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如蔓听闻不禁想笑：“看把你能的。”不过提及春闱，如今朝廷上处理了十来个官员，大楚正是急需人才的时刻，怕是今年春闱当今圣上会越加重视吧？
宁家的几个表哥也会下场，卫如蔓倒是不担心他们，身在宁家，如果没有几分本事的话，定然是会遭人鄙夷的。
至于卫家，除了一早便宣称要开始准备科考的卫景耀之外，也只有卫景荣了，大哥，会参加吗？
卫如蔓没想多久，很快便转移视线。因为宁清美的事情，她是该好好和老夫人商量一下了。
“蔓儿，实在是难为你了。”老夫人拉着卫如蔓的手一阵感慨，“祖母是真的没想到，在经历大殿上被退婚之后，你还能这么设身处地的为咱们卫府着想。”老夫人一直都是聪明人，眼下瞧着卫如蔓提出这建议来，而且是已经跟宁家商量过了，哪里能不同意？
她悄悄抬手，擦拭了一下泪珠：“都是祖母没用，没能好好的保护卫家。”
“祖母，您说什么呢？卫家可不止是您一个人的，也是蔓儿的。唇亡齿寒，这道理蔓儿懂，只有卫家好，往后蔓儿若是出嫁了，才能在夫家站住脚，难道不是吗？”
“是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老夫人叹息一声，这才微微感慨，“蔓儿啊，你这个父亲啊，胆小又懦弱，偏偏他却认识不到这一点，祖母如今年纪也大了，卫家往后的前程，可是都系在你身上了。”
卫如蔓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看着老夫人这般，卫景荣的事情现在肯定是不能说的，卫家有宁清美这么一个看不清局势的夫人，有卫成锋这么一个趋炎附势却又胆小如鼠的老爷，还有一个自命不凡心比天高的庶子卫景耀，一个处处跟卫府做对，恨不得将卫府全数人都杀了解恨的卫婉兮，身为全家人最仰赖的存在，老夫人的确不容易。
这阵子下来，老夫人明显瘦弱了许多。
卫如蔓不动声色的将这些看在眼中，微微感慨一声，这才接着道：“祖母，前几日舅妈还说要与我说道说道婚事的事情呢，蔓儿想着也许是那边有好的意见，反正这几日蔓儿也闲着，等会儿便去宁府瞧瞧。”
老夫人一听，自己这宝贝孙女儿之前可是叫九皇子退婚了的，按说往后即便有宁家这靠山在，婚事也是极难的，想来难道是宁家那边的意思，让卫如蔓先嫁出去？
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身为一个四品官的老母亲，往日里与别人来往，老夫人都是小心翼翼，轻易没结交几个好友，更别说为卫如蔓介绍了。这倒好，果然与宁家重归于好好处多多啊，看来蔓儿的婚事是不用她操心的了。
眼见着卫如蔓离去，阿紫这才小声问：“老夫人，三小姐这意见，难道我们当真要……”
老夫人闻言却是摆摆手，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叮嘱：“阿紫，今日这事情，我们都需要烂在肚子中，切不可传出去，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卫家百年安危的啊。”
阿紫听闻，连连点头。
跟在老夫人身边，其实阿紫对于夫人也是颇为无奈的。任谁都看的出来，卫府上下如今对四小姐已经抛弃了，而且四小姐已经被证实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了，偏生这位夫人不心疼嫡亲的女儿，却将这别人的女儿宠上天。
饶是阿紫身为静思阁的丫鬟，也免不得为卫如蔓叫一声屈。
接二连三话的打击这位夫人全然不在乎，前一阵子搜查的时候，那人的话这位并不是没听见，然而入了宫又如何？听见女儿失踪不但没有一点儿着急的意思，整个人几乎都是麻木的。
如今，四小姐不过就是受凉了些，便上赶着去照顾。
若宁清美不是出身宁相府，阿紫定然认为她是脑子有病。
卫如蔓进了宁府，却是感觉全府上下都是一片了冷寂，等找了个丫鬟问了一下，这才知道，全是由于自己在大殿之上被退婚的事情影响的，当下她颇为无奈。
宁老夫人并几个舅母虽然知道她“心悦”顾元修的事情，但是未出阁的女子声誉是最重要的，这般被九皇子无缘无故退婚了，宁家人颜面上过不去不说，几人还十分担忧往后这位安平王世子是不是真的会娶卫如蔓。
退一步说，安平王世子如今还在孝期内，便是想成婚得赶着百日之内，这般仓促的婚期，宁家是绝对不愿意的，然而若是等个三年，那会儿卫如蔓便已经是十六的年纪了，这期间不知道又能惹来多少流言蜚语。
卫如蔓知道一切之后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宁清远瞧着她这神情，还以为担心婚事呢，当下解释：“蔓儿啊，你也不用担心这婚事，父亲一大早便已经让人请安平王世子过府了，此刻怕是还在书房中聊着呢。”
能聊什么？卫如蔓心知肚明。
