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廖沐阳便转向了阮若水,说道:“你可听到了,朕原就不是这样的人,你若是可以变通,便可以在外头继续等着,只是你现在进来了,朕也感念你尽忠职守,等一下让内务府挑选一些上好的翡翠,你带去,也算是赏赐你这些天陪在灵仪身边。”
阮若水笑了笑,说道:“民女多谢皇上。”
看到廖沐阳竟然如此大方,湘妃虽然心中不爽,也不能扫了皇上的兴致,只是说道:“若水妹妹当真是幸运的,竟然还能获得皇上的恩赐,是要谢天谢地了。”
廖沐阳原受不了湘妃的尖酸,如今听到了,皱起眉头,转身问沈佳音:“皇后这会可是开完了呢?朕想着外面阳光正好,想要和灵仪一块出去走走。”
沈佳音哪里听不出廖沐阳的意思,忙说道:“自然,只是不知道邱水国公主是什么打算?需不需要臣妾安排马车将她送出宫?”
好熟悉的声音,阮若水觉得自己和这位皇后真是似曾相识,但是现在千钧一发,她不敢有任何的闪失,所以尽管觉得不对,也不能乱说。
没想到廖沐阳看着阮若水,说道:“若是真要送她出宫,朕再派人送,姑娘家进来一次不容易,不如就让她和灵仪一块,与我到这御花园中赏了景。”
说着便站起了身子,沈佳音忙站起身子,说道:“臣等恭送皇上。”
灵仪眼波流转,看了一眼下面的阮若水,阮若水也礼貌地看了一眼许英林,两人之间只是浅浅地一笑,也知道对方心里头是什么意思。
御花园中,风景正好,廖沐阳走在前头,灵仪陪在他的左右,阮若水则走在后头,怕自己的脚步会比他们的快了,越发地小心了起来。
“阮若水?”廖沐阳转过头来,看到阮若水正低着头走路,差一点撞在皇上的背后。
“是的皇上。”阮若水低着头说道。
“知道朕为什么愿意让你进宫来吗?”
廖沐阳柔声地问道,灵仪怎么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只当是什么没有听见,只低着头走路。
“皇上是怕灵仪在宫中寂寞,又看到我在城门口闹,觉得我性格爽快,便给了我这样的权利进到宫里头来。”阮若水说道,语气不紧不慢的,廖沐阳听在耳朵里,觉得很是舒服。
“你说的不错,朕看到你到宫里头,灵仪的笑容多了,她是在外头长大的人,宫里头的人说话大多阴阳怪气的,你倒是阳光,便也愿意让你进宫来多陪陪她。”
廖沐阳若有所思地说,却感觉到手中灵仪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皇上,臣妾看那边似乎有几处海棠都要开了,想去看看,可好呢?”
灵仪露出动人的微笑,说道。
“那朕陪着你去吗?”
廖沐阳虽然这么说,眼光却在阮若水的身上打量着。
“才不要,您知道臣妾喜欢一个人赏花,若是有太多人去看,花也是有灵性的,也会娇羞,到时候若是因为皇上而不开了,可不就是臣妾的罪过了吗?”灵仪蹙着眉,说道。
“爱妃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既然是这样的话,不如朕就和若水在这里等你,只是你要答应朕,不能走太远,朕让丫鬟远远看着你,你一定要安全才可。”廖沐阳说道。
“臣妾明白,臣妾知道。”
灵仪笑着行了一个礼,便向前走去,如此,便留下廖沐阳和阮若水站在一起。
有风慢慢地吹了过来,将阮若水的发丝拂起,廖沐阳看了,忍不住要伸手去为她拨开,手停留在阮若水的皮肤上,感觉是触碰了丝绸。
“皇上……是我失礼了。”
看到皇上这么对自己,阮若水似乎是有些慌张,忙行了一个礼。
“你何罪之有呢?”
廖沐阳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阮若水,她很是慌张的,好像惊弓之鸟,瑟瑟发抖。
“皇上若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我有肌肤之亲,旁人不会说皇上,只会说是若水的错,若水的族人原本怀有龙裔,却暴毙宫中,外头议论纷纷,若是再让皇上备受争议,可不就是若水的错了吗?”
阮若水站在那里,说道。
廖沐阳呆了一下,说道:“朕看你和灵仪在一起就很是开心,为什么和朕在一起就诚惶诚恐?”
