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浅笑不变,嗓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看来,本宫需要劳烦楚相大人亲自说一说这父母之命了。”
“够了!”楚清霁猛然开口,“我的事,我不点头,就便是我爹爹说了也不作数,”脸色沉暗,楚清霁抬眼环视着四周的人,“还是你们以为,有谁能做的了我的主?”
闻言,几人皆是眸光一凛。
的确,柳彤雯此时的模样无疑是在自毁形象,此时若是狄族之人还相信她是狄族公主,那才是瞎了眼了。一旦登上狄族公主之位,楚清霁将不再仅仅是相府小姐,而她的婚事就便是各国国主都无权干涉,何况是一个楚相?
更何况,楚清霁本来就是二十一世纪自由社会下的生长出来,又性子独立,怎会允许自己被所谓的封建礼教所束缚?古代信奉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楚清霁面前形同虚设。
再说,若是连自己的终生大事都要受人左右,以楚清霁的个性,是绝对不能忍受的,她有属于她的骄傲。
“你们那一套在我这里毫无用武之地,所谓的名声清誉我更是毫不在乎,多不过是个男人罢了,你们当真以为我非要做你们其中一个附庸?”楚清霁的脸色有些清冷,双眸中闪烁着的清华光晕,格外的动人心魄,这样的一股傲气在她身上丝毫没有让人心生厌恶,反而生出一股钦佩,仿佛这对她来说理所当然。
“还有,我不喜欢所谓的天下皆知,大婚之礼,若是明日天下传出流言,楚清霁此生便再不踏入祈天国半步。”眸光在苏君墨的眼前定格,楚清霁一字一句的说道。
尽管声音是一贯的冷然轻淡,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令人诧异的事实。能在那样一双深邃的眸子之前,在那样一个心思深沉的人之前,这样说出一番状似威胁的话,整个天下怕是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胆气吧。
“呵呵,”苏君墨忽然笑了,笑意从唇角蔓延至眼底,“清霁不喜欢的事,自然不会发生。”
这才是她,是在第一眼就占据了他目光的女子,更是唯一有资格站在他身边俯视众生的人。苏君墨感到自己的心底有什么东西在暗自沸腾,眼底的笑意更浓。
“不过,清霁也许可以考虑一下我,”笑意带上了几分诚恳,说出口的话令人大跌眼镜,“君墨二十一年来一直洁身自好,对清霁一片赤诚,楚相大人对君墨也是颇为赞赏,君墨愿以江山为聘,不知清霁意下如何?”
“考虑个屁!”话音一落,宁沉烨当即怒吼出声,情急之下甚至爆了粗口,“想不到祈天七皇子如此无耻,竟向有夫之妇求亲,定真是可恶至极!”
“宁大人此言差矣,且不说四小姐尚未及笄,就说祈天国皆知楚相府四小姐尚待字闺中,这有夫之妇一说从何而来?”星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苏君墨身后,听到宁沉烨的话后,随即开口道。
“本学士早已想楚相大人求过亲,只是霁儿及笄之礼将近,尚未来得及公诸于世罢了,”宁沉烨冷笑,“七皇子不知原由,本学士还能勉强忍上一忍,但这当众求亲之事,着实会损了霁儿的清誉,不知七皇子想要如何弥补?”
情况急转而下,刚刚还在争执与抢婚的两个人,此时竟又因楚清霁的一句不喜欢,转为了求亲之争。
赤岩有些反应不过来,见两人针锋相对,想要开口劝阻,但看到一旁的楚清霁也是双眉紧蹙,更是不知从何开口了。
“哈哈,真是有意思,”北觉泱不甘于仅仅是观人相争,看了一眼一旁的楚清霁,眸中笑意更盛,“本宫想来喜欢凑热闹,这样的好戏,如何能少了本宫?”
“楚四小姐,本宫对你也是一往情深,不置可否也给本宫一个机会?”转头看着楚清霁,北觉泱笑道。
楚清霁的双眉越蹙越紧,苏君墨和宁沉烨针尖对麦芒,一触即发;北觉泱横插一脚,带着掠夺之意的眸子,咄咄逼人。除了不知从何开口的赤岩,眼前的场景,使得楚清霁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眼前金光猛然一闪,归元石上的光束骤然拔高了光芒,天色在不知不觉中似乎亮了一些,光束之中忽然闪出了一丝异样的微光,楚清霁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纤细的身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着光束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苏君墨与宁沉烨也同时一跃而起向着对方而去,仅仅是一个间隙之后,北觉泱也加入了战局,几人带来的人随即倏然陷入了一场混战。
在看到楚清霁冲向光束的同时,季晨也向着楚清霁飞身而来。
“公主!”季晨手中的九节鞭挽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弧度,与楚清霁的玉湖孤烟相撞在一起。
耀眼的光束如同被撕开一般的裂开了一道缝隙,随着玉湖孤烟的逐渐深入,细缝逐渐扩大。
身体向前一倾,楚清霁顿时没入了光束之中。
“啊——”正在胡乱杀戮的柳彤雯无意间回头,刚巧看到了这一幕,如同忽然清醒过来一般,柳彤雯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快速的向着光束冲了过来。
“嘭!”手指一松,田风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坠落在地。
刚刚冲到光束边,那条细缝便在她眼前逐渐合拢,不留一丝痕迹。柳彤雯的瞳孔骤然紧缩,面目愈加狰狞得可怕。
“那是我的!是我的!”柳彤雯一边疯了一般的嘶吼着,一边将手中的白绫挥舞得令人眼花缭乱,凌厉的气流向着光束不断发出。
“还给我!贱人!”满目浓重的恨意,柳彤雯咬牙切齿的骂着,白绫愈加凌厉了几分。
“住口!休得无礼!胆敢辱骂公主,本圣使便在这天诛决之前,以你之血,以儆效尤!”季晨一脸寒霜,伸手抽出腰间的软剑连接于九节鞭之上,剑气因为九节鞭的带动增长数倍,向着柳彤雯呼啸而去。
天诛决。狄族圣物,跟随归元天象而至,所得之人拥有无上权利,诛杀异党,形同天诛。
天诛决所的之法,是趁着归元天象即将结束之时进入光束之内,将天诛决收入自己所带的武器之中,并以内力将其钉入其中,为自身所用,而能承受着一切的,只有真正的狄族首领和玉湖孤烟。
这是柳彤雯除了气流之外最想得到的东西,如今看着自己心心念念之物成为了他人的囊中之物,这该是如何愤恨不甘?
