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褚立刻反唇相讥：“那按照太子的意思，你从前也经常发毒誓，但是心里头早就抱着不可能实现的心思了么？”
“你不要转移话题，现在仔细想一想，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有预谋的，从我被父皇冤枉私自贩卖军火的事情到现在我们都被刺杀，应该和你脱不了干系吧。”
牧褚在努力地压抑着自己心里头的怒火，他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这么不冷静，可是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怎么拿出有力的证据呢？
“牧褚，如果你现在可以拿出你真的去了福华寺的证据，父皇就另当别论，否则，父皇就要按照天凤国的法律，先将你革职查办，当然，你的王府也不可避免地要被查封，等到这件事情拨云见日。”
皇上的声音完全没有任何的感情，就好像是在审判一个最寻常的犯人一样。
牧褚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来，如果自己真的被抓紧了监狱中去，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会很被动了，朝堂中的这些人，牧褚实在是太明白了，他们是肯定要见风使舵的，到时候，谁能够成为营救他的人呢？
“皇上，哀家听说你被刺了？怎么回事，如今这皇宫上下的事情，都要瞒着哀家这个老太婆了是么？”
就在互相僵持的时候，太后那沉沉的声音在空间中响彻。
牧褚在听到太后的声音之后，心里头突然就镇定了下来，就好像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小孩，突然找到了失散的母亲一般。
“参见太后。”
皇上忙行礼，而太子也不甘愿地跪拜。
“好了好了，皇上你都不愿意去看哀家，那哀家就来看你。”
太后说着，脚步已经颤巍巍地来到了皇上的身边，拉着皇上的手左看右看，但是眼角的余光分明是扫到了牧褚的身上的。
“太后，朕没有事情，只是因为被身边的妃子摆了一道，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还说没有事情，哀家刚才若不是听了千树和下面的人小声嘱咐，这会子应该是被蒙在鼓里吧。”
太后说着，犀利的眼神已经扫到了太子的身上。
“太后，这件事情可不能怪父亲，您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们之间出现了内鬼。”
太后稍微停顿了片刻，然后她责怪到：“太子，你也真是的，怎么连带着你也受伤了，有没有关系？”
太子摇了摇头：“多谢老佛爷的关心，只是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将这内鬼抓住，孙子的伤没有关系。”
牧褚的手掌微微地攥紧，这么人微言轻的感受，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经历过，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跟自己发誓，自己绝对不可能再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才彻底选择投靠了太后。
“要哀家说，这内鬼着实可恨，不知道皇上可有什么看法了？”
太后的声音中带着计较的意思，皇上只是威严地说道：“现在嫌疑比较大的人，是牧褚。”
太子洋洋得意地看着端坐在上头的老太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死无对证，牧褚去福华寺，肯定是抱着跟踪的意思去的，必定是要偷偷摸摸地去，怎么可能有旁的证人看到？
如果刚才他都没有说出所以然来，这个时候就算是太后说了，也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牧褚？怎么可能？”
太后十分吃惊地皱起了眉头，稍微沉思了片刻，她才笑道：“皇上，你的这个毛病可要改一改了，纵然是现在太子和牧褚之间的竞争激烈了一些，这也是为了反映我们天凤国是个人才济济的地方，你怎么能够一看到太子身上有什么事情就往牧褚的身上怀疑呢？”
说着，太后那犀利的眼神已经扫到了太子的身上，冷漠地说道：“太子，你是最清楚这件事情的人，如今，也要说你弟弟的不是么？”
太子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太后在这里为牧褚打抱不平，父皇本来就恨透了太后将自己的触角伸到朝堂之上，现在她还这么公开为牧褚抵赖，岂不是喜闻乐见的的事情？
便是这么想着，眼神中已经有了无奈：“太后老佛爷，您可是冤枉我了，我的手上都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若是我知道是谁做的，若是我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不是要更用力地抓那个人了么？”
这么说着，太子的眼神已经是怜悯一般地看了一眼跪拜在地上的牧褚，说道：“再说了，父皇现在不过是在秉公办理，如果牧褚没有嫌疑，自然是谁都不可能怀疑到他的身上去的。”
太后的手相互覆盖在一起，她这一次来，是有备而来的，便是不急不躁地说道：“那好，皇上，哀家问你，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怀疑到了牧褚的身上了，哀家这些日子都在牧褚的身边，应该可以给你解释。”
