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去教堂的路上,刘姐忽然抱着穆长离哭了,她一个劲的对她说,“你要幸福。”
穆长离原本还在笑话刘姐,多大的人了这么容易哭,听到这四个字时先是愣了,随后一样潸然泪下,她何尝不想幸福,可惜幸福已经离她远去,她抓不住。
“好了刘姐,别哭了,妆都哭花了。”
她轻声哄着她,以往都是刘姐照顾着她,今日倒是也体验了一番照顾人的滋味。
刘灿忽然笑了,“对啊,今天我结婚,你可记得接捧花,我等着看你结婚的那一天。”
“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你再胡说!”
穆长离被刘姐这一吼吼得一愣一愣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等我结婚的那天一定请你来。”
刘姐这才擦擦眼泪,只是一直拽着穆长离的手不松开。
穆长离想,这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里,她一定也是紧张的吧。
在教堂里,穆长离见到了新郎,跟刘姐差不多大的年纪,嘴角咧开的弧度不是假的,眼底闪烁的光芒也不是假的,她放下心来,刘姐会幸福的,她知道。
她见证着这两个人的婚礼,亲耳听到那两句饱含着无数意义的“我愿意”。
她不知道刘姐是带着怎样的情感说出的这三个字,但是她清楚的看到了她眼角闪烁的泪花。
莫名其妙的,她忽然觉得有些感动,一个女人,终于等到了执手一生的人。
到了酒店喝的有点多了,刘灿不断的劝她少喝点,穆长离迷迷糊糊的看着她,“我高兴!”
刘灿差点被气笑了,“高兴也不能这么喝啊?快起来,我送你回酒店。”
穆长离握着酒杯的手一顿,“罪过呀罪过,你今儿个结婚啊喂,应该早点洞房去!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这番话幸好没被别的人听到,即使是这样刘灿也还是红了脸。
“长离你看看,人都走光了!”
穆长离皱着眉头来回扫视一圈,还真走光了?
“走光了关我什么事?我穿的是长衣长裤!”
刘灿这回是真气笑了,也知道她是理解错了,无奈的看着她,身边的新郎环住了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又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好了,你还怀着孕呢,别气了,我们一起送她回去吧。”
刘灿斜眼看了看穆长离醉成一滩烂泥的样子,这丫头平时老仗着自己酒量好吹嘘,这下玩现了吧?回头得好好说说她!
“行,你去开车,我帮忙把她扶过去。”
“你一个人不行,我找人帮你。”
“我哪有那么娇弱?”
“我不放心你。”
穆长离隐隐约约听到这边的谈话声,哟呵,“别秀恩爱了,老娘失恋啊知道吗?别发狗粮了好不好?”
谁这么烦人?非要在她失恋的当口秀恩爱!
妈的!
“你谁啊?”
刘灿一下子凑近了穆长离,用手拧上了她的脸,“你给我清醒一点!我是刘灿!”
穆长离这下是真的疼醒了,哇哇的叫了出来,“妈呀疼死了疼死了!刘姐?你在干嘛?为什么要拧我脸?”
她看了看周围,人怎么都走光了?
又低头看看桌面上的几个酒瓶,尴尬的笑了笑,看来今天喝的不少啊。
刘灿若无其事的耸肩,“醒了就好,走吧我们送你回酒店。”
穆长离也没啰嗦,站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头晕。
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的骄阳似火,穆长离深吸了一口气,较好的空气让她一阵满足,在车上又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她还有些醉意,已经在酒店了,但是她模模糊糊中听到有人在洗澡的声音,水声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
她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谁啊?”
没有人说话,但是水声却并没有停下来。她觉得自己酒可能还没有醒,稀里糊涂的又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水声戛然而止。
脚步声响起,朝穆长离的方向走去,她微微睁开眼睛,察觉到有人走来,但是浑身使不上力气。
危险逼近,她警觉的想要起身,浑身却像没有力气一样瘫软。
穆长离这下是真的清醒了,头脑醒着眼睛却睁不开,她感觉到有一双大手在抚摸着自己的身体,从脸部往下,一寸寸抚过胸部,再到腰部,腿。
忽然她感觉身体一凉,连带着整颗心都是冰凉的,她的衣服被人扒开了,身体害怕的颤抖,太可怕了,她能感受到这个人阴冷的气场,很陌生的感觉,究竟是谁要这样对她?是谁?
