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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可她明明不是她

尽管心里略有不爽,谢志还是很够义气地给许哲打了个电话。

许哲那时在父亲朋友李默的医院里处理手上的伤口。李默亲自操刀给他弄,拆下沙布的一刹那忍不住教训他道:“年轻人要懂得爱惜身体。你这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天天上班,手不想要了是不是?”

对方是长辈,许哲一向懂礼貌,于是不吭声任由对方骂。

李默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许哲又是他看着长大的,骂了两句自己先心疼上了,夹了医用酒精给他清理伤口。

就在这个时候,谢志的电话打了过来。他一听对方说赵惜月去医院找他,神情微微一变。

李默多聪明的人,一眼就看出端倪来,却是不动声色。

电话那头谢志问许哲:“人家女生来看你,结果你不在。她拎了东西来,是什么来着……哦对了,她说是汤。怎么,东西我替你收了?”

许哲本来也有这个意思,转念一想却变了主意。他说:“你把电话给她。”

赵惜月站在大厅里,时间一长就很尴尬。走过的医生护士老往她身上瞧,就跟瞧新鲜玩意儿似的。她哪里知道急诊王老五最多,谢志也算钻石级的,两人往那儿一站,自然很惹眼。

她接过谢志递来的手机,突然后悔来之前没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许哲也是这个意思:“来之前怎么不打我电话?”

“忘了。”其实不是忘了,是鼓不起那个勇气。好像打电话比直接过来更令她尴尬。她当时想来这里还车也算个由头,如果他态度不好她扔下钥匙转身就走,回头把汤拿给妈妈。

若是打电话就不好翻脸,因为翻了脸车子还在那里,问题依旧没解决。

许哲也没追究这个,只跟她道:“我这会儿有点事儿,今天不回医院。”

“那我把东西留你同事那儿吧。”

“不行……呲。”

也不知李默是不是故意的,正说话着呢他略一用力,许哲就疼得一抽气。对方冲他露个抱歉的表情,他也没办法追究。

赵惜月听到那声音不由关心道:“怎么了,痛吗?”

“没事儿。汤你别留给谢志,我今天不回医院,放到明天该坏了。你先回学校去,我一会来找你,把车取走。”

赵惜月听话地嗯了两声,然后把手机还给谢志。那边两人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后谢志没让她走,反倒好奇起来:“看来许哲身上的伤真跟你有关,你这汤是煲来赔罪的还是关心的?”

二者皆有,可这话不能对他讲。所以只能冲他笑笑。谢志觉得她笑起来更好看了,于是有意和她亲近,就聊起上回的事情来:“上次你没事儿吧,没淋病了?”

“没,挺好的。对了那衣服怎么办,我后来想还来着,觉得就这么还回去不大好。是不是要买件新的赔他?”

“不用不用,他这人虽然面瘫,其实很大方。再说你们不是朋友嘛,一件衣服而已。”

赵惜月本来也只是问问,可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她瞪着谢志:“你的意思是,许医生就是许哲?”

这下轮到谢志吃惊了:“你不知道吗?你不是他家保姆,你们没见过?”

赵惜月呆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头脑飞快地转着。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很尴尬:“没有,我每次去他都不在,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两个人。”

谢志就乐了:“省一院能有几个姓许的医生,急诊就他一个。这么说起来,许哲知道你给他打扫房子吗?”

“应该不知道。”

谢志觉得这事儿太好玩了。当初碰到赵惜月的时候他也没多想,后来孟雪的事情出了,他本来想同许哲讲的,结果一转身太忙就给忘了。

今天听这姑娘一讲,这两人还真是稀哩糊涂,明明都是朋友了,怎么反倒没把这事儿捅破。

赵惜月看着他,露出一点为难的神情:“那个,能不能麻烦你,不要把这事儿告诉他?”

