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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再也不认你这个女儿

宋家祠堂天井内吵嚷声一片,洪十八正坐在太师椅上,周围是他的徒子徒孙;一些穿黄背心的,全聚在另一个角落,围着一个剃平头的小伙子。

门打开了,王九洲带着梅月堇、岱春风等人从外面进来,一看这场面就愣了。王九洲问身边的王玉英是怎么回事。

王玉英介绍说,洪十八带了一批人来,说要投奔他;还有一批拉黄包车的,为首那个愣小伙儿叫陈三炮,也说要投奔他。

陈三炮看到了王九洲,忙推开众人奔了过来,自我介绍道:“这位是九爷吧。我是拉黄包车的,我带着一批兄弟来投奔你,请收下我们为徒。我叫陈三炮,就住在这附近。”

可在当时,黄包车都是青帮屠先生所管辖,为此,陈三炮解释说:“我们还没入青帮,我们都是刚开始拉黄包车的。我们仰慕九爷大名,和大家一说,都愿意投奔你。”

王玉英和岱春风都不太同意陈三炮加入,只有孟惜之高兴地说:“太好了,九哥,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壮大,我看可以干一票了。”

陈三炮笑看着王九洲,一直等他反应。王九洲没有反应,陈三炮的笑慢慢收了起来,迟疑道:“都说九爷喜欢交朋友,九爷这是……是……是看不起咱们?”

王九洲终于大笑道:“哈哈,好啊,来的都是客,我王九洲什么时候小肚鸡肠了。玉英,你让厨房做红烧肉,今天我高兴,大家吃好了喝好了。”

王玉英担心费用开支,轻声阻止王九洲,王九洲却装作没有听见。梅月堇看见了,说道:“算了,玉英姐,听九哥的。再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总会直,你别算计着钱了。反正就按九哥说的,红烧肉,再每桌都上几壶酒。不然他会没面子。”

王玉英无奈,只得照办。旁边众人乱成一团,欢呼着。

屠先生为王九洲不守规矩,竟然收下陈三炮带去的那帮子车夫感到气愤,但又一时拿王九洲没辙,就想给陈三炮的人一点颜色瞧瞧,算是给陈三炮敲一记警钟。他安排屠威让黄包车夫老曹来对付陈三炮他们。

这一日陈三炮拉着一辆黄包车在街上奔跑,车上坐着王九洲。突然从斜刺里涌出了多辆黄包车,前后左右夹着陈三炮。

陈三炮跑着跑着,忽然觉得不对,笑容慢慢收了起来,神色凝重。又有几辆黄包车跑过来,把陈三炮逼进了一条弄堂,停了下来。为首的老曹停下黄包车,从前面不远处走到陈三炮面前。

老曹问:“陈三炮,知道咱们行的规矩吗?”

陈三炮回答:“不知道。”

老曹轻蔑地说:“不知道也敢出来混?咱们拉黄包车的,投的都是屠爷的门下。你投哪儿了?”

陈三炮回头看了王九洲一眼,王九洲正在闭目养神。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投……投在九爷……”

老曹笑道:“什么狗屁九爷,不就是姓王的小混混吗?他能和屠爷斗?屠爷打个喷嚏,都能把姓王的打到太平洋去。你叫你的兄弟们改投屠爷,听见没有!”

王九洲睁开眼说道:“你们吵什么呀?什么屠爷狗爷的?我要赶路。等把我送到了,你们再入你们的帮。”

老曹丢掉了手中的烟头,走到王九洲面前,一把将王九洲从座位上揪了下来。

众人都围向王九洲。陈三炮急了,跳过来挡在王九洲面前:“九爷,我连累你了,你快走。”

王九洲却一把推开了陈三炮,飞起一脚,就将老曹踢得很远。老曹一声惨叫,竟然嘴角流出血来。

王九洲又三下五除二,打倒了两个上前的黄包车夫。还有三名黄包车夫先后从车架下抽出了钢条,向王九洲奔袭而来。

王九洲避过一个车夫,拉住了另一个车夫的手,一用力,将他的手腕生生折断。

王九洲大喝:“你们让九爷很生气,九爷生气了,那就先拿这个家伙开刀了。”

