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别装,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心。这段时间我知道你很痛苦,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就当姐对不起你了。小妞,跟清风好好过日子。”
“订婚宴选在哪里,什么时候?”
“中央电视塔旋转餐厅,钱勇定的,为了面子。下个月5号,要不然一起办吧,你跟清风商量一下,我们一起走进订婚的礼堂。”
“还是算了吧,跟钱老板这种身份的人一起订婚,他嫌掉价吧,对于我们工薪阶层来说,旋转餐厅太贵了,我怕还没转就晕了。”
一大早我收拾利落精神抖擞的去上班了。老余还没来。肖雅把我办公室卫生收拾的一尘不染,窗明几净,阳台上的花花草草养的异常茂盛。我也只好把我从越南买回的草编包忍痛割爱了。
肖雅知道我回北京第一个见了素素,好奇的问:“老大,你俩都这样了,还能一起快乐的玩耍?”
我抿了一口温度适中的咖啡说:“也真是奇葩,从她趴我身上,我俩抱头痛哭的那天我就决定不计前嫌了。鸭鸭,你知道吗?陪你一起欢笑的人你不一定记得住,但是陪你哭的你一定铭记在心,尽管哭的时候不是同一种心情。更何况她为了我能安心跟魏清风重归于好,已经决定嫁给别人了,一个她不喜欢的土暴发户。”
“没准,人家就喜欢钱呢,对了,昨晚那个大叔呢?”
“你说的是刘宇啊,干嘛,对人家感兴趣?”我饶有兴致的问。
“是同情,好白菜怎么都被猪拱过,呸,可惜了哇,虽然昨天玩的挺起劲,看的出来他伤的不浅。”她一脸的惋惜样还真夸张。
我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肖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说:“老大,新来了一个前台你看见了吗,叫甜甜。”
“嗯。看到了,长的挺不错啊,谁招进来的。”
“余总安排的啊,我们都看不惯,前台本来就是虚职,一个就够了,不就端茶倒水嘛,扫地搞卫生,我们的保洁阿姨就承包了,而我们的甜甜小姐每天只负责发呆卖萌,描眉擦粉,我们连打字复印都不敢轻易指使。”
呵呵,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后台硬就好比床板硬。道貌岸然的老余怎么会放弃窝边这撮嫩草。
老余今天让我陪他去一家知名广告公司签合同,刚上三环我就发现他脖子不对劲,揶揄道:“余总,你脖子上的草莓印挺新鲜啊。”
老余回:“想吃你就来,我这片草莓随时留给你摘。”
本来是想揶揄一下,没成想惹一身骚,哎呦我该吃药了。
“跟你男朋友真分了?”
我边补妆边答:“没有,您能盼我点好不?咱这工作连接触个男人的机会都小,我这真分了,一时半会儿儿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找。”
“余哥认识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快分吧,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呗。”
“我谢谢你啊,您那圈子里的男人,还真不敢恭维,哪个要是没有个小三小四的,都不好意思参加聚会。”
我的老板老余是个很奇葩的人,就比如今天他又把这个特色点发挥到极致了。爱装逼的他开着两百来万的宝马半路上找不到目的的了,在三环路上绕圈圈,汗都淌出来了。
他问我:“小黎你会开车不?”
我说:“不会。”
他尴尬的笑笑说:“那你会打车不?”
我说:“这个会。”
然后就奇葩的出现这一幕,我坐在出租车上带路,老余傻帽一样开车跟在后面。
请了两个星期的假,如果是以前老余肯定极度不满,但是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想想公司的发展历程有时候也挺感慨的,从四个人的小作坊发展到现在五十多人,年营业额几千万的行业领军企业仅仅用了两年时间,如果你知道我是“开国元勋”你就不会惊讶我为什么可以在老余面前嚣张了。
最关键的是我跟老余的关系还有一点微妙。之前我跟我男朋友闹别扭的时候,老余借助关怀下属的名义跟我玩暧昧,好险的一局。
那天加班到很晚,我们去楼下一品老鸭煲宵夜,老余说:“我们还没单独吃过饭呢,刚好跟你谈谈以前答应你,干股的事情。”
这个话题我表示感兴趣,我期待的眨着眼睛,静听下文。
“听说,你跟你男朋友分手了?”他话锋一转,“那你以后有什么计划不?”
“计划就是在公司好好干。”我赶紧表决心。
“呵呵,那个,你进公司都两年多了吧,为公司添砖献瓦,冲锋陷阵,在我心里有很非常重要的位置。你觉得你余哥怎样?”
