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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叶镜仪见是他,脸上淡淡漠漠的,凌谦只好放下手中的汤,走过去把窗户关起来,叶镜仪穿的是藕色的斜襟寝衣,这里的衣服都是凌谦一手备下的,他知道叶镜仪身形娇小,定制时特意关照,没想到如今她穿上去还是显得衣服略宽了,想必是这些日子所受刺激太大,又不肯吃东西而导致整个人愈加消瘦。“你为什么不吃东西呢,这怎么行!”“你为什么不让我走呢?”叶镜仪未施粉黛,脸色苍白,因为消瘦,原本就大的眸显得愈发夺目,静静地瞅着他。“这个问题我们不必再说,我说过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的。快来把汤喝了!”凌谦拉起她,她却一把甩掉他的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凌谦耐着性子,柔声说:“我是为你好,汤再不喝要凉了!”“我有太多事要做,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要说多少次!你不能走,你只能留在这里!你要替家人报仇,交给我!你若是想回去找郑仕远,是不可能的!他失踪了,和他的旧情人远走高飞了!”叶镜仪抿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我不信,我不信!”“无论你信不信,都是事实!”凌谦叹了口气:“镜儿,我们每天都重复这些话,有意义吗?为什么你不安心留在这里呢?”“谦哥哥,我求求你,你让我走吧!”叶镜仪恳求道。“不可能!”

“谦哥哥,从小到大,你都那么疼我,顺着我,为何现在执意要强留我?”“你从小就听我的话,为何现在执意要离开我,违背我?”“谦哥哥,我不是以前的我了。”“不,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镜儿。我明白你当初嫁去郑家并不是乐意的,我每次来郑家看你时我都能发现你眼中对我的不舍。你告诉我,你对我是有情是不是?就像我对你一样,有那份情的是不是!”叶镜仪落着泪摇头,凌谦双手抓住她的单薄的手臂,一字一顿地道:“镜儿,如果我早一步对你表白心迹,你是不是就不会嫁到郑家了?”叶镜仪想不到此刻凌谦会问她这样的话,不禁一愣,凌谦抓她的手更紧。“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我就知道该是这样的!我就知道我们才是应该在一起的!镜儿,老天现在又给了我们一次机会,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过了!”

“谦哥哥,自我嫁入郑家,我们的缘分就已经断了。”叶镜仪的泪像断了线一般往下掉。“我们可以把缘分重新接起来,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不是说断就能断了。”“不行,不行了!”“难道你还想着郑仕远!郑家对你如此,郑仕远对你如此,你还要想着他?”叶镜仪流着泪拼命摇头不语,心里极其难过,家人的一夕消散,郑仕远扑朔迷离般的抛弃,已经让她心力憔悴,走到了人生悬崖的边缘,唯一求生的信念便是找到郑仕远,问个明白,再死也不迟,死也要死个明白的!这个时候她无法接受凌谦的情意,也承受不住,何况她的心早就被郑仕远占据了。凌谦的步步紧逼,让叶镜仪觉得在把她往悬崖边推。“谦哥哥,我求你让我走,让我自己处理自己的事。”叶镜仪黑夜般的眼睛满含恳求之色。“我绝不让你再离开我!”

凌谦逼视着她,不让自己被她的眼泪所击溃,他当初就是不够强硬,让她从身边溜走,这一次,他绝不放手。叶镜仪侧过头,不看他,说道:“那你走吧,等你愿意让我离开了再来看我!”“镜儿,你这是何苦呢!我怎么能放心离开!你不吃不喝,能撑得了几天!你无论如何都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如果不能做些什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留在这里,对于你来说,竟这么糟吗!”“我曾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此刻的心!”凌谦心中一阵痛惜,手中的力道不禁放松,叶镜仪抽开身子,转身不看他。凌谦蹙眉道:“你又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心呢?一直以来,你都明白吗!我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我的心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你明白过吗!”“我明白。”叶镜仪不曾转身,只是微微地颤抖。“可是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不是时候!”

