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历史的研究，她可是不比沈太妃少的，她的心里头也明白得很，那些身在高位的人，一摔下来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且不说是不是性命难保，就算是挫骨扬灰都在所难免。
只是沈太妃如今和自己提起太后，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不要装傻了，沈佳音，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如果你不是，今天就不会对自己被剥夺了权力这么自信，且还能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沈太妃说着，笑着看了一眼沈佳音，沈佳音反而更加无所适从了起来：“难得您这么看得起我，我不过是无力改变这样的局面罢了，如今想来，牧褚能给我带来的，不过是一份安稳的爱情和一个健康的孩子罢了。”
沈佳音这么说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大概就是她从前世延续到这辈子来的感受吧，心里头总是想着要怎么去争夺去抢，反而要失了生活中本身的韵味。
“我就说，你肯定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这不就是证明么？”
沈太妃笑着说道。
沈佳音有些怔住，她强颜欢笑：“沈太妃，我不太知道您的意思。”
“这王府中的女人，没有人不想着怎么争权夺势的，可是你只想要一份安稳的生活和一个小孩，你还跟我说你和他们是一样的？”
沈太妃这步步紧逼的语气，让沈佳音无言以对。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不需要在我的面前隐藏什么，也是想提醒你一下，你不要以为你做出了让步，那些人就会对你放过了，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沈太妃，你应该知道，我这样子，是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更何况，如今我要怀牧褚的孩子，我就要学会放手，要不然，我就如同是站在悬崖峭壁上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掀翻在地。”
“有这么严重么，那你如如果要这么说，我倒是觉得你是在我的面前找借口了。”
沈太妃笑着说道，一边还拿出了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鱼食，投放到了池塘中去。
“我何必要找借口，我要不要这个权力的宝座，真的很重要么，主动放手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沈太妃不要字字针对着我。”
沈佳音倒是不客气了起来。
“好，我就是喜欢你这不卑不亢的态度，沈佳音，承认吧，你已经慢慢地爱上了牧褚，而且是朝着自己都不相信的速度发展去的。”
沈佳音的胸口狠狠地一沉，很快地，她就缓过神来，说道：“太妃这话说的有意思，我既然是牧褚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然从一开始就是爱他的，什么叫做开始爱上他了？”
“没有吧，你和牧褚刚开始恨不得给对方小鞋穿的时候，我记得还到我的面前告状过，怎么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沈佳音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不爽快了，沈太妃平日里看起来也是个挺正常的人，怎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就好像是个三八的婆娘一样？
“我觉得当初太后将您送到王府中的时候，为的可不是让您在这里窥探王妃们对五皇子的感情吧，您现在的这个年纪应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何必要如此猜测别人的事情？”
“因为我不想要让你误入歧途，所以我必须来提醒你一些事情，我可不希望有一天我后悔。”
沈太妃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沈佳音会这么说，倒是不慌不忙。
“我沈佳音懂得怎么分辨是非，也知道什么人对自己是好的，什么人对自己不过是假惺惺。”
沈佳音冷笑着，就要站起身来。
在太后的面前他尚且可以素性而为，更何况是在沈太妃的面前。
“那你既然这么不服气，我们索性就打个赌，你有以后一定会因为你今天的决定后悔的，怎么样？”
沈太妃气定神闲地说道，分明是她在不断地挑动自己的神经，可是这个时候却好像是没事人一样。
“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赌，且我也知道，在这王府之中，总是山一程水一程，我也能预见到我的失势，这未必是因为我没了权力导致的。”
沈佳音这么说着，自己的心里头反而是有些慌张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的预感十分地强烈，有什么事情在这个时候猛烈地冲击了她的大脑。
“我只是在教你道理，你不要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这样吧，我既然跟你打赌，就可以承诺你，如果有一天你遇到麻烦了，我可以救你一次，如何？”