“挺好的啊,是个好老板。”
说话间,上鸭子了,偌大一个汤锅,已经在后厨加工过了,配上黄芪,大枣,人参,香气四溢,我毫不顾忌形象,大口的吃着。
余总要喝酒。我不胜酒力,想着为了干股,就舍命陪他了。
几杯酒下肚,他说的重点来啦:“余哥我一个人在外打拼不容易,老婆孩子都在老家,身边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哇,赚了那么多钱都没人分享这个喜悦啊,苦啊!来,喝酒!”
“哦!”我心里暗暗吃惊。人家说酒后吐真言呢,怪不得。
“那能赚多少啊,我看咱们公司开支挺大的,成本贵着呢吧。”
“毛利润一年也就2000来万吧,你千万别说出来啊,哥都快憋死了!”
“2000来万?百分之十的干股是多少?”他吐着烟圈问我。
“多少?”我的手一哆嗦,这该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而我之前工拿着20000多的工资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的。
“你能做那个嘘寒问暖的人不?”隔着桌子他把手伸到我面前,摸着我的脸说:“怎么这么热,这么红?”我一时傻在了那里掰着指头计算。
说着,他就保持摸着我绯红的脸的姿势,转过桌子,贴到我的旁边。见我没反应,拉过我的手,说:“你摸摸我的脸热吗?”
我就顺势抬手放在他两颊上,蜻蜓点水般,细细地摸,还有鬓角,耳垂,低低的说:“余哥,你这么赤裸裸的暗示,我能不知道吗?”
他显然没料到我这么直接。
他怔怔的盯着我一会,皱着眉头,然后哈哈大笑说:“晓啊,我没想到……早知道你这么善解人意,我早就明示你了!”
“现在晚了吗?”我装作楚楚动人的样子,朝他抛个眉眼。
“哪里哪里。那走吧。”他开始猴急了。
那一刻他在我心里好老板的形象一下就坍塌了,人生总是这样狗血。
“余总,等一下,你是真的喜欢我不?”
“那是自然。”
“有多喜欢?”
“要多喜欢有多喜欢。”
“人家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如果我们都那样了,还怎么一起工作,你权衡一下,那,你看,以后……风言风语那么难听,要不,我不上班了,你养着我。我不要别墅,两居室就行,我也不要你离婚,行不行?每个月呢,你给我5万生活费,最好再给我买张代步车,我还喜欢养宠物,养个金毛怎么样?”
他又是一怔,愣愣的说:“晓晓你开啥玩笑,吓着哥哥了。”
我说:“哈哈,不是余总您,先开玩笑的么?”
说完我俩对视哈哈大笑。
“那,百分之十的干股?”
他咬了咬牙,说:“哥说话算话,明天签合同。”
从越南回来的第二天下班后,我犹豫要不要去清风家一趟,我能放下面子不计前嫌,是因为我心里还是放不下他的,既然素素也知趣,承认了错误,我们都回归到各自的位置不是挺好吗,夏秋生都说爱在的时候要好好珍惜。在北京这种地方谈爱情真奢侈啊,何况我也老大不小,厌倦北漂了。现在魏清风也有能力买房了,我妈也不反对了,我还有什么好矜持的。
本来打算打车去,下班高峰期一辆出租车都没闲着。四下张望中遇见一个人。小岳,我们楼下的网店小老板,好像是卖手机的。每次电梯里遇见都会友好的寒暄几句。
“好久不见,最近你去哪儿了?”
“去外地转了一圈散散心。刚回来。”
“散心?跟男朋友吵架了?”他好像历来都对我男朋友的事儿特别上心。
“已经和好了。”这个消息不好吗?他怎么看起来有点失落。
“噢。”
“你们生意还好吧。”
“凑合,现在开网店的多了所以竞争也大。”
“做人不要太贪哦。我看快递每次来你们家都收走那么一大堆包裹。”
“呵呵,你去哪儿,要不我送你吧。”他点了一支烟问道。
“大黄庄,不用不用,打车很近的。”
小岳指着路边说:“车就停那,现在不好打车,还是我送你吧,顺路。”
“谢谢你啊,岳老板。”
他启动车子,笑着说:“以后叫我哥吧,你长的挺像我妹妹。又漂亮又乖巧。”
我不知道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搭讪,但是挺受用的。
快到地方以后,我问:“你去哪儿啊?”
