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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在当今这个社会,需要管和被管的对象,一定是那些有思想的人。你见过猪需要严管的吗?

——张传富

周云贵辞去了亨利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总经理的职务,把自己的股份折合成三百万元现金贱卖给了刘军,便约了三个朋友一同徒步去了西藏。

刘军从半山酒店回到通州后,立即着手把自己在通州所有的开发项目连同开发公司的股权,全部转让给了开发公司的另一个合作伙伴。自己表面上从通州房地产界全身隐退。当周云贵提出辞职并转让股份的时候,刘军还十分认真地劝了周云贵一番。

刘军在过户股权的时候,把周云贵的股权连同自己的股权全部过户给了严芳。理由是,他暂时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来接手。严芳理所当然地当上了亨利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

周云贵的退出,柏再荣怎么也没有想透彻。他认为,周云贵很傻,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这么白白地以几百万元拱手相让了。

柏再荣的老婆阿琳也没有看到周云贵会下出这一步棋。她毕竟每次公司的大小事情,只是听柏再荣回家给她说,而自己并没有亲自参与公司一些日常事务的决策。

柏再荣和阿琳在家里一合计,觉得是很好的一次机会呢。他们夫妻俩决定不跟着周云贵退出。甚至还有一种想收购周云贵股权的冲动。

表面上看,刘军几乎跟通州的房地产界和建筑界无关了,但实际上他还仍然牢牢控制着通州亨利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成了幕后操手。

严芳顺利接管了通州亨利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后,第一时间去拜访了市委书记张传富。

“哟呵,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呀。老朋友新朋友一个接一个地来。我这都应付不了。”张传富见严芳依靠在办公室门框上,赶忙跑过来拉她入座,并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市委书记的办公室,真是气派。光外面的等待室就足有五十平方米。里面摆了一大圈黑色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仍显得不那么拥挤。张传富里面办公室房间也足有三十平方米大。一张紫檀木色大班台正对着接待室的大门。大班台上摆了一条华尔街牛的雕塑,显得牛气冲天。墙角落地立了一面五星红旗。室内摆了三排三门书柜。现在的官员都喜欢三,三就代表着“升”。严芳向书柜里面扫了一眼,全是邓小平文选、毛泽东思想和三个代表等方面的理论书籍。应该是市委统一配发的吧,不然还排列得那么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从书柜门把手上薄薄的灰尘来看,估计至少也有一年半载没有开过那些门儿了吧。

张传富:“我的大美人儿啊,这都是些什么书?我看着都头疼。看金瓶梅,一口气就读完。可看这些书,看不了几页就会打瞌睡。你看我们这样的人,说出去还真是丢脸闹笑话呀。”

张传富一把从严芳的身后把她抱住。严芳因为有了救刘军的那一次,也就没有再躲闪张传富的魔爪。

严芳想,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做交换获得的。尤其像张传富这类官员,他们所在乎的不全是金钱,而是感觉。对于物质以外的东西似乎更在乎。毕竟金钱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张传富肆无忌惮地亲吻了严芳,并将严芳按倒在办公室里面的床上,再次和她发生了关系。

这一次,严芳非但没有反抗,反而十分配合。她心中知道,事情成不成,都逃不过市委书记张传富这一关的。与其反对无效,不如顺从做个交易。

严芳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坐回到办公室中间的沙发上。张传富过来递给严芳一只细长的女士进口香烟,并亲自为她点上。

严芳猛吸了一口香烟,站起来对张传富说:“我现在已经收购了通州亨利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75%的股权,原先那个刘军什么都不是了。公司我说了算。西山隧道项目和通州河大桥修建项目我比较感兴趣。”

“好啊?我正想来找你商量呢!”张传富对严芳来找他,心知肚明。

对于张传富来说,通州的项目给谁做,效果都是一样,反正都得过他这一关。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各取所需,而且好处一点儿也不会少。

多年来,建筑领域的乙方都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心小,事就大;心大,事就小。而且,中国的乙方都要熟记:大事难事,看担当;逆境顺境,看胸襟;是喜是怒,看涵养;有舍有得,看智慧;是成是败,看坚持。修炼平淡的心境,既拿得起,又放得下,举重若轻,超然物外;保持平和的心态,得之不大喜,失之不狂悲;培养平静的心情,挫前不慌,败后不馁,所有的挫折,都是人生登高望远的阶梯。没有上述之涵养,不经过刻苦的修炼,没有超然的大度,想当乙方,做梦去吧!

严芳对乙方的理解是十分深刻的。她认为,做建筑这一行的,哪个公司也较不得真儿。谁个屁股上是干净的?哪个身上没有点儿伤疤?