说着,他连踢两脚,将那车夫的脚骨踢断,又拉住另一只手,将其生生折断。这个车夫的四肢,全部断了骨头,软瘫在地上。

正想奔上来的车夫一下子呆住,不敢上前。老曹也惊呆了,爬起身就跑。

王九洲抓起一辆黄包车,直直地扔过去。老曹被黄包车击翻在地。

王九洲吼道:“一个都不许走,你们把黄包车堆在一起。”

车夫们忙把东倒西歪的黄包车全堆在一起。

王九洲把打火机扔给老曹:“你要是敢欺侮陈三炮,我就把你变成曹短命。你把这些黄包车给烧了。”

老曹扑通一声跪下,但王九洲不依不饶,瞪圆了眼睛:“烧了!”

老曹无奈地走向黄包车,终于用打火机点燃。黄包车的布头烧起来,一会儿就烧到了车架上,火光熊熊。

王九洲说道:“回去告诉姓屠的,千万别有在我九爷头上动土的念头。下次我一定不这么客气,我让他生不如死。你们回去找他,让他把黄包车赔给你们。三炮,咱们走。”

陈三炮应了一声,掉转车头飞快地奔出了弄堂。

王九洲逐渐壮大了自己的力量,还给队伍配有明显的标志:每人配有一把斧头。那段时间,因为王九洲的门徒数量众多,所需的斧头也数目庞大,一家或几家铁匠铺根本无力将配打斧头的项目全包下来,所以全上海滩的铁匠为给王九洲打斧头都发了一笔不小的财。

棚户区劳工会馆王九洲房内,陈三炮、洪十八和王九洲、王玉英、孙奋明、郑国振、余业辉、陈利星、小安庆等人在一起。王九洲坐在桌边的椅子上,一双脚高高架起,正拿着皮酒壶喝着酒。

岱春风拎着装大洋的箱子,和孟惜之、梅月堇一起走了进来。

王九洲说:“你们来得正好,我给咱们的人每人都打了一把斧头,免得以后再受欺侮。这斧头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用着顺手,而且锋利。打这几百把斧头,让铁匠老三赚了一把。没想到老三不要工钱,只要给他一把小斧头。哈哈,咱们的人越来越多,也得学着不被人欺侮。三炮,十八,亮出你们的斧头来。”

陈三炮和洪十八都从腰间拔出了斧头。

王九洲沉了沉,又说道:“要不是我今天刚好和三炮在一起,三炮就被那个叫曹长命的给欺侮了。以后十八的那些丐帮兄弟也是这样,全给我佩上斧头。要是咱们见到了斧头,就像见到了亲兄弟,一人有难,全部都跟上。月堇,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梅月堇没接茬,反而向岱春风丢了一个眼色。岱春风将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后全是银元。原来他们三人卖了唐曼枝住的房子。

王九洲打听钱的来路,梅月堇说:“你别管。反正不是偷来的,你用这钱把旗袍店给赎回来。”

王九洲问:“你还惦记着那旗袍店?”

梅月堇答:“如果没有旗袍店,你还怎么当你的‘裁缝九哥’。要是你不是一手拿枪,一手拿裁缝剪子,那你还是你吗?”

王九洲一拍桌子,高兴道:“好,有你这句话,嫣红旗袍店还是我姓王的。待会儿吃完饭,我就去把嫣红旗袍店给赎回来!哈哈哈哈。”

梅月堇瞪着王九洲说:“赎回旗袍店,你带我一起去。”

来到旗袍店,只见王九洲在店里东摸摸,西看看,很是欣慰。梅月堇坐在椅子上,手捧茶杯,笑嘻嘻地看着王九洲:“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手又痒了?”

王九洲动作麻利地取下一匹布,扔在案板上:“那当然,今天我得好好谢谢你。”

梅月堇轻蔑地说:“谢我就穿你做的旗袍?”

王九洲正色道:“我告诉你,全上海滩,就你一个人配我裁缝九哥亲手裁剪的旗袍,那是无价之宝!”

王九洲取过剪刀,刀子像一条劈波的船,将布匹剖开两半。他口中念念有词,迅速拿尺子在布匹上丈量,然后下剪。

梅月堇看着,笑了:“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怪,放着好好的裁缝不做,为什么要去过刀尖上的日子?”

