东耀,再加上早在三年前,已经拒绝了他,毫不留情地消失,他实在不该再去招惹她。可自打知道黎芝和赵东耀的事,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城墙,顷刻间崩塌,特别是今天看到她这副模样,他忍不住心疼。这个女人就是他的软肋。
车子驶入莲都别墅小区,在她家门口停下,叶汐颖准备下车,万宗胥连忙说:“留个手机号吧。”又顿了一下,瞅了她一眼,“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叶汐颖笑了,“不介意。”
拿过他的手机,在上面输入了一个手机号,拨通,只听一声铃响,她快速按掉,将手机递还给万宗胥。他接过手机,低着头沉声问道:“颖颖,你后悔了吗?”
叶汐颖听到许久未闻的称呼,浑身一颤,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仲夏夜,勉强压住情绪,打趣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如果真的有,那么我会选择不出生。”
她趁着万宗胥沉默之际,匆忙地从车上下来。万宗胥看着她着急忙慌地进门,消失在视线里,从车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忽然想起她不喜欢烟味,又默默地将烟放回去。
赵东耀难得回一趟家,却没有看见叶汐颖的身影,张嫂瞧见了,倒是喜滋滋地在厨房里倒腾晚饭,顺道跟他聊聊家常话,“赵总,你也别嫌弃我老太婆烦,其实你应该经常回来,太太一个人在家,实在太寂寞了,唉……”
“嗯……我知道,张嫂,平时我也不在家,你就多担待点,汐颖毕竟还生嫩。”其实他也是个很爱聊天的人,刚跟叶汐颖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总有聊不完的话,甚至会聊上一整夜,可要说具体聊什么,基本是没有,就是漫无目的地瞎聊,一点都不会觉得腻。
锅里煮着排骨汤,香味袅袅飘出,赵东耀掀开锅盖,白烟飘出来,下意识地往前一看,就瞄见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家门口,顿时面色铁青,不动声色地盖上锅盖,轻轻地走出厨房。张嫂刚剥完豆子,就瞧见锅里的汤溢出,四处一瞄,不知道赵东耀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
叶汐颖一进家门,张嫂就兴冲冲地告知赵东耀在楼上,她慢慢吞吞地走到房间,窗帘被拉上,室内光线昏暗,模模糊糊一片。忽然,她被一股力拽了进去,咚的一声背部撞上墙壁,直痛得哼了一声,一条舌头钻进她嘴里,她拼命挣扎,却抵不过他的力气,毕竟男女天生有差异。她渐渐放弃抵抗,整个人仿佛是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头娃娃,任凭他的肆虐,就是不回应。
赵东耀喘着气,嘴唇贴近她的耳畔,叶汐颖浑身冒了一阵鸡皮疙瘩,语气冰冷,“有意思吗?”
他猛地抬起她的下巴,黑暗中,她虽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感受到他隐隐散发出的怒气,“跟我没意思,跟万宗胥就有意思了?”
叶汐颖气得浑身发抖,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他,“不要脸……”
赵东耀一把将她扔到床上,整个人扑上去,发出吱吱吱的撕裂声,叶汐颖拼命制止,一股羞耻感从脚趾头延伸到脑门,“对,他就是比你好,跟他在一起,那是享受,跟你……呵呵,我觉得脏。”
赵东耀埋在她胸前的脑袋停止动作,暴吼:“叶汐颖你……”
叶汐颖立马将身子缩到床角,“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彼此各玩各的,难道你还稀罕我这身子?赵总,外面山珍海味吃多了,开始记挂家里的清粥小菜了?只可惜,也不只是你一个人吃的。”
赵东耀一声不吭地坐了起来,叶汐颖手心冒汗,生怕他轻举妄动,没过几分钟,他站起来,整了整衬衫,回头瞪了她一眼,略带嘲讽,“你以为万宗胥是什么好货色?他什么女人没玩过,奉劝你就别往上撞了。”
叶汐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瘫软如泥地靠在床头,仰头冷笑,缓缓闭上眼睛。
张嫂原本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却因为赵东耀提早离开,叶汐颖没有胃口,而送给了隔壁的大狼狗,那只狗饱饱地吃了一顿,肚子滚圆得早早安歇了。
晚上,叶汐颖拿着睡衣走到卫生间,开启花洒洗澡,整个人闭着眼睛站在下面,热水从头淋到脚,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她抹沐浴露时发现,胸前紫了一大块,下意识地多搓了一会,想去掉这一块痕迹。
自打赵东耀出轨,俩人就好久不同床了,两个彼此相爱的人,是会自私地以为对方只是一个人的,如果其他人碰了,就脏了,再亲热只会徒增伤感。
叶汐颖包着浴巾走出卫生间,发现床头的手机一直在唱歌,拿起一看,那边已经挂断电话。一共有六通未接电话,四通是万宗胥的,两通则是赵东耀的,她忍不住蹙眉,将手机扔到床沿,走向衣柜换上睡衣。
百丽达宫热闹非凡,昏暗的灯光下,身穿性感短裙的姑娘们,在台上摆弄惹火的姿势,台下嘈杂混乱,烟酒味浓重,四周的人在玩骰子、划酒拳、亲热,越是漆黑,越见动物的本能,夜晚通常见证了人性的糜烂、腐朽。
803号包厢里,万宗胥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酒,一双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胖子豪搂着个佳丽唱完一首《甜蜜蜜》,两人腻歪地回到位置上,扭头一看,“老大,你今天是怎么了?居然把姑娘赶走了?”