“资金嘛是个问题,也不是问题。不过对于张哥你来说,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严芳说道。

“是啊,不就是钱嘛。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与钱有关的,就一定不是问题。只要是跟命有关的,那可就成了大问题了哦”张传富点了一只烟,在办公室桌前来回走着。

“是不是给张哥你添麻烦了?定不了也没有关系,不过你可得设身处地地替我想想,我这公司还要不要活了?”严芳分明是在试探张传富的诚意。

“这样吧,我晚上找指挥部于指挥长商量一下,再回你的话。不过,你得考虑一个比较成熟的方案,找个时间去仙女洞别墅详细商量商量。”张传富很多话没有说出口。

严芳心中明白,所谓商量商量、考虑考虑,那都是官场上的一门学问。要想承揽项目,你连商量商量、考虑考虑都理解不透的话,那你也就趁早别去揽那个瓷器活儿了,烫手。

离开市委书记张传富的办公室,严芳边开车边给财务总监陈小梅打电话,让本周内到银行预约现金500万元周末备用。严芳打完电话,便约了几个姐妹儿一同去了安吉尔护肤美容SPA会所。

张传富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对于主任说:“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事找你商量。”

“马上?”

“马上过来!顺便把西山隧道和通州河大桥的方案抱过来。”张传富脑子里在飞快地盘算着,该怎么给严芳那娘们儿提要求了。

于主任自从接任了指挥长这一重要职务后,纷繁复杂的建设任务也压得他踹不过气来了。他带着城管、交通、建设、国土、等部门的负责人,通宵达旦地开会,夜以继日地工作,身体已经严重吃不消了。但是,在书记张传富看来,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他才不管那些杂七杂八的过程呢。

于主任抱着厚厚的几大本西山隧道和通州河大桥的规划方案图走了进来。秘书迅速进去通报了张传富。

半个小时候,秘书安排于主任进了张书记的办公室里面。张传富叫秘书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室内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兄弟,这断时间辛苦你了啊。来,这盒茶叶是我一个福建的朋友专门给我送过来的铁观音,泡着试试。”张传富站起来亲自给于主任冲了杯茶,然后坐到沙发上,开始翻看于主任带来的设计规划图。

张传富一边翻看规划图,一边询问起于主任几个工程的进展情况来。

“中建的内部管理还是存在着很大的问题。我十分担心他们将此工程转包了。K15号—K30号那一工段,工人集体在闹事,老板没有给他们发生活费,都快四个月了,又遇到农忙,民工大量返乡赶农活。我把中建集团的聂总叫到了项目部,聂总居然一问三不知。书记,这里面我很担心以后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尤其是安全和质量。”于主任如实给张书记汇报了工程上存在的问题。

张传富:“那是他们公司内部的事情。我只要结果!”

于主任开始认真向张传富汇报西山隧道规划设计方面提出的几个疑点儿和问题。他把设计院提出的隧道选址存在不科学、地质结构调查资料不详实等问题说了出来,征求书记的意见,要不要重新选址,向西山雷音坪方向外移1000米距离,这样既避免了跟铁路交叉,又避免了离附近村庄太近扰民,更为重要的是,可以减少投资两亿元。

市委书记张传富用签字笔在笔记本上随手划了几下,左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右手用签字笔在规划图上使劲点了几下,说道:“就这样定了,明天上午九点,在市委顶楼会议室召开协调会。通知相关部门主要负责人参加。”

于主任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张书记亲自给他泡的铁观音。心想,这个老张啊老张,你这一指点江山,有可能要了你的命啊。

于主任额头上不禁沁出了几滴冷汗,背心凉飕飕的。

张传富把通州河大桥的设计图纸,在茶几上展开,开始认真翻阅起来,并戴上眼镜,细细阅读设计说明。

“这是怎么搞的?大桥的主跨度上次不是定的350米吗?怎么变成了三百米呢。给我把规划院的于工叫过来。”张传富突然提高了声音,对于主任说道。

“我定了的方案,不跟我请示,怎么可以随便变动呢?”张传富觉得设计上挑战了他的权威。

“那就明天会前先找于工探讨一下,这样行不呢?”于主任小声说道。

“不行,马上给他打电话,就说是我的意见。上次会上定下的方案,一丁点儿也不能改动。”

“那好吧。”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说点儿轻松的。那个春水湖老板娘冷寒冰在通州没有?”张传富话锋一转,心中想到了春水湖老板娘。

“我好久都没有去了,这段时间的确很忙。要不,今晚我们去一趟?”于主任说。

“呵呵,老兄,人家对我们不冷不热的,去了又有何用?”张传富分明不满意。

“那叫公安局魏局长带人去骚扰一下?看那娘们儿有何反应?”于主任说。

“那也得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啊?你回去拟一个综合治理方案出来,搞一次扫黄打非行动。我就不信这娘们儿不来找我。”张传富说完,坐回到办公室前,开始接听省委打来的电话。

于主任整理好茶几上的设计规划图,等张书记接完电话,正准备离开,被张传富叫住了。

“那么急干嘛呢?晚上一起吃饭。”

“就我们两个吗?要不要把刘海英和那个叫上?”于主任问。

“算了吧,就找不到新鲜的了?”