此时正逢季晨挥刀而至,柳彤雯像是找到了发泄渠道一般,向着季晨挥舞起了白绫。
其余的狄族之人此时已是惊讶到了极致,若说刚刚他们还对楚清霁的身份有一丝怀疑的话,此时可以说的连半分都没有了,能承受天诛决的除了真正的玉湖孤烟之外,再无他物。
况且,柳彤雯刚刚疯狂血腥宛若魔女的样子,也使得他们再也不能说服自己相信,那就是他们所敬仰的公主殿下。
相对而言,一身清华,面容绝美,对待一切始终淡然处之的楚清霁,已经渐渐入了他们了心,这才是狄族公主该有的样子。
看到这里,除了那些一直跟随着柳彤雯的长老们之外,所有的狄族暗卫,不禁收回了所有的动作,手中的兵刃随之脱手散落在地,向着楚清霁所在的方向缓缓的跪了下来,一手置于胸前,摆出狄族独有的恭敬姿态。
其他人还在为了某些原因,拼力争夺。
“宁大人还是这般贪心,”苏君墨边招招接住化解,边浅笑凉薄的说道,“什么都想要,或许会什么都得不到。”
“哼,那七皇子岂不是在五十步笑百步,”宁沉烨嗤之以鼻道,“你当真以为本学士什么都不知道?”
“二位可是太将本宫抛之脑后了?”两人的话使得北觉泱有些不悦,“今日本宫志在必得!”
“昭渊太子还是省省力气吧,”宁沉烨不屑的冷笑,“五年之前,昭渊太子可是连进入丹空谷的资格都没有,如今切莫以为能进得来,就有资格一决高下。”
“那本宫就让二位看看,本宫到底有没有资格!”宁沉烨的话简直戳中了北觉泱的痛处,多年的卧薪尝胆,他不择手段的爬到了这个位置,如今绝不容许人在提及以前之事,北觉泱觉得,这对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鹰眸更加阴狠,北觉泱内力上涌,周身的气势更加凌厉,招招带着杀气。
赤岩站一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争斗中的人,想了想,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看到楚清霁已经渐渐收起了玉湖孤烟,知道她已经顺利得到了天诛决,便向着楚清霁的方向奔来。
柳彤雯已经杀红了眼,一见楚清霁准备脱离光束,当即便一转身形,向着楚清霁出招。
“贱人!还给我!你跟你那下贱的娘一样,都喜欢夺别人的东西!可恶!”尖利的嗓音,刻薄的话语,使得楚清霁忍不住皱眉。
玉湖孤烟扬起,一道杀气倏然而至,“你这不会说话的嘴还是不要为好!”
“啪!”强烈的杀气轻巧的化解了柳彤雯掷出的杀招,玉湖孤烟带起的气流,力道十足,重重的打在柳彤雯的脸颊处。
一道血痕顿时染上了柳彤雯的脸颊,连带着嘴角都破了,使得那张原本就狰狞的脸,看起来更加恐怖。
“贱人!竟敢毁我的脸!”柳彤雯心中怒火翻涌,面容顿时扭曲,“我要杀了你!”
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楚清霁唇角一勾,戏谑的讥笑,“不自量力!”
想到自己脸上的伤痕,柳彤雯简直快要气疯了,这么多年来,她是如何精心的呵护着自己的容颜,如何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瑕疵,每一道岁月的痕迹都要她几欲失控。
如今竟被人这般轻易的功亏一篑,而且还是那个她最厌恶的人。此时楚清霁与柳水彤有七分形似的容貌,以及那其中不屑一顾的讥讽,看在柳彤雯眼里,简直就是柳水彤在她面前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就如同十几年之前,柳水彤被迫亡命天涯时对她的讥讽,那双古井般的眼睛带着怜悯和慈悲,远远的望着众星捧月的她,使她一瞬间感到自己才是那个被驱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