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佟夕岩躺在床上思来想去,终究还是在临近天亮时,终于将所有的回忆串联了起来。以前的种种,浮现在脑海,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她没有想到故事是这样的,穆乐婵对她施加的痛楚,仿佛依然还在。那些阴影的内容,一直沉淀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她手上握着铃铛,有些疲累。我该怎么办,现如今,对于大月,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
第二日早,她便贴上了一些夏谨炎为她准备好的东西,那便是一对假的八字胡,一个伤疤一样的贴纸。
这并没有什么用,她心想,所有人,她都可以骗过,除了穆乐安。穆乐安如今,也已经不是那个害人手段还有些拙劣、容易被自己的皇嫂嫂陷害的小公主了。而是一个控制一国皇子,争抢皇位的拥有非常深的城府的女人。
但是现如今,她也不是以前的佟夕岩了,若说以前的自己因为过分善良天真而总是被她们作为陷害事件的中心,那么现在,是时候该反抗了。
与夏谨炎打了招呼,佟夕岩决定一个人去面见穆乐安。夏谨炎一开始十分不愿,觉得这不妥,但也拗不过佟夕岩。
至于为什么要一个人去见她,她自有她的抉择。
她相信,她也是一个人在寝殿中等她。
“韩使节。”门口的宫女看到来人,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我是来见娘娘的。”佟夕岩回了个礼,“不知娘娘现在可在?”
“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勾起嘴角笑了笑,宫女行了个礼,“请使节跟着奴婢。”
这大皇子的寝殿,的确非常的华丽,在大月的时候,她记得夏谨弘是有两个妃子的,只不过都是侧妃,而现如今,这寝殿却显得有些人烟稀少。
“敢问这里有几位娘娘?”
“整个皇宫现在,只有三位娘娘,一个是方才回来的太上皇后,一个是皇后娘娘,还有一个,便是我们的大皇子妃娘娘了。”
原来,两个侧妃都没有了,看来这穆乐安的确变了不少。
跟着宫女走进房间,只见前方一个女子身着华服,带着金色镶宝石的珠钗,坐在那里雍容华贵。那模样与神态,像极了当年的郑沁钗。如此一来,也不难判断,穆乐安受郑沁钗影响颇多。
“参见大皇子妃。”恭敬地行礼,佟夕岩将头埋下,神色镇定。
挥挥手,屏蔽了所有的下人,穆乐安方才转过头来,笑得复杂:“按照阶品,理应是我向你行礼吧,大月的圣女殿下,大月的皇后娘娘。”
佟夕岩抬起头,勾起嘴角:“圣女的阶品,还是要向公主殿下行礼的,倒是这皇后娘娘,不知从何说起?”
不屑地笑笑,穆乐安火红的唇角上扬,眼中带着轻蔑:“麻雀变凤凰,还受到太子哥哥专宠。说吧,是不是太子哥哥让你来夏国的?”
“草民觉得,娘娘似乎误会了什么。”佟夕岩也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莫不是,娘娘认错了人?”
“别给我打马虎眼!”忽然的,穆乐安火上心来,“当初若不是你,本宫怎么会轮到如今这个地步!”
“穆乐安,你还是那么冲动,”不理会她,佟夕岩缓缓起身,如此,她便居高临下望着她,眼中尽是嘲弄,“当初若不是你轻信郑沁钗,干了坏事,又怎么回到夏国,嫁给夏谨弘当大皇子妃?若不是你太愚蠢,你又怎么会在被穆乐婵摆一道后,又被郑沁钗背叛了个正着呢?这整件事,我也只是个小小的宫女,与我何干?”
“你闭嘴!”听她这么说,穆乐安一手将桌上的茶杯挥下,猛地起身,恶狠狠瞪着她,“都是你帮着穆乐婵那个贱人,当初装无辜,隐瞒自己的身份,让我们对你降下戒备。从而陷害我们。”
“不知娘娘口中的我们,是不是那个早已被发配边疆的郑沁钗?”佟夕岩挑挑眉,“娘娘可真是重情重义啊!”
“啪——”的一下,一巴掌打在佟夕岩的脸上,生疼生疼。
穆乐安一手抓着她的衣领,尽失作为一个娘娘该有的仪态:“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瑜哥哥是你的,太子哥哥也是你的了,就连那皇后的位子,还有圣女的名号,都是你的,你才是从一开始就在里面作梗的人,你才是,最有心机的那个!”