张传富这样一问,也着实让于主任感到为难,觉得吃这饭也真是的,还得附加了很多的要求。

第二天在市委办公大楼顶楼的会议室,张传富亲自主持,市委办、政府办、城管、交通、建设、规划设计、国土、财政、审计、城投等相关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一个不缺席地参加了关于通州市西山隧道和通州河大桥建设的综合协调会议。会上,市委张书记按照设计院提供的方案,让大家一一发言表态,最后他讲了自己的三点意见:“第一、我完全支持设计院关于西山隧道和通州河大桥的设计方案。这是我市的一件大事。西山隧道挖通过后,对于通州市的发展和城区规划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第二、我们要从长远战略眼光来看待这一次大规模的城市基础设施建设。通州的基础设施比较老化了。在座的各位都十分了解。现在各个地方,都有不同的声音,尤其是离退休干部,他们把意见都反应到了省委。我提醒大家,回去给各自单位的职工讲清楚,讲明白,有意见请逐级反应,或者直接来跟我沟通。有意见、有看法。这很正常。现在啊,社会风气真不好啊!只要我们做事,肯定就会有不同的声音,不同的看法。现在这个社会,网络也很发达,我看有关部门就要认真地去理一理,管一管,对于网络上流传的那些段子,要逐个进行约谈。当然,我们要管理这些人,也是需要智慧的。在当今这个社会,需要管和被管的对象,一定是那些有思想的人。你见过猪需要严管的吗?我们的工作是什么?不就是管人、管事吗?第三、这通州河大桥,再不建设,小小一个通州就被一条大河阻隔。方案讨论过去讨论过来,都讨论了几十年了,就是打雷不下雨。这哪里是我们的工作作风呢?我们要利用这一次城市大规模建设的契机,培养一批年轻有为,肯干敢干的干部队伍。宣传部门要多做宣传报道,对典型人物典型事迹,立即报到我这里来,我要亲自批示。组织部门要从中多发现人才,提拔人才。不要缩手缩脚的。胆子再大一点儿,步子再快一点儿。要追赶式、跨越式实现通州经济的三级跳。下一步,请规划局尽快拿出修建古长城的详细方案出来!等这几个项目全部完工了,我还想在环城路上架一条环形水渠,以后水渠里面跑快艇,用快艇代替公交!”张传富说完,会场内又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散会后,张书记在走廊里叫住了于主任。“老于,来我办公室一下。”

“你记一个电话,跟她商量一下西山隧道和通州河两个项目的招标方案。”张传富边翻手机,边对于主任交待。

张传富把严芳的手机号码写给了于主任。于主任接过字条看了看,把手机号码记在了本子上,便当着书记的面撕毁了纸条。

于主任离开书记办公室后,立马就按照张传富提供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喂,请问是哪位?”严芳见是一个陌生电话,轻声问道。

“喂,你好,请问是严总吗?市委张书记让我给你打电话,有事情找你商量,你看在什么地方见面比较方面?”

“那就到玉龙山庄88栋别墅吧?”严芳问道。

“好的,我这就过去,二十分钟赶到。”于主任挂断了电话。

严芳翻开手机,再一次看了看刚才打电话过来的那个陌生号码,觉得奇怪。市委张书记委托他来找她,为什么不亲自给他打电话?难道这是他什么人?找她商量什么事情呢?

严芳刚才正趟在玉龙山庄88号别墅客厅的沙发上,边看电视剧《悬崖》,边做着面膜。接完电话,她三下两下就抓掉了脸上的面膜,跑进厕所迅速冲洗掉。补了补妆,上楼换了件稍微正式点儿的裙子,走下楼来。