太子的眼神冰冷：“祖母，您这就不对了，为什么一遇到牧褚的事情，您就着急解释呢，刚才牧褚自己都无言以对了，怎么现在到了太后这里，什么事情都可以被解释了？”
沉默在慢慢地埋怨开来，太后微微地皱起了眉头：“皇上，你就是这么跟太子说孝道的么，还是皇后的心里头对哀家早就有了不满，所以才能纵了太子对哀家这么不客气？”
便是这么说着，太后毫不客气地看了一眼皇上。
天凤国从来都是以孝道治天下，就算是皇上对太后有再多的想法，也不能不在面子上表现出恭敬的样子来，他稍微地停顿了片刻，才说道：“太子，不准和你的祖母顶嘴。
太子欲言又止，最后只好将头低下去，说道：“是。”
“母亲，主要是这一次朕与太子遇刺的时候，牧褚不在皇宫中，按照他自己说的去了福华寺中，却不能提供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所以朕要秉公办理，先要知道他在这段时间究竟是去了哪里。”
皇上的语气仍然是十分的平稳，倒是让牧褚觉得很是敬佩，太后从前是一路从先皇的宠妃走上太后这个地位的，在朝廷中的势力可算是盘根错节，所以就算是连皇上都要忌惮她几分，如今看起来，自己还是太过于鲁莽了，所以导致了差一点就失去太后这一座大山。
“福华寺？牧褚，你为什么不仔细说了？”
牧褚的心里头虽然满是疑惑，但是已经知道这是太后给自己铺路，就仍是缄口不言。
“好了，哀家知道牧褚的意思了，皇上，哀家问你，你知道这段时间是什么日子么？”
太后开始收敛了自己的神色，淡定地说道。
“不知。”
皇上确实也是不知道，毕竟他如今是日理万机的人，除了记住先皇的诞辰和忌日，其他的，就是一概不知道了。
“你还记得你父亲去世的时候，跟着他去的那些太妃么。”
按照天凤国的规矩，皇上若是去世，原先陪伴在皇上身边的这些太妃都要陪葬，这在天凤国是个从不公开的秘密，只有皇宫内部的人知道。
“太后说的是那三位太妃么？”
皇上再次确认了一下。
“嗯。”
太后这么回答着，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来，她淡定地说道：“这些太妃随了先皇去了，但是因为是秘密，所以没有人会在意他们，哀家是悼念他们在黄泉路上孤苦无依，所以就会在每一年的这个时候，让牧褚送了佛经去福华寺中。”
太后的话语中带着沉稳，是处变不惊的王者风范。
太子不相信：“祖母这话说的倒是有点意思了，那既然是做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从一开始牧褚就不说？还一定要等到您来这里做辩才行？”
“牧褚，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要强装好人么，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心慈手软差一点就要了你的命？”
太后的眼神中带着愤怒的意思，牧褚十分聪明地接过了太后传来的话头，他有些难过地说道：“祖宗规矩，这些太妃都是为了夫妻之道死的，都是死得其所，且每一年对先皇太祖的祭拜，也都包含了对这三位太妃的超度，牧褚不愿意再提这样的事情让皇上伤心。”
牧褚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难过和哀愁。
“你何必这样，朕差一点就误会你了。”
皇上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并没有让牧褚起身，其实他的心也跟明镜儿似的，无论从哪种方面来说，太后都会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很出的。
“皇上，哀家知道我这么空口无凭地说，你未必是相信的，哀家这里还给你提来了证人，来人啊，传内务府掌管佛经的孙尚书。”
一会儿，一个女子缓缓地走上前来。
“你说。”
太后的声音中带着毋庸置疑的态度，皇上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从小到大，他都是在太后这样命令一般的声音中长大的，即便是在现在，他也没有办法完全摆脱太后的控制。
“启禀皇上，启禀太后，从八日前到现在，五皇子先后从内务府领了十张的誊抄佛经的纸张，还请皇上过目。”
皇上的眼神中带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让大太监递上来之后，慢慢地翻阅开来看。
果然，这上头一字一句的，都十分清楚地记载了牧褚领走黄纸的日期。
“都是牧褚本人来领的么？”
皇上沉沉地问道。
既然太后要让自己看证据，他也索性就多审几句。
“是，都是五皇子本人来领的，但是有几次，五皇子怕误了时辰，是让王妃来领的。”
这个女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牧褚，这些佛经都是你自己抄写的？”
皇上问道。
“是。”
太子看这件事情就要被隐瞒过去，心里不快，他忙说道：“可是按照牧褚的说法，在他的马上应该有这东西的，为什么刚才回来之后，并没有看到，即便是害怕忌讳，跟父皇说明情况也没有什么难的吧。”
这么说着，太子就无所畏惧地看了太后一眼，太后仍是不动声色。
“不是怕忌讳，而是不想触碰了父皇伤感的心思，在太子你在醉生梦死，想着怎么从公家的国库中捞取私人财产的时候，怎么能想到这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