“为什么,觉得不好意思是吗?”谢志看得出来,赵惜月的家境不算太富裕,穿着很普通。加上她又在做兼职,可以想像她的家境。会觉得难堪也正常,年轻姑娘给人当钟点工,说出去确实不大好听。

他对赵惜月很有好感,也就愿意帮她。年轻男子在遇到有好感的姑娘时,会下意识地想要讨好对方。

于是他点点头:“好,这事儿不跟他说。不过他迟早会知道,你们总有碰上的一天。”

“碰上了我自己跟他说,比较没那么尴尬。”

然后她又想,或许应该辞了这个工作,另谋高就去。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赵惜月拎着汤告辞回去。走到停车场取了车,却没有立即开,坐在那里消化刚刚得到的消息。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个就是许哲的家。怎么这么巧,她上他家工作也就罢了,还阴差阳错被人误会是他女朋友。他们两个人当真有点狗血,巧合得过分了。

想起对方还要来拿车,她只能先回学校。结果学校里的访客停车位让人占了,她找了一圈没找着,只能把车开到校外,在路边找个地方停下来。

回宿舍的时候齐娜不在,她就一个人坐那里看书。本想复习功课来着,可心里乱的什么也看不进去。那些英文字母密密麻麻,最后全成了黑乎乎的一团。

于是她放下书给上次找工作的中介打电话,说自己准备辞职,想再找一份差不多的钟点工,请对方帮着留意一下。

大约快六点的时候,赵惜月正准备去食堂吃晚饭,就接到了许哲的电话。对方说自己在女生宿舍门口,叫她出来一下。

赵惜月就拿了车钥匙出去,结果匆忙间把那汤给忘了。两人见面后赵惜月有点不自在,不好意思看对方的脸,只把钥匙递过去。

“学校里没车位了,我停在了门口的路边。你仔细找找应该能找到。”

许哲神情淡淡的,十分镇定的模样。他把钥匙往兜里一揣,却并不马上走,而是问她:“还有呢?”

“还有什么?”

“我的汤。”

赵惜月一愣,有点不好意思。下午送去的时候还有那么点勇气,磨了几个小时一下子全没了。

她就说:“没有,汤我喝完了。”

许哲就没说话,定定地看着她。长时间的沉默叫人难受,赵惜月忍不住抬头,和对方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然后就听许哲道:“我的汤,你为什么喝了?”

“那是我煮的。”

“不是说给我的吗?”

赵惜月好气又好笑,故意道:“汤里有肉你不能喝,我就喝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肉?”

“谢志说的。”

“他还和你说了什么?”

“说你这个人很龟毛,很难侍候。”

这倒是像谢志会说的话。许哲也没追究,想了想又道:“那好,今天不追究,你欠我一碗汤,下回补上。”

怎么绕到最后成她欠他的了。赵惜月心想她都不打算在他家干了,以后难不成还要巴巴地煮了送去医院?还不如今天给他算了。

于是她又改口:“我骗你的,我没喝,汤里也没肉,我现在拿来给你。”

说完她转身进宿舍,几分钟后小跑着出来,把保温瓶递给他:“还热着,你喝吧,喝完了把瓶还给我。”

“要我在这里喝?”

赵惜月看看四周,正是吃饭的点儿,宿舍门前很热闹。有吃完了结队回来的女生,也有跟男朋友手挽手甜蜜蜜往食堂走的。

那些人无一例外不在看他们,尤其是看许哲。路灯下许哲的轮廓清秀柔和,是那种看了就让人心头一暖的美男子。

于是她摇摇头:“你拿回车上去喝吧。”

“可我还没吃饭。你吃了吗?”

“没有,正准备去吃。”

“一起吧,我请你吃饭。”

理智告诉赵惜月应该拒绝,可身体却不由自主跟了上去。走在后面的她忍不住偷偷打量许哲的身影,想起有一回从他家出来看到电梯里的那个人。当时那个应该就是他吧。

那时候就觉得他是衣服架子,现在一看更这么认为。简直比她见过的那些走T台的男模更好看。

两个人晃到了食堂,赵惜月看看那些餐具,觉得有点委屈许哲,于是道:“要不换个地方吧,这里可能不太卫生。”

“学校里都一样。”他是有洁癖,但也不喜欢特立独行。当年七年医科念下来,他也忍着不适吃了七年的食堂。

见他不反对,赵惜月笑笑:“那就好,怕你不习惯。”

许哲就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我发现你对我似乎挺了解。知道我不吃肉,还知道我有洁癖。都是谢志跟你说的?谢志今天话未免有点多。”

赵惜月缩缩脖子没敢认,走到某个窗口前看里面的菜。一般晚上的菜比中午差些,很多都是中午剩下的,也不太新鲜。

打饭的阿姨问她要什么,她就问人家:“有素菜吗,晚上刚炒的有吗?”

