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是我在学生会里认识的女生,在艺术学院学舞蹈,身条特正,经常在学校的各种大型活动上看见她的表演,但我没想到这样一个具有艺术气息的女孩在竞技场上也是一把好手。她在DOTA联赛上一路晋级,接下来要准备去上海比赛。她说她希望将来的生活,主业做一个舞蹈演员,然后工作完了就回家打打游戏放松一下。她说青春对舞者来说是非常宝贵的,如果抓不住这短暂的时光,后面的发展会很辛苦。
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各式各样风格迥异的青春,每一种都像是独具匠心的艺术品,混搭的色彩之下包裹着一颗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心。每个人的青春都应当有一件自己情有独钟的事情,这些事情或许会和自己原本的身份有些差别,会让生活多一些疲惫和负担,但正是因为这一些不同,青春才有了它珍贵的意义。
想起自己在最开始写作的时候,也是一番奇妙的心境。
十三岁那年,我还在上初中,那时候语文老师总会在每节作文课上念同学们写的优秀作文,每次朗读的时候读的总是那一位女生的作文,我也想老师读自己的作文,就私底下拼命地练习,但这种方式并没有让我的作文得到多大的提升。我记得当时的自己非常爱看杂志,杂志上的文章大多短小精悍,于是我就把它们用到作文里模仿着写,没想到那一次语文老师就真的读了我的作文。或许就是因为来源于老师的鼓励变成了我的动力,我开始这样地训练自己,后来作文几乎每次都是班里的最高分。但我并不满足于这个,记得学校当时统一征订一本杂志,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把自己的一篇作文投了过去,大约过了半年,有一天语文老师把我叫去她的办公室,说杂志上有我的名字,我看着那篇文章才知道自己的稿子被征用了。那是我第一次发表文章,也是我第一次投稿。
这份幸运让我尝到了创作的甜头,我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地写。
我的邮箱里收到过数不清的退稿邮件,我也无数次有过想放弃的念头,但当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敲在屏幕上的心血变成铅字的时候,那种成就感又会让我觉得之前那么多的努力,那么多的拒绝都是值得的。
可能是因为害怕别人通过文章看到我的心理活动,上高中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在同学面前暴露过自己在写作在投稿这件事情,直到有一次一个编辑不小心在题目下面署上了我的真名,我的另一重“身份”才被暴露了。那本杂志是班上很多同学在订阅的,某节晚自习,前排忽然躁动起来,他们传着一本杂志,下课后,一帮人就围了过来,指着那个名字问是不是我。
从那以后,我意识到写作本身是一件正大光明的事情,于是就丢掉了幼稚的笔名,开始用真名写作。写作在我的青春里有着重要的意义,不论是后来我的父母发现了我在写作,觉得会影响我的学业而不支持,还是我的作者身份会招来别人的质疑,大家觉得我是个矫情的男生,我都选择了坚持下来,因为这份热爱让我的青春有了一点不同。
我把稿费存进银行里,然后一笔一笔地攒着,最后在毕业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去了远方旅行。我收获了许多喜欢我作品的读者,他们让我明白自己的心血因为有人喜欢而变成了无价的珍宝。我的性格也因为创作而变得理智、耐性,让我少了些局促不安,学会了面对一个人时的孤独。
在上大学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形单影只的个体,我身旁的人都只是在完成一种简单的成长仪式。当我发现身边有着像K、W、G甚至更多和别人有着一些不同的人时,我忽然觉得我的青春不再孤单,反而充满了更丰富的力量。
就像G说的那样,青春很短,再过一些年我们都会走进人群的洪流之中,接受自己是个平凡人的宿命。但在青春尚未离场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抓住时光,让它可以因为我们的那点与众不同而停留。