严芳看了看表,离挂断电话刚好一刻钟了。从市区到玉龙山庄至少要开二十分钟以上,遇到堵车还要多开十分钟左右才能够到达。她又上楼取了一罐儿武夷山顶级岩茶,走进楼下茶水间,用一套藕荷色官窑茶具,沏好茶,端了出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又转身在客厅的酒柜下面,拿了一盒上好的古巴雪茄摆在茶几上。然后坐下来,看了看表,耐心地等待刚才打电话那个人的到来。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严芳听见小区外面有汽车发动机熄火的声音,赶紧向大门外面的别墅停车场看。一辆黑色奥迪轿车上走下来一人,个子不高,体型微胖,头发稀疏,戴付宽边眼镜,径直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严芳赶忙站起身来,走出别墅大门,向陌生人迎了上去。

“你好,请问刚才是你打电话约我吗?”严芳向陌生人主动伸出了右手。

严芳的确不认识于主任,这与于主任是从基层提拔起来很少在电视机上露脸有关。

“就是我,我姓于。是市委张书记叫我来找你一下,商量一件事情。进屋说吧。”于主任习惯性地转身看了看身后。

严芳赶紧侧了侧身,把于主任让进了别墅的大门,然后转身把门关上。

“来来来,请坐。”严芳边说,边给于主任递上了一杯热茶。

等于主任坐下,严芳又给他递上了一只古巴雪茄,询问要不要给点上。于主任挥了一下手,说道:“我们直接说正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严芳放下了雪茄烟,身子向于主任的方向凑近了些,专心地听了起来。

“今天指挥部把西山隧道和通州河大桥两个项目的规划设计方案,开会讨论通过了。张书记叫我来找你,让你立即参与招标,争取围死。”

“好的,我马上就去落实。”严芳回答道。

“这件事情,只有你我知道,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了,我走了。”

“行,一切听你安排。”严芳心头十分感激张传富,觉得自己的辛劳没有白费。

“以后的事情就全靠你自己了,我这边爱莫能助啊!不要跟我联系,也不要跟书记联系。”于主任边说边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嗯。”严芳只把他送到门口,就转身回屋去了。

他回到客厅,迅速抓起电话就给刘军拨了过去,叫他赶快回来,有要紧事商量。

玉龙山庄88号别墅,是刘军出售了开发公司的所有项目后,专门为严芳购买的一栋独栋别墅。平常他自己有时间也隔三差五地开车过来住上一两个晚上。他的家人都不在身边,女儿在美国留学,夫人也随女儿陪读。

不到半个小时,刘军就回到了玉龙山庄别墅。一进门,还没等刘军坐下,严芳就把刚才于主任来找她的事情,告诉了刘军。

刘军思考了一下,觉得一下子能够拿到西山隧道和通州河大桥两个大项目,像是天上掉下了馅儿饼似的。怎么会这么顺利就砸到自己的头上了呢?他心头虽有疑问,但嘴上却没有说。他想西山隧道全长至少有五千多米,按照一米四万五千元的造价计算,应该在两亿元以上吧?而且,这通州河大桥项目的总造价也会不低于三个亿的,一下子就轻松地获得了近六亿元的修建项目,自己在建筑行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实属罕见。

刘军怀疑归怀疑,但他还是很相信严芳的能力。平常,严芳所说的话,也从来没有放过哑炮。所以,他对严芳说的这件事情,深信不疑,务必马上去办!

他翻了翻电话号码本儿,上楼去拿了一张从未使用过的手机卡,装在了一个新手机上,开始给几个熟悉的朋友打电话。他先后询问了几家公司的情况,说自己有两个重大项目需要合作,电话里不便多说,约好明天见面详谈。

刘军在电话中,对每一家公司说的都是同样的话:想用他们公司来中标,明天在一起商量具体细节和管理费怎么收。

他一共联系好了五家公司,完了就把每一个公司的联系人号码,用一张白纸记了下来,然后交给了严芳。让严芳明天挨个儿去见面谈条件。当然,按照行业规矩,肯定是哪家公司条件给得好,就选哪家公司。

第二天一大早,严芳就开始挨个地跟几家公司的负责人谈条件。一是公司是否具备中标的条件,资质是否符合招标要求。二是公司中标后,收取多少管理费。三是公司中标后,必须要严格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否则就没有合作的余地。

严芳收集完了几家公司的详细资料后,见天色很晚,自己饭都没顾上吃,就驱车往别墅开。到了玉龙山庄,只见别墅外的路灯还大大地开着,她急匆匆穿过门前的一片小树林,径直往客厅走去,推开别墅大门,只见刘军还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她回来。

“怎么样?”刘军接过严芳手上的挎包,伸手轻轻地给她揉了揉肩。

“谈了五家公司,资料都在后备箱里。具体细节都记在我的笔记本上。我去拿来给你看看。”严芳站起身来,要去车上去资料袋,被刘军按住了。

“今天你辛苦了,钥匙给我,还是我去拿好了。”