阮若水想了一会儿,说道:“臣妾和灵仪娘娘在一起,最多也只有称呼之别,若和皇上在一起,便是君臣之别,毕竟是个胆小的,这宫中又有流言蜚语,不能不谨慎,希望皇上能够体念若水的这点心思。”
阮若水说着,两行清泪已经滴在了地上。
“你这话朕就听不懂了,怎么朕若是想要怜惜你,却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阮若水听到廖沐阳说这样的话,觉得讽刺,在她看来,自己的族人之所以会身遭不测,是因为惹了一些不该惹的人,而她好歹是一国公主,还要和那些臣子的女儿争有无。
“皇上,若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妃子没有一个不爱着皇上,若水又是无名无分,若皇上真要让若水难堪,若水既不能违背,也只好自求多福了。”阮若水说着地下了头。
“可是朕当真喜欢你,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顾及别人的感受。”
廖沐阳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阮若水这样,廖沐阳总想去补偿她,补偿她族人没有得到的一切,只是这样的想法越强烈,阮若水越是害怕。
自己竟然好像是一团火,虽然可以温暖别人,但若是靠的太近,也会焚烧自己。
“并非若水有别的想法,只是在这后宫之中,若水不过如同蝼蚁一般,要想活下来,不仅仅要靠您的恩宠,更重要的是自己,若水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本事,那点为人处世的道理,与宫中实在大相径庭,这一点固执的心思,还望皇上能明白。”
听阮若水这样讲,廖沐阳怎么可能死心?
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只是他不想直接要求她做什么,只望慢慢让她的冰心融化开。
不远处,灵仪还在那里看花,廖沐阳轻轻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说道:“你如此倔强,倒让朕心疼,不过你放心,朕如果真的要你,便会护你一世周全,你要知道,朕会对你好,而且你值得,便可以了。”
听到廖沐阳这么说,阮若水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被点开,自己原本最无所谓情爱,她最爱的两个人,都不在了。
面前的这个男人坐拥后宫佳丽,却还在寻找刺激,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廖沐阳的柔情却能让她感受到温暖,这十六年的期盼找到了突破口,只是这时,她只能够将温情封存罢了。
“如此,希望皇上真的能做到了,再与我说吧。”阮若水说道。
“好了,这样良辰美景,何苦要说这样的事情,朕都忘了,你原是娇俏的姑娘,应该喜欢别致的景致才对,不如你陪着朕在这宫里走一走,等一下我们就灵仪一块,到她的宫中去坐一坐,怎么样?”
阮若水想到若是要去了灵仪的宫中,需要和皇后娘娘打招呼,正好也可以会一会这个传说中的奇女子,便行了一个礼,说道:“若水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皇上能否答应。”
廖沐阳原就心疼阮若水,如今听到她这般求自己,便说:“你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够办到的,自然要为你办。”
阮若水想了一想,说道:“若水想去族人的宫里走一走,皇上能否恩准?”
一听到这话,廖沐阳的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说道:“怎么突然提这个要求,你怎么知道朕不会将她的宫殿给拆了?”
这个女子在五年前人以和亲之名来,后来却涉嫌偷窃国家机密,最终被处死,当时还是沈佳音执行的死刑。
如今,所有的人对这一段历史讳莫如深。
听到廖沐阳这样说,阮若水莞尔一笑:“一般说来,宫殿的拆除必须是有内务府商议,然后呈递给您,最后要皇上与皇后两人的同意才能进行的,如今万事待兴,皇上怎么可能因为对某人的不满而大费土木?”
阮若水振振有词,倒让廖沐阳心头一热。
“你啊,有时候朕都看不透你了,说你不谙世事吧,偏偏什么都明白,可说你什么都懂,你有时却很糊涂,算了,你就去吧,要不要朕陪你一块去?”
听到廖沐阳这么一说,阮若水忙行礼,说道:“万万不可,皇上已是法外开恩,若皇上与我一块,指不定传出风言风语,若水自个儿悄悄地去,也不会让别人看到,可不好。”
看到阮若水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皇上也着实不忍,说道:“那好,朕帮你打点好一切,你自己要小心,不该看的事情不要看,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
阮若水感激地说道,“多谢皇上。”
小欣的宫殿与御花园离得不远,阮若水知道,这里的牌匾曾经有皇上亲笔题名,从前的荣耀可见一斑,阮若水一路走过去,一想到她在这个地方受到的委屈,心中不免惆怅,当真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相流。
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宫殿门前,抬头一看,昔日的朱笔笔迹在太阳的照耀下还带着荣耀,可已听不到熙熙攘攘的声音了,阮若水推开门,一道残阳铺在地上,没有丫鬟太监上前来请安,整个庭院一片空寂。
“有人吗?”
阮若水往里面走,虽然是白天,可里面的清冷已让人不寒而栗,再加上寒鸦悲戚地叫着,阮若水只觉得背后一紧。
“你是?”背后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阮若水周身的血液冲到脑袋顶,她忙转过身来,竟看到小欣的陪嫁丫鬟英伦。
“英伦?怎么是你?你还活着?”
阮若水惊喜地说,可英伦看到她,已经是泪流满面,安安静静地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