沈佳音笑道：“想不到沈太妃还是这么小孩子的心性，相比之下，如果我没有答应你，岂不是显得我很小肚鸡肠了。”
沈佳音虽是这么说着，但是实际上已经是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了，这本身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如果按照沈佳音从前的性格来说的话，早就是要黄了。
可是到了王府中，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她反而学会了淡定。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沈太妃沉沉地说着，也并非被沈佳音的话给逗乐。
沉默在这么一时之间弥漫上了两个人的身体。
沈佳音有些迷茫，她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空前的寂寥感充斥了全身，许久，沈太妃的声音才缓缓地传递过来：“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为什么总是拽着你不放么？”
沈佳音微微地颔首，先不说话，倒是要看沈太妃说什么。
“我太知道宫廷种种争斗的路数了，你和我算得上是有缘人，我不能让你与任何的闪失，那个太后，她这一辈子所有的心血都在牧褚的身上，所以，她不会在意陪伴在牧褚身边的人是谁，只要发现这个人对她的事业没有任何的用处，她就会想方设法地除掉，我说的，你可还明白？”
沈佳音的心突然之间沉甸甸的，她想了一会儿，说道：“如果真是如沈太妃您说的这样，那我刚才真是误会您了，同时，我也要为刚才对您的态度感到抱歉。”
这么说着，沈佳音已经缓缓地站起身来，眉眼之间充满了自信：“但是还请沈太妃放心，我可以让牧褚义无反顾地爱上我，这是我毕生的事业，所以，即便是暂时放弃了权力，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难的。”
说着，沈佳音就和沈太妃相视一笑，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两个始终并肩作战的战友一般，在这么一瞬间，有了相互依傍的可能。
“好，果然我是没有看错你的，你自己小心，你要知道，现在你没有权力的依傍，很多事情都会难办很多，所有的，也不过是牧褚的守护罢了。”
“我自然是知道的，在外头被秋风吹久了，头是要疼的，还请沈太妃早点回到房间中，我也要回去了。”
说着，沈佳音就慢慢地起身离开。
沈太妃看着沈佳音渐行渐远的身影，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来。
“大小姐，您怎么去了这么久，刚才库房果然是来信了，因为记着您说的话，我一直都不敢去跟您说呢。”
沈佳音一进了房间，就听见萱宜在那边火急火燎地说道。
“怎么了，什么事情？”
沈佳音坐到桌前，手指头倚靠在了桌子上，神色冰冷。
“库房那些人真不是东西，刚才才来说，马上要入冬了，但是因为这段时间优质的炭供应的少，所以要缩减发配到您的府里头的炭火。”
沈佳音的眉目微微地抬起来，冷冷地说道：“哦？怎么这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么快就烧到了我的宫里头来了？”
萱宜狠狠地说道：“可不是么，这云姬表面上和您是十分好的姐妹，这前脚刚走，后脚，就想着怎么给您一个下马威了。”
沈佳音忍不住要赞赏沈太妃的眼光，果然是什么都逃不出她的眼光的，只是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好的的打算，她若是不能容忍这一时一刻的，以后就更不可能凤凰涅槃了。
“好了，这件事情，你不动声色地给我查一查，看看到底是库房那里的人见风使舵，还是真的是云姬在里头胡搅蛮缠，不要声张，现在这些都是小事，不要因为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叨扰了我的心思。”
说着，沈佳音就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她的心思沉稳之间，眼前浮现了牧褚刚才那冷漠到了极点的脸庞。
而在牧褚这里，关于皇上的调查情况，他已经掌握得了如指掌了。
“所以说，皇上已经知道了太子在说谎？”
来的人是思源，他也是刚从宫里头接到的线报，忙点头。
“没错，正是这样的，其实那一天，太子根本就不是在城外被刺杀的，只是当时事情紧急，皇上自己被刺杀了也心烦意乱，就没有立刻佐证了太子说的话。”
这么说着，思源就慢慢地抬起头来：“五皇子，是不是说明，您可以洗脱嫌疑了？”
牧褚的手指头慢慢地敲击在了桌子上，说道：“未必，父皇的多疑是出了名的，这样一样，他只会将目光更加聚焦在我和太子之间的争夺中，但是对我的怀疑，根本就不会少。”
这么说着，眼神已经慢慢地变得犀利了起来。
“要我说，这太子也真是够大胆的，竟然敢浑水摸鱼，难道不知道，这种欺君之罪是该死的么？”
思源在牧褚的身边这么久了，说起话来难免是口无遮拦的，牧褚也不在意，且是听着，就说道：“你傻，对于父皇来说，在这种小事情上被欺骗，也算不上什么，实际上，我们两个人在适度的条件下互相压制，对父皇来说是好事，只是我现在担心，父皇这种先入为主的态度，会越来越淹没了我的清白。”
牧褚说着，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如今夜已经深了，刚才从那一堆的女人中走出来，心里倒是多了许多的厌烦和计较，只有在这个时候，牧褚才算得上是没有被干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