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褚这么说着，心中却是清楚得很，沈佳音已经完全被吓唬到了，她所有的坚持很有可能因为这连坐的制度而变得脆弱，可是从大局上出发，牧褚是一定要告诉父亲这件事情的。
因为认真地分析沈佳音的说法，就会知道，她的父亲实际上已经形成了强大的情报系统，只要这个情报系统中出现了内奸，很快就会被知道。
到时候按照她父亲这种偷天换日的本事，的会不会恶人先告状还不知道。
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情况就真的是覆水难收了。
“那我问你，当你的父亲想要复制出这么多个你，且想着随便找个人对你取而代之的时候，他想过你是他的女儿么。”
杀人诛心，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沈佳音在听到牧褚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头莫名地疼痛了起来。
“好，我可以听你的，我会去举报我的父亲，只是，我就要愧对沈府上下几百号的人口了。”
沈佳音这么说着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来。
牧褚看到沈佳音这么自责的样子，心里头带了不忍心，他慢慢地将沈佳音搂在了自己的怀里，说道：“傻瓜，你放心，这件事不需要你亲自出面，还有，你应该是忘记了一件事。
沈佳音慢慢地抬起头来，他感受到了来自牧褚的让人十分舒适的，温暖的温度。
“什么事情。”
“其实，天凤国和邱水国之间的交战历史由来已久，可是马上要发生的这一场站乱，却是前所未有的大，你的父亲肯定是在这一次的战乱中起到了里应外合的作用。”
牧褚这么说着，稍微停顿了片刻，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些宠溺的微笑，而后说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能告发他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戴罪立功。”
这明显就是牧褚安慰沈佳音的戏码了，沈佳音一点都不觉得开心，相反，她觉得心里头十分难受——
“其实，如果我可以问心无愧的话，要这么多的功勋做什么，牧褚，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知道你是想要帮我的，只是现在我是真的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下。”
便是这么说着，沈佳音的眼神中已经慢慢地泛起了泪花来。
牧褚看着沈佳音的这个样子，心里头纵然是很心疼的，但是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慢慢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好，今天晚上，你就在我的圆方斋中休息着，我在这里守护你，好么。”
便是这么说着，眉眼之间慢慢地绽放出了光亮来。
“谢谢你，谢谢你，牧褚。”
沈佳音这么说着，就慢慢地走到了床榻旁，连鞋子都顾不上脱，就上了床铺。
“萱宜，你好生地照顾你们的夫人，若是有一点的差池，我拿你是问。”
说着，牧褚就沉沉地走了出去。
现在对于牧褚来说，最要紧的任务就是，要将沈府上下给控制住。
“萱宜，你说，是不是有人在唱歌。”
午夜时分，萱宜还在一旁的桌子上慢慢地睡去，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看到沈佳音跟一个孤魂野鬼一样的，站在了萱宜的身边。
萱宜差一点被吓唬得惊叫起来，她忙说道：“小姐，大晚上的，您在这里做什么呢，您没有关系吧。”
说话之间，她已经看到到了沈佳音的脚上什么都没有穿，一双白皙的脚面就露在自己的面前。
沈佳音看起来十分的憔悴，她稍微地低头想了片刻，然后说道：“没有关系，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有人在那里唱歌，不瞒你说，我是有一点害怕的。”
萱宜知道沈佳音是在为自己马上要到来的崭新的，同时是令人绝望的命运感到害怕，她小心翼翼地拍着沈佳音的肩膀，说道：“夫人，你不要想太多，不管怎么样，还有五皇子在你的身边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你呢。”
沈佳音的眼神慢慢地变得绝望了起来：“萱宜，难道你不知道我的意思么，你知道不知道，我的沈家上下几百口人，可能就会因为我的通风报信，死于非命。”
沈佳音这么说着，终于是难过地哭出声来，她的眼神中慢慢地沉淀了意味深长的敌意，萱宜一度以为自己是被沈佳音当做了敌人来看待的。
“小姐，您想的太多了，如果没有老爷做出这事情来，那么我们也用不了受这无妄之灾，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他咎由自取罢了。”
萱宜从前就是在老爷的手下成长起来的，对他全部都是害怕，这一次知道了他是通敌叛国的人，突然之间就害怕了起来。
他不可能让自己好不容易拥有的前程被摧毁了，所以现在要断开自己和他的一切联系，才是最重要的。