“公主坟拿货。”
“那你还说顺路,简直是南辕北辙。”
“没事,条条大路通罗马,你给面子让哥送,你就是住天津,也顺路。”
我噗呲一声就笑了:“谢谢你啊小岳哥。我到了。”
他把车停在路边,用点烟器又点了一根,幽幽的说:“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不好意思的说:“改天吧,我不住这里,我就是来看看我男朋友。”
走了几步,看他没有启动车的意思,就踱步回去。
小岳挥挥手说:“小心点,我抽根烟。”
我点点头说:“小岳哥,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我先走了。”
估摸着清风也下班了。我拿出清风家的钥匙,熟练的开门,就像自己的家一样,家里乱糟糟的,我就坐在沙发上等清风回来。
卧室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怎么在家啊。还不开灯,我还以为……”我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你以为什么?你是来捉奸的么?如果两个人没有信任,还谈什么感情。你心里过不去揪着那点事儿不放,我们就完了。我讨厌在别人监控下生活。晓晓你变了。”
听到这里我一时语塞。
“我……我来是想告诉你,素素要订婚了。”
“我知道,并且是为了成全我们,她才这样做的,是为了让你安心,你却龌龊到还在怀疑我们。”
“你们还在联系不是吗?她都不告诉我,她订婚的事情。”
“那还不是因为你玩失踪了,这么久你去哪儿了,短信不回,电话不接,去公司也找不到人。我都说了我不爱她,我犯错了但是我也承认了,这道坎在你就心里过不去了吗,你至于么!”
这个房子有不祥的征兆吗,为毛每次争吵都在这里。而且吵到最后都是我词穷的说。
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踉跄离开,我真的累了。
回到高井住处,我觉得我们吵架冷战我搬走的决定太英明了,婚前同居绝对是俩人分道扬镳的加速器,同居越久越相看两厌,最初的那份美好早荡然无存了。
到家后我走进房间,把手机钥匙背包统统扔在床上,拉开窗帘,让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透进来。抬手碰到桌上的zippo火机,这是我在很久之前因为魏清风的生日特意在百盛买的,可惜发生了一些意外事故,终究没有送出去。
银白色光面上雕刻着一瓣花朵的轮廓,拿在手里,透心的凉。
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太容易胡思乱想了,我从烟盒摸出一支烟点上,玻璃窗映照出一张寂寞苍凉的脸。
一簇温和的微火静静的燃烧细长的白色烟身。发出滋滋的声音,有些寂寞的优雅。
这种绝望到想死的心情,只要夜深人静独处的人才有机会体会。
忽明忽暗间我看到桌上那顶被我冒冒失失带回来的帽子。我差点忘了对于夏秋生这么重要的东西还在我手上。
此刻小夏子在干什么呢?那个稳重温和幽默阳光,善于隐藏忧伤的大男孩儿,是怎样的心情才会那么生气那么着急中途下车想找回他的帽子?失去孩子的父母也大抵就那种心情吧。
我拿起电话,有点战战兢兢的,犹豫了一下才拨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呼转至人工台。
我提起来的心放回原处,对着帽子暗自腹诽道:你也看见了,这可不怪我啊,我没地址也不知往哪里寄啊,那就等你的主人联系我好了。
第四节 生日
时间是一列永不停息的列车,我们都是赶车的人。
彼时的清风事业已经如日中天。马上要由市场部总监荣升为副总经理了。
为了表示歉意,他频繁送我化妆品衣服,每次收到这些昂贵的奢侈品满心欢喜,却都要抱怨半天。
而我们的清风说,钱不是省下的,生活已经很累,不是该讲究一下品味吗?
我们的价值观人生观也出现了比较大的分歧。对于未来也很无力很迷茫。
他在位于通州区梨园地铁的位置贷款买了一栋二居室,等待装修。但是,我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真的变质了。
我们虽然勉强和好,我重新以女朋友的身份自居,因为有前车之鉴,我开始对他的生活强加干涉。我会经常查他的qq聊天记录,通话记录,微信记录。一切跟其他女人联系的蛛丝马迹都不放过,也许是我开始仰视这个从外貌到事业都有光环的男人,而自卑自己的平庸黯淡,也害怕这一切再次失去。
繁忙的工作社交让他也疲于应付我的蛮不讲理,“随便你!”变成了他的口头禅。
我们陷入彼此相爱,却彼此伤害的冷战中,并拒绝和谐沟通。
而夏秋生也似乎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没有发地址让我邮寄帽子,电话关机,留给我的qq号也从未亮过。我多次试图联系他都无疾而终。有时,我甚至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出现过在我的旅途中,是不是我在逃避清风和素素带给我的伤害虚拟出来的一个英雄人物?
可是那顶挂在我储物柜里的帽子都提醒我不能欺骗自己这一切不曾发生过。
这些烦恼和疑问无人诉说的时候我就写在微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