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音想到了自己前世的父亲，他是个酒鬼，只要是喝了酒之后，对自己就是拳打脚踢，什么时候能够有个依靠呢，沈家河越是这么说，就越是能够将沈佳音心里头那种不一样的情感给激发了出来。
她和身边的萱宜使了个眼色，萱宜连忙出去了；“王妃说了，父亲终究是厚重如山的，大人可千万不要与大小姐生分了。”
沈家河的眉眼之中慢慢地散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来，他寻思了片刻之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等走到了沈佳音的屋子里头去的时候，沈佳凝明显是被屋子里头浓重的香味给呛到了，他稍微地站定，才说：“这个时候来与王妃说话，纵然是不对，但是这件事实在是有太多值得深究的地方了。”
沈佳音微微地笑道：“父亲，你与我之间何必要拘着礼节呢，我知道今天我对沈府中的事情终究还是管得太多了。”
沈佳凝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总觉得她和从前太不一样了，刚才沈佳凝已经简明扼要地跟他说了，沈佳音在处置沈佳妍的时候已经避重就轻地处理了她的罪名，这么看来，这个人也未必是心肠毒辣到了一定地步的。
“不是，我反而是觉得，王妃你对自己妹妹的管理有些松懈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今天你分明是手下留情，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呢？”
沈佳音的手指头在听到沈佳凝说出来的那一刻慢慢地停止了旋转，她那冰冷的眉目慢慢地落在了沈佳音的身上，然后说道：“怎么，父亲也能看出大概来？”
沈佳凝说道：“所谓知女莫若父，我只是看出了一些不对劲来，就想着从你这里得到解释，总是要比别人对你百般猜忌要好很多的吧。”
这么想着，就是暗自地观察起了沈佳音的样子来了，那沈佳音的眼神之中慢慢地有了一点的温度，反正是对自己的父亲，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若是连互通有无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到，岂不是她不对了？
这么想着，就将沈佳妍要陷害于她身上的来龙去脉都说的十分清楚了，沈佳凝越听，心里头是存了更多的愤恨，听完了之后，他狠狠地说道：“既然这沈佳妍已经对王妃你这般地不尊重，你何必要如此对她网开一面呢，要我说，不如你就让她死了好了。”
沈佳音的心里头突然之间就涌现出了温暖来，从前也没有人会她义愤填膺，刚才沈佳凝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父亲最真心实意的对待了，她稍微地收敛了自己的神色，然后说道：“父亲，何必如此呢，我们虽然如今在沈府中的地位是最巩固的，但是身后有这么都的人在虎视眈眈，我也不安心，要我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佳凝听着，心里头早就有了主意，要不是因为现在这个时候十分着急地要寻到沈佳音对他的信任，他也懒得在这里表现出这样正义凛然的样子来，这么想着，就带着担忧地说道：“纵容我是明白这些道理的，但是你也太不小心了，差一点就要被沈佳妍反咬一口。”
沈佳音沉沉地站起身子来，他的眼神在黑暗中，就像是浓烈的化不开的雾气一样，她稍微地停顿了片刻，说道：“就凭着她这样的本事？您难道没有看到她今天在我的面前，连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么？”
沈佳凝说道：“还是王妃决胜于千里之外，您一定是早就知道了沈佳妍的阴谋诡计，所以一切的事情都是有备而来的，对吧？”
是或者不是，对沈佳音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沈佳音的心里头想着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她转过身来，说道：“父亲，我就想问一下，这沈佳妍平日里都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会子怎么会突然想出来这么阴损的招数呢？”
沈佳凝大概是突然之间被沈佳音这么一问，有些怔住了，他的手不由自主地耷在了他的下巴上，说道：“怎么，难道说王妃看出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了？”
沈佳音这才说道：“我是觉得，若是没有什么原因让沈佳妍突然嫉妒我，她不会这么沉不住气的，你想一想，最近我们沈府上是不是新来了什么人？”
沈佳音这样一个提醒，沈佳凝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沈府的表亲，阮若水。
这阮若水也还是待嫁闺中的女子，父亲的地位又比较尴尬，这一次能让她到沈府中住着，全部是因为之前老祖宗对这个姑娘喜爱有加，这么说起来，沈佳凝倒是想起来她总是与沈佳妍在一处玩闹了。
“阮若水。”
沈佳凝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个名字来。
沈佳音微微地颔首，脑海中马上就显现出了这个女子的形象来了，看起来是个唯唯诺诺的人，但是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这样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最是有可能犯错事的，不是吗？
