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怜很想大声地，充满底气地反驳白瑶，但是她做不到。在白瑶说完那句话后，她就感觉一阵心虚。她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看向身后。万幸，身后点着火把的阴冷走道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看守的人都被她打发了。
卫怜勉强保持着镇定，努力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对白瑶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从没有背着太子哥哥做不好的事情，倒是你，你！利用岑磊设计我，陷害我，想要坏了我的名誉。太子哥哥对你的行为很生气，刚才，就在我来这里之前，你的大哥正跪在太子哥哥面前哭求让他饶过你。你知道太子哥哥怎么说的吗？”
卫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蔑又充满杀伤力。然而，白瑶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仿佛听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般，轻声追问：“怎么说的？”
不对，不对。白瑶为什么还不害怕？她为什么这么镇定？难道她依旧不相信她做了这种事情，太子哥哥不会重罚她吗？
卫怜心中浮现出疑惑的问题，没等她想明白白瑶的镇定底气来自哪里，就有一个小小的尖细的声音在她耳边大声喊叫：“白瑶当然不害怕了！因为她已经用手段把真相都呈现给太子殿下了！”
不可能！卫怜想也不想就反驳。文琪是她的贴身丫鬟，应该很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是绝对不会出卖她的。而且，当日在大厅里，白瑶被问责的时候，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正因为这样，她才被抓了起来。她如果把真相说了，太子哥哥还相信了，她怎么会狼狈地出现在这里？
卫怜拼命说服自己不要相信那个尖细声音说的话，但恐惧如影随形，紧紧抓住她的思绪。她慌乱着，四处张望，想要找到看守们挂在墙上的鞭子，对着白瑶狠狠来几鞭，好让自己确定，这不是梦，白瑶已经被定罪了。
但是墙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卫怜听见白瑶冷冰冰的声音问她：“你暗中下毒杀了岑磊，现在又打算来对我下毒。你以为让我和岑磊死了，就坐实了我陷害你的罪名了吗？”
下毒？什么下毒？她没有毒杀谁啊？
卫怜正要摇头，却余光一瞥，发现自己的手里捏着一个陌生的大肚子圆底白瓶，瓶身上贴着一张红色的小字，上面写着“鹤顶红”。
卫怜恍惚起来，我确实是打算把白瑶毒杀在牢里吗？
这个念头刚出现，白瑶讨人厌的声音再次响起：“其实，在你对岑磊下毒之后，太子殿下就疑心你了。可是，太子殿下并没有对你做什么，没有问你，也没有抓你，反而放任你继续对我动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声音犹如有一种蛊惑的力量，卫怜忍不住问：“为什么？”
“因为，太子殿下要抓你个人赃并获，然后废除你的侧妃之位啊！”
不，这不可能！
“我的侧妃之位是皇上御口亲封的，太子哥哥不能随意废除！”卫怜失控尖叫。
白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牢里走了出来，卫怜看见她恶劣笑着，表情十分得意：“对啊，就因为不能随意废除，所以才等着抓你现场！”
卫怜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抓住，那瓶写着鹤顶红字样的瓶子被举起来。
她的心，被前所未有的害怕占据。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更想法，不能认，不能承认她杀了岑磊，现在还想杀白瑶。不然的话，她就完了，什么后妃什么母仪天下，统统和她没有关系了！
肚子里话像是有自我意识般，争前恐后往外跑。卫怜把一切都说了，包括她那次被岑磊从贼寇手里救出，不，不能说救出，其实是贼寇头子自己放她走的。但是她担心贼寇说出和她共处一夜的事情，所以在遇到岑磊后，要他去把贼寇头子杀了。
卫怜还记得当时岑磊拎着贼寇头子的脑袋走出来时，那被割下的脑袋上，双眼圆睁，里面写着难以相信。
当时太慌乱，无暇去想他不相信什么，但这次，随之叙述，脑海中那眼神也变得清晰起来。卫怜发现，那眼神的意思是，不相信被放走的她，竟然反过来要了他的命！不相信，她是一个心肠如此歹毒的女子！
我、我也不想的啊。卫怜捂住胸口，弯下腰干呕。似乎只要吐一吐，就能把那个恶毒的部分吐干净。
白瑶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催促她讲后面。
卫怜擦擦嘴角，迷离着眼神接着叙述起来：“然后，我就威胁岑磊，让他说他是在另外一条路上杀了贼寇头子，然后才遇到我的。事后，岑磊也的确没有把真相说出来。我就放心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卫怜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太子哥哥竟然从大营里调了一批人出来保护白瑶。而带领那批人的，就是岑磊！”
“我不知道白瑶是发现了什么，还是猜到了什么。总之，在岑磊到的第一日，她就把岑磊找去说话。如此连续了好久。我实在是忍不住，我怕岑磊把什么都说了，就指示文琪买通白瑶身边的绿儿，打探岑磊和白瑶说了些什么。”
“没想到绿儿那么不中用，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住进都尉府后，白瑶身边除了那个没规矩的，叫小竹的丫头，别人就进不了身！”
“有一晚，岑磊半夜去寻白瑶，绿儿带着文琪去偷听，但是听了一星半点的内容。大概好像是岑磊对白瑶说了我的秘密，白瑶让他放心，她会护着他什么的。”
“我很害怕，我又不能把岑磊找来问，不然到时候就算岑磊没说什么，白瑶也能猜到一些。所以我让丫头们打听，岑磊的习惯。当知道他每十日都会沐浴一次后，我就在他外出沐浴那日提前出府，在外面等着，等到岑磊出来了，就叫人把他叫进我待着的客栈里，打算询问他到底有没有给白瑶说那件事。我没有想到太子哥哥会突然出现，而且还误会我和岑磊在私会。我当时都傻了。”
“如果不是太子哥哥看见了绿儿，多问了一句绿儿是不是白瑶身边的人，我都想不出来要栽赃给白瑶，说我和岑磊在一个屋子里，都是白瑶设计的。”
“呜呜呜，呜呜呜……”卫怜捂着脸，大哭起来，“除了这些，我再没有做过其他。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我也不知道鹤顶红哪里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