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恶意……”羽墨殇笑了，“坏人也不会在自己脸上也坏人二字。”
梁闻昌张张嘴，最后有些无奈的闭上嘴巴。
他说得对，自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确实没有什么说服力。
“如果左相真的有诚意的话，不如坦诚一些，这样对你我都好。”
“这个……”梁闻昌犹豫了。
见到他这个状态，羽墨殇的心里一沉：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他不会这么踌躇的。
梁闻昌却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说，还是不说？
说出来的话，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任谁也不会相信；但若是不说，羽墨殇也不会完全信任他，局势这样危急，怕是会……
许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皇上想知道，那我便说了。不过事情有些匪夷所思，还请皇上见谅。”
羽墨殇大方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谅解。
得到他的保证，梁闻昌就将手伸到自己的脖子上，仔细摸索了一下，然后刷的扯了下来。
“你！”羽墨殇的眼睛顿时瞪得圆圆的。
梁闻昌扯出了温和的笑容，语气却又略带些沧桑，“皇上，看见这脸，有什么感觉？”
此时的羽墨殇很惊讶，惊讶到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梁闻昌却没有太惊讶，见到另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能不惊讶吗？
“素闻璃国五皇子的长得和先帝相似，今日一见，果然是真的。”羽墨殇反应过来，强装镇定的说道。
“这传闻倒是广为人知，还有一个传闻，不知皇上听过没？”梁闻昌淡笑着说道。
“什，什么。”羽墨殇的声音微微颤抖，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位传奇美人阳子兮，在离开羽国时，就已经有了身孕。”说完，他梁闻昌便目不转睛的盯着羽墨殇，不想错过他的一丝表情变化。
“这……这有什么关系？”羽墨殇愣在原地，他其实已经有了猜想，但是这太过惊世骇俗，他也不敢……
梁闻昌会心一笑，你想装傻，我偏不如你愿。
“既然皇上还是不明白，那臣便说得清楚些吧。那位美人早逝的梅妃，就是远赴璃国的阳子兮。”
羽墨殇的手一颤，原本端起的茶盏便打落在地上。
“皇上，出了何事。”很快就有人问道。
“无事，朕与左相议事，你们守好，谁也不许进来。”羽墨殇强装镇定的说道。
“是。”很快就有人回答。
羽墨殇有些苦涩的看着一地的残渣，心里不觉泛起阵阵凄凉。
从说出这话开始，梁闻昌的目光一直紧盯着他，这时却是奇怪了：羽墨殇的眼里，没有些许怀疑，反倒是震惊，像是那种猜测被验证的震惊。
“皇上？”梁闻昌试探的问道。
羽墨殇的目光闪烁，他的心情就如同地上的残渣，凌乱的他都不知如何去整理啊。
“恩？”
“臣刚刚说的话，您听见了吗？”梁闻昌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羽墨殇的眼神一闪，“左相，这样的大事，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梁闻昌莫名松了口气，若是羽墨殇半点不信，那就真的麻烦了；可他现在这样问，就说明心里还是有些相信的。
“证据……年限已经这么久，臣也没有了，信与不信，皆在皇上一念间。”说完，他就端坐着，等待着帝王的审判。
“唉……”羽墨殇悠悠的叹了口气。
怎么会不信？看见梁闻昌那张脸时，他就已经相信了。
若是不信，怎么会不顾旁人反对，亲自跑到璃国当人质？
纵使当时情势所迫，可若是他不愿意去璃国，谁也不能强迫他啊。
想着想着，他不觉嘴角噙起一抹笑意：若不是因为去了璃国，也不会碰到筠儿啊。
梁闻昌不知他的心绪，只觉得那抹笑特别刺眼。
“皇上，你还是不信？”
羽墨殇的思绪立马被拉回，他摇摇头，“不，朕信。”
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出乎了梁闻昌的想象，也让他就此愣在原地。
不过很快，羽墨殇便换了副表情，他冷冷的看着梁闻昌，“不过朕还有两事不明白。”