“怎么，连你都这么说，那么我做为他的女儿，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个人神共愤的举动。”
说话之间，沈佳音已经慢慢地靠着墙壁站着了，她的言行举止之间都好像是一个蔫了的小白菜一样，眼神中带着让人意味深长的痛苦。
“不要这么想，小姐，您要想，这其实是您在解救沈府上上下下这么多的人，在这个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中，有多少人也参与到了这件事情中来，我们谁都不知道，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那么，只有斩草除根了。”
萱宜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是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肉体倾诉的，所有的，不过是想着如何安慰沈佳音。
沈佳音稍微愣住了一下，然后说道：“萱宜，你和我可能都会死。”
就好像是突然刮来了一阵风，萱宜稍微愣住了一下，然后强作镇定地说道：“小姐，您是不是糊涂了，这件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沈佳音稍微停顿了片刻，然后说道：“我们都是沈家的人，而且现在太子对我和牧褚是虎视眈眈的，他肯定会用这件事情来产生言论，你觉得我们可能独善其身么。”
萱宜稍微停顿了片刻，而后说道：“小姐，你放心，你和五皇子这么恩爱，他是不可能让您受到任何伤害的，但如果说是我的话，我不过是贱命一条，没有什么值得惋惜的地方，还请您一定不要考虑到我的心情。”
说话之间，她的眼神就充满了落寞的意思，沈佳音坚定地握住了萱宜的手，说道：“傻瓜，你在这里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一定要保护你，如果我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的话，岂不是这个王妃也不用当了。”
萱宜的心里慢慢地有了沉稳的感觉，她稍微地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试探道：“小姐，那大小姐该怎么办呢，她现在还没有嫁出去，没有任何的借口可以成为漏网之鱼，您和大小姐从前的关系这么好，难道说，您想要也放弃了她么。”
这一句话就好像是一根针一样，狠狠地扎进了沈佳音的心脏里。
她想到了之前自己对沈佳妍所有的判断，如果自己的推断没有错的话，就是他了，是她一直在做父亲和自己之间的桥梁，然后将自己所有的心事都告诉给了父亲听。
这种被背叛的感觉一旦有了，之后所有的心思都变成了理所应当憎恨她的理由了。
“我觉得她始终是和我的父亲串通一气的，我到现在都不能原谅她。”
萱宜听了，心里头已经慢慢地有了不安感，原来沈佳音对是非对错之间的分辨这么地明确，如果不能够保证彻底忠于自己，就算是放弃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大小姐，不会吧？难道说，小姐您是觉得大小姐也知道老爷通敌卖国的事情么。”
萱宜的试探在进一步加深，她必须要知道，沈佳音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了沈佳妍的不对劲的，而这个渠道跟自己有没有任何的关系。
“应该是知道的，我父亲做人的方式，我实在是太明白了，他对所有的利益都会开诚布公，沈佳妍是个这么清心寡欲的人，除了我父亲作为邱水国皇子的身份将条件开给她，才有可能。”
这么说着，沈佳音的眼神中慢慢地有了疲倦：“好了，这种事情，我若是想多了，自己的心里头也难受到不行，不过今天和你说了这么多，我的心情好歹也好一点了，没有什么事情了，你快去接着睡觉吧。”
沈佳音说着，便要站起来。
萱宜惊魂未定，原本以为自己的伪装是到了天衣无缝的状态，可是实在是想不到，怎么会让沈佳音直接知道了沈佳妍的身份，如果这样一来的话，自己是不是仍十分危险呢。
这么想着，她就表现出了十分镇定的样子来，说道：“其实五皇子的心里头一直都在挂念你了，他刚才让小厨房准备好了参汤，说是要让您醒过来的时候喝下，这样子，可以让自己的心神安定。”
沈佳音笑着说道：“牧褚这个人，平日里是看不出来他有怎么样的细心的，可是只有真正地相处久了，才明白他的好处。”
萱宜强颜欢笑道：“小姐，您现在明白也不算是太晚，所谓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们以后的关系可是会越来越好的。”
这么说着，萱宜就将参汤递到了沈佳音的面前，说道：“小姐，这参汤还是十分温和的样子，您喝下吧。”
沈佳音端过来，果然是感觉到了盛开自己的掌心中的温暖，她慢慢地喝了下去，所有来自于身体内的愤怒好像都可以被这样的温暖给平复了一样。
沈佳音，你也应该心安理得了吧，不是我要杀害你的父亲，而是你的父亲跟本就没有将你看作是自己的女儿。
沈佳音跟身体内的本尊说道，可是她并没有得到十分准确的回应，她知道，本尊完全就不可能将的她的话放在心上。
第二天，牧褚上奏，将沈父通敌叛国的事情说的明白，同时，还隐藏了他是邱水国皇子的身份。
其实，这件事情如果说出来的话，沈佳音的血缘问题就会被重新提起，不管事情本身是什么样子的，沈佳音首先就难逃其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