几分钟过后,刘军手头就提了文件袋进来。他顺手关上了门,和严芳一起上了三楼的书房。刘军把几个文件袋放在书桌上,开始一个一个地阅读起几家公司的资料来,还顺手拿了一只铅笔,在每一份资料上面做着记号。

看完资料后,刘军又仔细看了看严芳递给他的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等刘军看完资料后,严芳开始给他一一讲述自己跟那几家公司负责人见面的经过。她觉得,自己对通州国际有限公司那个女老总王娟印象较好。而且,通州国际近几年的业绩也不错,尤其是大地震后灾后重建过程中,承揽过好几个单体项目资金超十亿元的项目。管理费也收得很少。

刘军听完严芳的讲述后,重点把通州国际有限公司的资料袋拿了过来,再一次认真地阅读了起来。

“那就这样定了吧,明天上午你到公司办公室召集公司各部门负责人开个会,一定要安排周详,决不能出任何纰漏!”刘军对严芳说道。

“嗯,好吧!董事长大人,你现在就只动动口了!”严芳伸了个懒腰。

“要绝对保密,在公司里也不要大张旗鼓,一切都要显得十分自然。这年头,谁没有关系呢?你看只要有了项目出现,那些平时里像只病猫儿样的人,一下子就会变成饿虎,张开血盆大嘴,两眼放光,直扑猎物而去。”刘军悄声说道。

“这个我知道,只是现在肚子饿了。”严芳这时才感觉到饥饿。

“你没有吃晚饭?那咱们出去吃?”严芳对刘军说道。

“岂止是没吃晚饭,我连中午饭都还没有来得及吃呢!”

“你呀你呀!老毛病又犯了?真拿你没办法,工作狂!”

“这样吧,我们去sun'bar,是家慢摇吧,点份牛排,再喝上一杯?好久都没有年轻的感觉了,被你关在这别墅屋里,与朋友交往也少了,圈子也窄了,真的仿佛与世隔绝了呢。”严芳依靠在刘军的肩膀上,温柔地说道。

“现在的人啦,真的搞不懂了。从小刻苦努力,想走进大城市,享受繁华富贵。在大都市还没好好生活几年呢,又觉得乡下空气好,生活悠闲,于是就要在农村买别墅。这一住进别墅呢,又感觉自己很寂寞。你说,这人反复折腾自己,究竟是图个什么呢?”

“图什么?这你还不懂吗?不就是跟着身边人学嘛。学别人的生活方式呗。你看,别人进城,大家跟着进城,别人住高楼,大家跟着住高楼,别人买别墅,大家跟着买别墅,别人回乡下住,大家又跟着回乡下住。而乡下人呢?跟城里人正好相反。相反的原因,还不是想过一过城里人的生活方式。网上不是流行这样的段子吗,说的是乡下农民的心声:咱们刚吃上大米,城里人又开始喜欢蔬菜;咱们刚住进高楼,城里人又喜欢上农家小院;咱们刚买了辆汽车,城里人又提倡走路;咱们刚用上手机,城里人天天说有辐射。”

“说得对啊,真的没有想明白大家这样折腾,究竟是为了什么。生活就像在画圈圈,一圈一圈,周而复始地旋转。”刘军站起来,拉着严芳的手,向停靠在院子里的奔驰600走去。

夜色中的通州,还是显得那么浮躁。进入城区,到处在施工,汽车像蚂蚁一样在人群里穿行;电动摩托车、自行车和人力三轮车都在上演着《回家》;工地上钢筋的撞击声、汽车喇叭声、自行车铃声和行人的谩骂声,此起彼伏。每一个十字路口,由于施工挖断了电缆,信号灯全无。三两个交警,在那里正忙得不亦乐乎。此时的通州,就像一个管理混乱的大工地。

平时只需要二十分钟的车程,刘军足足开了一个小时零十分钟才到达。他们到了sun'bar,严芳赶紧要了一份果盘和两份点心,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刘军正耐心地听着服务生的介绍,最后他选了一瓶法国产2004年波尔多红酒。

不一会儿,服务员送来了红酒和两只高脚红酒杯。酒吧经理还走上前来,亲自赠送了一束红色的玫瑰给严芳,祝福刘军和严芳两位欢度良宵。

严芳端起酒杯,就着朦胧的灯光,两眼温柔地盯着刘军。俩人轻轻地碰了碰杯,都没有说话,只用眼神默默地交流着。

时光似乎在流淌,慢摇吧里面正播放着周杰伦的《青花瓷》。这让严芳仿佛重新回到了青春少女时代。在她的眼前,刘军和江伟的身影交替出现,眼前的刘军似乎是南方的江伟,江伟一会儿又变成了刘军。严芳一边喝酒一边不停地把两个男人做着比较。