万宗胥瞄了一眼,“你玩你的……”
万宗胥烦躁地点了一根烟,发现手机响了,迅速拿起,发现来电显示“王思媛”,按下静音键,气恼地将手机扔到一旁,不加理会,一口饮尽,公主立马恭敬地满上酒。
胖子豪嘴角洋溢着笑容,一只手搭在万宗胥的肩膀上,“老大,你是不是又在想那个小妞?”
万宗胥冷眼一扫,胖子豪悻悻地将手放下,只要是和万宗胥熟稔的人,都知道他心底有个心心念念的人——叶汐颖。
每回报纸上报道有关他们夫妻不和的新闻,最坐不住的就是他。胖子豪觉得他哪儿都好,就是对待那叶汐颖太磨叽,这点跟他们这一伙人不一样。
胖子豪是个富二代,习惯了女人倒贴,非给他弄得那么复杂,说是希望他们夫妻和睦,私下又幻想他们夫妻关系破裂,总的来说就是相当纠结,胖子豪最近可又瞧见有关赵东耀偷养小蜜的新闻了。
万宗胥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我什么时候没想过?”
“老大,不是我说你,赵东耀也不是第一天出去花心了,他老婆从来不吭声,也不闹离婚,这表明她是深爱他的,你想想可以,可别犯糊涂。常言道,风流可行,下流不可为。现在的社会,女人一抓一大把,不怕找不到一个合心意的。”
他说得语重心长,万宗胥嘴角一勾,倘若没有黎芝的事,他会选择继续如此,可赵东耀那小子太不识好歹了,“你不懂,她是最好的,没有第二个她了,哪怕有,我也不想要。”
胖子豪恍然,“难怪你找的女朋友,都跟那小妞截然相反,原来是有精神洁癖。”
万宗胥抽了一口烟,心事重重。
凌晨三点,万宗胥一行人才纷纷散去,今天这个场子,万宗胥给他俩打了一辆出租车,自己在门口又抽了一根烟,看着已经空了的烟盒,叹了一口气,丢进垃圾桶里。
手机又响起,万宗胥看了一下有二十几通未接,全是王思媛打来的,接起电话,“喂?有事?”
王思媛躺着床上翻来覆去,发现那头接通了,迅速坐起身子,“万宗胥,你干吗不接我电话!你在哪儿?”
“应酬。”万宗胥淡淡地说,伸手招来一辆车子。
王思媛用手指头勾起一撮头发拨弄,语气放柔,“那……明天你陪人家吃饭吗?”
“明天我要去C市出差,后天才会回来,到时候一起吃饭,我有件事跟你说。你好好照顾自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万宗胥吩咐着。
“嗯,好,等你回来,我会想你的。”王思媛甜甜地应了一句,喜滋滋地挂下电话,他还是关心她的,虽然不善于表达。
C市的那笔生意谈得很顺利,万氏集团天价收购了一本畅销书的电影版权,并对外宣称将会投资五个亿进行拍摄,一石激起千层浪,各大媒体纷纷进行报道。万宗胥的这一举动,吸引了行业大亨万生源集团的加入,两人都对整个剧相当看好,并且意见出奇地一致,十分爽快地签下合同。
万宗胥谈好生意,提早一天回到S市,拿着公务包回到家,一打开门,看见王思媛一边看电视一边在沙发上做踢腿运动。
“宗胥,你回来了!”王思媛往门口一望,看见了心心念念的人,嘴角止不住上扬。
万宗胥把公文包放在玄关处,换上拖鞋,“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思媛点起脚尖,轻盈地走到他身边,略带羞涩地搂住了万宗胥的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人家好想你。”
“那现在看到了?”万宗胥眼眸波澜不惊,王思媛猜不透他的想法,小心翼翼地说:“你不开心吗?”