阿姨就笑:“小姑娘减肥啊。”

“不,他吃。”

赵惜月点点许哲,阿姨就笑得更欢了:“原来给男朋友问啊,这年头这样的女朋友少见哦。都是男生帮女生打饭讨好得多。”

听到这话,赵惜月和许哲同时一脸红。

打完饭后,许哲下意识地摸出钱包。

结果还没抽出钱来就听食堂大妈道:“同学,我们不收现金。”

他看一眼赵惜月,对方默默掏出饭卡。许哲不客气地拿过去,刷卡付钱。

两人端盘子找地儿坐的时候赵惜月就想,亏大了,本来就不想吃他一顿饭的,结果倒好,成了她请他了。

坐下后许哲悠悠说了句:“吃过饭把钱还你。”

赵惜月觉得自己明白了。这人还真是爱干净,嫌钱太脏吃饭不卫生。

这人到底怎么长大的,一般人从不会计较这些细节,偏他做起来十分自然,好像已养成多年的习惯。

吃饭的时候谁也没说话。赵惜月本来是个挺随意的人,结果对面坐着一位如标兵般的人物,害她也不自觉地认真起来。一顿饭吃得腰酸背痛,菜是什么味儿都没尝出来。

吃过饭后她准备走人,许哲终于掏出钱来,递了张一百给她。

“谢谢你替你保管这么久的车。”

赵惜月不客气收了钱,没有还他的打算:“没事儿。我本来以为你不要了,正准备拿去卖掉呢。”

“是吗?那你还拎着汤来医院找我,是打算卖之前先给我灌碗迷魂汤?”

看着桌上摆的那个保温瓶,赵惜月觉得有点打脸。

她刚想伸手把汤要回来,许哲却已经在拧盖子。赵惜月就道:“你的手刚摸过钱,不洗一下吗?”

许哲不看她,悠闲地往碗里倒着汤:“我跟你一样,是正常人。”

赵惜月撇撇嘴,心想你才不正常呢。结果一抬头看到他额发下面若隐若现的白纱布,讥讽的话又给咽了下去,改成关心道:“你的头没事儿吧?”

“没事,处理好了。”

“不能请几天假吗?”

许哲把汤倒在一个干净的碗里,舀了一勺搁嘴里一尝,视线瞬间定住。这汤看起来有点面熟,尝起来也很熟悉,怎么跟赵阿姨做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看一眼赵惜月,跳过她刚才的问题,反问她:“你平时在家总做饭?”

“马马虎虎吧,我爸走得早,家里就我跟我妈,我就经常帮着她做点家务。只会做几道简单的。”一说起这个赵惜月的神情有点黯然。爸爸死的时候她还小,一切记忆都很模糊。后来只偶尔听妈妈和别人提起过,却也记不清细节。

年幼的她只记住了一个名字:弘逸集团。

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在搜集和这个集团有关的一切,即使并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

然后她想起许哲外套口袋里的那张名片,便有些坐不住。如果可以她真想直接问他,可问了也没用。她甚至没搞明白父亲的死和弘逸是不是有关,贸然做些不合时宜的举动,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但交一个像许哲这样的朋友,却是一件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于是她果断忘了那天在车里的争吵,开始和他修补关系。

“汤好喝吗?”