王九洲笑着晃晃剪刀说:“这也是刀尖上的日子,不过,这把刀是为女人活的,而另一把刀是为我自己活。”

梅月堇问:“所以这两种生活你都要?女人和刺杀?”

王九洲回答:“对,你不觉得一个男人的生活,除了女人,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最刺激吗?哈,我王九洲就是需要刺激、需要痛快的男人。”

梅月堇被触动了心病,有点伤心:“你痛快了,可那些女人却受罪了。”

王九洲说道:“我王九洲从来不欠女人。月堇,你要是觉得我欠你,我连命都可以还给你。”

梅月堇幽幽地说:“有些东西,连命都还不起的。九哥,你知道吗?”

王九洲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梅月堇痛心地反问:“我的话九哥你听不懂吗?”

王九洲摆摆手,不耐烦地说:“别跟我绕弯子,有话直说。月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梅月堇伤感道:“我本来是有事要告诉你,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晚了。”

王九洲笑了,笑容里有一丝天真:“唔,不晚不晚,九哥永远是你的九哥,啊?”

梅月堇看着王九洲,泪水差点夺眶而出,想说什么,但最终又没说出来。

王九洲笑嘻嘻地解释:“九哥如果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也不是故意的。好了,九哥现在给你做一件世界上最漂亮的旗袍,看着你在上海的大街上招摇过市,连外国人都要向你竖大拇指,哈哈。”

梅月堇见王九洲转移了话题,有点失落,喃喃道:“九哥,你有时候聪明绝顶,有时候挺傻……”

王九洲越发开心了:“一个男人能裁衣,能开枪,能喝酒,还能讨女人欢喜,这个男人可不傻啊,哈哈哈哈。”

梅月堇无奈地叹了口气。

早上,梅公馆门口雨水纷纷。身着旗袍的唐曼枝,拎着一只小皮箱,撑着油纸伞,敲开了梅公馆的铁门。老张将门打开,露出头来,看到一个陌生女人。

那女人要找梅默庵,老张说梅默庵去了南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唐曼枝顾及面子,只好说:“那我在这儿等他。”

老张合上了门。唐曼枝在梅公馆门口徘徊。

一辆汽车疾驰而来。唐曼枝满心哀怨,根本就没有发现车子,她垂着头,继续往前走。

车子里的人看见前面路上突然出现一个人,一脚急刹车。但已经来不及了,车身把唐曼枝撞飞,雨伞和小皮箱跌落在一汪水洼里,唐曼枝的身体在雨水中洇出一片鲜血。

车子停了下来,一名男子战战兢兢地下来,抱起唐曼枝察看伤情。唐曼枝睁着眼,嘴角含血,喉咙咕哝着却没能说出话来。男子四顾无人,迅速地放下唐曼枝,上了汽车,开走了。

唐曼枝浑身是血,昏迷在雨水里,街上没有一个行人。一会儿,一辆汽车驶来,在梅公馆门口停下,那是梅默庵的车,他刚从南京回来。两名特工从后座下车,其中一名打着伞替前座的梅默庵打开车门。

梅默庵向梅公馆的大门走去,这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中。

他想了想,还是大步向那人走去。他越走越近,突然瞪大了眼睛,大惊失色,他发现眼前的女人就是唐曼枝。他把唐曼枝抱在怀里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唐曼枝睁着眼睛,微微地笑着,却不能说话。梅默庵手足无措,大喊:“来人,快,快,快送医院。”

一名保镖打开车门,梅默庵抱着唐曼枝上了车。车子迅速开走,卷起一片雨水。

梅默庵抱着浑身是血,湿漉漉的唐曼枝,他把脸紧紧贴在唐曼枝的脸上,整个脸有些变形。唐曼枝则紧紧地用手指抓着梅默庵的一粒衣扣。

梅默庵的嘴唇哆嗦着:“曼枝,曼枝,你不能睡着,你要醒着。曼枝,曼枝,我在你的身边,别害怕,咱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唐曼枝微笑着,终于说出话来:“默庵,真高兴……你能抱着我……一年到头……你一直忙……现在是我感觉最安稳的时候,我在你的怀里,我高兴。”

梅默庵泪如雨下,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曼枝,以后,以后我经常陪你。”