穆长离几乎要绝望了,不要碰她!别碰她!拿开你的脏手!
眼角流出一行眼泪,却被那个人舔过,她觉得恶心,好想吐。
这一夜,她被粗鲁的对待着,撕裂般的疼痛感充斥着她的身体,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呆滞的盯着天花板。
双目无神。
手机响了,她却连接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一直熬到了中午,穆长离终于从床上爬起来走进了浴室,一遍又一遍的洗澡,仿佛要把身上的一层皮搓下来才甘心。
忽又想起昨晚那个男人也在这间浴室洗过澡,终于忍受不住趴在马桶边狂吐不止。
洗完澡出来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本来打算在这里待几天的计划被她终止,她需要离开,马上离开。
回到A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Erary接到消息后觉得奇怪,前天还听她说过要在G市多待几天的,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
他担心穆长离,于是连夜赶到穆长离的家。
门铃已经被他按了很多遍,始终没有人开,他简直要疯了!
“我知道你在家!出来开门!”
没有人回应。
师琳也跟着楚鸣搬走了,家里就只有穆长离一个人。
他又再次按下门铃,同时用手机拨穆长离的电话。
在他拨出第四遍的时候,她终于接了。
“我求求你,让我自己静一静。”
Erary被她憔悴的声音震惊了,随即便是满满的心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穆长离变成了这幅样子?
“我很担心你!”
他怕她挂断电话抢着开口,“你这次真的很不对劲,以往我都能由着你,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打岔,你不愿意说的我绝不会问,但是这次……君知,如果你怕自己一个人熬不过去的话,让我陪着你吧。”
“担心我?”
穆长离的声音忽然变得缥缈,随即一片薄凉。
“为什么担心我?”
Erary瞬间泪目,“因为我是你的哥哥,我是你哥哥。”
无论路君知承不承认,他一直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
哥哥关心妹妹,理所当然的啊。
穆长离忽然冷笑,“我可没有把你当成我哥哥,你应该知道的吧?我一直以来都在利用你啊!从我出道以来就一直在利用你给的资源,你的MZ。”
MZ的幕后老板是Erary,几乎从来没有人知道,这样的保密工作,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当初穆长离出道之时就在MZ做了顶梁柱,一路顺风顺水。
这一切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说什么利用不利用的?你就当是我欠你的,放宽心来利用我吧,哥哥的资源给妹妹,理所应当。”
穆长离忽然哭出了声,“你混蛋!干嘛对我这么好?我说了在利用你啊!你就不能骂我一顿然后滚蛋吗??”
这个男人干嘛这么傻?
跟她路君知有关的一切都会遭遇不幸,所以为什么不能离开她?离开她这个会给别人带来不幸的人。
“开门吧,君知。”
穆长离几乎是跑着冲出了卧室,打开门第一眼就看到夜幕里站在门外的艾城。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的拥抱着他。
“谢谢你。”
谢谢你尽管这样都没有离开。
谢谢你愿意陪着我。
谢谢。
她把在G市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再讲起时还是一样的害怕,当时的感觉清晰的再脑海中回放。
Erary气的浑身发抖,猛的一拳砸在了墙面上,这么恐怖的艾城,穆长离从来没有见过。
会是谁?那个人不可能不认得穆长离,她声名在外却还敢这样做的人,艾城握紧了拳,他曾经发过话,敢动穆长离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我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他!”
穆长离点点头,不想再说这件事。
“刘芮楠查到了吗?”
“还没有,”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信息不全,找不到。”
她想了想,“她父母的资料,我可以给你。”
“嗯。”
这一夜注定了是两个人的无眠夜,清晨穆长离随着Erary的敲门声醒来,走出了卧室。
他的厨艺不错,穆长离吃的满脸幸福。
艾城心里酸楚,他知道她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才会强颜欢笑。
令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刘芮楠一查,还真查出了问题。
“你是说刘芮楠是个孤儿?”