“还不错。”

“你要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给你做。”

这话说的时候很顺溜,一说出口却觉得哪里不对。赵惜月赶紧心虚得解释:“你的伤总是为我受的,我有点过意不去。”

许哲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懂男女之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点头道:“好,那就交给你。”

喝完汤后赵惜月收了保温瓶,准备回宿舍去了。结果许哲叫住她:“陪我去拿车吧。”

本来想拒绝的,一想到要跟他搞好关系,赵惜月欣然同意。

两个人顶着月光往校门口走,一路上又是长时间的沉默。赵惜月就想这男人当真有点闷骚,话少得够可以的。从前对他没想法,觉得他话多话少无所谓。现在有意同人交好,她就觉得闷葫芦不是件好事儿。

哪怕她有心追求他,可他这么高冷她也无从下手啊。

一路上走过的人还是有意无意往他们这里瞧,明明不长的一段路却走得叫人五味杂陈。好容易到了校门口,找着了许哲的车,赵惜月总算松一口气,便主动和对方道别。

结果刚说了“再见”两字,许哲就开了副驾驶的门,请她坐进去。

“干嘛?”

“上车,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就在学校里没有危险。”

“你上次跟朋友们出去也以为没有危险,结果怎么样?”

一提起这个赵惜月心有余悸,于是乖乖上车。因为天色已晚,校门关了大半,许哲的车开不进去,停在了门卫那里。

赵惜月看他掏出什么证件给人一瞧,电动门便缓缓开了。

车子绕着校园慢慢往前开,赵惜月就问他后续的情况:“那个人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再……”

“没有,我的威胁他会放在心上的。”

“希望如此,那天我真有点被吓到了。”

“所以我早和你说,晚上待在学校里。以后酒吧那种地方能不去就别去,单身女性去那种地方没有好处,很容易吃亏。”

“我只是跟朋友去放松放松……”

“这一放松,差点连命都没了。人有很多休闲方式,不要选择一项对自己有危险的活动,得不偿失。”

他训起人来很严肃,跟学校教导员似的。赵惜月就想这人怎么这么少年老成,简直无趣死了。

但再无趣也得努力搞好关系。

“嗯,我不会了,我听你的。”

她这么听话,许哲心里高兴,一时口快来了句:“乖。”

赵惜月不由头疼起来,感觉两人差了一辈。她年幼失父,不知道她爸教训起人来什么样儿。但许哲这样子真让她觉得跟父亲差不多,就像长辈在教训晚辈。

赵惜月到底还年轻,有点受不了他的唠叨,等车子一开到宿舍门口便赶紧下车,冲他挥手道别:“行了我知道了,叔叔。”

说完这话她冲许哲咯咯一笑,潇洒地摆摆手便进了宿管科大门。留下许哲一人坐在车里,还在琢磨她刚才的话。

她刚刚管他叫什么?叔叔,是嫌他唠叨她吧。

其实许哲自己也有点意外。他虽从小就是个品行端正道德感极强的人,但他一般不跟人废话。他只喜欢做好自己,教育人的事情不归他管。有时候看到不好的事情,他会出手阻止,但一般不说教。

他懒得教他们。

可面对赵惜月,他骨子里就忍不住。总想说她两句,把她从还不算太偏的路上拯救回来。他这是怎么了,同情心泛滥还是闲得无聊,居然开始关爱失足女青年了?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这个事儿。小的时候他有轻微的自闭症,几乎不说话儿。后来碰到某个小话唠之后,才被带得活泼一些。

那个话唠当真话很多,自打有一回将他从幼儿园的楼梯上推上去后,从此便缠上他了。每天在他耳边唧唧喳喳说无数的话。从今天午餐好不好吃说起,到哪个老师的裙子漂亮,哪个老师的头发太乱。还有隔壁班的谁谁谁请她吃东西,谁又总想掀她的裙子。

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那时候她最喜欢追在他的屁股后头,整天“许哲”“许哲”地叫个没完。有段时间许哲一听她叫自己的名字,头就立马大了。

后来两个人就熟悉了,他就开始“管教”她。她是个过分活泼的女孩子,优越的家庭环境把她养得心无城府,单纯得冒傻气儿。有时候有些举止不合适,许哲就会纠正她。

比如夏天的时候她会旁若无人在他面前脱裙子,许哲总要先一步拦下来,只防她露出带猪尾巴的小内裤。有时候正说着话呢,她就凑过来亲他,哪哪儿都亲,亲完了还说:“许哲,你好香好甜哦,我真喜欢亲你。”

他又不是水蜜桃!