唐曼枝的声音非常微弱:“没有以后了,咱们的房子……已经是别人的了。我想有家,可是一直没有家,到最后,房子也没了。命中注定……默庵……来生我们做……夫妻吧。”梅默庵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唐曼枝苦笑道:“你女儿,拿着房契和你的印章把……房卖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就是不能怪你女儿。我很喜欢她。今天我……来找你就是,想说房子的事。答应我……不怪她,不然,我要生气。”

梅默庵含泪点着头:“我,我现在答应你,不难为月堇。”

唐曼枝微笑道:“当好你这个……爸爸。我要……先走了。”说完,唐曼枝松开了梅默庵的衣扣,合上了眼睛。

梅默庵大叫:“曼枝,曼枝,曼枝,曼枝……”

车子停了下来,形单影只地停在雨天的马路上。一会儿车门打开,失魂落魄的梅默庵走了下来。

他跪在地上哀号:“老天!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心地那么善良的曼枝来陪我,你为什么还要和我作对。老天!”

雨仍然哗哗下着,梅默庵的泪水混在雨水里,他不停地喊着:“老天!老天……”一会儿,便倒在雨地里。

广慈医院病房内,梅默庵呆呆地坐着,脸颊瘦削了不少。床头柜上,放着一张木镜框小照片,镜框里是微笑着的唐曼枝,镜框镶着黑纱。

梅月堇得知父亲病重,匆匆来到病房看望,她还不知道唐曼枝死去的消息,一进房间就问:“爸,你怎么了?”

梅默庵微笑着,将手伸到唇边:“嘘,轻点,曼枝在睡觉。”

梅月堇看到唐曼枝的遗像,一下子呆了,问道:“爸,怎么回事?”

梅默庵微笑着流泪:“她死了,她说她没有家了,她说让我发誓,不要怪你。你是不是觉得她很幸福?其实她跟我,她很苦。我答应她我不能怪你,但我不想多说话了,你还是回去吧。”

梅月堇伤痛欲绝:“爸,你怎么成这样了?你可别吓我啊。”

梅默庵言语喃喃:“我都知道了,你偷了房契,偷了印章,把房子给卖了,把唐曼枝给赶出来了。我没有给过她什么,连这房子也不是她的名字。她等了我五年,天天守着空房子。然后,你还要把她逼死。她得罪你了吗?”

梅月堇解释道:“不,爸,我没有逼死她。”

梅默庵神情黯然:“那你说说,她又是怎么死的?她无家可归,在梅公馆前面徘徊,一辆车子撞飞了她。我不说了,你走吧。我对你越来越陌生了,我以前那个可爱乖巧听话的女儿已经不见了。”

梅默庵轻轻挥了一下手。梅月堇却不愿离去,抓着梅默庵的衣袖,在病房边坐下来。

梅默庵喊道:“我求你离开,祖宗!我求你了,不要打扰曼枝的安静!你让她陪我一会儿,求你了祖宗!”

梅月堇泪如雨下,一动不动。梅默庵激动起来,对两名特工说:“把这位陌生人拖出去,让我安静一会儿。”

看到两名特工有些为难,梅默庵加大了音量:“把她拖出去!”

两名特工无奈地向梅月堇走来。梅月堇擦了一把泪:“不用拖,我自己走。”她站起身来,挂着两行热泪向外走去。

梅月堇径直来到棚户区劳工总部王九洲房间,她双手紧紧捧着茶杯,仿佛在取暖一般。

岱春风、孟惜之和王玉英都对唐曼枝的死感到痛惜,但又觉得这跟梅月堇没直接关系,唐曼枝的死纯属意外。

一直沉默的王九洲不是这么认为,只听他说:“月堇都是因为帮我,如果她不帮我,就不会把房子卖掉;如果她不卖房子,唐……那个唐……曼枝,对,唐曼枝,就不会无家可归;如果唐曼枝不无家可归,就不会在梅公馆门口徘徊,也就不会被汽车撞飞。所以,我王九洲是罪魁祸首。现在再做什么,都已经没有办法把唐曼枝从阎王爷那儿夺回来了。但是,这样死了一个无辜的人,不做点什么,我王九洲于心不安。”

王九洲站起来,对梅月堇说:“月堇,你先回去吧,这个时候,你应该陪你爸。虽然他三番五次要杀我,但我并不希望他就这样垮掉,如果他还是个男人,他可以找我王九洲算账。”

梅月堇凄然地摇摇头:“不,九哥,事情是我做下的,跟你没关系,我现在就回去。”

梅月堇摇摇晃晃地走了,众人看着她出去,神情都很怅然。

岱春风叹息一声:“九哥,这一来,梅默庵和你的冤仇结得更深了。”

王玉英看着远去的梅月堇,说道:“有一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自从月堇来了之后,九哥,我们这儿就是事情不断。”

孟惜之敏感地问:“玉英姐,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月堇是一个灾星吗?”