在我写作之初,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后来有一天,会出版自己的书,我把它当作我心底一个小小的梦想,今天看来,就是因为对这份不同的钟爱,我才坚持到现在,实现了我曾经的梦想。所以是为了做到那一点点的不同,我才拥有了奔跑的动力。
成长就是要逐渐地接受自己的平凡,但在这之前,我想每一个人都应当带着稚气去反抗那份注定普通的宿命。
我们中,最后可能只有几个人成功地变成子集中的真子集,分母之上的分子,变成自己真正想成为的人,但每一次的努力,每一次对未知的探秘,每一次人山人海的逆行,每一次对按部就班生活的反抗,每一次面对世俗的阻拦,都可以让我们的青春变得有那么一些不同。
我在十八岁那年实现了我出第一本书的梦想,它让我知道我的坚持是对的。不要害怕青春的那一些不同会让你偏离轨道,让你走上遥远的彼方,你只需要做的就是,坚持这份热爱所给你带来的快乐,让青春因为它而学会义无反顾地飞奔。
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K会拍出一部名垂千古的作品,W会成为一名万众瞩目的主持人,G也会像游戏中的她一样一路过关斩将。或许将来的他们最终还是没能追赶上他们的太阳。但值得肯定的是,在人海之中,在未知面前,他们的青春因为这一些“与众不同”而拥有了对的意义。
7.月亮的背面也很美
直到20世纪50年代的尾巴,苏联的一艘太空船发回来的月球背面照,才让世人一睹月亮背面的真容。科学家们发现月球的背面也同样迷人,它有着丰富的地表特征还有无数形态各异的陨石坑,更重要的是,月球背面的月海所具有的月球表面最高的同位素在地球上非常罕有,可以在核融合的反应堆中充当极佳的燃料。
长久以来一直被人类忽视的月亮背面,在这一天,突然成为身旁星球上人们的注意焦点。
01
老师布置了让我们写一篇关于月球的论文,那时候正值期末,因为面临学生会换届的重要时期,我被学生会工作弄得晕头转向,便打算上网随便凑几段科技材料,草草搞定论文。
我是无意间翻到A之前发给我的活动反馈案的,脑袋里没有什么印象,发现时已经是几个月前的邮件了,当时的我也只是大致在线浏览了一下,连“下载”都没有点。这封带着“反馈”字眼的邮件孤零零地躺在列表中央,在我准备把它拖去垃圾箱的时候,还是有些好奇地点了“附件下载”。
打开文档的时候,我被里面密密麻麻接近一万字的活动记录、标签批注以及现场照片给震惊了,在外联部这么长时间,我第一次见到如此详尽的活动反馈,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有做到过这样认真的程度。
我回忆了一下当时活动的过程,是部门邀请名人嘉宾来学校讲座,同时拉了一笔校外商家的赞助用于活动经费,活动结束后需要向商家提供活动反馈,一是让对方具体了解整个活动的过程;二是给对方一个良好的印象,争取下次继续合作的可能。
记得那次活动结束的时候,部门的干事们每个人都整理一份反馈发过来,很多人活动结束的第二天就把反馈发了过来,可大多数是三言两语,配上几张自己用手机拍摄下来的渣像素图片就敷衍了事。
在离约定交给对方活动反馈案的日期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对方突然说要今天之内就把反馈发过去,我来不及再通知干事们重新提交,就随便找了份去年的反馈,修改修改发了过去。
我看了下A发给我邮件的具体时间,是在我发给商家的第二天,我有些抱怨要是A早一天发给我就好了,但发现这又不是她的错,因为她的确是在截止时间前交了反馈,相比于那些敷衍了事的干事,她已经是非常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02
我所负责部门的干事是整个学生会里人数最多的,那么多的人里我对A的印象很模糊。和部门里那些会讨好人、爱出风头的学弟学妹们相比,A只是一个每次例会都坐在角落,默默地做着会议记录,会在大家都离开的时候顺手关掉投影仪的女孩。
A的个子不高,穿着一双黑色的帆布鞋,头发简单扎个马尾,长相普普通通。每次头脑风暴,踊跃发言的都不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评判她的才华,只能说她是一个很认真的姑娘。