“你认为呢?”万宗胥挑眉,缓缓开口,“思媛,我们分手吧。”
“宗胥,你是在开玩笑吧。”王思媛不可置信地爬了起来,一双美目瞪得老大。
万宗胥一字一句地说:“我从不开玩笑。”
王思媛不肯相信,扯着万宗胥的衬衫,失控地大声嚷嚷:“不可能啊,我们彼此这么相爱,是要结婚的!结婚的啊!怎么可能会分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万宗绪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玩的笑话,嘲讽一笑,“相爱?是我爱你了呢,还是你爱我了?要说我爱你,那你放心好了,在我眼中,你跟其他女人都一样。要说你爱我?啧啧啧,你私底下也没少跟别人鬼混,即使没了我,你也会过得很好。”
“你怎么……”王思媛瞬间脸色发白,万宗胥平日里对她不冷不热,就连亲热的时间也不多,自然而然被这个浮华的圈子诱惑,只是她只爱他一个人啊,他们算什么,什么都不算!
王思媛的眼泪滚落下来,晶莹剔透,“宗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思媛,何必呢?”万宗胥俯下身子,擦掉她脸庞的泪珠。
“你……”王思媛没有料到,万宗胥居然会说出这番令人寒心之语,“你难道不怕我告诉爸爸吗?他不会放过你的!”
“哦?”万宗胥笑了起来,朝着酒柜走去,径自倒了一杯红酒,不停地摇晃杯身,“不知道王总有没有兴趣看自个儿女儿的某些照片。”
王思媛抖着手指向他,“你什么……时候拍的?”
“不是我的,我可丢不起这脸,而是你们的。”万宗胥说完这句话,猛地将杯子往地上一砸,摔得粉碎,惊得王思媛心惊胆战,忍不住瑟瑟发抖。
万宗胥整了整袖子,冷酷地撂下一句,“思媛,人生大事,必须好好想想,别把自己玩进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孟韦茹这两天总感身体不适,喊上叶汐颖陪她去医院挂号。
俩人一同走到楼梯口,叶汐颖愣在那里,妇产科门口不似平时拥挤,就站了几个人,而其中一个,是她最为熟悉的闺蜜万黎芝,现在仔细想来,“闺蜜”两个字也就表达了荒唐的青春而已。
直到孟韦茹拉了拉她,她才晃神回来,迷迷糊糊地离开,不时回头望望,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医院附近有一家星巴克,叶汐颖点了两杯星乐冰,一拿到桌子上,孟韦茹就伸手抢过其中一杯,哗啦哗啦灌下一半。叶汐颖思绪还停留在刚刚,待了一会儿,才慢慢回神。
其实,叶汐颖大多都在自欺欺人,她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如今却变成这样,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老话,只能共苦,不能同甘?
她甚至记不得现在赵东耀究竟是什么模样,一点都不了解。印象里他还在上大一,穿着一件格子衬衫,在图书馆认真地看书,经常会给她送早餐,会在每一个不眠之夜陪她聊天,直到天际发白,喊她“猪头老婆”,牢牢地记住她的付出,舍不得她过苦日子。
有些事,只能顺其自然,有些事,只叹无可奈何。
最初她不是如此认命,可发生了种种事情后,也唯有装作看不见,才能维持一种表面的平衡,哪怕再不甘愿。
虽然叶汐颖和赵东耀的婚姻生活不顺,可在阮翠莲面前,依旧是一副幸福美满的样子,每周都会去她家吃一顿饭,顺道问问近况,以及陪着她聊聊天,但随着赵东耀事业越来越忙,也就只剩下叶汐颖一个人过来了。
阮翠莲早年丧夫,独自一人拉扯赵东耀长大,没过什么好日子,一直生活在农村里,直到赵东耀发达了,才把她接到城里来,本来是大伙儿一块住,可她早已过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怕老年人和年轻人的习惯不一样,于是选择搬了出来,相对于很多人来说,她算是挺开明的母亲。
“汐颖,不用继续烧了,反正就我们俩人吃,这么多菜怎么吃得了。”阮翠莲对着正在厨房忙活的叶汐颖说。她听到后,在锅里炒了几下,将最后一个西红柿炒蛋烧好端出。
桌子上摆了六菜一汤,叶汐颖和阮翠莲的口味偏淡,并且不喜欢吃荤,但难得来一趟,还是做了一个红烧肉和糖醋鱼,阮翠莲夹了几块肉给叶汐颖,笑眯眯地说:“多吃点,你的厨艺进步很大。”
“还是妈做的菜味道好,我还需要继续琢磨。”叶汐颖是叶远的亲闺女,而叶远是源城房地产的老总,旗下房产遍布全国。虽然叶汐颖自小跟着叶奶奶长大,却也是从不进厨房的,对这些事压根不了解,直到与赵东耀相恋之后,才慢慢地将家务事学会。
阮翠莲笑呵呵地跟她聊着。阮翠莲喜欢吃饭,而她则是偏好菜,于是倒也解决了一桌菜,她准备起身整理碗筷,就见阮翠莲拉住她,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汐颖,你可得好好管管东耀,他这么不着家,总归是不好的。”
“妈,您多虑了,别看报纸上乱写。”叶汐颖不动声色地笑笑,将桌子上的碗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