每次她有这种类似女色狼的不合宜举动时,许哲就会“教育”她:“你是女孩子,要矜持。”

她就一脸苦恼地问:“什么是矜持?许哲,你为什么总说很难的词,我都听不懂。”

于是他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就是叫你要知道害羞,在男孩子面前不可以这么做。”

“可是我喜欢你呀,喜欢你就要表示,不然你怎么会知道呢?”

许哲无奈地想翻白眼,但还是忍住了:“那你说就好了,不要做动作。”

“可是你真的好香好甜。”

许哲从小就是个智商超群的孩子,自认为没什么是搞不定的。可是碰上那个小话唠后他就投降了。果然这世上没有人是万能的,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或是事儿,是让你感到棘手的。

那时候的许哲不像现在是个富二代,曾经的他就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而她却不一样,典型的白富美。虽说那时候还太小,白和富是有的,美嘛就不好说了。但他们两人就好比现实版的公主与平民,本不该有什么交集。

可她就是喜欢粘着他,久而久之许哲也对她越来越上心,关心她爱护她甚至教育她,对他来说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除了她,没有人能让他再这么操心过。

可如今他是怎么了,一个平淡无奇的赵惜月,竟打破了他坚持了十几年的原则。

可她明明不是她。

十月一眨眼就过去了,赵惜月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妈妈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连医生都说这是很少见的事情,让她再留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于是赵惜月就满世界开始找房子。房子不用太大,主要给妈妈住,离学校要近,最好走路就能到。到时候她可以经常回家甚至就住家里,方便照顾妈妈。

许哲那边的钟点工她彻底辞了。不知怎么的,自打知道他就是屋主后,她就特别不想给他干活。仿佛那样两人就处在不平等的地位上,总叫她觉得低人一等。

家政公司那边有新的工作介绍来,但她一时也没时间立马去上班。从十月开始她的活便多了起来。双十一双十二加元旦,这段时间是各家店主抢着上新的时间,赵惜月的私活多得接不过来,也没时间去做钟点工。

等房子找好后又是一通收拾,那天齐娜正好有空,跟着她一起去。房子就租在学校对面的小区里,十几年的旧房子,空间不大地段却不错,生活十分方便。租金不算太贵,赵惜月为了妈妈一咬牙就定下了。

房子在二楼,老式的两居室。齐娜搬着东西进去的时候就跟她提议:“不如一间租给我得了,有时候收工晚我都不想回宿舍,直接上这儿来住。房租算我一半。”

赵惜月知道她是仗义帮自己,笑着把钥匙递过去:“钱我就不收你了,你想住就过来住,别太晚就好。有空帮着做饭打扫房间,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成。”齐娜收了钥匙,把盆绿植搬到窗台边上,“你还挺小资,弄什么花啊草啊的。”

“我妈喜欢,买了让她老人家高兴点。医生说了心情好病就好得快。”

齐娜就回头冲她笑,刚想说什么不知怎么的手一抖,那盆绿植在窗台上晃了晃,竟是掉了下去。

“啪嗒”一声响,花盆砸到了一楼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齐娜愣了,赵惜月也很意外,赶紧跑到窗台边往外看。齐娜在旁边小声嘀咕:“不会砸到人吧。”

结果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男人抬起头来朝她们这边看。他一手抚着额头语气有点不高兴:“刚刚那花盆你砸的?”

齐娜也傻,直愣愣点头。点完了才后悔,赶紧改口:“不是我。”

谢志气得说不出话来。本来让个花盆擦了下也就流点血的事情,结果闯祸的人居然不承认,真没见过像她脸皮这么厚的。

谢志刚打算刺她两句,一眼看到旁边的赵惜月,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赵惜月也认出他来,立马赔礼道歉:“对不起谢医生,你还好吧?”

