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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所谓成熟,只不过是学会了隐藏;所谓原谅,只不过是把遗憾悄悄埋葬。

——严芳

唐佳不顾布达拉宫殿堂里众多朝拜者的目光,一把搂住了周云贵的脖子,疯狂地亲吻了起来。

周云贵感到十分突然,但又无可奈何。在他看来,唐佳这女孩儿敢想,敢做,敢爱,敢恨,属于“多敢女孩儿”。

一同随行的杨艳和李娟,则站在一旁,大声地欢呼起来。李娟则举起照相机,不停地扣动快门,记录着周云贵和唐佳的感人爱情。

赵刚站在经轮前,伸出左手,正一圈一圈地抚摸着经纶,眼睛却也没有离开过周云贵和唐佳。他终于理解了周云贵为什么要徒步西藏了。他这是完全脱胎换骨的改变,破茧成蛹的蜕变。

完全放开,才是真正的你!

曾经被生活套牢、被世俗禁锢、被环境左右的周云贵,经过这一次的艰苦跋涉,终于站在了世界之巅,彻底摆脱了旧我。

一向沉稳的刘鹏,也情不自禁地为他们鼓起了掌来。并叫来赵刚、杨艳和李娟,四个人手拉着手,围成了一个圆圈转动里去起来,对周云贵和唐佳俩表示祝福。

快乐是可以传染的。几个人的快乐心情,带给了整个布达拉宫的快乐。听到这边的欢呼,一大群外国游客,也迅速加入了进来,围城了圆圈,学着西藏人跳起了锅庄。

一向十分庄严肃穆的布达拉宫,除了悠扬的诵经以外,今天竟成了前来朝拜者的欢乐海洋。

“好了,谢谢大家。这是佛教圣地,大家不要闹了。”周云贵双手做出抱拳的姿势,对大家的热情表示感谢。

李娟则掏出一本关于仓央嘉措的书《我是雪域上盛开的莲花》,大声念了一首诗,并对他们说道:“你们看,佛还不是向往真正的爱情。”。

人群陆陆续续地散去。周云贵还拉着唐佳的手不放,他们开始一个殿一个殿地参观着布达拉宫。周云贵边参观,边问唐佳:“当着佛祖的面,你说你是真心爱我吗?”

“这还敢掺假吗?在佛祖面前掺假,那可是罪大恶极的哟。”唐佳故意跪在一尊佛像面前,做出磕头的样子。

“那你了解我了吗?”

“以前的你,属于你自己,你保管好就是了。现在的你,我已经全部了解,没有多少瑕疵。未来的你嘛,我还得用心去读。要读懂你这个人吧,必须得一天一天,一页一页地去翻。”唐佳调皮地回答道。

“那请你告诉我,关于你的故事。我还没来得及了解你呀。”

“我有两个爸爸,两个妈妈。”

“你是怪人?怎么两个爸爸,两个妈妈呢?”周云贵停下了脚步,吃惊地看着唐佳。

“我生下来,由于是个女儿,就被亲生父母抱养出去了。我亲生父母总共生了四个都是女儿,我排行老四。看着我呱呱堕地,又是个女孩儿,父母愁得不行。正好在这个时候,我现在的养父母家中生了三个儿子,很想要一个女儿,就托人找上门来,领养了我。”唐佳笑着说道。

“哦,原来你走错了门儿啊?”

“我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或许说我真的是走错了门儿。我亲生父母住在福建一个小城镇,家境还好,父亲是个木匠。我养父母住在深山沟里面,以种茶、卖茶为生,福建传统的茶农。”

