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光芒辉映开来,带着浅浅的温暖和生机,仿佛让人置身于阳春三月,满心满眼都是充满生命气息的绿意。
明夜玄尊惨白的脸色微微红润了些许,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强横的修为也从凝滞的状态恢复过来,不再是疲惫垂死的模样。
“师父……”月羽泪心情一振,就要将明夜玄尊扶起来,她却微微一摆手,自己坐直身子,轻声道:“我的伤势我自己清楚,虽然、虽然你有这种天地神物,但也抹除不了血炼谷的秘法之力,只是暂时压制了我的伤势……”
月羽泪顿时一呆,按住明夜玄尊的脉搏,果然发现那些诡异阴邪的血光只是略略停滞下来,而且还在拼命地挣扎,想要脱离绿光的禁锢。
明夜玄尊脸色微微苍白,看着更显清冷,但一双眼眸却柔和无比,静静地看着月羽泪道:“不必为我伤感,有些事……终究避免不了。”她的神情渐渐郑重起来,缓缓道:“这些日子,我可以感觉得出,你是个很善良简单的女孩子,很重情重义,否则现在也不会赶回来看我……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既然叫了我一声师尊,我便要负起师尊的责任。”
“可是……”月羽泪神色焦急,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明夜玄尊却忽然说道:“闭上眼睛。”
月羽泪微微一怔,下意识地闭上双眸,可突然间又觉得有些不对,便想要开口问询。但她的话刚刚浮到嘴边,明夜玄尊已经伸指一点她的眉心,顿时一团交杂着黑白两色的光芒便没入了月羽泪的魂海,大量信息随之浮荡而出。
月羽泪浑身一震,同时感应到浓浓的神力在身体各个角落荡漾开来,推着她的修为不断攀升,仅仅片刻间便抵达了化圣五六段的程度,还在不断地继续增长。
“师父,我……”月羽泪看着明夜玄尊突然萎靡虚弱下来,心中不由满是惶惑,急急地道:“您快把它收回去,不然……”
明夜玄尊却打断了她的话语:“我将我最后的力量和这些年的经验都传承给了你,希望你能带着它走的更远,到达圣玄之上的层次!”
她微微缓了口气,又转头看了看黎叶,轻声道:“看你们的模样,你应该是她最亲近的人了,以后这孩子就麻烦你照顾了,我的这些东西便全部赠予你们,算是一份祝福。”
她有些艰难地抬起手,便要将空间戒拿下来,黎叶却忽然道:“等等,或许,或许还有挽救的办法……”
月羽泪根本无心感应脑海中庞大的光团信息,闻言精神一振,急忙抓着黎叶的衣袖,强忍着泪水道:“还有什么办法?只要能救回师父,怎样都好。”
明夜玄尊只是苦笑,她并不认为自己还有什么生机,只是却不忍心再打击月羽泪。
黎叶略略沉默了两秒,认真地注视着月羽泪的双眸,轻声道:“泪儿,你信我吗?”
月羽泪一愣,不知道他为何突兀地这么说,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道:“我当然信你。”
黎叶点点头,垂下眼睑道:“你先退避到一边,如果有用,我再叫你回来,同时注意掩护自己,小心上面的人……”
月羽泪虽然不明所以,但她还是压下疑惑不再多问,掩盖了所有气息后,便没入了远处的丛林中。
黎叶深吸一口气,郑重一抱拳道:“不论您发现了什么,都请不要告诉泪儿。”
明夜玄尊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能微微一怔。下一刻,黎叶便运起了凝血秘法,那汪洋大海一般的血魄一齐涌向明夜玄尊,与那诡异的红光相撞。
但出乎黎叶的意料,这红光根本毫无反抗之力,连挣扎都没有,就被血魄吞噬得一干二净。汪洋血海只在明夜玄尊体内运行了一个周天,便驱除了所有破坏性的力量,同时也恢复了她严重的暗伤。便是被震断的心脉也在几百滴血魄的滋润下缓缓愈合如初,再也看不见丝毫损伤。
黎叶不禁心中一动,之前他便感觉血炼谷的秘法与凝血秘法很是相像,现在已经能够肯定,那就是模仿凝血秘法创造的,只不过威力远远不及。
“这、这是……”明夜玄尊无比震惊,一瞬间便想到了传说中的凝血秘法,口中呼之欲出,但又迅速地压了下来,只有心绪无比震荡。
在血魄的滋养下,明夜玄尊的气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恢复着,很快便从虚弱中变得强盛起来,不过她之前将所有修为凝聚在一起,渡给了月羽泪,所以要想完全恢复还需要不短的时日。
黎叶见她体内的红光已经被全部驱除,便渐渐地收回了凝血秘法,他的眼瞳中掠过一抹妖异的血芒,但很快便被他运转御空秘法压制了下去。只是吞噬了血炼谷秘法的残留气息后,黎叶体内的血魄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隐隐间快要挣脱出御空秘法的控制。
