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音伶俐地说，在揣摩皇上对女人的心思上，她从来没有失手过。
“你也看出来了？”廖沐阳惊喜地问，他分明知道沈佳音会看出来，只是皇后如此聪明，能接上自己的话，让她省心不少。
“如果臣妾没有看错的话，皇上是希望将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吧。”
沈佳音垂眉说道。
“正是，朕觉得她很特别，便向纳她为妃子，皇后，你有什么看法。”
一说到许英林，廖沐阳好像就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抚掌笑着问沈佳音。
沈佳音思索了再三，说道：“如果皇上觉得可行，可以让她到我的正阳宫来。”
听沈佳音这么说，廖沐阳有些不解——
“正阳宫是朕专门赏你的，好多年没人与你同住，如今要接纳一个外头来的姑娘，可不是委屈你了？再说，外头若是有人传起了话，对你也是不好的。”
沈佳音听廖沐阳这么说，知道他心中原来有这样的顾虑，便说道，“皇上您忘记刚才怎么教导臣妾的吗，做什么事情都要有自己的主意，臣妾身为一宫之主，若连这样的议论都对付不了，可不没用？”
听到沈佳音这么说，廖沐阳才有了笑颜，说道：“皇后这般体恤朕，朕很是欣慰。”
沈佳音轻轻地说：“其实让那个姑娘来到我这里也有另外的意思在，许英林刚从宫外来，很多事情都不熟悉，臣妾是宫中的老人，将她放在身边好好调教，既能保证不失了她的本性，又让她懂礼数，这样可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沈佳音笑着说，就算时光已经将两人当年的初心给打磨光了，但是沈佳音这样通情达理的样子，廖沐阳始终是喜欢的。
若是放在欧阳若兰的身上，指不定要怎么闹了，所以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很信赖沈佳音的原因。
“皇后思虑周全，这件事情朕就全部交给你去做了。”廖沐阳说道。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
沈佳音想了一下，看了一眼廖沐阳，说道：“这姑娘不是从高官的女儿中选上来的，皇上打算给她一个什么样的名分呢？若是给高了，恐怕会招揽了嫔妃不满，若是给低了，皇上您不高兴，因此，臣妾不敢擅作主张，还望皇上能给臣妾提示，臣妾也不至于好心办了坏事。”
听沈佳音这么说，廖沐阳想了一会儿，问沈佳音：“皇后，你做事最稳重了，可有什么好主意吗？”
沈佳音笑道：“从外头进来的女子，若没有子嗣，该从末流的答应做起，可这姑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待遇自然不一样，再说，这个姑娘定是聪明人，以后若是有出息，能慢慢晋升，不如就让她成为仪一阶的吧，这样能经常侍奉皇上，但是位分不高，不会引起其他妃子的侧目，皇上觉得呢？”
廖沐阳想了一下，说道：“皇后这个意思很好，到时让内务府拟一个封号，给我看看吧。”
沈佳音听了廖沐阳这么说，便说：“皇上既然这么喜欢她，不如自己给她拟一个，这样，也能帮姑娘在宫中的地位提一提。”
廖沐阳看了一眼沈佳音，见她仍然跪在地上，便扶起，说道：“皇后当真有容人之雅量，在后宫中，谁的德才还有你这般高？”
听廖沐阳这么说，沈佳音低下头去，说：“皇上，您这样倒是嘲笑臣妾了，臣妾原本做这些事都是为了您的，哪里谈得上德才二字？”
廖沐阳笑着说：“那朕就给她拟一个灵的字号吧。”
沈佳音笑着说：“这个名字当真妙，那臣妾让内务府的人打点一番，看什么时候能册封这个姑娘，越快越好。”
廖沐阳笑着拍了拍沈佳音的肩膀，说道：“还是你最明白我的心思。”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人进来回禀皇后道：“皇后娘娘，一切都已安顿好了。”
沈佳音听了后点了点头，转身跟廖沐阳说道：“皇上，臣妾已让那个姑娘在正阳宫后面的一处偏殿里等着了，皇上快去吧。”
听沈佳音这么说，廖沐阳的眉头舒展开，他摸了摸皇后的额头，说道：“知朕者莫若你。”
说着，便大步流星地走出门，沈佳音恭恭敬敬地跪拜着迎送皇上离开。
等到皇上走远了，身边的曲直看了一眼沉思的沈佳音，说道：“皇后娘娘就这样将皇上拱手相让吗？您何尝不是日思夜想着皇上呢，这样子当真让人心疼。”
沈佳音苦笑了一声，说道：“皇上的心根本不在我这，若是强留了他，是在给自己找别扭。再说，若是皇上真要走，会在意我这个皇后的安排吗？左不过是我更懂事一些，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了，也不算亏。”沈佳音虽然这么说，眼睛却还是盯着外面，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曲直看在眼里，便问道：“皇后娘娘说了这么多话，也渴了吧，要不然奴婢去给您沏一壶茶水过来，也润一润喉咙？”
