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四连忙点头,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鬼一会反应这么强烈,但见一向冷静的鬼一此刻这般慌乱失控,登时不敢再闹,连道:“是啊大哥,嫂子刚走,昨晚在这等了你一晚上,东西也不吃,脸色都……”一句话未说完,耳畔一道强劲的强风猛然袭来,眼前一花,黑影闪电般掠去。
鬼四张大嘴看着他的背影,脑中一片空茫,顿时没反应过来:“这……这是啥情况?”呆滞了片刻,忽而抚掌笑道:“这下可好啦!”
颜若夕有些呆滞的看着蕊儿,半晌后方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迟疑道:“你说,昨晚他在这里,等了我一晚上?”
蕊儿担忧的微微一笑,点头道:“是,他不许我去找你,说不想打扰你,就一个人在等你,东西也不吃,伤也不治,脸色都惨白的毫无血色了。你回来前不久,他刚走,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看了都担心。”
长叹了一声,看着她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脸色,担忧道:“大小姐,你脸色也不太好,出什么事了么?”
颜若夕抿唇一笑,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滑下眼眶,蕊儿惊道:“大小姐?”颜若夕微摇了摇头,伸手拨去脸上的泪珠,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蕊儿,我终于明白当年我娘的心情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娘愿意放下一切荣华富贵下嫁给我爹了。”
原来,真的爱上了,那个人就是你的一切。
你可以放弃所有以前都认为珍贵不可抛弃的东西,但惟独不能放下他了。
你会心甘情愿的让他来主导你的整个世界。
蕊儿脸色瞬间沉重下来,聪明如她,怎么会不明白她话里有话。
“轰隆”一声巨响,石门猛然被人推开,力道重的似乎要把石门炸碎一般,蕊儿闪电般回头望去,眸中闪过一缕杀气。
只是一瞬间,当她触碰到来人时,眸中的杀气瞬间消散,微微一行礼,快速掠出去,关好石门。
颜若夕缓缓回过头来,他满脸疲惫的站在那,眼眸却明亮的耀眼,脸似刀削,如天神般高大俊美,她似乎能看到一缕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身后,视线内朦胧一片。
这是她的世界,她愿意放下荣华,放下富贵,放下骄傲,放下全世界,只求能和他地久天长的人啊!
她能够忍住委屈,忍住思念,忍住脆弱的眼泪,却没有忍住那如潮的悲伤。那些过往的记忆如同海水般倾泻而来,淹没了她小心翼翼保护起来的堡垒。
“属下爱慕宫主,第一眼见到时便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让我陪你,日夜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颜大小姐想让在下如何伺候呢?……颜大小姐尽管吩咐,小的定当让您满意!”
“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我怕你醒来了没看到我会着急。”
“夕儿……”
泪光中,他一步步走来,深情的目光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让她动容,所有的委屈难过在瞬间消散不见,耳畔传来他低沉邪魅的呢喃:“夕儿。”
腰间陡然一紧,猛然的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里,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她的整个世界,她还没来得及抬起眼睛看他,灼热的吻就铺天盖地的的袭来。她低低的呻吟出声,泪珠如雨,玉臂软软的环住他的脖颈,缠绵回应。
鬼一心中怜意大起,揽着她腰肢的手臂微一紧。苦涩的泪珠顺着她的面颊溜进口中,冰凉的渗透心扉,让他懊恼万分。
被他这般紧紧搂着,颜若夕心中瞬间空茫一片,如同在寒冬腊月,一场大雪悄然落下,覆盖住所有。她像一个失去了过往记忆的人,单纯的只能记住他的容颜,他热情的呼吸。
她想止住眼泪,却怎么也没有忍住。
那年,大好年华。年轻到耀眼。
她是愿意的。愿意放下一切跟那个人走,她真的愿意放下。只是那人不愿意,而她骄傲坚决的一个人行走,再也没有回头。
就是那样的遇见,是鬼使神差,还是因缘际会,她不明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就一头扎进去了,再也出不来了。
或许是一见倾心,只是被她忽略了那样的感情。
或许是日久生情,他十多年日夜相伴,风雨同行,无数次生世边缘也依旧不离不弃。
他总在不经意间就忍不住露出一丝深情,似是爱到灵魂深处,痛到骨髓的地老天荒。早已控制不了自己。
有时候拒绝一个人的爱,几乎比爱一个人还要难。
她怎能拒绝的了那样的期许深情?