“所以,你就十分热爱茶艺?”周云贵听了唐佳的介绍,对她的出生感到更加的神秘了。

“很多时候,我自己也在想,或许我就是茶仙女下凡哦。你看我,一出生就被茶农领养。养父母说,我两岁就陪着父母要上山采茶,四岁就跟着父亲揉茶、炒茶,十二岁那年,我开始学习茶艺。对四川的竹叶青、云南普洱茶、西湖龙井、武夷山红茶、铁观音、大红袍等茶叶,潜心研究,认真揣摩。2008年,我一个人随福建援建大军来到了通州。一年过后,我找到了对自己的定位。发现通州这个城市,人人都喜欢喝茶、品茶,生活十分悠闲、享受,而我自己在壶言老茶馆儿也干得得心应手的,老板娘对我也很好,而且还碰到了很多像你这样的对茶有感情的人,便决定一定要留下来。”

“那你两个爸爸,两个妈妈同意你留下来吗?”周云贵越发觉得有故事,兴趣极高。

“是啊,我长大了,正试探着想自由飞翔。可父母亲的心,就像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牢牢地牵挂着。”唐佳说完,低头不语。

“无论你长多大,在父母亲的眼中,你都将永远是一个孩子。”

“人总得要慢慢长大。你看中央电视台《人与自然》栏目里,不是经常播放海边岩石上,小海鸟如何练习飞翔的吗?小鸟一次又一次地从高高的山崖上向下俯冲、滑翔,一次比一次飞得远,一次比一次飞得高,因为海滩上到处躲藏着猎食它们的天敌。这告诉我们一个简单的道理,不自己学会飞翔,不自己学会走远,就永远无法生存。人也一样,父母亲终究会老去,不自己学会独立,总有一天会被现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所淘汰”唐佳轻轻地感叹道。

“那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我准备回去,单独开一家茶艺馆儿,开始自己的创业之路”唐佳胸有成竹地说道。

“这个想法好啊,我就是你最忠实的茶客。”

“我想把我所学到的关于茶叶的知识和我对茶艺的理解,毫无保留地奉献给通州人民。让我的茶文化思想,能够在通州这个地方生根、发芽和延续下去。至少,很多年以后,历史会告诉未来的通州人民,有一个叫唐佳的女孩儿,为了通州奉献了自己的青春,我就十分满足了。”

看来,唐佳这女孩儿十分有想法。

周云贵也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所以,他对有想法的女人,会发自肺腑地去敬佩。

游完了布达拉宫,唐佳先坐飞机返回了通州。与周云贵临别时,唐佳掂起脚跟,用嘴巴在周云贵耳边轻轻地说了句:“我在通州等你。”

唐佳说完,飞快地在周云贵的脸上亲吻了一下,然后转身走进了邦达机场的候机大厅。

唐佳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周云贵对生活的态度。曾经内心的孤独和失落,随着这几天和唐佳的相处,渐渐地升华为一种对生活的激情,在周云贵的胸中熊熊燃烧着。

在从西藏返回通州的路上,周云贵一直在思考着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回去,一定得像个男人一样地活着。

男人的活,大气地活。或许是突然的感悟,也或许是西藏的宽阔,让周云贵一下子感觉到,体内有无数的力量在催促着自己赶快回去。

回去吧,未来还有很多很美好的希望,在等着你的到来。想着想着,周云贵不知不觉地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通州亨利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在西山隧道还没有上网发布招标公告之前,就提前了两个月按照自己设置的资质条件,找好了符合条件的五家建筑公司。

严芳认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即使外面有符合资质条件的公司报进来,最多也就那么一两家,到时候用钱把它搞定出局就是了。

建筑行业里所说的搞定,就是把那些根本不在利益圈子里突然杀进来的公司,花钱把它买掉,让它放弃参与投标。剩下要去投标的公司,就全部是自己的公司了。

西山隧道的招标公告,发布在通州建设网上面。公告发布出去后,前三天都没有公司去报名。负责报名的招标代理也不着急,因为她们知道,这次会有哪些公司来报名。符合报名条件的公司名单,严芳早就给了代理。

