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便看到蒋语瑶慢慢地走了进来，她的眼神中慢慢地存了冷漠，一脸神色自若的样子倒是让沈佳音觉得有些恍惚，从前的自己也是这样春风得意的一个人，她披着朝臣中最显赫的地位而来，可是到了现在，她已经被府中的杂事给完全地磨去了精力。
而牧褚身边的姑娘像是走马观花一般地换着，竟然也容许这样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显摆了。
“怎么了？你是来我这边耀武扬威的吗？”
沈佳音慢慢地站了起来，裙摆卷在地上，刮出了一阵一阵的风潮。
“我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呢？刚才分明是姐姐你雷厉风行地发落了一干人等，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绿绮的妹妹绿萝这时候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哭着呢，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做了从前姐姐做的傻事。”
蒋语瑶笑着掩了掩嘴，那笑意竟然能让沈佳音感受到冰凉。
沈佳音冷冷地笑了一下，说道：“妹妹你当真是个厚颜无耻的人，分明就是你在背后给我使绊子，如今却要将一切的事情都推脱得一干二净吗？若不是你将五皇子与绿萝以及她的宫人行苟且之事的事情告诉我，我断然也不会知道。”
沈佳音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落在了蒋语瑶的耳朵里，蒋语瑶慢慢地移动着脚步，来到了沈佳音的面前，只见她略显憔悴的容颜上竟然有了一些皱纹，那些细微的皱纹似乎一直都在提醒王府中的女人，在这个王府之中，若是没有了如花的美貌便像是一块被砸到深井中的石头一样，断然是没有办法再起什么波澜的。
便是这样想了一下，就看到面前沈佳音轻轻地晃了一下，说道：“怎么，姐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想从我的脸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姐姐，我真想告诉你，若是你知道了这王府所有的真相，恐怕就不愿意再在这深深的庭院之中了。”
蒋语瑶意味深长地笑着，沈佳音只是淡淡的不说话。
“难怪呢，我看着你的脸上平白无故地多了这么多的皱纹，肯定是为这王府中的事情操碎了心，可见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啊。”
看到蒋语瑶的表情在她的这句话中慢慢变得冰冷而僵硬，沈佳音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说道：“真是可惜，你在这王府之中为了五皇子如此的当牛做马，临了了，却是什么都没有，这么多年过去，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可不是以为自己做不来正室而觉得心神俱疲，连生孩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佳音的语气慢慢地变得有些尖锐起来。
可是蒋语瑶倒是不以为意，整个过程不过就是一种博弈，先动了生气的意思的那个人必定施输家。
这么想着，蒋语瑶便是笑了笑，说道：“姐姐啊，要我怎么告诉你，人总是会老去的，你以为青春繁盛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等到过了几年，你的脸上也会幻化出许多的皱纹，老天保佑你，可不要到时候落到比我还惨烈的下场呢。”
蒋语瑶似乎还在回味着沈佳音上一句话的意思，看来对于绿萝来说，年岁增长在皮肤上留下的痕迹对于她来说真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
“姐姐，你还好吗？”
蒋语瑶的声音冷冷的，似乎要透过沈佳音表面的话来穿透她的内心，沈佳音仍然不在状态，她说道：“不要叫我姐姐，我与你同年所生，且你比我更早入了王府，不过是因为在位分上比你更高一些，若是论岁数，我们是同龄。”
蒋语瑶笑出了声，“若是姐姐连这比我高一些的品阶都不认的话，我还真是不知道五皇子凭什么要继续爱你了。”
蒋语瑶的声音冷冷地打在了沈佳音的心上，突然，她说道：“你懂什么？我与五皇子之间的情意，你又明白多少？”
说着沈佳音便来到了蒋语瑶的身边，轻轻地扶了扶她头上的珠翠，说道：“我是五皇子的正妻，我是他这辈子唯一名正言顺的伴侣，你不晓得？”
沈佳音的声音里面似乎有着争抢的意思，可是更多的是不甘。
蒋语瑶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想不到当初委婉动人的她，已经变得与喋喋不休的鬼怪没有什么两样了。
她总是用位分压制自己，可是她何尝知道，当五皇子最不得宠的时候，便是她蒋语瑶死心塌地地跟在牧褚的身边，我与他这样的情意，沈佳音明白什么？