这令他暗生忧虑,心知这件事情必须早些解决,和神光潮汐的后遗症一样,都已经拖不得了。最主要的是,哪怕他有心压制凝血秘法,它也会自主运行并且不断强大,而每提升一个境界,都会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明夜玄尊苍白的脸色已经变得很是红润,她微微运转神力,便缓缓站起了身子,望着黎叶沉默不语。
在月光的辉映下,她可以看见这是个面容清秀的弱冠少年,一身青衣不染纤尘,一双眼眸也幽深而清澈,仿佛不被尘世所扰,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杂念,显得干净而纯粹。可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却修炼着上古最邪恶歹毒的秘法,而且还修到了一个极高的层次,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
明夜玄尊感觉这很是矛盾,一时间竟有种无话可说的感觉,只是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黎叶不让她将这件事告诉给月羽泪。
恐怕……他也不想破坏他在月羽泪心中的形象吧。
明夜玄尊良久才压住复杂的心绪,点点头道:“无论怎样,此事我不会再让他人知晓。你的身份……我也无意探究。既然我徒儿选择了你,你便好好待她。至于你救我的情分,我以后自会补偿。”
说着她便一甩袖,扔出了一枚紫莹莹的令牌,轻声道:“若是此劫过后,我行云宗一如往昔,你便可以凭此来找我,我会在我能力范围内帮你一件事。”
黎叶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接过了令牌,毕竟以后的事情很难说,保不准他真有再来行云宗的时候。
“我空间戒里的东西……你如果有用得到的,也可以随便拿。”明夜玄尊又递出了她的空间戒。
黎叶摇摇头道:“这就不必了,多谢前辈好意。”事实上,对他而言那些仙草神材已经无甚大用了,就算是天地神物也很难让他动心,毕竟凝血秘法时时刻刻都在增强他的生机。也唯有一些极特殊的东西能吸引他的目光,毕竟单单比起财富,他并不逊色于圣玄玄尊,覆灭洪沈两家后他分得的一大笔物资还在空间戒里躺着。
明夜玄尊见他并不是礼貌推辞,而是真的不甚在意,便皱了皱眉道:“虽然明昏秘法一代只传一人,不过……你若是能够领悟,我便传承给你。”
说完,她也不等黎叶回应,便直接念诵道:“夫天地未化,混沌未开,万物起于虚无,渐成有形之物,故而阴阳衍,两仪分,始有光暗、黑白、长短、高下之别,相依相生,相斥相克……”
黎叶只得放弃劝说,静静聆听,不知不觉间便也听了进去,脑海中缓缓勾勒出黑白两色对立的形影。而与此同时,他魂海中的黑白符文也缓缓震颤起来,仿佛与之共鸣,散发出朦胧的光辉。
随着明夜玄尊念完总纲,黑白符文已经华光大放,没等黎叶反应过来,便在魂海中分化出另一道更为庞大复杂的符文,一个闪烁便没入了黎叶的丹田。
而空间戒中,沉寂不动的阴阳印也微微悬浮而起,仿若一瞬间消失了那万钧的重量,变得轻如鸿毛,真真切切地出现在黎叶的感知中。似乎他一个念头,便能随意调动阴阳印。
明夜玄尊话语一顿,正准备继续念诵秘法第一层的细则,便愕然看见黎叶的身前出现了一团黑白两色交杂的符文,隐隐间映出一方大印的虚影,有气吞山河之势,更有威压诸天之感。
她顿时愣在原地,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黎叶,只感觉自己的思维已经不够用了。她之前便以为月羽泪已经天资上佳,不然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领悟到明昏秘法的门槛,但现在看到黎叶,她不过是刚刚念完一段总纲,他便水到渠成地凝结出了基础符文,这也太……太……
“怎么了?”看到山林中闪烁不定的黑白华光,月羽泪不禁匆匆赶来,茫然地看着黎叶。
“咦?明昏秘法?”下一刻,月羽泪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愣了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师父将其传给了黎叶。随后她又看见了阴阳印的虚影,不禁恍然大悟,明白了这番变故的缘由。
明昏秘法是由阴阳演化而生的法门,而阴阳印也是由阴阳衍化出来的圣器,两者间本就有密切的联系。以前黎叶不得窍门,根本没法使用阴阳印,现在修炼了这个相似的秘法,应该会容易很多。
想到这里,月羽泪又急急看向了明夜玄尊,见她正愕然地站在一边,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不禁欣喜地走上前去,赶忙问道:“师父,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