第四天上午,严芳安排自己的公司去了一个小伙子,找到招标代理,把名报了。

要到报名截止时期最后一天的下午,其余几家公司的人,才陆陆续续地到招标代理公司,履行完了报名手续。

中途来了一家外地的建筑公司,基本上符合报名条件。在招标代理那里赖着,一直不走。代理连续进屋给代理公司的老总打了几个电话,请示自己该怎么办?代理公司老总指示,先给他把名报了,让他写一个承诺,承诺所有报名资料完全真实,绝没有任何作假成分。如有提供虚假资料,公司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外地的那家公司,按照招标代理的要求写了承诺,连同所有公司证件原件和复印件、业绩资料原件和复印件,一并交给了代理。

代理工作人员进去审核了证件原件后,出来把所有原件递交给了报名人员,收留了复印件。

到了报名截止时间,招标代理悄悄给严芳打印了一张已经报名的公司名单,约严芳见了个面,交给了她。

招标代理给的这张报名表格,上面除了严芳自己报进去的五家建筑公司外,另外那家外地的建筑公司的联系电话和公司详细地址,都记载在了那张表格上面。而且,代理公司还给严芳透露了那家建筑公司,提供的报名资料里面,有一个业绩存在虚假放大现象。让严芳自己找关系去核实一下,然后再找这家建筑公司的负责人去谈判。

严芳按照代理提供的联系电话,打了过去,对方没有接听。严芳一个劲儿地反复拨打,这可能激怒了对方,对方干脆关掉了手机。

“咦,龟儿子还真有点儿脾气嗦,看老娘怎么个收拾你。”严芳又拨打了几次,还是说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严芳气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猛地喝了一大口茶水。

她端着茶杯,在房间内慢慢地走着。她在思考,这个人竟然敢不接老娘的电话,会是何方神仙呢?

急不得。严芳自己给自己这样提醒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很多事情,就是一时急躁,才前功尽弃的。

严芳又拨打了一次那个电话,还是关机。“晚上再联系吧,或许人家手机没有电了呢?”严芳这样自我安慰道。

严芳打开窗帘,推开了玻璃窗户,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这让严芳感十分舒服。同时,也让严芳的头脑开始慢慢冷静下来。

她招来那家外地建筑公司的报名资料,开始细致地看了起来。突然,严芳发现了那家公司提供的业绩资料里面有一张承诺书。严芳认真推敲了承诺书的内容,觉得自己应该从报名资料里面去找到这家公司的弱点在哪里。严芳从事建筑这么多年,她十分清楚,任何一家建筑公司的人员证件、社保、注册资本金、税收、办公场所和项目业绩等等方面,都会有或多或少的问题,没有哪一家建筑公司敢拍自己的胸口保证自己公司没有任何问题的。

严芳立即收拾好资料,叫过服务员,迅速埋了单,驱车赶回到了亨利建筑工程有限公司。

严芳找来柏再荣和公司负责经营的副总,三个人做了个分工。严芳让柏再荣去通州社保局去查一查那个来报名的人是否购买了社保?负责经营的副总,去建设局网上查询一下那家公司提供的三个类似工程隧道业绩,是否在当地建设网上备案?拟提供的项目经理是否还有在建项目?

没有购买社保,就证明去报名的那个人不属于外地那家公司的正式员工。不是正式员工,就说明公司是资质挂靠,别人借用了该公司的资质。这样的话,即使那家公司中了标,只要其他任何一家公司提出质疑,经相关部门查实,就可以把第一名废掉,让第二名中标。同样,如果拟任项目经理,还有在建工程,也不能中标。一个简单的逻辑,项目经理还在其他工程上面上班,怎么能够来西山隧道项目上负责呢?岂不是闹笑话吗?

