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你先挑起的，我不过是由此及彼，这糕点也是这样，女人也是这样，只要是弟弟你喜欢的话，我都会给你的。”
虽然太子表面上说的很是大方，可是很明显的是，他的眼神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糕点，似乎在赌定，牧褚是不敢这么轻而易举地将他所喜欢的东西拿走的。
而听到太子这么恶语相向了之后，牧褚反而想要与他好好地辩论一番了，便是将手中的糕点放了下来，眼神中充满了挑衅的意思。
“我什么时候需要你让了，现在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千辛万苦争夺来的，包括父皇的宠爱，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哥哥今天才刚被父皇训斥过吧，怎么，还不出几个时辰，你就按捺不住心性，偷偷跑出宫来买东西了？”
这个问题让沈佳音的心完全被揪了起来，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其实太子的手里头已经握住了她昨天晚上和梁天驰互通有无的把柄了。
可是之后，听到太子的回答之后，她算是完全放心下来了，因为太子的眉目之间已经慢慢地存了恨意，他说道：“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到宫里头来，怎么就知道我被训斥了？看来你的眼线真是无处不在啊。”
牧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着说：“这宫里头是有我的眼线能怎么样，当初你和皇后联合起来要将我驱逐出皇宫的时候，用的什么下三滥的手法会以为我不知道么？”
沈佳音有些惊讶地看着牧褚，早就听说了牧褚出宫自己建府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可是想不到，这一次他会这么开诚布公地说出来。
“你自己也说了，这皇宫之中处处都是波云诡谲的，且你这么阴险狡诈，心里头总是想着要对我取而代之，若是我不小心一些，岂不是要葬在你了你的手里头了？”
便是这么说着，太子看了一眼牧褚手里头的糕点，笑嘻嘻地说道：“如果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奉劝你还是不要随便碰了我所喜欢的东西，我自己倒是无所谓的，只是这皇城根下这么多的人，若是有人多嘴了，到父皇的面前去嚼舌根，恐怕你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沈佳音能十分明显地感觉到牧褚的身子在不断地颤抖着，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她会真正地心疼起面前的这个男人。
没有人想要总是唯唯诺诺地过一辈子的，更何况是牧褚这个与皇位近在咫尺的人，可是面对太子这样喋喋不休的纠缠，不要说是七尺男儿，就是她这样的弱女子都是要愤愤不平的。
这么想着，沈佳音就冷笑了一声：“说道，太子殿下这可不是在说笑了吗，这个地方我们都看到了，根本没有人注意，若不是太子殿下自己回去与皇上说，还有谁能做这样不入流的事情呢？更何况，凡事都有一个先来后到的规矩，我这个小女子都懂，您这个堂堂正正的太子殿下，竟然不明白这个道理？”
太子大概是想不到沈佳音会突然跳出来为自己的丈夫声援，他稍微地垂下眉目想了片刻，然后说道：“怎么，我们男人之间的说话有你什么事情？”
沈佳音最憎恨别人在她的面前显摆什么大男子主义，就云淡风轻地说道：“若是没有我们这样的女人，太子殿下您连生命都么还有，何来这么骄傲的资本呢？”
牧褚听着沈佳音和太子你来我往地说着，也不想阻拦，而听了这一句，牧褚倒是赞同地说道：“正是了，我冷眼看着，太子殿下肯定是被那些宫女太监们给影响了，竟然连基本的话术与理解力都不懂，真是不知道平日皇后是怎么教导你的。”
太子冷不丁地被杀个回马枪，心里头自然是恨恨的，他稍微低头思索了片刻，说道：“我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从来都是别人尊重我，我何必要尊重别人，这样的话也就是弟弟你说一说可以，如果我说了，别说是额娘，就是父皇听见了，都要觉得是我太作践自己了。”
有淡淡的沉默从两人之间慢慢地流转了去，沈佳音一时之间也不说话，牧褚的脸色已经够难看的了，而这一场由她挑起来的战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结束。
“不就是一小盒糕点的事情吗，若是弟弟喜欢吃，我送给弟弟一马车就行，可是父亲也说过，千金难买我高兴，若是我今天因为这一盒糕点不开心了，那到时候谁可以承担这一方面的后果呢，是你？还是你？”
太子说着，已经沉沉地看了一眼沈佳音，沈佳音心里头只觉得恶心，这样自以为是的男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尊重的地方，若不是为了保全牧褚的面子，她完完全全可以和这个男人左右开弓地对骂。
“我们谁都不能够为太子的喜欢与不喜欢买单，只是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子既然打定主意与我们不对付了，我们怎么示好，有用么？”