沈佳音转过身来看了曲直一眼，问道：“你可是觉得我很愚蠢？总是将这么多的女人送上了皇上的龙床，从前是德嫔，如今还要接着送，从前我能让德嫔怀子，如今，我也要让这个外面来的杂种怀子。”
沈佳音字里行间狠狠的意思，让曲直也知道了皇后娘娘心中的苦楚，也是啊，看到心上人这么喜欢别人，哪个女子能够容得下？
“奴婢只知，皇后娘娘如今受的痛苦，早晚要找他们要回来，如果这么看，您做的并不是傻事，等以后做了太后，天下便都是您的了，那些个妃子还不都要对皇后娘娘俯首帖耳吗？”曲直说道。
沈佳音笑了一下，这么看起来，倒是真的，她冷冷地说：“你这话本宫倒是爱听，你马上将小厨房里做的一碗核桃酥给德嫔送去，就说是我体念了她们的用心良苦，守了这么久却没有看到皇上，赐她们一盒点心甜甜嘴巴，快去。”
曲直对沈佳音的这个决定瞬间心领神会，便低低地说了一声：“是，皇后娘娘。”
沈佳音看了一眼外头萧索的景色，竟然没有发现，这冬天已经越来越远了。
虽然前头还有很长的一段日子是寒冷的，可是那些孕育在枯枝败叶中的绿色新芽已缓缓生出，一想到这里，沈佳音的心间就好像开了花一样。
因为她固执地相信，所有的一切，有一天都会成为自己的，只要等待，总有一天就会如愿以偿。
没有人明白她在下什么样的棋，只有到了结果揭晓的那一刻，才有人会恨自己当初多么愚蠢。
而这个时候，德嫔正在宫里头懒懒地呆着，原本为了迎接皇上高高兴兴地打扮一番，没想到皇上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她有些沮丧地坐在了镜子前头，看着里头的自己叹气着。
伊万走到德嫔的身后，说道：“娘娘可是因为刚才没被皇上看到而生气呢？”
德嫔懒懒地说了一声：“可不是吗，这么多天的日思夜想敌不过皇后的一句话，虽然我不是在嫉妒她，只是这样久旱盼甘霖的焦心实在可悲。”
鲜少听到德嫔娘娘说这样泄气的话，伊万虽然觉得有些难过，但也需要打点气精神鼓励她。
“娘娘这话就不对了，”
伊万缓缓地揉着德嫔的肩膀说，镜子中的德嫔娘娘看了她一眼，伊万接着说道，“娘娘这样的好性子都沮丧，更不用说各宫里的娘娘了，欧阳若兰这会子说不定要怎么闹呢，比较一下别人，娘娘可觉得释怀一些呢？”
伊万的语气平和，双手捏在肩膀上的力度恰到好处，德嫔看了一眼镜子中的伊万，笑道：“你啊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明明这么恶劣的局势，也能被你剖白得云淡风轻。”
听到德嫔的语气里有舒缓的意思，伊万笑着说：“奴婢可没有德嫔娘娘这样的好命，但是陪在您的身边，也能知道老天爷恩宠，当然说知足常乐。”
这一句话又将德嫔逗乐了，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正说着，外头有人来回话了，“启禀德嫔娘娘，曲直姑姑来了，提着一盒点心，说是皇后娘娘赏的呢。”
听到曲直的的名字，德嫔心中虽还记着她不待见自己的样子，可终归，她是皇后娘娘最信任的人，在面子上更加不能不周全，忙起了身，说道：“快请曲直姑姑进来吧。”
过了一会，曲直站在自己的面前，微微地打了一个千儿，说道：“老远就听到娘娘宫中的笑声了，果然皇上回来了，德嫔娘娘的气色都好了许多了。”
听了曲直说这样的话，德嫔心中冷冷的，面上却是热情得不行：“姑姑此言极是，看到皇上与皇后娘娘恩爱有加，我这个最不起眼的妃子心中也高兴。”
她看了一眼曲直手中的食盒，看起来是有两份的，可是曲直先过来送了自己。
“德嫔娘娘这般聪明伶俐，难怪皇后娘娘什么事情都想着你们。”
曲直笑着将手中的食盒举起，说道：“这是皇后娘娘厨房中新制的点心，皇后娘娘最喜欢吃的，可没想到皇上旅途劳累，直接去了她宫里，这小点心也没时间吃，便让奴婢送到您宫里头，让您嘴巴甜甜。”
说着，曲直笑盈盈地看着德嫔。
德嫔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皇后娘娘真真是有心，伊万，快去接过曲直姑姑手中的食盒。”
说罢，她笑道：“皇后娘娘明明还在侍奉着皇上，却还惦念着我和湘妃，当真让我过意不去。”
曲直的脸上马上闪现过一丝失望：“皇后娘娘这会并没有侍奉皇上，也和德嫔娘娘一样，和宫人们打趣说着话。”
听了这话，德嫔心中不免有些奇怪，看到曲直这个样子，心中也猜不出什么，刚才皇上明明是对谁都没兴致，只去了沈佳音那里，如此想着，便问道：“姑姑何出此言？皇上不在正阳宫中，去了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