严芳想,不管你是来自哪路神仙,我都要先找到你的软肋,再跟你谈判,看你退不退出去。

愿意退出,我给你三五百万,也算是给你点儿茶水费。如果不愿意退出呢,我严芳在通州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人。到时候,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严芳咬了咬牙,双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张白纸,用力把它撕得粉碎。

当天晚上,负责经营的副总找到了严芳,告诉她那家公司拟提供的项目经理在山东有一个在建项目。2011年中的标,是一条长四千米的隧道。合同工期是400天。他认真算了一下,到目前应该还没有完工。

严芳听了十分高兴,她认真记录了那个项目的名称和项目所在地的地址,以及业主单位的联系电话。

严芳打电话给柏再荣,问了他那边查询的情况。柏再荣说自己还没来得及去查,答应明天上午就去社保局。

见柏再荣没有按照自己的安排去做,严芳电话上虽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却十分生气。毕竟,这是自己接受亨利建筑以来的第一笔大业务,严芳希望公司上下,每一个人都要引起高度重视。

回到玉龙山庄别墅,严芳刚刚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手机收到了一条短消息:“请问下午打电话的是哪位?”

严芳拿起手机认真看了几遍,反复核对了短信号码,正是自己下午打过去一直没接的那个报名人员留下的联系号码。

“我们可否见面谈一谈?”严芳很快回了条短息过去。

“找我们老板谈吧,我给你电话。”

“好的。”

不一会儿,严芳收到了那人发过来的他们老板戴军的联系号码。

“收到,谢谢你。”

严芳回了条感谢的短信,便立即上楼到了卧室,重新换了一部新手机,又在卧室的床头柜里找出一张还未使用过的手机卡来装上,便开始跟刚才发过来的那个号码联系起来。

“喂,你好,戴总。”

“你好,请问你哪位?”戴军在电话里边大声问道。

“我姓严,能否见面谈谈?有些事电话里头不便多说。”严芳谨慎地回答道。

“那就到华华酒店大厅见吧,我二十分钟赶到。”

“好的,回头见,戴总。”

严芳赶紧下楼,收拾好资料,穿了件紫红色风衣,取了条米黄色围巾围在脖子上,就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到了约定酒店的大厅,严芳找了个比较僻静的角落坐下来。服务员拿着茶水单走了过来,严芳看都没看,说了句:“来一壶柚子茶。”

严芳用警惕的目光,小心地打量着酒店的整个大厅,没有多少客人,只有几个俄罗斯游客在那里叽里咕噜地谈笑着什么。她习惯性地抬头望了望大堂的天花板,发现正对自己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摄像头。也许是心理上的原因,严芳赶忙站起来,坐到了自己对面的沙发上去了。

大约十几分钟过后,从大厅前面的旋转门里,走进来了一位男士。大约一米七五的身高,穿一件黑色风衣,头戴一顶呢绒鸭舌帽,脖子上围了一根灰白色长围巾,手上提了一个黑色的搜提电脑包。

男士走到大厅中央,没有直接坐下,而是,用眼睛四周打量着,像是在寻找什么目标。

他掏出一直黑色的苹果手机,用另一只手点出号码,开始拨打起来。

严芳见男士在拨打手机,她下意识地望着自己的手机,看那个人要找的是不是自己。

果然,严芳的手机开始抖动起来了,是刚才自己打过去的那个号码。

严芳站起来,举起手机向那位男士示意自己在这里。男士快步走了过去,在严芳的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

“哎,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你就是戴军,戴总?”严芳站起来,主动像戴军伸出了右手。

“我就是,请问你是?”

“我是通州亨利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严芳,请坐。”严芳今天故意没有带名片。

“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请多关照。”戴军立即地上了自己的名片。

严芳接过名片,放进了包里。然后把话题直接引入了西山隧道项目的招标上去了。

“我约你出来,是因为你们公司也报了通州西山隧道项目投标的名。”

“哦,是啊。我们对那个项目跟踪了很久了。总公司也十分重视这个项目。你知道,我们公司在隧道施工方面是很专业的。”

“我可能比你跟踪这个项目的时间更长哈。我的意思是说,希望大家相互配合。做我们这一行的,都得要讲个规矩的,哪个也不想去破坏规矩。你说是不是?”

“是啊,这规矩一旦被破坏了,做起事情来,可就难啦”戴军向服务员要了一杯竹叶青茶。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看来戴总也十分清楚我们通州建筑的行规啊?”

