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很快过来,孔梓和刘厦陪着木森上了救护车,我留下来处理来宾事宜,好在两人朋友关系简单,女主只有父母二人,男方多是客户同事,众人皆目睹事情发生的经过,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纷纷告辞。
刘厦的父母被吓的浑身哆嗦,我先把他们送到酒店安抚一番,又接到电话说公安局的人到了现场,让我回去协助调查,只好匆匆赶回去。
事发时候我并不在现场,能提供的信息不多,倒是从服务员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婚礼正进行到新郎新娘挨桌敬酒的阶段,敬到门口这桌的时候,两个人刚举起酒杯,全桌人的陆续站起来,突然从我身后冲过来一个人,就是这样这样……冲出来……服务员一边描述一边四处张望,生怕那个人再次出现一般。
那个人冲到新郎和新娘面前,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然后就掏了一把这么长……这么长的刀子出来,对着新郎的胸口就插了下去……看到新郎慢慢倒下去,那人转身撒腿就跑。
因为事发突然,刚开始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新娘子大喊救命,才知道出了大事了,赶快报警的报警,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唯独忘记让人去追凶手。
一个年纪大点的警察抬头朝屋顶看了看说:“你们这里有监控?”
有的有的,一个负责人模样的男人连忙答道。
那带我们去看看,警察说完挥挥手,一个年轻些的警察连忙跟过来。他又对我招招手说:“你也一起过来,看看是不是你们认识的人。”
到了酒店管理区的监控室,警察让负责人把事发时间段的录像调出来,先让年轻的警察复印一份作为证据,接着让我仔细看看凶手是不是认识的人。
我紧张的坐下来,眼睛不敢眨一下,死死的盯住屏幕,生怕漏掉一点珠丝马迹。酒店的监控设备虽然看起来很高级,实际上图像分辨率不高,再加上事发时现场的人很多,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异样。
直到如服务生描述所说,那个黑衣男子冲到木森面前说了一句什么话,然后掏出刀狠狠对着木森的胸口的扎了下去。
啊……我失声尖叫,因为那个男子我虽然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但因为有过肌肤之亲,我立一眼便认出他来,对,那个人正是刘厦的前男友——杜磊。
怎么,你认识?警察看了看我。
……呃……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杜磊的名字说了出来。
老警察低声吩咐了后面几个年轻的警察,让我跟他一起去医院看看。
路上的时候孔梓给我打电话,说木森已经脱离了危险,因为失血太多暂时还没有醒过来,我紧绷着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
到了医院,刘厦穿着婚纱坐在病房外的长凳上,妆已经哭花,脸上像个调色盘般五彩缤纷,见我过来,眼泪又要涌出来。我连忙坐下来抱着她,她已经哭不动,只能趴在我怀里无声的落泪。
没事的,没事的,我轻拍她的背。
安抚好刘厦,我走到病房去看木森,他还没醒,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孔梓坐在边上守着,也是一脸疲惫,看到我和警察走进来,连忙起身站起来。
老警察简单的询问了一下病情,让病人醒了马上通知他们,我与孔梓齐声说好。
刘厦还在外面坐着,我听到警察问了她几个简单的问题,她吱吱呜呜的说不清楚,警察大叔就让她去公安局一趟。
我连忙跑到门边,她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我心底疑问太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遂向她摇摇头,她只好无奈的跟着警察离开。
走到门边,她回头看了看我,嘴巴张了张又闭上,然后倔强的转过身,她的背影瘦小,白色的婚纱上还有块块褐色的血迹,长长的尾纱已半脱落,走动间很是碍事,她索性回头把它扯了下来,团了团,扔到边上的垃圾筒里。
我和孔梓轮流守着木森,他的家人都在国外,本来打算婚礼办好直接飞过去再补办一场西式的,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估计他父母现在还不知道呢。
到了凌晨,木森终于挣扎着醒过来,说口渴,孔梓连忙把瓶装水打开放了根吸管进去给他喝。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孔梓怕刚醒一下子喝太多不好,强行把吸管从他嘴里抽了出去。
他刚醒的时候我就按了铃,这会儿两个医生走了进来,看了看木森的伤口,又量了血压体温什么的,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好好养着就行了。
我和孔梓这才对视一眼,各自松了口气。我掏出手机把木森醒了的事情发消息告诉刘厦,半天她也没回,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木森醒过来后神情一直呆呆的不肯说话,我怕他受了刺激会变的像阿雅一般,便让孔梓试探试探他,心想着男人的意志力不会这么薄弱吧,孔梓不肯,说我杞人忧天。
趁着木森睡着,我又打车到酒店把这边的情况跟刘厦的父母交待了一下,两位老人在房间里急的打转,刘厦的电话又打不通,出门又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急的都快疯了,几乎一夜之间,头发几乎白了一半,皱纹又添了几条。