“你错了。”佟夕岩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笑了笑,“我是圣女,但不是皇后。”
“哈哈哈,”穆乐安笑出了声,有些荒谬地看着她,“怎么?得到了,就说自己不稀罕了?你这样对得起太子哥哥吗?!”
穆乐安,佟夕岩盯着她,好歹她心里记着穆子卿和郑沁钗对她的好,她的本心,似乎还和以前一般。
“我从未得到过,也不想得到。”伸手将她的手掰开,她抬起下巴,嘴角上扬,“现在大月的皇宫里,还有一个佟夕岩,那才是你应该恨的人。”
“你胡说,世上怎么可能有两个你,又不是什么双胞胎。”穆乐安不相信她的话,她伸手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斜眼看着她,“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佟夕岩淡定地轻笑一声:“从一开始,就被穆乐婵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你,还不明白吗?”
听她这句话,她稍微一愣,瞳孔开始渐渐收缩,手抖了抖:“不可能,她不可能的,你骗我?”
“如今,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随时可以降罪于我,我骗你,又有什么好处?”
穆乐安“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若真如你所说,那她是怎么变成你的模样的?你觉得太子哥哥瞎吗?他不会辨认吗?她要怎么在瞒天过海的情况下,瞒过那么精明的太子哥哥?你知道吗?大月传来消息,她怀孕了。”
怀孕......佟夕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表情有些抽搐:“她扒了我的皮,还有什么,她做不出来?”
“你骗我!”穆乐安可笑地坐下了下来,“你若真的被扒了皮,那你现在如何好端端站在这里?”
“你不相信,她的医术嘛?你不相信,江湖医仙的医术吗?”
穆乐安沉默了,她其实以前就在嘲笑,穆乐婵学了那么多年医术,却只会开一些补药,她甚至只是以为她是在做做样子。如今听佟夕岩这么一说,觉得十分有理。也许,她真的是在研究什么奇怪的医术呢?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又为什么要相信你?”穆乐安有些拿不准了,她揉揉自己的额头,显得有些不耐烦,“你以为这样,我便对你没有恨了嘛?”
“因为我们都是受害者。”佟夕岩看着她,眼底闪过意思同情,“因为你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我?”穆乐安抬起头,“我将是夏国未来的皇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夏国的皇后,不会是你。夏国的君王,亦不会是夏谨弘。”
“你闭嘴!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
“你一个女人,再努力,又如何能左右皇帝禅位。”
“如何不能?”穆乐安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佟夕岩,你还是,太天真了。”
佟夕岩看着她忽然站起,伸手开始解开自己的衣带,有些茫然:“你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给你看看,我的胜算。”
说罢,随着衣服一层一层的落下,佟夕岩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只见穆乐安浑身上下,均是伤痕,大大小小的都有。伤痕之中,夹杂着奇怪的吻痕。
“这便是我的胜算。”穆乐安走到她面前,笑了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陛下如今是老糊涂了,你以为,我用的手法,还和以前那么拙劣嘛?佟夕岩,就算你把这件事说了出去,我也不怕。”
“你为何如此作践自己。”
“作践自己?”穆乐安靠近她的耳边,话语中有着难以言喻的狠毒,“因为我要这整个夏国为我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动乱。”
“你不会成功的。”佟夕岩拍开她的手,不屑地转过头,“因为这夏国的人民,比起他们的帝王,还有一个更有信服力的人。”
从穆乐安那里出来,佟夕岩有些恍惚。
她真的没有想到,为了让夏谨弘坐上皇位,穆乐安能做到如此地步。
夏谨弘一定知道,他却没有拆穿她。
方才房间中的种种迹象,已经表明,穆乐安,依然那么傻。如同当初傻傻的爱着穆子瑜那样。她如今,也是傻傻地爱着夏谨弘。
房间中,即便是一些男子的腰带等用品,她都是亲手所绣,那些绣品还摆放在外。一个娘娘,为什么要亲手做这些?房的装饰,很明显都是根据男主人的爱好所摆设。最重要的,是佟夕岩提及夏谨弘时,她的眼神中的神情与愤怒。
她爱他,他却利用她。
深陷其中,她却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