“呵呵,建筑这些规矩,全国通行。大同小异而已。不过,我希望这个项目,你们公司能够配合我们公司中标,我不回亏待你的。”

戴军突然提出要严芳配合他中标,这是严芳事先根本没有考虑过的。按照她的性格,自己已经吃定了这块肥肉了。况且,自己已经先舍出去了一大坨银子,早塞给了市委张书记的嘴巴里。至于陪吃陪睡那些事儿嘛,老娘我就权当自己享受了。

严芳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她知道,任何谈判桌上的失败者,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情绪的那一方。

“哟呵,真看不出来呀?戴总还真是通州一匹哥耶。想玩儿蛇吃大象了?”

“此话怎讲?”

“那你知道这次总共报了几家进去呢?”严芳想试一试戴军的底细。

“名单我还没有拿到,听说有六家吧。”

“那你知道我报了几家吗?”严芳开始咄咄逼人地拿出谈判的气势来了。

“你报了几家?”

“我报了三家”严芳故意隐瞒了两家。

在谈判桌上,谁说了真话,谁就先输了一节。

严芳想,老子给你只说三家,就可以把你一家光杆司令给吓趴。剩下两家,你就去到处找吧。看你娃儿有天大本事,把那两家谈妥。只要有一家你谈判不下来,这个标你就休想中。

“开个价吧,严总。”戴军仍然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平静地说道。

看来,今天我算是遇到了对手了。严芳还是面带微笑地说道:“我这里什么问题都没有,在通州建筑界,我也是一个爽快人。你既然没有拿到名单,我还可以把名单复印一份给你。你赶快把另外两家搞定,他们都同意了,你就来找我谈。至于要我开个价嘛,我看这样吧,既然大家认识了,就是朋友。每家500万元,你看如何?”

“哈哈哈,严总,你这可是要了我的命啊。想不到,在通州这繁华的大都市里面,还盘踞了一头母狮子啊。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了哦。”

“三个多亿的隧道工程哈。过去常说:金桥银路铜保坎儿。那个时候是因为没有人打过隧道。现在业内改口这么说了:金洞银路铜绿化了。这赚钱的行当,也开始与时俱进了啊!”严芳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果茶,左手端起玻璃茶杯,右手向茶杯里倒了一点儿蜂蜜,然后用勺子不紧不慢地搅动着。

“说得轻巧,点根灯草。”戴军也端起了茶杯,装出十分镇定的样子。

“这么说吧。这个项目呢,你做也可以,我的条件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可以谈。不过,你得要有那个诚信,莫耍我。你去业界打听打听,我姓严的最受不得别人的忽悠哦。”

“话可不能那么说哈。当今这个世界,忽悠别人和被别人忽悠,家常便饭了。世界很大,诱惑太多,稍不注意就被别人忽悠了的事情时有发生。除非你是神仙,只对香火感兴趣,可是现在连菩萨都那么的现实了。你去庙里烧香,不仅到处要烧纸,到处要磕头,而且还要捐个三五百的油灯钱。如果你捐少了,坐在旁边的僧人理都不理你。如果你一次性捐几张老人头,坐在旁边的僧人就拿起那木槌,铛——铛——铛地敲几下。那是什么意思呢?还不是提醒旁边的人,这个刚刚捐了几大百的人身上很有钱哟。”

“呵呵,你这只能说明和尚六根未尽,不代表菩萨贪心哈。菩萨和僧人,两个本质上具有很大的差别的。”严芳心中十分冷静,没有被戴军绕进去。

“那这样吧。我回去再好好考虑考虑,严总你也好好考虑考虑。电话联系。”戴军站起来,看了看手表,准备离开。

“配合我们,你也回去好好思考一下吧,我随时等你电话。”严芳坐在沙发上,身子一动不动的,显示出自己的傲慢来了。

戴军离开酒店后,严芳这才站了起来,她叫过服务员,买了单,迅速离开了酒店。

戴军走出酒店大堂,到了停车场,上了自己的途锐轿车。他没有立即开车离开,而是坐在驾驶室位置上,目送着严芳上了宝马轿车后,才掏出手机,给指挥部于主任拨通了电话。

“领导,在哪里?要不要过来给你汇报一下情况?”

