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夕岩和周柏菱回到今朝醉时,已经十几天后了。
佟夕岩女扮男装,刚到今朝醉,便被赵管事迎了。赵管事将长途跋涉的佟夕岩带到房间休息,便安静的退下了。
独留佟夕岩一个人坐在房间中,稍微整顿了一下,便想出去看看夏语嫣和灵源师太。
她现在残留的记忆中,并没有灵源师太的影子,但是听到这个名字,总是觉得亲切。
来到叫赵管事安排好的隔间等候,她看到了夏语嫣和灵源师太。
灵源师太长得很像她前世的母亲,夏语嫣则看起来面色不错。
聊了一会儿,原来他们的确是为了夏谨炎而来的。灵源师太已经将先皇遗诏交了上去,已经没有回去的必要了,只是留在临渊,是想要看看事情进一步的发展。夏语嫣此次前来,一是为了夏谨炎的事,二也是看看自己的父皇母后以及兄弟姐妹。只是对于夏谨弘的转变,她表示很担忧。
聊了一会儿,灵源师太问了问佟夕岩的近况,佟夕岩便稍微说了一下当归城的事情,但是有些秘密还是不便透露。
“夕岩,你要不要进皇宫一趟?”这么问着,夏语嫣想了想,还是缓缓道,“我前些日子去看了谨炎,他说想见见你。”
“想见我?”佟夕岩自然也想看看夏谨炎的近况,只是她怎么能进皇宫呢?“他不方便出来嘛?”
“嗯,对,”夏语嫣点点头,“若你愿意,就随我入一趟宫便好,当日去,当日回。”
“如此也可以。”点点头,佟夕岩便答应了,“什么时候?”
“早点去,也聊了这桩心事,”夏谨炎笑了笑,“明日吧。”
就这样,佟夕岩点了点头,同意明日跟着她进宫见见夏谨炎。
第二日,打扮成一个男子的样子,佟夕岩便和夏语嫣坐着马车去了皇宫。
这夏国的皇宫,外形上与大月的没什么不同,占地面积也很广,处处看起来也很华丽,只是如今气氛有些古怪。
夏语嫣声称佟夕岩小岩,是她的下人,便带着她顺利进如皇宫。
“姐姐今日怎么来了?”
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佟夕岩连忙跪下。
来人身着华服,脚穿金丝线绣鞋,看起来十分华贵,声音却有些熟悉。
“乐安,今日来,是要看看谨炎。”
“原来是来看二皇弟的。”目光顺着看到跪在地上头压得很低的佟夕岩,她疑惑问,“这位是?”
夏语嫣淡然一笑:“是我从青冥寨带的仆人。”
“哦?姐姐真是糊涂了,这宫里,怎么能随随便便带进来男人呢?”穆乐安走到佟夕岩跟前,“何况是个这么年轻的男子,万一发生了什么,姐姐如何承担得起?”
“乐安妹妹,你是个大月的公主,始终流着大月的血,我夏家的事情,你还是少管。”直言不讳,夏语嫣一点也不怕她,“况且,马上大月夏国兵戎相见,枪打出头鸟,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神色紧了紧,穆乐安勾起嘴角:“姐姐说的是,大月如今,也就剩我这么一个公主了,我也应该珍惜珍惜自己才是。”
说罢,她一挥手,准备离开:“姐姐难得回来,也要多来大皇子宫殿看看。”
“这是自然。”夏语嫣笑了笑,“自家人,许久没见,只是要看看。”
穆乐安皱了皱眉头,勾起嘴角:“你也只是,现在能说这种话了。”
自信得转过头,她便走开了。
待她真的离开,佟夕岩才缓缓起身,看着她的背影:“那个人是谁?”
“是大月嫁过来的大公主,名叫穆乐安。”
穆乐安……听到这个名字,佟夕岩心里有些不舒服,隐隐的揪着。
“大月只有她一个公主?”
听佟夕岩这么问,夏语嫣有些微愣:“对,只有她一个。”
二人这边来了夏谨炎的寝殿,便见夏语晴在里面焦头烂额地走来走去。
“语晴。”温柔地呼唤她,夏语晴转过头,看见来人,高兴极了.