王玉英摇摇头,难过地说:“不,她是我妹子,我怎么会这样看她?我只是觉得,她真不该有这样一个爹!”

王九洲喊道:“你们都别说了,我跟梅默庵之间的事,我会了结的。我王九洲可以跟他搏命,但不可以欠他人情。”

岱春风问:“九哥,你想干什么?”王九洲冷静地说:“我想做一笔大买卖。”说完,他转身出门而去。众人都愣在那里。

住院期间,梅默庵思前想后,觉得欠唐曼枝太多,暗下决心,一定要为唐曼枝报仇。几天后,他出院回到梅公馆。他把唐曼枝的照片搁在书房的桌子上,深深鞠了个躬:“对不起,曼枝,你生前我一直不许你进这个家门,现在你死了,我把你请回家了。我真不是个好男人。”

梅默庵的眼圈红了一下,但没有流泪,继续对着唐曼枝的遗像说:“曼枝,你要我不要怪月堇,我答应了,我是不能怪她,但我必须怪一个人,他就是王九洲,他勾去了月堇的魂,也葬送了你的命。这个男人,他已搞得我家破人亡了。所以,我现在不是为了委座去杀他,我是为了你,为了月堇去杀他!”

门被轻轻推开,梅月堇穿着一身旗袍,红着眼圈走了进来。她来到父亲身后,轻轻跪了下去。

梅默庵没有回头,淡淡地说:“你不要跪了,起来吧。”

梅月堇站起来,问梅默庵:“身体要紧吗,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梅默庵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梅月堇的旗袍上:“没事,既然是一场意外,我会想开的。”

梅月堇解释道:“对不起,爸,我确实恨那个唐小姐,我接受不了在我妈之外,还有另一个女人,但是我并没有想她死……”

梅默庵笑了笑,说:“傻孩子,不要说对不起,是爸爸伤了你的心。所有的错都是爸爸造成的,爸爸对不起你妈,也对不起曼枝。哦,对了,你这身旗袍真好看,曼枝一直想要我给她去最有名的旗袍店做一件旗袍。最有名的旗袍店,是嫣红吧?”

梅月堇回答:“是嫣红,我的旗袍就是在那里做的。”

梅默庵摸了摸女儿身上的旗袍,悲哀地说:“真是好裁缝啊,曼枝没这个福气……”

梅月堇被父亲的悲哀打动了,完全放松了对父亲的戒备,道出了实情:“爸,实话跟你说,这个裁缝就是九哥。”

梅默庵点点头,不动声色道:“一个舞刀弄枪的男人,难为他了。”

梅月堇继续说:“他是上海滩最好的裁缝,那家嫣红旗袍店其实就是他开的。”

梅默庵提了一个要求:“我想替曼枝到嫣红旗袍店做一件旗袍,替她入殓,也算了我的一桩心事吧。”

梅月堇在负罪的心理下,一阵冲动:“爸,我请九哥来做吧。”

梅默庵却摆摆手:“那怎么行,王九洲跟我是不共戴天之人……”

梅月堇急切地帮王九洲解释:“爸,你不了解他,他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坏,他是个讲情义的人,我相信他会做的。他跟我说过,他不会欠你的情。”

梅默庵冷冷道:“他没有欠我的情,他欠的是你的情。他让你这样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走火入魔了。”梅月堇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心中拿定了主意。

棚户区劳工会馆内,梅月堇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件旗袍。那是唐曼枝的,她请求王九洲给唐曼枝做一件旗袍。

王九洲说:“我从来不给死人做衣服,但这一次,裁缝九哥可以破一次例。”

梅月堇眼里闪着泪花:“其实我一直恨她,虽然她是个隐身人,我爸为了我,从来不让她在我家出现。现在她死了,我突然发现,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王九洲听她这么一说,打趣道:“月堇,平常你看上去蛮不讲理,像个小魔女,但你心善。”

梅月堇说:“九哥,别人看你也像个混世魔王,其实你也心善。”

王九洲笑了:“哈哈,那我们倒是一对了,混世魔王跟小魔女,啊?哈哈哈哈。”

梅月堇突然一阵冲动:“九哥,我失踪过一段时间,你还记得吗?”