女人除了喜欢幻想以外,还喜欢比较。也许这就是女人的天性。

严芳觉得南方的江伟,身材不如刘军高大魁梧,但气质一点儿不输刘军。在事业上,两个大男人都有那么一股子冲劲儿。刘军靠的是政治圈人脉,江伟靠的则是个人实力。能力上都相差无几。生活习惯上,南方男人的那种细腻、浪漫和追求品位更多一些,也更健康一些。

不知怎么的,严芳此时却思恋起江伟来了。这么久没有联系,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现在在干什么呢。

没有得到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这在女人来说,也是一样。

严芳的初恋,就是江伟。而江伟却完全不知道。

滚滚红尘,红尘滚滚。就像一条滔滔不绝的溪流,红尘相伴,红尘追逐。有激流,有险滩,有漩涡,有坦然。红尘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的陪伴。另一个人也是那一个人的依恋。遇到险滩,遇到礁石,就要分手,各自奔流,目标只有一个:为了下一次的偶然相遇!

严芳自己给自己又倒满了一杯酒,她端起酒杯,穿过酒吧大厅,来到顶楼的露台上面。双手交叉,站在阳台上,抬头仰望着南面的天空。

一阵晚风吹过,轻抚着严芳的脸颊。月下的通州,夜下的风情,处处透着清凉。她微闭双眼,不觉轻醉。皓月当空,静下心来,仿佛能够听到夜色呢喃的声音,淡成一帧如水的风景。

严芳的眼角不禁挂起了几滴泪珠。她想,自己飘在生命的长河之中,似乎结局真的只有这么两种,要么哭着后悔,抑或笑着面对。至于如何抉择,或许并不是谁所能左右的。眼前的刘军,天边的江伟,两个男人成了自己永远的痛。

我究竟需要谁?严芳在内心深处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是名?还是利?抑或是名和利都要要?

想来想去,她真正需要的,还是一个属于自己的男人。走进严芳心目中的两个男人,都不属于自己的,至少形式上还是别人的。这也许就是经常深更半夜折磨着她的真正原因。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严芳的思绪如滚滚泉涌。她想起了自己曾经读过的一篇感人文章《爱似流水》:

曾经有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同样爱上了那个女人。

某一天,男人生了一场怪病,死了。上帝把他变成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放在女人生活的后山上。

女人找到了上帝,泪流满面,伤心恸哭,并一个劲儿地询问自己的丈夫在哪里?上帝被她的忠贞爱情打动了。于是告诉她,她的爱人已化身为石,就在深山里面,但具体位置上帝也不知道,你自己去寻找吧。

于是,上帝把女人化身为水,在山的顶部挖了一口池塘。女人在池塘里面继续呐喊、啼哭,最后池塘里的水冲破堤坝,一路呐喊,呼唤着自己丈夫的名字,在深山里蜿蜒曲折地寻找上帝告诉她的那块石头。

流水日夜不停地寻找,日夜不停地奔流,一刻也不愿意停下来。

直到有一天,流水来到了一处悬崖上边,向下一看,崖壁下面趟着一块巨大的石头。“那一定是我的爱人!”流水想都没有想,奋不顾身地从高高的悬崖上奔流而下,扑向那块巨石。由于寻夫心切,流水一次又一次地扑向巨石,都没有抓住自己的爱人,而是粉身碎骨,化为雨雾。

巨石感觉到了爱妻扑向自己的力量,可是自己却不能说话,叫不出声,抓不住她的手。每一次,爱妻的努力都在他的眼前滑过。

流水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奔跑着,啼哭着,努力着,最后不得不哭干了眼泪,奔向了大海,静静地躺着,遥望星空,思念着那块巨石。

上帝知道了流水的故事,也流出了心酸的眼泪,于是大发慈悲,把那块巨石变回了人间。男人重新复活了。

“你去找你的爱妻吧”上帝对男人说。

男人按照上帝的旨意,到处寻找爱妻,他去了山顶,可是池塘已经干涸。他去了自己曾经趟过的那个岩壁下面,流水已经不再。

男人顺着小溪、河流,来到了海边。男人大声呐喊,呼唤着爱妻的名字。

一阵风吹过,大海卷起了阵阵巨浪。

突然,一朵浪花扑向了男人的脸上,滑进了男人的嘴里。苦涩的,咸咸的,像妻子的泪水。

男人一头扎进了大海,紧紧地和爱妻拥抱,两个人哭成一团。

男人再也没有回来,一直躺在了女人的怀抱!