凌谦见她小小的身子弱不禁风,似是一碰就要倒下,心下也不忍,只能按下自己心里的渴望,艰难地说道:“我留你在这里,其实还有别的原因。你不能糟蹋你的身体了!镜儿,你知道吗?你已经有身孕了!”叶镜仪蓦然转身,乌黑的大眼睛直直地,不可思议地看着凌谦,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她苍白的脸上似乎轻轻染上了红晕,喘着粗气问:“是真的吗!”凌谦点点头,无奈地说道:“救你回来之后,请大夫来看你,大夫说你已经怀孕了。”叶镜仪不曾料到自己又怀孕了,怀上了郑仕远的孩子,却偏偏是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她心里适才猛然的惊喜马上又成了忧虑。凌谦温和地说道:“我知道以你的性子,无论郑家怎么对你,你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的。既然如此,你就别糟践自己的身子了,为了腹中的孩儿,你该好好地吃东西,好好地在这里养着!其余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叶镜仪坐在窗下的单人沙发上静静地听着外边的雨声,虽然总是刻意抑制自己的情绪,但双亲和弟弟的惨死不时地跳入她的脑海里,眼泪便断了线似往下掉。秋绣走进屋子,看见叶镜仪的模样,总要劝慰:“叶姑娘,想开些吧!”叶镜仪着家常式样的白色碎花衣裙,膝上盖着一条钩针白色披肩,消瘦的人儿陷在淡紫的沙发里,愈发笼着散不开的愁绪一般。“这几日,他来得少了,必定是怕我一再开口要离开,便避而不见。”叶镜仪淡淡道。“叶姑娘,你如今有了身孕,还是按凌公子说的,在这里修养才是,别再想出去的事了。”

叶镜仪抹去泪,说道:“我不想留在这里,我能自己照顾自己。”“凌公子对你一片痴情,你如今又无亲无故,你们本就青梅竹马,为何不安生地过日子呢?”叶镜仪涨红了脸,这些日子以来,她和凌谦之间的拉锯忽远忽近,暧昧不明,叶镜仪总不肯承认,凌谦碍于她的情绪也没有全盘而出,虽然两个人彼此都明白,却不曾明白地说出来,终是被秋绣方才的一句话道得清清楚楚。“过去的事情,就再也拾不起来了。”叶镜仪颤巍巍地说道。“我就不懂了,你们两个人感情一直都很好,如何就不能了呢!”叶镜仪深深地看了秋绣一眼,说道:“秋绣,你愿意踏踏实实地留在这里,听从他的话来伺候我,不止是为了感激吧!”

这下轮到秋绣一阵脸红,急道:“凌公子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可是说起恩德,我对你也不差啊,当初也是我托付他来照顾你的,为何你如今一句也不肯听我的呢!只是一味地听他的呢!”秋绣更加脸红,嘟囔道:“我只是觉得这样也是为你好。”“秋绣,我们都是女人,感情这种事情你最明白不过,把心放到了一个人身上,要离开便不易!说了不怕你生气,你如今是不会再对郑仕鸿有感情了吧!”“那杀千刀的,当初是我瞎了眼睛!”叶镜仪道:“是因为你如今已经把心思放到了另一人身上了。如果没有他的出现,你或许还会惦记郑仕鸿,可是你现在已经把心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了!”

秋绣皱起眉头,道:“那个郑仕远那么对你,你还惦记他!凌公子的出现难道不够你把心移过去的吗!”叶镜仪失笑,带着苦意,说:“我并不信的,不听他亲自对我说,我不信的!所以我要去找他,无论他在哪里,我也要去问个清楚!你明白吗?”秋绣摇摇头。“真不明白你!有凌公子这样的好男人放着不要,偏还要去寻烦恼!”这日夜间,秋绣正坐在楼下一盏立式小灯边绣花,听见外边院门开启的声响,便知是凌谦来了,他已有数日未来。她看了看大摆钟,已是深夜。随即就见凌谦由个跟班扶了进来,浑身被雨水淋得湿湿的,凌谦甩开跟班,脚步踉跄,秋绣闻到了一阵酒味,迎上去说:“凌公子,叶姑娘已经睡下了。”

凌谦因喝了酒的缘故,满面通红,看了一眼秋绣,便大步往楼上走,秋绣有些担心,走上去扶他:“凌公子,我扶你到卧室换衣服休息吧!”“不。”凌谦朗声道:“我去看看她!”“叶姑娘已经睡了。”凌谦不理会她,一把甩开她的手,秋绣力气小,不但没有拉住他,反而被他甩开,撞到了墙边。凌谦飞快地走到二楼,进了叶镜仪的房间,秋绣的心突突地跳,忙不迭地追上去,却已经推不开房门,里面被凌谦反锁了,她只好焦急地在外面听着动静。凌谦摇摇晃晃地走到叶镜仪床边,伸手去抚摸她光洁的脸庞,黑暗中让他一阵悸动。叶镜仪猛地惊醒,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唬得坐起来,一把拉住被褥。“你,你怎么现在来了?”凌谦嘲讽一笑,说:“这里是我的地方,我自然是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叶镜仪嗅到他身上浓浓的酒味,把被褥拉得更紧,面上镇定地说“谦哥哥,时候不早了,你回屋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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