穆长离看着手中的这份资料,心头的震惊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以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着。
最后她还是摇头,“怎么可能呢?她明明说过的,如果她真的是个孤儿的话,那她为什么要说谎?再者说了,一个孤儿,怎么可能养成那么乐天派的性格?根本没可能的。”
她不愿意相信,从那么久之前开始,刘芮楠就一直在欺骗她。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Erary倒不这么想。
“君知,也许你是对的!”他忽然激动起来。
穆长离也不再执着于自己内心的感受,她坐在沙发上,忽然抬头看他,“怎么说?”
“我有预感!”Erary忽然很认真告诉穆长离,“这个刘芮楠一定至关重要!”
他总觉得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脑中好像闪过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穆长离没有说话,她开始一遍一遍的捋着自己的思绪,季途斯当时绑架了丁佩,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做,这个可以设想,他是想警告她们。
可是这样想起来,她忽然觉得季途斯做过的事情那样稀少,他的阴谋绝不可能仅仅如此,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浮出水面。
季途斯会放过她吗?显然不会。
他那么爱米响,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她呢?他会为米响报仇,那么他首先要找的就是符锦泽和她路君知。
在季途斯的眼里,是他们二人害了米响,他现在用符锦泽的秘密威胁她离开,是想对谁下手呢?
两个人都孤身一人,他会先对谁下手?
穆长离忽然觉得脑中一片浆糊,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查清楚刘芮楠,一定要把她查清楚!”
这次是真的与苏奇无关了,刘芮楠的事情太过离奇,这个重要的线索绝不能放过。
穆长离忽然觉得,似乎有人在她身边布下了天罗地网,而她怎么也逃不开。
Erary把这个消息带给她之后就离开了,离开之前看着她,用认真的神情对她说,“我不会让你再出事。”
她知道他还在为那件事情自责,可是那本来就不是他的错,但是她知道他又会说,“我应该陪你一起去的!”所以她聪明的选择了不说话。
离开G市的时候忘记通知刘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刘姐的电话。
她很快接了,声音有些颤抖,穆长离听出了不对劲,“你怎么了?”
刘灿颤抖着声音问她,“长离你没出什么事吧?”
她心里一咯噔,刘姐好像知道点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灿有些难以启齿,这本身就是她的错。
回过头来才自责的不行,几乎是带着哭腔告诉穆长离,“对不起,长离对不起。那天我和他一起送你回酒店,在已经到房间门口的时候……”
穆长离知道接下来就是重点了,她颤着声音问,“怎样?你说啊。”
“遇到了……符锦泽。我知道你们之前的纠缠,也知道你们已经分手了,所以他让我们把你交给他我没有同意。但是他带了很多人……他……”
刘灿说到这里,穆长离已经懂了,符锦泽逼迫她把自己交给他,刘姐还怀着孕,争不过符锦泽是无可厚非。
同时她居然松了一口气,这就说明那天晚上那个人是符锦泽,还好还好……
她居然会这样想,穆长离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很深的毒。可是符锦泽,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她,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他们没可能的,真的没可能的。
季途斯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
她不能妥协于自己的心。而且符锦泽已经有了欧佪不是吗?明明她都看到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从八岁那年起到现在二十四岁,十六年了,符锦泽这个人的毒,她中了十六年。
好不容易她过了心里的那个坎,季途斯又忽然出现,用当面的那个秘密阻止了他们在一起,一个秘密,一个把柄,真的要拿捏两个人一辈子吗?
刘灿在电话那边不安着,心里七上八下,“长离,你说话呀!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不该把你交给他的。”
穆长离长时间没说话让刘灿不知道如何是好。
“没事,我没生气……那种情况下你除了听他的还能怎么做,我知道你尽力了。”
说完之后,穆长离忽然觉得疲惫,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不然真的会垮。
刘灿还是不太放心,“那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就算有,这个时候说有什么用吗?”