“到春水湖来吧。”

“好的,我十分钟赶到。”

戴军挂断了电话,立即发动汽车,飞一般地向春水湖方向疾驰而去。

戴军见到于主任,把自己和严芳在酒店谈判的内容,全部告诉给了于主任。

其实,于主任十分清楚这个严芳跟书记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但他有点儿不心甘,这么大两个项目,总投资额都在五六个亿。自己又是名义上的总指挥,不捞点儿好处,好像自己都说不过去。况且,自己这个指挥长要担的责任也是十分巨大的。以后工程做好了,功劳是书记的;做不好的话,责任就全部是自己的。表面上看,自己手握签字大权,可实际上呢,自己还不是书记手中的一杆枪。他要我打哪里,我敢不扣动扳机?他让我给哪个拨款,我敢拒绝不付?完全要听别人的使唤,自己一丁点儿好处也捞不到,这是何苦呢。

于主任找来了自己小学的同学戴军,让他去找了一家河南的建筑公司,把名报了进去。

于主任听了戴军的汇报后,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你得要把握好火候。第一,不能让对方发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以后的事情你自己做决定就是了,我完全相信你;第二,表演不要做过了,适当的时候就收手,让她给个三两百万就行了。多了她也不会给的。第三,你再耐心等两天,后天上午九点钟开标。开标前的晚上,务必把所有事情谈好。要现金,不准留下任何证据。”

“知道了。我拿到现金后就来找你?”

“你疯球了,你拿到现金自己处理。我要那玩意儿做什么呢?家里放不得,银行存不得,吃不得,大起胆子用不得,你给了我还真是个烫手的碳丸。”

“好好好,我明白了。”戴军说完,出去到吧台帮于主任买了单,就迅速离开了春水湖。

严芳回到玉龙山庄别墅,刘军刚打了一场麻将回来。此时,正独自一个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中央台新闻。新闻里正在播报着小日本儿已正式购买了钓鱼岛,全国上下反日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狗日的日本,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哎,亲爱的,你要收拾哪个呢?”

刘军正在一个人自言自语咒骂日本的时候,严芳回来了。

“收拾小日本儿啦。这个国家也真是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惨败的教训还不够吗?美国丢两颗原子弹对他们的伤害还不够吗?真是一个好战的民族。”

“人家那是夜夜担忧啊。你想,日本就那么小一个弹丸儿之国,就几个孤岛,人口又那么的多,资源又那么的匮乏。他们的目光肯定就会天天死盯着邻国呀。翻开历史,日本这个民族和周边国家的恩恩怨怨,血泪仇恨还少吗?日本不侵占周边国家才是怪事呢。”

“你这样一说,我倒算明白了,难怪这个龟儿子天天在那里和韩国吵,和俄罗斯争,和中国闹。一定要教育子孙后代,世代不忘提高对日本人的警惕啊。”

“呵呵,你这才算搞醒豁嗦?不要成天迷恋你那个麻将了哈,你那是内讧。信不信,凡是那些喜欢打麻将的人,做起事来都喜欢内讧,总是玩儿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现在的中国人,一定要团结一致,一致对外。你看人家韩国男人,他们就爱玩儿围棋和桥牌。韩国人做起事来,打起仗来,都很团结,因为他们平时玩儿的游戏就要求要合作才能赢啊。”

“是吗?我知道韩国男人还喜欢玩儿女人呢?嘿嘿嘿。”

刘军色迷迷地走到严芳的身边,一把搂住了严芳的细腰。

“哎,色鬼,不要急嘛。我还有正事没说呢。”严芳推开了刘军的手。

“说吧,言简意赅哦。”

“今天约了那一家河南的建筑公司谈了,你猜结果怎么样?”