梁闻昌的眼神一暗，他都能猜到这两事是什么了，“皇上请讲。”
“第一，你是否对筠儿有非分之想；第二，璃国的悲剧，是不是你促成的。”
“呵，果然……”梁闻昌无奈的说道。
他低头，咽下心中的苦涩，“以你的聪慧，何必再问呢。”
羽墨殇想也不想的回答，“以你的机智，必定能猜到我为何明知故问。”
“我这时还真恨自己太过聪慧了，你不过是想让我死心，知难而退罢了。”梁闻昌苦笑的说道。
羽墨殇的目光清淡，不置可否，“那么，左相的回答？”
“璃国……确实有我的份，可我也没有随意的插这一脚。我只是想为母妃报仇，我……没想伤害筠儿的。”梁闻昌痛苦的说道。
羽墨殇嗤笑一声，“这么说来，你是承认，自己对筠儿有情意？”
梁闻昌豁然抬头，“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我也自知，此生是不配拥有她了。”
羽墨殇的脸色才稍稍好些，“这话说的还中听，还算有自知之明。”
本以为就这么结束，梁闻昌却又忽然开口，“母妃是被璃帝害死的，不……除了璃帝，还有羽帝。若是没有我，你会不会替她报仇？”
羽墨殇难得一滞，许久，他悠悠的叹口气，“她，不是被璃帝害死的。害死她的，是欲望，是人心，她不过是不凑巧，恰恰成了那被牺牲的人而已。若是没有你，我也会替她报仇，不过……我不会让璃国破灭。”
“不！如果你不灭了璃国，如何替母妃报仇。”梁闻昌忽然大声喊道。
“造成这悲剧的，不是璃国，而是贪生怕死，懦弱的先帝；或者……还有你。”羽墨殇悠悠的说道。
梁闻昌的脸色蓦然发白，“我，我怎么会是害死母妃的元凶。”
羽墨殇看着他这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其实，你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你，不要胡说。”梁闻昌的面色又白了几分。
“你应该也知道，璃帝对于母妃，宠溺无比，若是没有你，她便不会被打入冷宫。”
梁闻昌一言不发，双眼呆滞的看着前方。他不能反驳，这都是实话。
“这还不算什么，在冷宫不过是苦了些，也不会有性命之忧。真正让她丢了性命的，是你，她为了保护你，不惜拿自己的命来换。”羽墨殇冷冷的说道。
“你，你……她也是你的母妃。”梁闻昌说不出别的，只能讷讷的说道。
羽墨殇的眉头皱起，没有反驳，“是。”
“即使如此，你也不会让璃国灭亡？”梁闻昌咽着口水，艰难的问道。
“是！无论如何，都不该拿天下苍生来出气。何况，筠儿是无辜的……”
“筠儿……”梁闻昌的眼睛微阖。
许久，他艰难的说道，“你对她，竟已情深至此？”
羽墨殇摇头，“情深，倒是不敢说，只是不愿意看见她受伤，想护着她一辈子而已。”
“我自愧不如。”梁闻昌一字一顿的说道。
羽墨殇微微笑道，“左相能退出那是最好，只是不知，这祖宗的江山，左相是否还在意。”
梁闻昌一怔，这是正大光明的策反？
若是放在从前，他肯定头也不回的离开，可今日……筠儿说，她不想看见战争。
梁闻昌的眼神闪烁，许久，缓缓开口，“祖宗的江山，不是都握在皇上手上么？臣在意的，是天下太平。”
羽墨殇不自觉松了口气，他这话的意思，便是不会眼看着羽国陷入危机。
“既然如此，那请左相将知道的都说出来，朕好提前准备。最好……能免了这场战争。”羽墨殇有些疲倦的说道。
“最新的动态，我是说不出来了。竹帝生性多疑，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我透露重要信息了，所以……”梁闻昌的眼神满是歉意。
羽墨殇有些遗憾的点点头，“那真是可惜了，咱们还是落后了一步。”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竹帝现在已经将右相收入麾下了。”
“右相？！”羽墨殇顿时惊讶了。
若只是一个左相，他还不至于惊讶，毕竟这人确实可疑。
可右相……他明明想要让颜贵妃成为皇后，怎么会变成竹帝的人？
“竹帝对右相有救命之恩，之前一直都是我联络他，不过前几日换了联络人。”
“救命之恩……依朕对他的了解，什么救命之恩，都敌不过他的贪欲。”羽墨殇若有所思的开口。
“不错，若不是他身上的毒未解，右相是绝对不会听从竹帝的。”梁闻昌确定的说道。
“毒……看来，右相这边，还稍微有些麻烦。”羽墨殇心事重重的说道。
虽说现在宫中有两位神医，可既然他敢拿来牵制右相，便一定不是这么好解的。
“不过，你说的大军压境，是什么意思。”羽墨殇问道。
梁闻昌顿了顿，终于吞吞吐吐的说道，“若是没有猜错，竹国已经做好了开站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