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们的失神又让小七有点不忍心,小七柔声劝道:“女子早晚都要嫁人,人品最重要,千万不要迷恋皮相,色即是空啊!比如说,薄公子,大家都觉得他天仙一般的人物,暗自倾慕不已。其实,他长的再好看也是个普通人。晚上睡觉打呼噜,早晨起来长眼屎。”
丫鬟们的脸色很奇怪,怔然看着她,但没有她预想中的如梦初醒,醍醐灌顶的神态。显然,小七提点的还不够,需给她们下一剂猛药。
小七又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嗯,他每日也蹲茅房。”
一阵“扑哧扑哧”声此起彼伏。梅兰竹菊也笑了起来。小七看着大家憋的红彤彤的笑脸,甚是满意的点头。看来她们终于透过现象看本质了。希望她们可以踏实务实,不再空自蹉跎。
小七怕了拍手:“散会吧。”
丫鬟们散去,小七回到房间端起杯子润了润嗓子。她期待着戚夫人听闻此事之后来速速来兴师问罪。
等她喝了一杯茶,正欲添上一杯时,戚夫人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小七赶紧放下杯子,迎上去施礼。这消息传的的确很快。
戚夫人踏进房间,笑道:“小七,原本我见你纯朴单纯,还担心你以后掌管不了这归云山庄,今日你这小会一开,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小七怔了怔,脸开始热。这态度,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啊。
“大事不糊涂,小事不计较。遇事当断则断,干脆利落,正是我江家未来当家主母的风范!薄言这小子的确有眼光!”
小七越发的脸热汗颜,为何不指责她善妒心眼小?为何不指责她以薄言为例,论证色即是空?
“难得师母夸我一回,还背着我。”薄言也施施然走了进来,看来这府里的消息都很灵通。
他笑呵呵走到小七跟前,挑着眉梢问道:“小七,你怎么知道我晚上睡觉打呼噜,清早起来长眼屎?莫非你偷看过我睡觉,我记得你并未和我同睡过啊!”
她的脸色越发估计快赶上煮熟的虾子了。
这次开完小会的直接后果是,当夜,薄言死活非要和她同宿以证明他夜晚睡觉不大呼噜,清早起来不长眼屎。
小七坚决不从,他坚决不走。
于是,我俩僵持到戚夫人闻风而动,来主持公道。
“师母,此时事关我的名声,士可杀不可辱,我非要证明不可。”
小七被他讹的一头汗:“你不用证明,我相信你就是,要不,我给丫鬟们再开个小会为你洗清冤屈。”
戚夫人清了清嗓子,一脸公平公正,对我语重心长的说道:“丫鬟们误会他没关系,小七你误会他,他才伤心,我看此事的确需要证明。”
她,无语。
戚夫人又道:“你证明一下也好,日后你们夜夜都睡在一起,若是他打呼噜,你可就要难以入眠了。”
夜夜都睡在一起……听到这一句,小七顿时脸色发烫。
戚夫人,你老人家三句话不离本行,让她情何以堪哪?
当夜,薄言大大咧咧眉开眼笑的躺在小七的床上,小七躺在梨花木椅子上。
他斜支着头,笑眯眯道:“小七,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咱们躺在一起,你才能更仔细的观察。”
她瞪他一眼,觉得自己离师父的开会水平还是相差甚远,他老人家可没有开会之后被人拿住把柄的时候,她怎么出师不利,第一回就被他讹住了。
第二天,小七迷迷瞪瞪醒过来,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床上,而薄言居然躺在她的外侧!
他身穿一件粉色的内衫,衣领半开不开,上绣几朵桃花正开的妖娆灿烂。领口处的肌肤光洁如蜜,小金锁若隐若现。她还是头一回见到男子穿粉色衣裳,这种不不小心就会穿的惊世骇俗的俗气颜色,他竟然有本事穿的如此荡漾好看,实是让人惊艳,佩服。
而此刻,她象一只八爪鱼,正牢牢吸附在他这支珊瑚礁上,抑或是一只小山雀正扒拉在他这枝桃花上。
小七脑子一蒙,这,这是她自己半夜梦游摸到了床上,还是他半夜将她搬到了床上?
