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握在手中，看着聿斯然的号码。
一次又一次。
还是放弃了。
他现在忙着应酬，看来今晚的应酬很重要。
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还在外面，他一向晚上都会在家的。
所以，她该怎么办呢？
佩姨带着换洗好衣服的聿心安出来时，神色惆怅。
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女孩，她想问发生了什么事。
却又问不出口。
不知不觉，陪聿心安这么坐着，竟然到了凌晨四点。
聿心安现在很敏感。
她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从楼梯间传来。
吓得缩进顾凉希怀里——
“凉希……凉希！我听到了，他来找我了，来向我索命了！”
女孩颤抖的身子，在顾凉希怀里吓得不轻。
而顾凉希也听到了声音，心也猛的一怔。
直到——
“怎么了？”
那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时，怀里的人儿是全身发寒。
而顾凉希，看向那门口的方向，眉目微微疏开。
是聿斯然回来了。
看了眼时间，这么晚才回来。
“心安，是你哥。”
怀里埋着头不敢抬起的女人听到这句话时，那颤栗的身子仿佛是失神了一般。
缓缓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男人。
小脸上都是哭花的痕迹。
“心安她……”
顾凉希准备想要说什么，可感觉到手臂上有一道力，拉住她不让她说。
聿心安咬唇，那眸子中都是恳求。
她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哥哥，只能求凉希，暂时先不要说。
“她怎么了？”
面对聿斯然的蹙眉不解，顾凉希咬咬唇，挤出抹笑，回道：
“没事，就是做了噩梦。看把她吓的。”
聿斯然眯了眯眸子，小女人说的这句话，听上去似乎没什么，可神色的闪躲，有些不由自主。
而她怀里的聿心安，更是不敢看他。
两个女人，明显是有事瞒着他。
“对……我……我做了好可怕的噩梦。”
聿心安低着头说着，声音中都是沙哑。
“你今晚应酬累了吧，快回屋休息吧，我今晚……陪着她就好。”
顾凉希怕聿斯然再在这屋里多留一秒，她就瞒不住了。
本来，在他面前。
她就不擅长说谎。
尤其是，她还不确定，这样的谎话，到底对不对。
可聿心安恳求的模样，顾凉希想——至少今晚，先过去吧。
有什么事，明天就会知道了。
“她这么大的人了，晚上可以一个人睡。”
聿斯然却是冷声说着，俯身准备把脚上还有伤的小女人保护屋。
却是聿心安死死抓紧顾凉希的手，不肯松开。
她怕。
今晚没有凉希在，她会崩溃的。
“哥……”
千言万语，聿心安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用那么可怜委屈的目光看着男人，她很少求他什么的。
今晚，让凉希陪着她，就今晚。
聿斯然好看的眉宇蹙了蹙，末了。
起身淡淡说道：
“只许今晚。”
话落，离开了聿心安的房间。
……
回到房间里，就给人打了电话。
“今晚小姐和谁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事，去查。”
他的妹妹，什么样的性情他怎么会不知道。
还有……
一向不擅长在他面前说谎的小三。
那慌乱闪躲的眼神，已然出卖了她。
今晚，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
肯定出事了。
只是她不说，她也不说。
……
天亮的那一刻，聿心安都没有睡着，偎在顾凉希怀里。
当然，顾凉希也是。
从四点到日出这段时间。
聿心安一直在呢喃——
“对不起，对不起……”
顾凉希不知道，聿心安口中的对不起。
是说给谁听。
顾少承么？
顾凉希打开手机，就去看今天的头条新闻。
不想，真的有！
——凌晨三点，江边码头发现顾氏总经理顾少承受伤，已送往医院抢救。
凌晨三点。
所以，不是早上发现的？
昨晚给顾家打电话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左右。
也就是说，顾家的人在一个小时后应该就收到了顾少承出事的消息吧。
现在已经六点了，三个小时。
新闻也没说抢救的结果，是还不知还是……
“凉希，你说他会死么？”
聿心安看着新闻，她知道自己躲不过了。
就算是尸体，也有被发现的一天。
“现在情况还不清楚，我给顾家打个电话。”
话落，就打去了。
可是很久才有人接——
还是那个佣人，可这次接电话的声音明显不一样了。
带着几许急促和紊乱。
“顾小姐，顾先生昨晚出事了！”
“我看到新闻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太太和顾董已经赶去了医院，说还在抢救，现在还没从抢救室里出来。”