王九洲答道:“记得啊,我还去南京找你,你说你被你爸藏在南京的郊区,我怎么也找不到。”

梅月堇期待地继续问:“你知道我在那里干什么吗?”

王九洲笑着摆摆手说:“我怎么知道你在那里干什么?我又不是孟半仙能掐会算。”

梅月堇差点冲口而出:“铁蛋,他……他是……”

王九洲疑惑地问:“铁蛋?什么铁蛋?月堇,你怎么说话没头没脑?”

梅月堇语无伦次:“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对你说,不,不,我是说,我该不该……”

王九洲摇摇头:“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别说,眼下我最想做的事,就是还你爸一个债。”

梅月堇喃喃道:“你们两个不应该这样,不应该的……”

王九洲不耐烦地说:“好了,别说了,我们去旗袍店吧。”说着站了起来。梅月堇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道:“九哥,以后你会明白的,你不要恨我爹。”

王九洲挽着梅月堇的手,走进了旗袍店。二楼的裁剪室里亮着灯光,梅月堇在大桌子上摊开唐曼枝的那件旗袍,王九洲对着它,裁剪一件新旗袍。黑底白花的布料,显得庄重素净。

王九洲自信地说:“我没见过唐小姐,但我保证,这身花色配她最合适,她会喜欢的。”

梅月堇的灵魂顿时出了窍,发起呆来。

王九洲问道:“月堇,你在想什么?”

梅月堇幽幽地说:“我看见唐小姐了,她穿着你做的这件旗袍,像个贵夫人。”

王九洲说:“她本来应该是贵夫人的,她的命不好。”

梅月堇分外自责:“是我的命太硬,我克死了她……”

王九洲摇摇头:“只能说她没这个福气,月堇,你不要自责了,人死不能复生,但愿她穿得漂漂亮亮的进天堂吧。”

梅月堇凝视着王九洲,感叹道:“九哥,你这一生杀人如麻,你的心却这么软……”

王九洲说:“对女人我都心软,我王九洲发过誓,绝不伤害一个女人。”

梅月堇质疑道:“所以你对每个女人都好,都体贴,都心软。但我要说,九哥你错了,你这样伤害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女人……”

王九洲依然固执地说道:“我不会伤害女人,女人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我王九洲愿意为她们缝这一针一线。”

梅月堇一声叹息:“九哥,你真是情种啊,我现在懂了……”

王九洲大笑:“一个爱杀人的情种,哈哈,我喜欢。”

梅月堇久久地凝视着王九洲,试探地问:“九哥,要是有一个女人,就要你对她一个人好,你怎么办?”

王九洲洒脱地举举剪刀:“没有怎么办,我还是我。”梅月堇有点失望,呆呆地看着王九洲,默然无语。

王九洲吩咐梅月堇先睡,自己拿起针线,专心致志地缝起旗袍。

一个晚上很快过去。当梅月堇在椅子上醒来时,王九洲已经缝好了旗袍。他得意地把旗袍高高举起。

梅月堇站起来细看,点点头说:“谢谢你,九哥。我也替我爸谢谢你。”

王九洲却诡秘地一笑,说道:“我想,如果他诚心,应该会亲自上门来谢我的。”

梅月堇一怔:“九哥,你什么意思,我爸他——”

王九洲没有回答,他把旗袍搁在桌子上,一闪身,来到了窗户边,撩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窥视。

街上,梅默庵的黑色小车以及另外一辆车子正急速向嫣红旗袍店驶来。

梅月堇也听见了汽车声,一下子奔过来。

王九洲一笑:“我说得没错,你爸他果然上门了。”

梅月堇大惊:“这……他怎么知道你在这儿?”

