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撕心裂肺的呼喊，让若水心中一寒，却也明白现在自己再留在这里只能够给予她更多的刺激，咬了咬唇说道：“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再过来。”
说完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哭泣的身影，逃也似的走到外面，在看到绿芙低着头守在外面之时，终究不放心的嘱咐了句：“晋阳在发热，好好照顾她。”
绿芙浑身一颤，应了声是，之后又犹豫了片刻说道：“公主早晚会明白王妃的难处和苦心的。”
若水微微一愣，不由得多看了绿芙一眼，近乎叹息的说了句：“但愿吧。”
闭了闭眼，若水听着身后不断传出的抽噎声，握紧了双手，向殿外走去。
若水刚走出丽政殿，却见素心早已在殿外等候，看到若水面上一喜笑道：“王妃，杨妃娘娘有请。”
“母妃？”若水秀眉微微一拧，少顷方才转身对素心笑道：“前面带路吧。”
若水一走进翔鸾阁，一股香气迎面扑来，不似以往含笑花的强烈，却带着温温热度，很舒适。
“母妃。”杨妃背对着若水站在一处池塘之前，不断地将手中的饵食跑进荷塘之中，引诱着不少的鱼儿纷至沓来。
听到若水的呼唤，杨妃微微侧身向若水招手，示意她走到自己的身边。
“若水，听说你刚才去了丽政殿了。”杨妃并没有正眼直视着若水，她的目光还滞留在池塘中抢食的鱼儿之间。
“是的，母妃。”若水不知道这次杨妃找她来究竟有什么打算，自从上一次她和杨妃谈论过太子一事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这样独处过。
“晋阳为难你了吧。”杨妃轻轻地跑出手中的饵食，一张秀美的脸上不复以前的温婉，而是透着一种久经世事的睿智和深宫女子特有的戾气。
若水怔了怔，对于这样的杨妃说不吃惊是假的。但是不可否认，这样的她，比以前更加的动人。
“母妃，晋阳她终究还小，我……”
“所以你便纵容她？若水现在的大局你不会不懂，晋阳她如果在这个时候站在李泰或是李治那边的话，恪儿的情况不容乐观。”杨妃转身看着她，一双肖似李恪的凤眼直视着若水，竟然让若水有种面对李世民时候的威压。
“母妃，晋阳向来和我亲近，而且她和这两人自来没有什么交集，我相信她会站在我这边的。”这样内敛中带着强烈压力的杨妃让若水心中一凛，但是对于晋阳一事她还是不准备让步，那孩子……
“再亲密能够亲的过血缘至亲，若水，这个皇宫之中又能有几分真情是真？又有什么东西不能够出卖的？”杨妃向前踏进了一步，咄咄逼人。
若水并没有抬头，额前的刘海投下了一片阴影，轻咬着吐出几个字：“所以亲情也可以出卖吗？”
“什么？”杨妃顿了顿，好似没有听清。
若水抬起头来紧盯着她：“母妃，你说这个皇宫没有东西不能出卖，那么亲情也包括在这些东西的吧。”
如果亲情在皇位之争中能够作为筹码，那么当初李世民又怎么可能登上帝王之位？历数历朝历代，有哪个皇帝不是打着所谓的亲情牌，背地里却做着屠夫的角色？
杨妃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或者自己真的是太小看眼前的人了。也是，能够说出那样的话的人又怎会是无能之辈，更何况，她是瑶光选中的人。
杨妃若有所思的看着若水右手因为微微抬手而显露出来的银镯，轻叹一声说道：“若水，你是不是很不解我的态度何以忽然转变？”
若水没想到杨妃会顾左右而言其他，收回视线淡淡的说道：“母妃心中所想，若水不敢私自臆测。”
“若水，其实你说的很对，当初我为了瑶光和恪儿之事曾经怨过、恨过。但是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深宫出来的女子，相比起那些不问世事的官家小姐，我早就在深宫这个大染缸浸染了不短的时间，所以我怨的其实一开始就不是你娘，不是皇上，也不是李家，而是这个后宫。”
杨妃转头看了看若水轻笑道：“或许我该跟你道声谢，是你让我明白了这一点。在子嗣这方面我和这个后宫的每一个女子都一样，我也会在意，在意你和恪儿究竟什么时候能够留下一个孩子。”