“原来你与五皇子有这么多平淡无奇的故事啊？可枉费了你有这么高的起点，你还不是要将五皇子沉沉地打进地狱中去，这是你所谓的爱？”蒋语瑶的声音浅浅的，在沈佳音的心中慢慢地落下了灰尘。
“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随意地派遣一个丫鬟到牧褚的身边，就能掌了他的一言一行么？她不过是你选到府中来的一个贡品，她的姐姐先来了，然后她再来，不过是为了填补南府这几年没有人在朝中得脸的空白罢了。”
沈佳音冷笑着，她的目光游离在蒋语瑶的身上，好像是密密麻麻的芒刺一样，许久了还无法化尽。
蒋语瑶微微地颔首了片刻，沈佳音所说的这个遗憾，她何尝不懂？
如今五皇子不过是将绿萝当做宠物一般，若是喜欢了，便找她，若是不喜欢了，便将她永远地丢弃在王府之中，然后自己要马不停蹄地再找下一个人去，然后呢？
她定是牧褚心目中的好帮手，好助攻，可是未必能在牧褚的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我从来也没有想过与五皇子能求得恩爱。”
沈佳音的话倒是成了蒋语瑶心上的刺，即便是自己知道了这样的道理，可是从一个如此倔强的女子口中听到的时候，难免会有一些震惊，是啊，帝王家少有情爱，便是所谓的一人之心也不过是一种奢望罢了。
“你倒是想的很透彻。”沈佳音冷笑了一下。
“姐姐，难道你想得不透彻？你可以数一数，从你打算入王府以来，你的手上沾染了多少人的血了？不用在这里与我说什么不中用的道理，你想在这王府中能够这般平步青云，难道你不曾想过利用别人吗？”
沈佳音冷笑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我自然还没有，只是我眼前就有现成的一个，那绿萝，便是你的牺牲品，我没有说错吧？”
沈佳音的声音虽然清淡得好像是一阵风，但是也完全充斥了蒋语瑶所有的精神，她稍微怔了一下，马上又说道：“夫人这样的盛誉我可是不敢担的，绿萝既然是我一手提拔上去的人，我又怎么可能害他呢？我的手段可是要比姐姐你差远了呢。”
沈佳音笑了一下，说道：“妹妹此言差矣，当初，你如何在暗中将云姬的孩子在暗中做掉了，现在还换了她对你的死心塌地，我可不是猜不到，对待一个孩子你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个贫贱到了极点的歌姬呢。”沈佳音冷冷地笑着，那目光好像是要穿透什么一样，可是换来的只是蒋语瑶的一点蔑视。
“姐姐，您这想象力也太过于丰富了，我与你原本就不是一样的人。”
蒋语瑶虽然这么说，可是已经有些紧张，手中不断地沁出了汗珠，但是她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纵然是被沈佳音窥探出一点意思来，以她现在的地位也是动不了自己的。
“其实你也是一个心狠的人，纵然是在这里与我狡辩也没有用，有些事情做了便是做了，你的手上不也是躺着一个婴孩的尸体吗？难道你不曾梦到过他的脸吗？”
蒋语瑶完全地被沈佳音的这句话给震惊了，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压抑在蒋语瑶心上的一根芒刺，已经到了无法拔除的地步了，若不是沈佳音这样提醒，蒋语瑶都已经忘了，原来这几天一直在梦中看到的那张脸庞是谁的了，如今看来，竟然是云姬的。
“你以为你能够看得透人心吗？我告诉你，若是你能够看透人心，今天你就不会跟个傻子一般地拆了五皇子的台了。”
蒋语瑶缓过神来之后冷冷地说。
“你以为在这王府之中只要看透人心就是没有关系的吗？我可要告诉你，比看透人心更重要的事情是懂得怎么利用人心，我便是没有利用人心，所以才会被你们乘虚而入罢了。”
沈佳音说着想了一下，说道：“但是你也不要忘了，在整个王府之中，谁才是那个最能够看透人心的人。”
沈佳音的声音冷冷的，可是蒋语瑶萝瞬间便知道了她要说的人是谁，便是那个终日鲜少出现在王府之中，却能够将所有与王府中有关的人与事看明白的五皇子了。
“要说懂得洞察人心，这个世上谁还能比得过五皇子呢，姐姐，您与五皇子曾近是那么的鹣鲽情深，大概也是明白五皇子的心性的吧？”
蒋语瑶的话明褒暗贬，其实是在挑刺，只是如今蒋语瑶即便怎么说都似乎不是一件让她难受的事情了，因为她对五皇子的痴心早就那个长街的夜上慢慢地变得暗淡而冰冷。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沈佳音笑着说，“真可惜我知道得太早了，你说的我都明白，现在比的可不是谁先陷落进去么？”
有许久的沉默从两人之间缓缓地转了去，沈佳音的神色在慢慢地沉落，过了很久，她才说道：“好了，妹妹，不管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刚才的话，我就当是从来没有与你讲过。”
蒋语瑶微微地颔首，“姐姐可真是有趣，分明是你要与我争辩的，如今却说了这么多不知所以的话来。”
蒋语瑶的手指头相互地绞在了一起，刚才沈佳音的话可谓是字字诛心，可是这也坚定了她要将沈佳音这个祸害彻底打趴在地上的心思。
“不送。”
沈佳音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