谢志抬起手来,给她看手心里的血迹。这下子连齐娜也不好意思了,缩着脖子不说话。赵惜月想了想招呼对方:“要不您上来,我给你处理一下。”

谢志没拒绝。他本来来这里是看个老朋友的,事情办完了正准备回去,没走几步从头掉下个花盆来。饶是他身手不错也没躲过,花盆底擦着他的额角,破了一块皮。

于是他上了二楼,赵惜月请他进去,拿出药箱来替他上药。

齐娜就在一旁打下手,给他倒了杯水,顺便解释刚才的事情:“我那是不小心,你别介意。伤口不大不要紧,应该不会留疤的。”

赵惜月就笑了,谢志也笑,不过是怪笑:“我是医生,这方面我比你懂。”

齐娜觉得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差,大男人斤斤计较,真不是玩意儿。于是她把水杯往茶几上一搁,理都不理对方,直接进房间收拾去了。

谢志也不想她在这儿,走了更好。客厅里就剩他跟赵惜月两个,说起话来也方便点。他任由对方抹血擦药,随便找了个话题和她聊:“听说你不在许哲家干了?”

“哦,最近太忙没时间,只能辞了。你怎么知道的?”

“你就是我给他去中介找的,你走了我就得再给他找一个。”

“他说什么了吗?”

“没有,他这个人对不在意的东西一向没话说,只让我赶紧再找个阿姨。”

听到这话赵惜月略感失望。本以为干了这么些天,两人多少有点感情了。谁知道在他心里一个赵阿姨和别的阿姨没有不同,走了就再找一个,日子还是照样过。

虽然他不知道那个人就是自己,可她还是难受,就好像一腔热血付诸东流一般。

白瞎她那些日子给他煲的汤了。

正给人处理大出血的许哲突然后背一凉,差点打个喷嚏。

那一边谢志还在和赵惜月闲聊。她和他离得很近,就这么站在他面前,他坐着她站着,一睁眼就能瞧见她胸前的风光。

刚进十一月还不算太冷,又是在室内,赵惜月就在衬衫外套了件薄薄的毛衣,看得谢志一时有些眼晕。

他不是没谈过恋爱的男人。他跟许哲不一样,医学院在读的时候就交了个女朋友,后来因为工作太忙才分手。平日里因他长得帅家境又好,不少女医生小护士都朝他抛橄榄枝。

要说受欢迎程度,他比许哲高多了。

许哲是块冰,别人只敢远远望着,稍微走近一点就被冻得半死。而他是一抹阳光,让人不自觉就想亲近。

所以谢志并不缺女性朋友。可不知为什么,明明和赵惜月没见过两次,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却让人心神荡漾,仿佛心脏里灌着一汪水,来回不停地摇晃着。

他想是因为头一回见的时候她湿淋淋的样子刻进他心里了吗?

所以他才一直没跟许哲说赵惜月就是他的阿姨。他嘴上说因为忙给忘了,其实潜意识里根本就不想告诉对方。

他对这姑娘上了心,所以不想有别的竞争对手。

赵惜月完全没留意到他的心思,拿了纱布盖他脑门上,边剪胶布边问:“我是他家钟点工的事情,你说了吗?”

“没说,答应了你的事情怎么能不做到呢。”

话音刚落齐娜正好从屋里出来,听到这话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轻轻吐槽一句:“真够酸的。”

然后她看都不看谢志,直接冲赵惜月道:“我先走啦,东西都给你摆好了。有需要就打我电话。”

赵惜月笑着目送她离开,又给谢志贴好纱布,总算能松一口气。

谢志很懂分寸,没有死皮赖脸留着不走,客气了几句便告辞了。

赵惜月收拾完药箱后开始给屋子打扫卫生,忙碌的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的功夫妈妈就出院了,这个小小的两居室便热闹了起来,她苦难的生活终于结束,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相比于赵惜月的平淡小日子,许哲这些天却不大好过。新请的阿姨不如原来那一个,勾通有点困难。说了不要买韭菜,结果下一回就给他买一把大蒜回来。害他仅有的那点时间都用来洗冰箱,恨不得扔掉再买一个。

衣服似乎也没前一个熨得好。这个阿姨给他一种很赶时间的感觉,他是那种很好说话的雇主,虽说每次说好三小时,一般人家两个小时干完他也不会说什么。

可这个阿姨大约见他总不在家就偷懒,匆匆忙忙干完活就去赶下一家。于是他经常能在家里各个角落抹到灰尘,厨房里也显凌乱,用过的东西很少归位。冰箱里的菜更是没有归类,胡乱堆在一起。

这些许哲都能忍,大不了自己动手做一做。可有一件事情他却有点不习惯。

新来的阿姨也会煲汤,但味道不好。大约做惯了肉汤,蔬菜汤无论怎么做都一个味儿,寡淡得很。许哲前些天喝了赵阿姨做的,当真是有了比较,就看现在这一位有点不顺眼。

可赵阿姨辞职了,他也不能硬把人叫回来。于是这股无名火又发到了赵惜月身上。

上回在食堂吃饭她明明说了要给他再做的,结果那天一别之后就没消息了。他没她手机不能打电话,她就不会主动联系他吗?