先不管是怎么上的床,还是先下了床要紧。
小七飞快的清醒过来,飞快的一个燕子剪水从他身上翻了过去,因太过惊吓,落地时居然没站好,还崴了一下脚。
他伸手扶着她的胳膊,笑嘻嘻道:“小七,我看你半天了,你睡着了也很好看。”
小七不由自主扫了他一眼,晨光中他神清气爽,风流俊俏,眼屎自是一星半点也没有,胡子茬却浅浅的长了出来,凭空给他添了一些硬朗的英气,说不出的好看,就是那种让人心里乱跳眼皮乱跳的好看。哎,这山庄里男人本来就少,他又如此出挑,那些丫鬟们正是豆蔻年华,整日这般看着,不生痴心也难怪。她有点理解她们了。
“昨夜,我怎么,怎么上的床?”
“我见你在椅子上睡的很难受,就点了穴将你抱到床上,然后又解开,所以你没发觉。”
“然,然后呢?”
“然后,你就紧紧搂着我,睡了一夜。”
小七脸上滚烫,怔怔的望着他,他被我扒拉着攀爬着,居然柳下惠了一晚上,是,是她的问题,还是,是他的问题?
早饭间,戚夫人一直嘴角噙笑看着她,还意味深长的让她多吃一些,又刻意挑了些补血益气的红枣枸杞等放在她眼前的碟子里。
薄言低着头,笑的筷子直颤。
少华和少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表哥,你怎么了?”
薄言咳了一声,正色道:“昨晚,太累了。”
小七脸上发热,埋头吃饭。
饭后回到兰泽园,她对薄言兴师问罪道:“你刚才在饭桌上胡说什么呢?”
薄言一脸无辜:“我没说什么啊,昨夜的确很累,一晚上都没睡好,柳下惠若是人人能当,也不会青史留名了,我被你折磨了一夜,你难道不知道?”
小七没想到他反倒倒打一把,又羞又恼:“我才没折磨你,谁让你将我搬到床上的?”
他望着她,半晌叹了口气:“是!我自讨苦吃,却,甘之若饴。”
他的眼神异常的暧昧亲密,如一湖春水,岸边滑腻腻的都是青苔,她险些失足滑倒沉溺。
小七慌张的掉开目光,他的话,她半懂不懂,但她知道,不懂得那一部分必定很不纯洁。
屋子里静谧的让人心里发慌。
小七看着门槛低声道:“既然你没睡好,那就去睡觉吧。”
他低声道了句“好”,走到门边,又回头一笑:“你是在关心我么?”
面对他温柔容颜,期翼目光,一时,她竟难以否定。他对她笑了笑,转身离去。
小七缓缓坐在窗前,心里空空落落的一片怅然。
我该认命接受薄言,还是去向戚夫人坦言自己此行目的?可是,面对戚夫人她真的难以启齿,因为她对她好的实在不像话。她开过小会之后,她立刻将兰泽园的丫鬟都调到前院,另给薄言拨了四个小厮使唤,用意不言而喻。
她就像是一团软绵绵飘乎乎的云团,自己在她面前的那些小动作,如同是清风一缕,她袖子一抬便轻飘飘拂去。
窗外,少容从园子的小石径上轻盈的走过来,小七发现她特别喜欢红色衣衫,本是豆蔻年华,一身鲜亮的红色越发衬着她容颜娇艳,活泼俏皮。
她走到隔壁,喊道:“表哥,表哥。”
“表小姐,少爷正在睡觉。”
“这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啊,我倒要问问他昨夜到底干什么了这么累。”
我一听顿时头皮发麻,生怕她认认真真去问,而薄言半真半假的回答。
小七忙从窗户上探出身子道:“表妹,我这里买了些好玩的东西,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少容笑道:“好啊。”
她快步走过来,踏进屋子。
“嫂子,我来京城就想买点好东西呢,谁料爹爹和姑姑都不许我单独出门,真是憋死我了。”
小七将前天败家的东西都摊到了桌子上:“表妹,你喜欢什么只管拿去。”
“哎呀,嫂子,你真是好人。”
她喜滋滋的翻着她前天败家的成果,什么都爱不释手的模样。
“嫂子,我会不会要的有点多?”
小七看着被她挑下的仅剩的几件小玩意,笑道:“要不,都送你吧。”
“嫂子你可真好。”
“表妹,你喝茶么?”
“好呀。”
我倒了杯水递给她,她接过杯子仔细看着我,蹙着眉头:“嫂子,我总觉得见过你,可又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好奇怪。”
我也觉得奇怪:“我从小就呆在云国,按说不该和你见过面。”
小七也倒了一杯茶水自己端着喝,桌子上摆了一些她爱吃的点心,全都是薄言唤人给她端来了的。
心中一动,薄言对她好的确实没话说,吃的用的,只要是好的,薄言都会拿来给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