抢救？
也就是——
不一定死了，是不是？
“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聿心安就看着顾凉希不说话的样子。
“他是不是……”
“没有，别多想。我现在要去一趟医院。”
顾凉希现在必须得去一趟医院，不管是为了聿心安还是顾少承，甚至是自己。
而才打开门的那一刻，门外站着的男人，那冷凛的眸中透着的危险气息。
让她心一怔。
聿心安缩在床边一角，已经畏惧的看着站在门外的男人。
哥哥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
难道是——
却是这时，顾凉希拽住男人的手臂，借着他让自己站稳。
说道：
“顾少承，他好像出事了！你快带我去医院！”
顾凉希说的是——好像！
言下之意，就是她也是不知道，刚才看到的消息一般。
聿斯然重瞳一眯，睨着抓紧他手臂的女人。
半响，将她打横抱起，离开了聿心安的房间。
……
赶去医院的时候，的确是还在抢救。
顾凉希心像是没了跳动一般，看着在一边哭泣的不成样子的童馨。
比起顾惜染出事的那次，顾少承的意外，好像更让她崩溃一般。
至少上次她还有指责自己的姿态。
可这一刻，她看到的，就是一个母亲面对即将失去自己儿子的痛苦。
而顾启天，也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一般的沧桑。
看着抢救室的灯不灭，他一直苦着眉目。
良久，她才微微掀唇，叫道：
“爸……”
顾启天才抬起头，看到了她和聿斯然。
“你们来了……”
“他……情况怎么样？”
看着那抢救室的红灯，顾凉希竟然第一次觉得，这么忐忑。
顾少承，死还是不死。
对于心安，都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如果顾少承死了，那么心安就会变成杀人犯。
虽说昨晚的事情没人看到，可是……
只是包不住火的，总会有被发现，查出真相的一天。
可若是顾少承活着。
那么，他醒来后一定会指正聿心安伤了他。
那时候，心安也会因为故意伤人而坐牢。
若是心安说出是因为顾少承对她有歹心，是自卫伤人。
那么——
顾氏就会因为顾少承一人，而毁于一旦。
顾少承的生死，都面临着不同的后果。
“还不知道，我怕……凶多吉少。”
“你胡说什么！我儿子不会有事的！”
童馨听到丈夫说那四个字，凶多吉少时。
哭腔着回道，她的少承。
她如今唯一的宝贝儿子了。
怎么会出这么可怕的意外，她不能再失去他了。
她已经相当于没有了一个女儿。
再失去唯一的儿子，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孩子没有了，顾家的地位也没有了，顾氏也没有了！
而顾凉希，就拥有了一切！
“让我查出是谁伤害了少承，我一定要他偿命！”
童馨说着，那红肿的眼睛看向了顾凉希。
顾凉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不敢去看童馨的眼睛。
下意识的想往后退一步，可是脚不方便，还好有聿斯然扶着她，让她靠在他肩上。
顾凉希抬眼，对上聿斯然深邃不见底的眸子。
这一刻，她很乱。
是该告诉聿斯然昨晚的事情，还是——
直到抢救室的红灯熄灭的那一刻。
医生出来时，那满脸沉重。
“伤者情况很不好，腹部的几刀伤中要害，如今是抢救过来了。要若是三天内，没有醒过来，可能……”
“可能什么？难道少承会变成和惜染一样么！”
童馨崩溃了。
她已经一个女儿成为了植物人。
如果少承也变成了那样，她宁可自己去死，也不要面对这样的痛苦。
“不是，如果他没有醒来，情况就会恶化。”
“恶化到什么程度？”
“死亡。”
死亡！
多么可怕的字眼啊！
曾经，顾凉希就是站在这样的医院，这样的抢救室外。
站了很长时间。
等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句话。
外公个和妈妈的死亡，医生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
那宣告的决绝。
仿佛那一刻，顾凉希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若非当时，有三哥陪着她。
她甚至会想让妈妈和外公带走她。
如今，看着童馨和顾启天痛苦的样子。
顾凉希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甚至，想起了曾经的痛苦，也觉得难受。
“三天……”
三天，要是顾少承醒不来。
那么——
聿心安就成为了真的凶手。
童馨突然像是发疯了一般，上前拽住顾凉希的手臂，狠狠用力——
“顾凉希，你开心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