刘厦在中午打我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酒店里陪她父母吃饭,她说她刚从公安局出来,问木森现在怎么样,我说已经清醒,孔梓在守着呢,别担心,让她先到酒店来。
趁着刘厦还没到,我到楼下的商场里给她买了两件换洗衣服,总不能一直穿着血染的婚纱吧。
回房间的时候看到打扫卫生的阿姨在每个房间的门上分插报纸,其中一个页面上用大篇幅写道:“新婚之日新郎遇刺,疑新娘出轨被报复”,下面的图片配的是刘厦抱着木森浑身是血的照片。
我愤愤的把插在刘厦父母房门上的报纸抽下来,卷了卷扔进了垃圾筒。这些记者真是包打听,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们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什么新娘出轨,你们记者才出轨,你们全家出轨。
回到房间,我跟刘厦的父母说刘厦马上要过来,两个老人这才稍稍放了点心下来,毕竟受伤的不是自己的女儿,现在知道女儿要过来,神情松了大半。
刘厦仍然穿着婚纱进的门,她妈妈一看,立刻抱住她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拿手打她,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女俩抱头痛哭,我站在边上,如同看一出现实版的人间悲剧,眼泪也忍不住落下来。
待双方情绪稳定,刘厦爸不愧是干了一辈子的工会工作,在他的循循诱导之下,刘厦条理清晰的讲述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就像我猜测的那天,刘厦那天无意在电影院遇到了杜磊,双方都很激动。刘厦是不用说了,她本来就不是因为不爱杜磊才分的手,她最恨的是杜磊背叛了她,当时杜磊又没有解释又没有哄劝,属于硬生生的分手,刘厦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觉得被劈腿的不明不白。
而杜磊呢,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心性很定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跟刘厦在一起还勾这个搭那个的。他本来也挺喜欢刘厦,不过经不起外面花花草草的诱惑,出轨对他来说并不是多严重的问题,他觉得只要哄哄说几句好听的,总会有女孩子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他认为刘厦背井离乡奔着他来,肯定不会轻易离开,即便要分手,肯定之前也会要死要活的闹一场,索性狠狠心,趁此机会一次性的治治她爱作的毛病,这样才不会妨碍他以后继续流连花丛。
可没想到刘厦个性如此之烈,果断分手,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他本来还抱着幻想刘厦随时会回到他的身边,后来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直到一个月过后,他才惊觉刘厦是绝对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
他开始郁闷,开始抓狂,开抬拼命给刘厦打电话,电话那端永远是个好听的女声在说:“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刘厦不仅换了号码,而且搬了家,他再也找不着她了。
无奈之下,化后悔为动力,关了店面,开了一个B2C的食品销售网络平台,业务刚开始做的风风火火,但他管理能力有限,慢慢就觉得力不从心。
就在这个时候,有家做葡萄酒的网站向他伸来橄榄枝,说可以收购他们。
对,不用怀疑,那家做葡萄酒的公司正是刘厦现任男友木森所经营的公司。
要说这世界如此之大,又如此之小,想见的人永远不会见面,不想他们见面的人兜兜转转总能遇见。当然,双方正式碰面的时候并不知道彼此与刘厦的关系。
收购,当然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首先是在价格上有了点争议。木森收购杜磊的公司就是不想重新再花精力去从头做起,对他现在的产品客户什么的兴趣不大。但杜磊却认为他的产品与客户才是最大的卖点。
一来二去,双方的拉锯战线越拉越长,最先撑不住的是木森,他觉得像这样做的半生不熟的平台还有很多家,犯不着在一家上面浪费这么多时间,这家不行换别家,有钱还怕买不到东西?
但没想到杜磊已经做好对方妥协的准备,不仅业务懈怠,连公司职员都差不多解散完毕。一看木森要临时收网打算不要他这条鱼了,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要是不收购他们,那他就真的完了。
他急的四处打听情况,事情就那么巧,他偶然发现木森公司有个管理漏洞,就是在公司官网上没有标注:“未满十八岁禁止饮酒”的字样。
关于这一条,在我国法律法规中有明确规定:中国商务部于2005年11月7日颁布的《酒类流通管理办法》第十九条规定,酒类经营者不得向未成年人销售酒类商品,并应当在经营场所显著位置予以明示。
杜磊抓住这一点,匿名举报了木森的公司。
相关部门很快找上木森的公司,这也是木森和刘厦在前婚前夕为什么还要拼命加班的原因。好在像木森这样的海归,创业的时候身后总有那么几条人脉,关键时刻就能派上用场,事情虽然折腾的动静不小,但最后以罚款警告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