沈佳音不卑不亢地说道，原本以为自己站在牧褚的身边，可以让牧褚多一点勇气和自信，可是想不到，她已经慢慢地感受到牧褚的气场在慢慢地冷下来了，可见牧褚的心里头终究是有一个永远都无法逾越过去的门槛，那就是他自己的身份。
“我要怎么说是我的事情，你们要怎么做是你们的事情，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到最后，父皇相信的是谁的话，哥哥，你应该知道，父皇自己就是嫡长子的出身，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要找出一个与我势均力敌的人来。”
太子的这句话说出口，当真是杀人诛心了。
沈佳音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牧褚，对于太子和牧褚之间的关系，她之前是听到过一些的，都说皇上最真心疼爱的人原本就是太子一个人，后来因为太后将牧褚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来养着，且牧褚的母亲原也不是什么地位不高的人，皇上才慢慢地让牧褚入了自己的眼。
发展到现在，就是牧褚和太子势均力敌，两人在军方都握了实权，但是，又必须要相互制衡，相互辅助才好。
一直到现在，沈佳音都在怀疑，一个被自己的母亲威逼着要疼儿子的人，是不是真的会发自内心地疼？还是说，皇上根本就是要用牧褚的存在来考验太子？也就是所谓的熬鹰？
而今天，看到了牧褚这么失落的样子，沈佳音突然明白了什么。
也许牧褚自己也很是清楚，他始终是不能代替太子的存在，如果真的要有一个自己被宠爱的借口，能为太子提供作用，似乎才是最有力的理由了。
“怎么，不说话了？可不是我戳中了你的软肋了？”
太子飞扬跋扈的样子真是让人烦躁，沈佳音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闷闷地不说话。
“不会，任何事情没有笑到最后都不算数，何必如此得意？可不要到时候落了笑柄，得不偿失。”
牧褚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明显是慢慢地松开了手中的糕点，从小到大，太后教他的就是明哲保身的道理，既然忍到了现在，就不能不一条路走到黑。
“既然兄长这么喜欢这东西，我原封不动地给你就是了，只是你纵然在这小便宜占了风头又能怎么样呢，父皇难道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多夸你一句？”
牧褚的声音带着戏谑，但是沈佳音再了解不过了，若是按照牧褚平日里争强好胜的心思，怎么可能做出了委曲求全的姿态来？如今是分明知道自己力不从心了，索性就铺了个台阶，自己下去就是了。
可是太子还是喋喋不休：“牧褚，你可要搞清楚了，今天你这个样子，不是你让给我的，而是我自己拿来的，你少在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牧褚沉沉地闭上了眼睛，说道：“太子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请先回吧，你忙了这么久，也不过是因为这一块糕点，若是让父皇知道了，不知道要在心里头怎么看轻你。”
太子一时之间也无言以对，只觉得讪讪的，他想了片刻，才说道：“我也用不着你这么赶着我，反正你要记得，你这一辈子大概都不能够翻身了，想到这里，你真的不觉得痛心么？”
这么说着，太子就将手里头的糕点重重地扔在了地上，说道：“其实我对于自己有而你没有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只是想要享受一下看到你沮丧的乐趣罢了，只是你在总是不知天高地厚地与我斗，让我看得好尴尬。”
牧褚的手掌心已经狠狠地攥紧了，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汹涌而来，以至于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地坚持在原地，为什么还要这么没羞没臊地等着被太子羞辱的滋味。
一直到太子的身影消失在遥远的街角处，沈佳音才小心翼翼地拽了一下牧褚的袖子：“牧褚，我们该回家了。”
沈佳音的声音带着柔韧的力量，牧褚慢慢地晃过神来，他稍稍地止住了胸腔中不断喷发出来的愤恨，说道：“是该回家了，只是今天没有买到你梦寐以求的糕点，你不难受么？”
沈佳音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湿的，随时都有可能夺眶而出，她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要吃了，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的，甜得牙齿都要掉了。”
这话一说出来，牧褚不过是无奈地笑了笑：“其实你不用太照顾我的心思，我知道的，其实在他们的眼中，我不过是熬太子的工具罢了，只是今天太子将这所有的心思都暴露给我看了，就不对。”
牧褚的语调带着从容不迫的镇定，可是沈佳音听了就要更加地心痛一些，她缓缓地收敛神情，说道：“这有什么的，太子飞扬跋扈惯了，自有恶人磨，你千万不要因为与他置气，而伤了自己的身体。”
“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