刘灿被她的话惊到了,她知道穆长离是真的生气了,“我……”
穆长离忽然猛的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她太冲动了,明明不是那个意思的。
“刘姐你别在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挂断电话之后她好好睡了一觉,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走出卧室居然在客厅看到了曲易。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怎么来了?”
曲易看着她眼底的黑眼圈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这个消息。
这样对她来说太残忍了不是吗?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穆长离被他搞得心里七上八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让她受不了,那算什么?怜悯和不忍心?
她走过去,看见茶几上放着一份报纸。
“你买的?”
她用手指着。
曲易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点头,他想阻止穆长离伸过去的手,但是……
穆长离盯着报纸上的头条,终于明白了曲易为何这样看着她。
“符锦泽和欧佪公布恋情?”
她捏着报纸冷笑,开什么玩笑?那晚算什么?既然他真的想跟欧佪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强迫她?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欠他的?
“长离你冷静点!事情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
曲易一时哑口无言,报纸上写的清清楚楚,可是很多事情并不像报纸报道的哪样。
“你又不是不清楚这些记者总喜欢乱写。”
穆长离摆摆手,不想再去想。
反正她马上就要离开了,他和谁在一起,喜欢谁爱谁,都跟她没关系了。
解决完刘芮楠的事情就离开。
她更加下定了想要离开的决心,这次不仅仅是因为季途斯,更是为了她自己,她想要好好的散散心,搞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你别说了,跟我无关。”
说完这句话,她回卧室梳洗打扮了一番,然后回了一趟公司。
一样的,有太多异样的眼光看着她,穆长离忽视掉,然后跟着曲易一起走进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两个人,曲易才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
“不想来的话就不要来了,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穆长离没说话,高跟鞋在地上敲打着,电梯门打开,她先一步出去,曲易看着她的身影,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不再做演员了。”
半个小时之后,穆长离收拾了一些东西,拎着几份文件,告诉了曲易这样一个决定。
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毫无疑问的,她喜欢拍戏,喜欢演绎这些角色,把每一个角色演的惟妙惟肖,演绎他们的人生,但是她厌倦了娱乐圈的生活,更多的是,她必须要离开了。
曲易不能理解她的决定。
“为什么?穆长离你……”
“还有,我不叫穆长离。我的名字你也许听说过,我叫路君知。”
她是笑着说完这句话的,多少年了,她终于再一次这样介绍自己,我叫路君知。
君知,君可知否?
说完她深深地笑了,苦笑着,“我总算可以说一次自己真实的名字,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害怕,胆战心惊,生怕被人拆穿我自己的身份……”
曲易愣愣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路君知……他怎么可能没听过?世家里越来越人丁稀少,路君知的死亡是很多家族见证过的。
十年前她的葬礼,他去了。
他印象非常深刻,因为那是一场与众不同的葬礼,或者不能说是葬礼,因为在教堂中央跪着一个女孩,一个憔悴的没有人样的女孩,看起来十四五岁,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劝她起来。
曲易当时还小,还带着一身正气,倔强的小脸眉头皱的紧紧的。
“爸爸,那个女孩为什么一直跪着?”
“因为她犯了错。”
“犯了什么错?”
“问这么多干什么?小孩子别多事。”
他不甘心,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到那个女孩跟前,“听说你犯错了,犯了什么错啊?”
他原本只是很单纯的问问,女孩却害怕的颤抖起来,嘴里喃喃的只会说,“我错了……我错了……”
小曲易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戳她的脸,“你不会疯了吧!”
“是我把君知推到火里去的,我错了,我不敢了……”
那个时候曲易年龄同样也就十四五岁,还没有现在这般沉稳,他被这样一番话吓到了。
“犯错了……就改正啊!”
可是……人死了,该怎么改?
父亲带他走的时候,他又回头,看到前面摆放的照片,那个女孩穿着校服样子,眼睛很干净,很漂亮,可是却死了。
回家的时候在路上,他听到自己爸爸妈妈谈话。
“那个女孩看来也不会好过了。”
“路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居然让自己的后代跟这样的人交朋友,呵!”
潜意思,当时的曲易还听不懂,门当户对这四个字的道理。
只有门当户对,才能尽可能避免那些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