严芳想,上帝也是仁慈的。上帝会安排一个属于自己的男人来找自己的。自己也会像故事里的那个女人,只要上帝同意,也会鼓足勇气,努力去寻找。

严芳举起酒杯,对着月明星稀的夜空,轻声说了句:“仁慈的上帝,敬你一杯!”然后仰脖喝完了杯中酒。

第二天一大早,严芳就驱车独自去了通州国际有限公司,再次见了总经理王娟。这一次,两个女人关起门来,做了一次长达两小时的密谈。谈话内容涉及了资金、操作步骤、管理费、新增签证工程量的利润分成比例、招标代理如何控制、过程监理找哪一家,以及决算等很多核心内容。两个人谈得十分高兴。最后,王娟邀请严芳一同共进午餐。她们俩驱车去了通州花园旁环境比较优雅的澳洲DOME西餐厅。

严芳回到玉龙山庄别墅已经是下午三点过了。她上了三楼卧室,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蚕丝休闲服。看看离跟指挥部于主任见面的时间还早,就拉上窗帘,躺在床上先睡一觉再说。

刘军知道晚上有人要来找严芳,也就故意没有回来,而是约了几个朋友,在茶楼打麻将。

叮咚、叮咚、叮咚。

楼下的门铃响了几声,才把严芳从睡梦中惊醒。她立即起身下楼。打开客厅的大门,于主任戴着墨镜正站在门口。

“快请进”严芳赶忙把于主任让了进来。

“东西准备好了没有?”于主任还没坐下,就开始询问起来。

“都落实好了,你就放下。先坐下喝杯茶,咱们慢慢说。”

“茶就不要泡了,我不能呆太久。你尽快把准备的资料给我,出租车还在外面等着的。”

“那好,我这就去拿。”严芳转身上了三楼的书房。

不一会儿功夫,严芳从三楼下来,手头拿了一个牛皮卷宗袋子,里面装了厚厚的一叠资料。

“这是五家公司的资料,回去慢慢看。”严芳小声说道。

“那好,明天我就去办!这个周末你去见见张书记,你们约地方。”

于主任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眼前这个相貌出众、身材妩媚的女人跟市委张书记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于主任茶杯都没有碰一下,就站起身来要走。

严芳赶忙转身从客厅五斗柜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大牛皮口袋,塞进了于主任的手里。

于主任也没有推脱,而是接过牛皮袋子,迅速夹在风衣下面,径直朝小区门口停着的出租车上走去。

严芳塞给于主任的牛皮袋子里面装了五万元现金。这也是严芳按照行业规矩行事。在事情没有完全进展到最后,先就只有给点儿跑路费。况且,严芳还真不知道这个人以后会对自己有多大帮助,在张书记没有亲口发话之前,她是不会在这些小不点儿身上乱下功夫的。

陈小梅从上午就和公司出纳以及驾驶员一起,三个人跑了四五家银行,取了一千万元现金回来,装了满满两个蛇皮口袋。

严芳和陈小梅两个试了试,还真抬不起来呢。

“叫驾驶员和公司柏总两个,把这个东西抬到我的车上,任何人都不允许透露出去。”严芳说道。

“严总,取这么多现金做什么呀?现在社会治安很不好的哟。今天我们三个取钱时,心都悬着的。”陈小梅关切地说道。

“呵呵,还不是他打牌输了,准备去豪赌一次!”严芳故意说给陈小梅听。

陈小梅也就没有多问,而是一个人下楼去叫驾驶员和柏总上来帮忙抬口袋到严总的车上。严芳坐在财务室,故意把头低得很低,装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她想,如果柏再荣问起,也就跟他说是刘军打牌输了,叫取点儿现金过去,打算继续鏖战几个通宵,把输了的钱给赢回来。柏再荣也就不会再多想了。

刘军喜欢赌博,这是全公司都知道的。这些年,刘军挣了钱,一晚上输个百把万元,赢个几百万元,大家听着也就不怎么惊奇。毕竟,对于一个十几亿元的曾经的开发商富翁来说,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也就牛毛一根而已,伤不到筋骨的。

柏再荣和驾驶员两人吃力地连拖带拉,把一千万元现金放到了总经理严芳的宝马X5越野车上。柏再荣没有问袋子里是什么,就迅速上了楼。

严芳早已跟张传富约好,今晚在上次见面的仙女洞别墅里面见面。她锁好后备箱,用手拉了拉,觉得没事儿了。就上车径直朝仙女山风景区方向开去。

严芳来到仙女洞别墅的时候,张传富早就先她到了,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新闻联播。

电视上这会儿正在播着希拉里突访库克群岛的画面。张传富想,这个女人也真是的,放着好好的前总统夫人的悠闲日子不过,而是到处全世界在飞,到处煽风点火,挑起世界矛盾。

像希拉里这样的女人,不但照顾不到家庭,连跟家人一起吃顿饭的时间恐怕都没有,难怪克林顿总统要和莱温斯基上床。

“我看不知道跟多少人上过床呢。希拉里,活该。”张传富心里暗自想着,自言自语道。

“哎,说哪个活该呀?可不能背后说人哟?”