那次活动的最后,工作人员有一个小小的福利,就是和这位名人嘉宾合影,部门里那几个活泼的女生率先冲在前面,找嘉宾要了签名还迅速地拿手机自拍了几张。而A呢,她在一旁把嘉宾放在桌子上喝完的水瓶收拾好丢去了后台的垃圾桶。
最后的合照里没有A,因为她错过了集体合影的时间,也没有人过问她,我也是后来看到合影照片时才发现少了她的身影。我赶忙发信息安慰她,我问A为什么当时不再去找嘉宾合影呢,他明明没有那么快离开。
A说感觉嘉宾当时的表情有些疲倦了,不忍心再打扰他,再说了有这么一个经历就足够了。她的话让我有些感动,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一张照片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纪念,其实无非是为了发到朋友圈里显摆一番。
有时候,我发现做事的态度要比一个人的才华重要一百倍。
部门里不缺乏各方面都突出的人才,但每一件事情都做到事无巨细的唯有A一个人。修改策划案的时候,她会把每一个细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商家面谈时,她为了防止突发意外,随身带着替代方案的打印稿。要盯活动,大家都说没时间,A就举手说我来,整个活动流程,A把中间所有可能需要注意的地方一一记在纸上,然后整理成文档邮件给小组里的每一个成员。
她的奉献,经常让别人获得了表扬。但她好像从来不在乎这些,临近换届,部门里的人们都在争取留下来的机会,唯独她两袖清风。
她说她羡慕那些比自己有才华的人。的确很多人想出来的活动方案要比她的新颖很多,她的文案也总会在一群人中显得有些单调,她的才华不那么出色,但这却并不妨碍她把每一件事情做得出色。
她说她愿意把掌声留给那些出色的人,你在她的身上从来看不到嫉妒,永远看不到在别人赢得掌声时的吐槽和不屑。她真的只是默默地坐在台下,把热烈的喝彩声和钦佩的眼神送给那些在舞台上举着奖杯挥舞微笑的人。
03
上大学以来,接触过不少厉害的人物,他们被光环笼罩,在他们身上你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你内心里的向往。
我也曾一直学着像A一样云淡风轻,默默地努力,不过多索取名利。但我发现这太难了,我努力地去学习这种心态,最终还是无法放弃心里的那些渴望。我和部门里的干事一样,他们渴望留下成为部长、副部长,我也渴望在学生会里有更高的成就。
我希望自己也可以成为站在舞台上接过奖杯的人,迎着全场的掌声,微笑着鞠躬。在我的内心深处,无法做到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就算坐在台下,也会如饥似渴地想着要怎样才能让自己将来有一天,也可以获得这般光芒。
心神游离地鼓掌,其实更像是为心中明灭的希望煽风点火。所有人都在拼命渴望得到这个世界的关注,企图站立在月球的正面享受万众的瞩目。
我也一样。
希望自己可以不那么普通地淹没在人海里。但茫茫人海,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面对别人的成功,好像就一定要阴阳怪调地吐一些酸水。把嫉妒当作了逼迫自己前进的动力,越来越多的努力是为了战胜别人,在善于被拿来比较的天平之上骄傲地扬起双臂。我们这一代人那么努力地游向第一,有多少不是为了打败一个个落于我们身后的人,而是为了看清自己呢?
所有人的目光笼罩之下,人人都渴望出人头地,成龙成凤。
但残酷的现实是,这个世界,不缺英雄,缺的是发自肺腑的喝彩声。
奥斯卡永远不会设置一个最佳场记奖、最佳替身奖……那我们是否也愿意做一个在舞台的背后默默付出的人呢?
或许没有掌声,也没有注目礼,我们最后还是要收拾起疲倦的背囊继续上路。
成长的真正目的就是让我们在人生长路之中,慢慢地看清并接受自己真正的模样,不管是普通是平淡,都仍愿意虚心地学习,愿意献出真挚的掌声。
公元前的战国时期,中国的先民们就已经对月亮产生了认知,月亮永远发着光的那一面成为被历史铭记的永恒风景,这比人类研究月球的背面要早了两千多年。尽管我们用了那么漫长的时间才留意到这藏在身后黑暗里的景色,但这丝毫不会减少我们对其美丽所流露出的赞美声。
后来,我在换届推荐人选上写了A的名字。
因为我始终憧憬着,这世界上的所有美好都可以被人们共同目睹,那个坐在台下卖力喝彩的人,也可以为自己鼓一次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