不会处理男女关系的许哲一个人憋着不痛快了几天,某天值完夜班回家后有些忍不住,终于打电话给朋友打听赵惜月的电话号码。

他在学校里认识些重量级的人物,打听外语系一个女生的电话不是难事儿。

打听到了他就直接给人去电话。

赵惜月正在做午饭,接到电话不由一愣,问他:“什么事儿,你不上班吗?”

“晚上才上。你在干嘛?”

“做饭啊。”

不说还好,一说许哲更来气,语气生硬道:“答应我的事情忘了吗?”

赵惜月傻了:“我答应过你什么事情?”

“汤,我的汤,只做一回就不干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他听到“噗嗤”一声笑。

赵惜月确实笑了。她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有趣。有着比实际年龄成熟得多的技术和果断以及心理承受素质,可一旦涉及到生活,他似乎又有几分天真。

这年头智商高的人情商都不怎么样吧。

于是她哄着他道:“这不正在做嘛,你想喝了?”

“嗯。你在学校吗?我去找你。”

“我不在,我在家呢。”

情商其实并不低的许哲立马道:“你住哪里,我自己去取。”

赵惜月就想这人八辈子没喝过汤吗?她客气一句他还当真了。

但对方主动来找她让她很高兴,于是就报了家庭住址。

挂了电话后妈妈从里屋出来,一见她就问:“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你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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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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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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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r. Critchlore's School for Minions (#1)

    Dr. Critchlore's School for Minions (#1)

    Welcome to Dr. Critchlore's School for Minions, the premier trainer of minions for Evil Overlords everywhere. No student is prouder to be at Dr. Critchlore's than Runt Higgins, a twelve-year-old werewolf. (At least he thinks he's twelve. He was abandoned at the school as a baby, so he can't say for sure.) Runt loves everything about Dr. Critchlore's. He loves his classes—such as History of Henchmen and Introduction to Explosives. He loves his friends—such as Darthin the gargoyle and Syke the tree nymph. And he loves his foster family, who took him in when his wolf pack couldn't. But not everyone loves Dr. Critchlore's as much as Runt. After a series of disasters, each worse than the next, it's clear that someone is trying to shut the school down. It's up to Runt, who knows the place better than anybody, to figure out who's behind the attacks … and to save his home, and Dr. Critchlore himself, from total destruction.
  • 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18岁的林萱以为那个叫李晋的男孩是自己一生的归宿,但却还是败给了一直默默付出的王美洵,与乔蓦然热恋时,以为拥有了他就拥有了全世界,然而乔蓦然却与钟佳佳步入了结婚的殿堂。痛彻心扉的她选择远走澳洲,在失落与彷徨之时,一个名叫秦羽飞的男人走进了她的世界,他是滨城最大财团秦朝集团的长子,多年来外界对他传言不断:有人说他很小就去世了,有人说他得了重病将不久于人世,还有人说他一直隐藏于秦氏集团内部从不透露真实身份,他对林萱说:“曾经以为此生都没有照顾你的机会,但老天让我活了下来,我不会再谦让任何人,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不会再让你难过!”林萱恍然大悟,原来多年来在身边一直默默守护自己的男人正是秦羽飞,与秦羽飞的订婚典礼上,病危的钟佳佳不请自来,她希望林萱能够原谅乔蓦然,因为乔蓦然是被逼无奈才选择娶她,一个是自己深爱的男人,一个是深爱自己的男人,究竟何处才是爱的归程,林萱该如何抉择...
  • 她无所不在

    她无所不在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跟着他,大概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吧!面容清俊,穿着白衬衫,如同夏夜里的一阵凉风,让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