“这个人从前可是与我们有什么过节吗？”沈佳音不想要遗漏掉躲在暗处的任何一个敌人，这件事情在沈佳音看来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的开端。
沈佳凝想到之前沈佳音总是不喜欢管这些亲戚家的事情，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个不走动的亲戚也是很有可能的，所以就将阮若水家的来龙去脉详细地与她说了，沈佳音听了之后，沉吟了片刻，扶着额头说道：“原来如此，只是不知道她云游四海的这一段时间内，是不是会遇见了什么人呢？”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阮若水有云游四海的经历的时候，沈佳音就会想到牧褚，牧褚不是最喜欢在云游四海的时候寻觅了美人么？
“这个我就是真不知道了，只是明天王妃你就要回了王府去了，我们这沈家的事情你也不需要操心过甚。”
就算是在现在的情况下，沈佳凝还是不忘记在沈佳音的面前表现出自己对她的关怀，沈佳音稍微停顿了片刻，说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这一次的旅途才是真正让我明白了，原来我的母家对我也未必是友善的。”
沈佳凝听了这话，刚开始还以为她是存了指桑骂槐的意思在，但是看到了沈佳音落寞的眼神，想着应该是与自己没有关系，就点头，说道：“其实这深宫大院的，未必也会比我们这样的大家族差到哪里去，但是你一定要记住的是，不管是在什么时候，父亲一定是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沈佳凝这么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已经转到了沈佳音练习书法的桌子上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沈佳凝始终是没有忘记他的这个原配夫人的，只是时过境迁，如今真的能想起她的时间少了，想不到，沈佳音还是对自己的母亲念念不忘的。
“怎么，王妃如今怎么还在抄写佛经，难道是明天要一并带回王府去的？”
沈佳凝的这一句话原本是善意的问候，可倒是提起了沈佳音的伤心事了，她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那五皇子从来也没有心疼过我，我这佛经就算是超写起来，竟也不知道是想要庇佑谁了。”
沈佳凝听了沈佳音说出这样丧气的话来可了不得，连忙说道：“王妃可千万不能这么说，五皇子终究是个男人，是要在前朝打拼，保住您后面的富贵的，如果您因为这样就完全忘记了他的好处，可不是错了吗？”
沈佳音且听了，又看到沈佳凝笨嘴拙舌地想要缓和她和牧褚之间的关系，就觉得好笑，她说道：“父亲，我知道分寸的，我不过就是心里头有什么就说什么，但是面对牧褚的时候，我怎么会傻到说这样的话呢？”
沈佳凝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了一样：“那既然不是送到王府去的，难道是王妃要写来祭奠夫人的么？”
沈佳音终于是沉默了，在这样的沉默中，沈佳音明白了父亲在这个时候，心里头想着的人还是母亲的。
她微微地颔首。
沈佳凝掏出了手帕来擦拭自己额头上的汗珠，然后说道：“也就是王妃还有这样的情谊了，只是王妃今天下午去祭奠自己的母亲，明天可还能在五皇子的面前表现出小别胜新婚的样子来呢？”
沈佳音无所谓地说道：“我与他之间，原本也不需要这些东西做沉淀了，父亲你这么聪明的人，这会子怎么会总是问这样不近人情的问题？”
沈佳凝忙笑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若是夫人在天有灵的话，也一定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了您与五皇子之间的感情。”
“我与他的感情，谁都不可能影响了，我们该是什么样子的就会是什么样子。”
这么说着，沈佳音便是沉沉地背过身去，沈佳凝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心里头莫名地心疼了起来，总觉得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与自己是很相似的，这么倔强。
“王妃与五皇子之间的话，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有一件，这去福华寺的路较为偏僻，你可千万要小心。”
沈佳音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自然，父亲，您尽管放心。”
沈佳音不过是想到了明天，她还是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回去，心里头自然是带了愤恨的为什么她这个正王妃当得这么地窝囊，要被别人笑话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大小姐，我这就给您安排车辆，去给夫人祭奠是大事，自然是要摆好了阵仗去的。”
过了很久，一直到萱宜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来的时候，沈佳音才反应过来。
“不要，就一辆简单的马车，人都不要多，你与我去就是了。”
沈佳音十分镇定地说道。
“可是，这不合规矩啊，您始终是个堂堂正正的王妃，若是这么简单地就去了，岂不是有失风范？”
“这有什么，您难道看不出来，父亲的意思吗？”
这么说着，沈佳音就兀自地走到了桌子旁边，慢慢地坐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