“怎么样?肯定不好谈噻。”

“是啊。那人疯了,开口就要我配合他中标。凭什么呢?他只报了一家进去,就想老娘我配合他?”严芳说着说着,就有点儿生气了。

“呵呵,这是商业谈判。这你还看不出?他来势越凶,底气就越是不足。你见过叫得凶的狗,咬人不呢?往往就是那些不声不响的狗,走到你身后,就咬你一口。”

“那你的意思是说,他是在给我演戏?”

“这还有假吗?耐心等待吧。这么大的项目,没有几斤几两的人,是不敢贸然来通州插手做的。要不,就是他背后有某个影子,在给他出谋划策,进来吃点儿小钱儿而已。”

“影子?什么影子?”

“就是他背后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对你的全部运作和关系了如指掌,他才敢出此狠招,火中取栗呀,虎口夺食啊。这你都不懂?”

严芳听后,半天没有说话。她十分佩服,这姜还是老的辣呀。自己的阅历真的还不够,做事还略显幼稚啊。她苦苦地思考着事情的前前后后,觉得自己就见了张传富书记,张书记派的指挥长于主任和招标代理公司的老总,难道是这三个人当中的一个?

“会不会是招标代理呢?”

“那也说不定啊。现在的招标代理,靠什么挣钱?就国家政策允许的那点儿管理费,还要人家承担那么大的责任,做梦去吧。代理还不是在乱搞,和业主串通一气,和施工单位串通一气,狼狈为奸,形成利益链,各自吃各自的那一段。”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找的那家代理出卖了我吗?”

“有那个可能。不过,也有很讲江湖规则的代理。不能一竹竿全打死。”

“那这事可就真的复杂了哈,这项目还才开始呢,以后施工,据算过程,那该有多复杂啊?”

“做建筑这一行的,对哪个不得多留一个心眼儿?你以为大家都对你掏心掏肝儿了?不见得啊。你看这个世界啊,因为利益,国家与国家之间,集体与集体之间,家庭与家庭之间,人与人之间,都在相互防备着、斗争着。没有了信仰,每个人心目中只为了利,人心变得越来越浮躁了,矛盾也变得越来越激烈了。你看美国,经济一旦不好,就到处挑拨离间,说三道四,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利啊?这都是媒体惹的祸呀,媒体天天在教,天天在报道美国的做法,保不准哪天世界上其他国家都像美国学,那人类可就乱了啊。”刘军站起来,抓起遥控板把电视机关了,又补了一句:“我的宝贝儿,你要在做事的过程中,慢慢地成熟起来,才会在业界站稳脚跟啊。”

严芳听了刘军最后说的那句话,觉得十分有道理。她想起了曾经江伟对她说过的话:“所谓成熟,只不过是学会了隐藏;所谓沧桑,只不过是无泪有伤;所谓原谅,只不过是把遗憾悄悄埋葬;所谓宽容,只不过是记忆力不强。”

说白了,一个人要全身心融入到做事当中去,不要为那些细枝末节天天挂在心上。

严芳心想,自己已经给了张传富那么大一笔钱,应该不会节外生枝吧。何况,我也当面给他许了诺,事成之后还会去感谢他的。他应该不会在这个环节来为难我的。

最大的嫌疑人,应该就在招标代理和那个于主任身上了。

“看来,代理那里我还得要认真对待。她要是故意塞一家进来吃钱,我不就冤枉死了吗?”

“要沉住气,暂时不要惊动他们。要观其行啊!”

“这个我知道。”

“还有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于主任,也不排除他是那个影子哈。和官场上打交道,你可就更要多留一个心眼儿,常言道小鬼难缠啊。他躲在暗处,你在明处,防不胜防啊。”

“是哈。你刚才说到利益链,我突然就想到了他。你想啊,这招标代理已经属于获利者了,书记也是利益链的设计者了,只哟那个于主任,他是这条利益链上的执行者,我这还没有跟他表示哈。”

“嗯,你算是头脑开窍了。不可忽视这个人的存在啊,细节决定成败!”

“那我是否该找他谈谈呢?或者说先给他表示点儿?”