杨妃握住若水的手继续说道：“若水，深宫的这趟浑水我比你趟的深，我也是时候为了你，为了恪儿好好地赌一场了。但是若水，不论是深宫的女子还是一般老百姓家的女子，子嗣都是至关重要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难道真的不想和恪儿有个属于你们的孩子吗？还是说你们……”
杨妃像第二次见若水时一般，将若水的袖子往上一捋，暧昧的看着若水白皙的手臂。
若水面上一红，在现代女孩子是没有守宫砂的，但是在古代每一位母亲为了证明孩子的清白都会在出生之时给孩子点上守宫砂。这也成了上次杨妃确认两人已经行完房事的证明。
“母妃，我还年轻。”若水已经不敢抬头了，毕竟这种闺中秘事拿出来谈论还是有点……
“不年轻了，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生了恪儿，怀着愔儿了。”杨妃脸上已经不复一开始的寒厉而是带着几分长辈的期待。
若水嗫嚅的说道：“我也不能保证一举得男啊。”
杨妃一愣，摸着若水的鬓发说道：“是你告诉我，不会让你的孩子成为第二个瑶光和恪儿，所以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分别，为了恪儿，也为了你自己。若是女的，你也会进行疼爱的吧。”杨妃若有所指道：“但若是男的，无疑在这场混战之中，你们便又多了一个重要的筹码，不是吗？”
杨妃的双眸仿若能够看透人心，让若水不由得顺从她的话语，微微地敛下了双眸，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杨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欣慰，看着远处翻腾起来的朝霞，一丝惆怅掠过眼中。瑶光，但愿自己这样做会是对的。
月色撩人，漆黑的树影稀稀疏疏的落在窗枢之上，斑驳了整个房间。若水抚着自己刚刚放下的长发，怔愣着望着窗外的月光。
片刻，若水的脸上浮上了一抹可以的红晕，淡淡的颜色在那张精致而白皙的脸上分外明显。
忽然，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环抱住了她，尔后熟悉的气息包围了她，让她浑身一颤。
“在想什么？”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若水的耳边回荡，呼出的气息尽数的扑在若水的耳边，让她连耳尖都开始红了起来。
若水转身环抱住李恪硬实的腰身，稍稍一用力，两人就滚到了床的内侧。若水只着了一身里衣，李恪好似也刚刚沐浴完毕，柔顺的发梢还滴着水，在枕套之上晕染出一份的水渍。
两人面对着面，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甚至能够看到彼此细长的睫毛。若水面色微微泛着红，双眼稍稍一垂，吞吞吐吐的说道：“阿恪，你想不想要个孩子？”
李恪微微一怔，看着若水已经发窘到快要埋进羽被之中的脑袋，揉着她如瀑的乌发笑道：“你进宫是不是听人说了什么？”自从若水从宫内回来之后就时不时的出神。
若水一愣，握住李恪的手，认真而坚定地说道：“无关他人，我只是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如果是女孩子就像晋阳那样乖巧可爱。如果是男孩子，就像你那样英明神武，但是我不想让他像你那样漂亮，招蜂引蝶。”
若水径自开心的说道，原来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和心爱的人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娃娃，不论是男是女，但最好是有男有女。然后好好地生活一辈子，这也是她为什么特别偏爱晋阳的原因，因为他们之间缺的就是这最后的临门一脚。
李恪看着若水脸上光是说说，却好像已经沉浸在那样的未来的幸福表情，深邃的眸中更加幽深了些，低头吻住那喋喋不休的小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