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钱。”苏夜纠正。
“抓了你，就是我的！”江河把他截下来的三万块塞进怀里，怒道：“我饶不了你！”双臂大张，如鹰搏兔直扑下来！
“苏夜！”灵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是车厢连接处，缺口不算太大，但要叫苏夜一边躲避江河的攻击，一边跳过缺口，实不可能。
“抓紧我！”她叫起来。
话音未落，灵犀架住苏夜，翻身跳下车厢。苏夜看着大地迎面扑来，下意识闭上眼睛。两人像铅块一样摔在地上，接连翻滚。灵犀有些狼狈的爬起来，拽着苏夜向夜色中疾奔。
江河在车厢顶上看着，撇撇嘴。苏夜、灵犀正在埋头狂奔。江河同样一跃而下，满身零碎哗啦啦乱响，他缀着二人，速度居然也不慢。
“这荒郊野岭的，你们能跑到哪儿去？嘿，说你们哪！让我省点儿气力成不成？”
这话没对苏夜、灵犀造成什么影响，但另有人听到了耳中。
后面——绿皮火车上，刚刚被江河弄碎车窗玻璃的那一节车厢里，突然跳出一个黑影。黑影落地，悄无声息。他缀着江河，匆匆地跑起来。
“嗯？”江河回头。
黑影扑上去。挥动左拳，狠狠砸向江河的面门。月光照出来他的装束：夜行衣。
是个小个子男人。漆黑的丝质衣料贴身，紧趁利落，头脸也都用黑色绸布蒙着，只有一双小眼睛露在外面。
同伙？江河吃了一惊。下意识横臂当胸，猛往前劈。
黑衣人举手招架，两头劲道一触，黑衣人发出一声闷哼，前冲的势头像是被铁锤打中的钉子，直挺挺地弹了回去。
“就这么两下子？”江河笑了，“吓我一跳。”
黑衣人忍痛撤步，右手一扬，两点寒星从指缝间直飞出去！
暗器？江河猝不及防，连忙一个铁板桥，后背几乎躺在了地面上。暗器从面门上飞过去，原来是两颗涂着黑漆的车箭——流星镖。
这东西……
江河想到了什么。
——听“噗”、“噗”两声，两颗流星镖忽地炸开一团白烟！江河急忙捂嘴。
白烟中，显出两道黑影！
黑影手持利刃，居高临下，刺向江河！
“死来！手里剑傀儡之术！”打出流星镖的黑衣人嘿嘿冷笑，只是语调生硬，不像是中国人。
江河就地一滚，同时左手一甩，那一道焦茶色灵光从他袖中兀然钻出！
灵光如电，来回穿梭，在空中划出显眼的轨迹。眨眼之间，抢在下落的利刃之前，把白烟中的两道黑影拦腰缠了好几道。
灵光陡然收紧。
又是“噗”、“噗”两声异响，黑影爆开，利刃也没了——只有两颗流星镖，无力地从空中跌落下来。
“忍术——不对，是器灵！”江河一个鲤鱼打挺，盯着黑衣人：“你是九卿的人？原来苏夜是你们的人？”
黑衣人闷声不吭。他手中依旧夹着那颗流星镖，仿佛从没扔出去过。或许这是真的——这支器灵从没离开过手，之前的一切只是器灵的能力。
“你们九卿真够狂的，一个两个都这个德行。”江河哼了一声，慢慢收紧手中的链子。
黑衣人依旧不说话。一抖手，那颗流星镖离手飞出。与此同时，他低喝一声：“出来吧！樱花乱舞！”
流星镖陡然一闪，半空中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忍服的少女。她竖着马尾辫，黑巾蒙面，只留下一双明亮的眼睛。
果然是器灵。江河看着。他能感觉到，对方契合度并不高。当然，比苏夜那个谈不到契合度的新丁强，但比自己差不少。
只是，器灵最难缠的地方，就是你永远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底牌，比如眼前这个——
“分身の術！”
随着器灵少女清越的低喝，飞掠而来的身影陡然一晃，从一个变成了四个。四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儿手持各种武器，从不同方向扑向了江河。
“我就知道！”