王九洲试探地问:“是你告诉他的,月堇。”

梅月堇肯定地说:“不,我没有,没有。”

王九洲接着说:“那就是他猜的,他如果连这个都猜不出来,他就不是蒋介石身边的梅默庵了。”

梅月堇痛悔地骂道:“他太卑鄙了,他怎么能耍这种手段。”

两辆车子停下,特工们迅速下车,掏出枪警戒。冷铁峰打开车门,请梅默庵下车。梅默庵打量了一眼旗袍店:“好地方啊!都进去吧。”

冷铁峰把手一挥,特工们跟着他往旗袍店冲去。

楼下响起了激烈的撞门声,王九洲若无其事地把新做的旗袍叠好,端端正正放在桌子上。

梅月堇拔出手枪,冲动地说:“九哥,我去拦住他们!我就是死,也不能害了九哥!”

王九洲却拿起一支笔,在纸条上写了一行字,摆在叠好的旗袍上:“我们是给人做寿衣的,怎么可以替自己送终?”

梅月堇冲过来,推搡着王九洲,催促道:“那你走,我留下,快!”

一会儿,“砰”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冷铁峰带着特工冲进来,对着门厅和楼梯就是一阵扫射。

梅默庵随之进来,他拎着手枪,奔向楼梯,大喊:“王九洲,你的死期到了,下来受死吧!”说着,向楼梯上砰砰射击。

梅默庵举着枪冲了上来,只见桌子边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他大吼一声:“王九洲,去死吧。”正要开枪,那人回过脸来,竟然是梅月堇!梅默庵顿时愣住,举着的枪僵在那里。冷铁峰等人都冲上来,把枪对着梅月堇。

梅月堇站起来,冷静地说:“爸,是我。”

梅默庵下令赶紧搜。冷铁峰等人四处搜查,却没有发现王九洲的人影。

突然,窗口探进王九洲的脑袋,原来,他已上了屋顶,倒挂金钩,突然现身。一个正站在窗户边的特工惊呆了,竟然忘了举枪。

王九洲笑嘻嘻地把手指指旁边,那个特工像是被使了迷魂法似的,下意识地转脸去看,王九洲的枪突然响了,子弹从特工的左耳进去,右耳出来,立即倒地。梅默庵极为机警,急速朝王九洲开枪,王九洲一闪,又上了屋顶。

屋顶上,是王九洲的大笑声:“哈哈哈哈,梅默庵,我说过,这一次来杀我的人,子弹是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哈哈哈哈。”

梅默庵举枪往屋顶射击,冷铁峰等人也往屋顶急射。如雨般的子弹穿透屋顶,把瓦背打得粉碎。王九洲像猫一样灵巧,在屋顶上跳跃着,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梅默庵脸色铁青,盯着倒地死去的那个特工,鲜血正在弹孔上冒出来。

梅默庵的脸抽搐了一下,抬头盯住梅月堇,突然把枪指向了她。

梅月堇极为平静:“爸,你的枪里没子弹了。”

梅默庵咆哮道:“你不要逼我,梅月堇,这是最后一次!”

梅月堇也大喊:“你用不着对我吼,我本来觉得我欠你,但你想利用我来杀掉九哥,你做得太不像男人了。”

梅默庵恨恨地说:“因为我是个男人,我才不会放过他!”

梅月堇把王九洲做的旗袍捧起来,送到梅默庵跟前:“九哥才称得上顶天立地,你要杀他,他照样还你的情。这是九哥做的旗袍,你替唐小姐收下吧。”

梅默庵的目光落在旗袍上,他拿过上面的一张纸条,看到一行字:唐小姐千古,王九洲敬挽。

梅默庵被这种匪夷所思的景象惊呆了,突然像泄气的皮球,枪都掉在了地上。

梅月堇转身就走,扔下一句:“九哥说了,他会把你的房子赎回来的,到那时候,他跟你就两清了。”

梅默庵痛心疾首,反问道:“两清?他清得了吗?”

梅月堇一语双关:“爸,你也知道跟王九洲清不了,那就别杀他,你要是杀了他,你失去的不光是我!”

梅月堇噔噔噔下楼,楼梯边的两个特工本想阻拦,但看看梅默庵没有反应,只得任由梅月堇离开。

梅默庵还捧着那件旗袍,好一会儿才把旗袍打开。旗袍如一截瀑布垂挂下来,那么庄重、素雅而美丽。梅默庵的目光迷离起来,自言自语道:“王九洲,你要我领这份情吗?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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