严芳突然出现在客厅里,张传富赶忙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走过去搂住了严芳的细腰。然后两个人坐回到了沙发上。

“我的宝贝儿,我敢背后说你吗?我这是在骂希拉里那个疯女人。不好好地呆在家里伺候老公克林顿,却要到处跑。这样正好给了克林顿外面风流的理由啊。”

“呵呵,你还意思说克林顿。你不也被老婆管着的吗?还不是在外面到处风流。大哥莫说二哥,麻子都是一样多。现在这个社会呀,好男人还没有出生呢。”严芳用手轻轻戳了一下张传富的脑袋,起身去了卫生间。

“什么是好男人?你给一个好男人的标准出来?我看啦,这男人不能够用好坏来分,而应该给男人划一条底线。不突破底线的男人才是好男人。那些经常突破底线的男人,一点儿责任感都没有了,完全不在乎家人和身边朋友的感受,这样的男人哪个摊到了哪个就倒霉。”张传富站在卫生间门口对里面的严芳大声说道。

张传富对男人的理解,就是踩线和不踩线的问题。像他自己经常跟老婆说的那样,自己是经常在底线上晃悠,从来没有越过红线半步。当然,常在河边走,哪会不湿脚呢。

张传富自从当上了通州市副市长以来,自己分管科教、文卫、体育和社团工作,遇到的人也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都有。还举荐和提拔了很多女干部。当然,投桃报李的事情也是经常会发生的。这些在张传富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他尤其对克林顿比较同情,全世界最牛逼的总统,和实习生儿睡个觉,还在全世界闹得沸沸扬扬的。这在中国,岂不是闹了天大的笑话吗?

严芳从卫生间出来,对张传富问道:“你的底线在哪儿呢?我怎么没有觉得你有底线?”

张传富没有回答严芳,而是过去轻轻地搂着她,一起向餐厅走去。

芸儿上完了最后一个汤菜,就迅速离开了。餐桌上就剩下张传富和严芳。他们边吃边开始聊项目上的事情了。

“这次先给你安排两个,看你们公司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做好了,以后项目多的是,做不好的话,就此打住,免得让我为难。”张传富说。

“我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没那指甲就不会来剥那个蒜。请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两个项目做好的。”

“至于资金嘛,你不必要操心,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保证这两个顺利实施的。”张传富边喝酒边对严芳说道。

“张哥,一切听你的安排。反正,我这人你也是知道的,江湖上的规矩还是要讲的。不会让你白操心的。”

“这个我清楚,关键是你那边的队伍要准备好。我这边资金是不成问题的,而且保证你赚得到钱。我最担心的还是你们公司在隧道和桥梁方面的技术能力。”

“这个也请你放心,我已经跟我表哥商量好了。他那边给我技术支持。我表哥在中铁集团做副总经理。抽调一两只精干的施工队伍,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严芳回答道。

“哦?如果有中铁集团的技术介入,那我就放心了!那你就大胆儿去弄吧,招标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哈!”

“另外,我车上给你准备了点儿礼物,一会儿拿到地下室去。我这也是按照行业规矩办事。咱们俩把感情和办事分开,谁也不欠谁的。”严芳对张传富说道。

张传富心里十分清楚严芳说的礼物是什么。他不缺这些,但人家说了,这也是行业规矩。不可能到了我这里就去把规矩破坏了嘛。

“行,一会儿我亲自去拿。”

“那咱们就不谈工作了,喝酒,喝酒”严芳几杯酒下肚,大脑明显开始有了反应,觉得晕乎乎的,脸颊也开始发烫。

“再来一瓶?”站传富又开了一瓶波尔多红酒,开始给严芳的杯子里倒。

严芳没有拒绝。虽然她的酒量不大,但在这种场合,又谈妥了这么重要的两个项目,心中十分高兴,所以不妨放开来喝。

严芳站起来,主动坐上了张传富的大腿上,用一只手钩着他的脖子,一只手端着红酒杯,两个人喝起了交杯酒来。喝完交杯酒,张传富立即便腾出一只手,搂抱着严芳的细腰。两个人开始缠绵了起来。

张传富放下手中的酒杯,一把把严芳抱了起来,径直向三楼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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