“万万不可啊,你现在去找他,他一定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再观察一下,那个影子如果是招标代理,你就可以直接跟代理谈,大不了你让指挥部找代理的茬儿,废掉她也是有过先例的,就说她这有问题那有问题,她敢反击?如果不是代理,那那个影子就一定是于主任了,你就装着不知道,大家心照不宣,顺水推舟,给个三五百万了事。做这种事情,他也会见好就收的。你这次不给他满足,以后施工过程、决算过程,有你的苦果子吃的。”

“嗯,我明白了。”

听了刘军这一番谈话,严芳算是彻底搞明白了。她分析,河南那家公司,十有八九是那个于主任找人报进来的了,因为招标代理那里,严芳算是给她交了底的了。

严芳的心情,又一次轻松了下来,她主动走到了刘军的面前,双手搂抱住刘军的脖子,紧紧地依偎在了刘军的怀抱。

开标前的一天晚上,严芳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戴军打过来的。

“喂,严总,明天都要开标了,定个地方见面谈谈吧?”

“那就到胡言老茶馆儿吧。”

“好嘞,半个小时到。”

严芳先到了壶言,在后面院子的阁楼上,要了个小包间,她先泡了壶金骏眉红茶,一个人慢慢地喝了起来。

大约几分钟过后,戴军的电话打了过来。

“严总,我到了。”

“叫服务员带到后面阁楼左手边的小包间来。”

戴军还是上次那身打扮,一身黑色风衣,提着一个大手提电脑包走了进来。

“请坐吧,戴总”严芳站起来,让了让座。

“上次那个事情,我回去跟公司董事长商量了一下,总部先前还很重视,后来说好像垫资量比较大,我们就配合你们中标了,怎么样?”戴军开门见山地谈了。

“呵呵,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瞒你了,这时间都很紧了,其他几家的标书,我都已经安排人去封标了,故意留了两家没有封,就是在等你的答复呢?我原先想,你要做也可以,你把费用按照我那天说的给了,我就带你去一家一家地封标,至于用哪一家中标嘛,你自己定。反正也围死了的,随便哪家中都是你碗里的肉。”

“哎,还是严总你们公司有实力,以后有机会我们还会加强合作。”

“合作是可以的。做我们这行的,不就讲究个合作吗?”

“那严总,你看西山隧道这个标,你看给多少?反正我知道,严总你也不会亏待我们公司的。这上上下下,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得要照顾。就按照你提的要求给,也可以。”

“哈哈哈,我就知道戴总你是一个耿直人,爽快!那就按照我提的要求,给你五百万吧,就算大家交了个朋友了。你把报名的那些资料和交报名费的收据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都在我包里”戴军说着,就开始从包里拿报名的收据,要交给严芳。

严芳收好了所有的报名收据和资料,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就对戴军说了句:“把车子开上,跟着我走,出去把东西给你。”

戴军开着车子跟在严芳的宝马车后面。严芳在前面开得很慢,她沿着通州河选择了一条通往郊外的道路。

严芳把汽车停靠在郊外一条新修的公路旁边。公路还没有正式通车,两边又没有路灯。她就一直把车灯亮着。

严芳下了车,打开了汽车后备箱,拖出一个大的帆布口袋,交给了戴军。

趁着车灯,戴军打开了口袋,往里面看了看,然后伸手进去摸了摸,转身要往自己的车上走。

“要不要清点一下?”严芳问道。

“不用了,我相信你,严总”戴军边回答边走向途锐轿车。

“麻烦你代我向你们老板问好,感谢他的关照。”严芳故意提高声音对戴军说。

“好的,严总,再见”戴军发动了汽车,迅速调转了车头,像箭一样飞驰而去。

严芳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二点钟了。她坐上轿车,立即从包里找出自己平常使用的那个手机,给公司做标书的人员打了个电话,叫他们按照下浮三个点调整造价,可以封标了。

由于严芳自己的公司没有隧道资质,她决定用外地一家具备资质的集团公司中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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