可是,
若不爱,冷漠如她怎会一次次为他的受伤担忧,亲送灵药。
若不爱,孤僻如她怎会甘愿将那些重要东西都交予他保管。
若不爱,骄傲如她怎会在他中毒时毫不犹豫的就解下衣衫。
耳畔,颜若舞清淡的声音又幽幽的响起来了:“你早就陷进去了吧。”那双眼睛干净澄澈,似乎能看清她心底的每一个想法,她不敢正视。
是啊,早就陷进去了。
或许是情到深处不能自拔,或许是积压的太久终在瞬间爆发,等她反应过来时,他们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翻滚到石床之上,满头青丝散落垂泄在枕上,呼吸相缠。
她看着鬼一近在咫尺的俊颜,看着他微微颤抖的眼睑,脑中似乎想到了什么,玉面飞红,胸口剧烈起伏,心中“噗通”跳的厉害。
鬼一看着身下女子娇艳如海棠般的俏脸,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却又无端涌出万千思绪,轻吻上她白玉般的额头,低声道:“夕儿,你愿意吗?”声音低沉磁性,因隐忍而有些沙哑,在这寂静到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声的清晨更显魅惑。
颜若夕浑身一震,触碰到他眼里深刻而隐忍的欲望,她忽然明白了:这个男人是危险的!
他只有在对待自己这个宫主时才会温文儒雅,千依百顺。时间一长,她竟然真的忘了,他的本质是雄狮,并不是关在笼子里那温顺的小猫。
而当她不满他的唯唯诺诺、恭恭敬敬时,当她要求他放下一切的恭敬礼貌时,他就已经在渐渐地恢复本质了。否则,以前的大护法哪敢对她生气,哪敢怀疑她,哪敢抗命不尊。
这一瞬,她忽然明白,他已经不只是夕舞宫的守宫大护法了。
颜若夕浑身不自觉轻颤。心惊,却没有拒绝。轻不可闻的点了一下头,贝齿微咬住下唇,颤抖的闭上双眸,双臂软软的环住他的肩背。
任君采撷!
鬼一怜惜的低头轻柔的吻住她颤抖的唇,大手缓缓向下挪动,颜若夕紧紧闭住美眸,任由他主导着她的心,她的世界,她的一切。
丝带被缓缓拉开,衣裙如兰花般绽放,微风从窗外徐徐吹进来,满屋幔帐飞扬,云雾翻滚,清浅沉重的喘息声如水波般低低的弥漫开来。
蕊儿眼脸一颤,神色复杂的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纤手紧握,浑身竟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她是了解颜若夕的,从第一眼见到她时她就知道,那个女子是个说一不二的人,骄傲又脆弱。
不同于颜若舞永远的冷静理智,她像是一团火,认定的事情,哪怕飞蛾扑火,也也没有人能把她拉回来。
蕊儿微微垂下头,嘴角似有若无的扬起,像是在笑,又像是要哭。尖锐的指甲刺进掌心,鲜血一滴滴落下,如腊梅般在脚下绽放,她却恍然不知。
第一次见到他时,宫殿刚建成不久。那次她出宫办事,三天后才回来,她来宫门口接她,吃惊的发现她带回来了一个狼狈却和她一样骄傲的男子。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鬼一。
那时候的她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只是看到了那个男子破碎的衣衫掩饰不住满身的傲骨。
狼狈,却光芒四射。她一时间有些呆愣。
回宫后,她问起那个男子是谁,她看着她微笑道:“三大护法还缺一个,我看他挺合适的。”她心底吃了一惊,瞪大双眸看着她。
她的眼光是极好的,从来就没有看错过人。
第二天,她就带着她去看他了。当她看到已经洗漱整理好的他时,眼中不掩惊艳:她从来没有见过那般英俊的男子,浑身上下自带着一股魅力,像天神一般,让人不敢忽略。那时的她心底咯噔一声脆响,霎时间只能看到他嘴角微扬,略带腼腆的笑容,世界在瞬间安静无声,她似乎都能听到墙角花瓣盛开时那轻妙的声音。
心里有份小情绪,像雨后春笋,肆意的生长,蔓延了整个心脏。
他是武学奇才,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大护法这个位置而生的,短短两年时间,就牢牢地坐稳了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统领住整个鬼杀,成为她身边除了她之外的又一大助力。
每一次,她看着他的成功,他的改变,他渐渐隐藏起来却更加不容忽视的光芒,心底都有一股说不明的情绪。她是第一个看出来的,他心里满满的装着一个人,是那个和他一样冷漠骄傲的女子,那个她自己一直也都很心疼的女子。
他的视线永远只会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骄傲女子,高高在上,从来没停留在她身上一分一秒。
一滴清泪顺着眼眶咻然滴下,水珠四溅,力道重的似有千斤般。蕊儿吸了吸鼻子,抿起嘴角,扬起微微一笑。
黄昏时分,夕阳透过窗户,斜斜的洒进石室内,幔帐安静的垂在室内,偶尔无风自动,缓缓的漂浮着。
石床之上,轻薄的素色锦被盖在他们身上,鬼一脸上目无表情,结实的手臂搂着怀中女子,看着前方怔怔失神;颜若夕静静的趴在他赤裸的胸口上,俏脸上倦意浅浅,长睫垂下,呼吸有序,睡的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