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儿充满期待地看着文琪，等待着她接下来转达的命令。
文琪的表情慎重庄严，她先再度对绿儿强调了一下接下来她要做的那件事的重要性，在得到了绿儿“无论发生什么，一定保证完成”的承诺后，文琪才低声道：“侧妃娘娘打算明日出去一趟。”
绿儿配合地放低了音量，问：“是去见岑大人吗？”
文琪不悦地撇了绿儿一眼，绿儿心中一惊，糟糕，自己太想打探消息，忘记了奴婢是不能随意揣测主子的行为心思的，不然就要被扣上别有用心的帽子。
绿儿膝盖半弯，正要对着文琪请个罪，文琪伸手抬了她的胳膊一下，继续往下道：“娘娘要做什么你别管。你只要知道，你需要现在出府，去外面布置安排好娘娘明日歇息的地方就可以了。”
“现在出去？”绿儿问。
“嗯。因为侧妃娘娘不希望她出府的事情被太多人知道，所以这安排只有你一个去做、务必要保证干净清净，别让不相干的人明日扰了娘娘，知道吗？”文琪严厉了表情问。
绿儿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整个人都慌乱起来。侧妃娘娘和文琪是知道了什么，才故意打发自己出去吗？好让自己明日不能给小姐报信？
忍着恐惧，强迫自己不要颤抖，绿儿尽量以正常的语气问道：“侧妃娘娘明日才出去，怎么今夜就要去安排？”
文琪面上闪过一丝不屑，不过很快就被隐藏起来。她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语调，拉住绿儿的手，仔细解释起来：“我们侧妃娘娘，现在是太子侧妃，以后，就可能是皇妃，甚至皇贵妃。怎么能够如平常女子出门一般随意敷衍呢？只让你一个人出去收拾，已经是委屈娘娘了。你再周到，也不能把外面的地方从里到外换成娘娘惯常使的吧？”
绿儿点点头，不过脑子依旧木木的。
文琪接着道：“不过侧妃娘娘是个宽厚的性子，知道你一个人能力有限，所以对你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你做到干净、清净就行了。”
这已经是文琪第二次强调“干净、清净”了，绿儿不算笨，听出来了这里面还有旁的意思，赶紧露出巴结讨好的表情，追问文琪：“文琪姐姐，你是宫里出来的，我却只是小时候卖身进府的丫头，论聪明灵秀，是连你的指甲盖都比不上。好姐姐，既然你提点了我这一点，不如全告诉了我，要怎么做，才是对的？不瞒你说，我对侧妃娘娘不了解，不晓得怎么才是娘娘满意的干净，怎么才是娘娘喜欢的清净？”
绿儿说完，把之前收买她，给她的一指宽的金镯子从手腕上抹下来，不由分手塞进了文琪的手里。但文琪把镯子又还给了绿儿。绿儿脸色血色褪去，有些结巴问道：“姐姐可是不愿意提点妹妹？”
这说的什么话？我还至于贪图一个镯子？文琪在心中吐槽，面上的表情却愈发诚恳：“你瞧你，说的什么见外的话？你和我现在都是在为侧妃娘娘做事，你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对我开口。我做得不周全的地方，也需要你的提醒。现在你有不明白的，我是必然要对你说透的。你拿镯子出来，不是恶心人嘛？”
“姐姐说的是，是妹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绿儿讪讪笑着，将镯子收进了怀里。
文琪点了点头，简略说道：“干净，就是板凳桌子都要用新打的，不要店里本来有的。装果子的碗碟也是这样。虽然侧妃娘娘不会吃用，但也不能把别人用过的碗碟装上吃食端到侧妃娘娘面前。”
绿儿有些为难：“碗碟还好说，但桌椅板凳都要新的，这……恐怕不是那么好置办吧？”
“所以，才让你今晚就出去办。所以，这样才显得出你有能力啊。如果你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侧妃娘娘身边围满了讨好的人，她为什么偏偏要重用你呢？你想过没想过这个问题？”
绿儿羞愧地摇摇头。
文琪看她几乎要把头埋进了胸腔里，换了温和的语气，劝说道：“你这次帮着娘娘看着琴箫院，娘娘心中是知道你的好的。但是这件事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这份功劳，也不能拿到明面上来奖赏。娘娘要用你，提拔你，还得你先表现出你的能力，至少让雨霏楼的人都服你，这样，娘娘用你才没有后顾之忧。”
绿儿崇拜地看着文琪：“姐姐果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这些我就想不到。”
文琪拍了拍绿儿肩膀：“那是因为之前没人教你，以后你就会慢慢明白怎么才能伺候好主子了。好了，再说说清净。清净就很简单，明日侧妃娘娘歇息的地方，不能有闲杂人出现。”
绿儿想了想，笑道：“这个简单，明日我就做主包店。这样，就不会有闲杂人冲撞到侧妃娘娘了。”
然而文琪不赞同地摇摇头：“闲杂人不止客人，还有掌柜和小二。”
啊？绿儿真心觉得，这文琪该不会在溜自己吧？侧妃去酒楼或者客栈休息，赶走客人就算了，连掌柜和店小二都要赶走。人家会同意？那是人家的地盘啊。
可是文琪一副言尽于此的表情，不肯再多说。只在绿儿耳边报出一个侧妃明日会去的地方，就回去主屋伺候去了。
绿儿捏着手里的出入令，犹如捏着两块烙铁。烧手，还不能随意丢掉。
文琪的态度和表情没有问题，这让她无法确定是不是她伪装内应的事情被发现了，所以侧妃才给她安排了这么棘手的事情，让她今晚去做。
她再对自己的能力充满自信，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在一夜之间将两个吩咐都完美做到。
可是如果不是对她生了怀疑之心，为什么给她分配这明显一看就做不到的任务？
绿儿想不明白，也无处求证，只能捏着出入令往外走。文琪给她安排了事情后，就叮嘱她立即出发。她如果敢多磨蹭，或者还想偷偷溜去琴箫院传信，铁定马上被扣上“有问题”的帽子。
她不敢赌。
只能，等明日寻个机会，悄悄溜去小门，想法子把侧妃明日要出门的事情，传递给小姐了。绿儿在心中如此想到。
因为白瑶并没有在雨霏楼安插人，所以卫怜安排绿儿在下午出去的事情，她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得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