“皇姐!佟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听到夏语晴的声音,房内的夏谨炎赶紧走了出来,步伐稳健,看到来人,嘴角带着温柔的笑。
面对夏语晴,佟夕岩是陌生的,但当她抬头对上他熟悉的眼,便不由的笑了笑。
“夕岩,你恢复得很好。”看着她如今已经完全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这一切,源头还是要谢谢你,”佟夕岩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谢谢你救了我。”
“夕岩姐姐,你受苦了,”语晴叹了口气,“瑞雪的那个女人不得好死——”
“语晴!”呵斥住夏语晴,夏谨炎表情严肃,“不要乱说。”
夏语晴有些不满地瘪瘪嘴,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和佟姐姐说这件事,去报仇不好嘛?这样一直压抑着,大家都很痛苦。
瑞雪的那个女人……听了这句话,佟夕岩脸色有些不好,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但那如昙花一现,一闪而过,却有万般的痛苦。
“你们说的……是……”皱皱眉头,她问道,不知为什么,她有些好奇。
“没什么,”夏谨炎赶紧转换话题,“先坐下吧。”
四人坐下后,夏谨炎便问:“夕岩,见过三族了吗?”
“见过了。”想起那里的人,佟夕岩便笑了笑,比起大月和夏国,三族还是要朴实的多啊。
在瑞雪,问话的霍羽正自以为真诚的笑:“我们真的是她的亲人。”
非常质疑地看着他,玉儿仍是不愿透露,她的心中,有一块板子,在狠狠地压着她,她什么也不想说。跟他们说,有什么用吗?
不套出她的话,他们就不知道事情的原委,而且还说明她并不信任他们,那要怎么让她帮她们联系阿天里应外合呢?
霍羽有些难办地转头看着穆子瑜,又转头:“你如何才能相信我们?”
“你们是谁?”她在纸上写道,不依不饶的问。
霍羽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无奈。
只见穆子瑜忽然站了起来,他走过来坐下,拿下自己的帽子,朝着她微笑:“认识我吗?”
那一瞬间,玉儿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只记得,那个在法场上被处死的血肉模糊的男子,现在正真的活生生地坐在自己的面前,他朝着她微笑,问她是否还记得他。
她当然记得他,记得她对所有下人的好,记得他在穆乐婵大婚的时候,那么的决绝,那么得悲痛,那么得估计。她记得他在牢中的无望与悲凉,他记得他的那颗心专情而又浓烈地爱着一个女子。
她点点头,缓缓起身走到一旁,朝着穆子瑜,跪拜三下。
这是大礼,虽然她一直是个奴婢,这礼对于堂堂三殿下来说微不足道,但是她依然还想他接受她的礼。
穆子瑜点了点头:“这下,互相信任了吗?”
玉儿依他的吩咐起身坐下,点点头,将面纱摘下。
那张脸已经毁容了,像是被烧伤,但是却腐烂的厉害。
霍羽看着这张脸,有些忧心:“这是中毒所致,我很难治好。”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治疗。
“你是怎么哑的?”霍羽叹了口气又问,“你原先不能正常说话吗?”
玉儿想了想,便张开嘴巴。她的嘴巴里空无一物,仿佛舌头已经不在了。
“怎么会这样?”霍羽看了毛骨悚然,“世上竟然还有这种毒。”
穆子瑜已经猜到是谁下的手,便冷笑一声:“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玉儿叹了口气,提笔将所有她知道的,均写在纸上。
她写了很多,仿佛在发泄自己的情绪,仿佛在诉苦。从芳年被穆乐婵害死开始写起,一直写到穆乐婵怀孕,洋洋洒洒,写了很久。
这种种事件,穆子瑜和霍羽看了,无一不震惊愤怒。
尤其是知道佟夕岩是如何变成那样的之后,穆子瑜差点用内力把整个桌子拍碎。
“太狠毒了,太狠毒了!”霍羽不敢相信地看着,“没想到佟小子竟然真的是被生生剥皮!我原本以为是一点一点割下,没想到短短几日她便能完全适应,那这么说至少也是整张皮撕下,如此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就算是我们,也无法承受啊。”
“不能让她想起来……”穆子瑜忽然有些恐慌,他知道阿岩经历了非常痛苦的事情,却没有想到是这种难以想象的痛苦,他怕她想起后,真的会迷失自己。
“这当然不能让她想起来!”霍羽将纸扔到地上,愤怒地踩踏。
听他们的话,玉儿有些惊喜,在纸上写道:“她还活着?”
霍羽看了,露出笑容:“没错,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