江河向后一跃。躲开了一颗手里剑。手腕一抖，劈飞一名手持绞索的少女。同时身形转动，一柄太刀擦着后背掠过。
但最后一名使用匕首的少女终于找到了机会。她刺向江河的前胸。江河一缩身，向后跳开，但终于被划出一道伤口。
鲜血顺着衣襟淌下来。
“我最喜欢的衣服！”江河低头看着，大惊失色。
四名少女包围着他。
要对付器灵，最好的办法是使用器灵。这是御灵师的守则。别看江河靠一套八极拳能把灵犀当沙包打，可那全是欺负苏夜和灵犀之间没什么契合度。器灵的能力，是随着契合度而提升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江河也呼唤出自己的器灵。可一想到这个，江河就不禁黑了脸。
“绝对不行！”他自言自语。
江河一把抓起罗盘，露出一丝冷笑。“根本不用那么麻烦，小喽啰而已……”
一道光芒从罗盘上闪过，像一条蛇一样蜿蜒爬过江河的左臂，一直落到右手之中。江河攥着它，隐隐是一团黑气。
“去吧！赌一赌你的运气！”
江河伸手一指！黑气飞了出去！
黑衣人急忙躲闪。
然而没用。黑气似有灵性，又似附着江河的怨念，在半空里晃晃悠悠略一盘旋，照准了黑衣人，径直飞过去！
黑衣人接连转向，却没有用。这团黑气越飞越快，避无可避，“嘭”地直接撞到他脸上，炸开了。
“啊——”黑衣人放声惨叫。
片刻后，黑衣人住了口。他抬手摸摸蒙面巾，似乎并无异样，又用手指碰触眼角等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感觉不到什么变化。
——那团黑气看着唬人，可难道作用就只是唬人？
——不，不止，还挺恶心的。
黑衣人义愤填膺。“等住！”他怪叫一声，拔腿就追——江河已经跑得远了，但身影在原野上还很清晰。
只是，黑衣人刚跑出两步，脚底蓦地一滑，身子往前一扑，似乎想要跌倒。他低头望一眼，是踩中了铁轨中间的一滩新鲜污物。
黑衣人在心中大骂，连忙调整平衡，试图站稳。不料他忘了自己左臂已经断了，刚一动，钻心的剧痛袭来，叫他猛打了个哆嗦，脚底又一滑，彻底完蛋。
“噗通”！
黑衣人重重跌倒。
“啊！”他惨叫起来。跌倒时姿势有误，他夹在右手指缝间的流星镖好巧不巧地被压在身下，半插进他小腹里。
就在此刻，黑衣人蓦然发觉身后发亮，耳中又听到“轰隆轰隆”的声音，顿时吓得浑身都竖起鸡皮疙瘩。他忍痛回望——
一列绿皮火车咣当咣当地开过来了……
“赌一赌你的运气吧！”江河的话语在脑海中闪过。黑衣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啊——”
江河沿并行的铁轨往前努力追赶苏夜、灵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撕心裂肺般的惨叫。他撇撇嘴：
“天工会第一的霉运，哪是你这种小喽啰承担得起的？”
他高兴起来，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苏夜和灵犀，大叫：“停下！你的同伙儿已经完蛋了！你——”
蓦地，前方车灯大亮。
一列“子弹头”高铁列车呼啸而来！
“啊呀！”江河脱口惊呼，回头望去，另一列绿皮火车恰好也开过来了。
两列火车交错而过，江河站在两列铁轨中间，恣意的发型被狂风吹乱，他的眼神有些迷离：
“人呢？”
江河左看右看，猛然发现：“啊——”
苏夜扒在车上。
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一只手张开散发着白光扒住了高速行驶的高铁的车厢！他的身体在高铁侧面车窗上方打横，风驰电掣地越过了江河！
高铁去远了，江河瞠目结舌。
荒郊野岭，绿皮火车也去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