眼见着卫如蔓耳尖微微泛红，宁清远嘴角也有了笑意：“蔓儿，你也不用着急，你如今可是父亲的掌上明珠，肯定不会叫你受了欺负的。”
卫如蔓哪里是担心这个啊？当下只笑不语。
用午膳的时候，果然瞧见顾元修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个性，一脸平静的走入厅内，瞧着他旁若无人的和宁相攀谈，期间还能抽出时间朝自己挤挤眼，卫如蔓便明了，这厮怕是连当今圣上都是不怕的，哪里能真正惧了宁相？
一顿饭，宁老夫人和三个舅母齐齐上场，顾元修应对自如，很是傥荡，便是用完午膳之后，宁清远也不得不佩服一句：“蔓儿啊，舅舅瞧着你这个夫婿了不得啊，果然是安平王府唯一的继承人啊。”
卫如蔓倒是没有多想，她的婚事现在可不是重点。
入了书房之后，宁相又是对顾元修一番赞赏，道：“蔓儿啊，今日外祖父已经跟世子聊过了，婚事是订下来了，不过因为孝期的缘故，怕是得三年之后才能成亲。”他说完，还取出一份婚书来。
卫如蔓好奇接过，仔细看完，面上觉得有些辣辣的。这些人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这短短的时间内，却是连婚书都定下了。
宁相摸了摸胡子：“只是你才刚被九皇子退了婚，如今便与安平王世子结亲，这事情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利，因而世子也说了，等到你及笄时，再将这事情公布，也免得你受非议。”
卫如蔓还能说什么？该考虑的问题怕是宁相早就准备好了，也解决了。
“此事单凭外祖父做主。”
宁相十分满意的收起婚书，这才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卫如蔓：“今日来，蔓儿可是有问题想不通？”
他好似一点都不担忧最近朝廷的动荡，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叫卫如蔓也忍不住暗暗道了一声老狐狸。不过面上她却是乖巧的笑笑，将卫景荣的事情告诉他。
不出意外，宁相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他微微眯眼，随后才长长的感慨一声：“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外祖父，如今这事情在蔓儿看来，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只是大哥似乎很是排斥蔓儿探听这事情，怕是卫府真的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中。”
宁相听闻点了点头，叹息一声：“往日里，我瞧着你那个父亲虽然贪财，不过胆子小，加之他管理的是清水衙门，便是想贪墨，也没多少钱。然而如今看来，却不好说了。”
卫如蔓面色也极为凝重：“蔓儿倒是不担心钱的事情，恐怕还是跟奸细有关吧。”
她对于自己重生以来的直觉很是敏感，如果卫成锋当真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是那日在大殿上也不会那般表现，最怕的是，明明叫人掌握了证据，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也许，还有可能被人设计的。
想到这些，卫如蔓便是一头乱麻。
宁相倒是很快便理清楚：“这样，蔓儿你回去先去探听一下你大哥的情况，若是他不肯说，直接带他来宁府，我来问。不过此事咱们需得谨慎些，如今局势已经发生变化，咱们也得防着狗急跳墙啊。”
卫如蔓颔首：“也只能如此了。”
卫府中，卫婉兮瞧着宁清美一直不断绞着帕子，替自己擦拭脸颊和手，不由浮现几分得意来。
卫如蔓，尽管你没有被设计又如何？你的亲生母亲如今还不是任由我捏扁揉圆？只要掌控了宁清美，何愁你不听我的话？
“婉兮啊，这几日你可得好好休息，可莫要想着出去玩了，这大冬日的，外头都是一片白，也没什么好玩。”宁清美的话在卫婉兮听来便是有些啰嗦了，这老贱人还真不嫌口干舌燥，巴巴的不知道到底说了多少话，要不是她实在没办法，才不会愿意在这里听她唠叨呢。
想起昨日卫如蔓来葬花台耀武扬威，卫婉兮至今还是暗恨之前为何听到消息那般震动，甚至没回过神去反驳她，如今想想，容嘉公主被禁足了又能如何？计划失败了又怎么样？如今卫府和宁府可是七皇子重点筹谋的，而她，则是最重要的棋子。
卫婉兮有信心，能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让七皇子重用自己，谁让她手中还有这么一个听话的傀儡宁清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