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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建筑这个行业,到处是陷阱,又到处是机会。这就需要你有一双慧眼,能够拨开迷雾,看清真相。要不然,陷阱越看越像机会,机会越看越像陷阱。

——周云贵

周云贵站在迪拜阿里发塔楼的最高层,眺望波斯湾蔚蓝的壮阔美景时,眼泪在他的眼眶中直打转。不是激动,也不是伤心,而是那种站在人类最高处俯瞰世界时灵魂的颤动,打开了泪腺的管束,真情流露而已。类似的情景,周云贵这一年来在西藏的布达拉宫、巴西的里约、美国的科罗拉多和印度的泰姬陵等地都发生过。

“周总,你怎么啦?”陈小梅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站在这里,就会想起一些人和事”周云贵回答道。

“出来旅游,那些让你不高兴的人和那些令你不高兴的事儿就应该彻底忘记!”小梅故意把嘴巴凑近周云贵的耳朵旁,小声地说道。

周云贵没有说什么,而是固执地仰着头,静静地眺望着落地玻璃外面远处那湛蓝的大海和海面上的点点白帆。他不敢直视塔楼的底部,楼底密密麻麻行走的行人和车辆都显得十分渺小,有点儿像蚂蚁在那里爬行着。他登上了人类迄今为止最能够接近天堂的建筑,伸手摸了摸头顶和窗外的白云。犹如进入了梦境。这一次,建筑的高度确实让他感到震撼。

“这才是建筑,这才是艺术!”他这样想着,脑海中重新浮现出阿拉伯神灯和小时候那些美丽的阿拉伯传说,让他再一次认识到阿拉伯人的聪明和智慧。

周云贵这次出来旅游,同行的还有公司财务陈小梅和公司副总柏再荣夫妇,以及市建委一位领导和夫人。他们是专程要来看这世界第一高楼的。出发前,小梅从各种媒体上早已收集了些迪拜塔的相关资料,一路上陈小梅几乎成了半个导游。

出来旅游,除了人山人海,就是建筑了。偶尔避开建筑,投身大自然,摩肩接踵的还是如潮的人流。

这时,周云贵接过陈小梅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挂在眼角的泪水,若无其事地回头对小梅笑了笑。在导游的催促下,再次举起望远镜,用心观看起了迪拜塔四周的建筑来。

陈小梅则好奇地伸出双手,隔着厚厚的玻璃,想轻抚窗外漂浮的白云。

高耸入云的迪拜塔楼,此时已穿梭在云层之中。楼下,密密麻麻的建筑被一条条丝线样的街道分割开来,形成了一块又一块五颜六色的魔方。

窗外,远处波斯湾蔚蓝色的海面,仿佛童话世界里的场景一样,波光粼粼,浩瀚无边。星星点点的白帆,被海风吹得胀鼓鼓的,帆船的头部微微翘起,在水面上划出一条条长长的白色丝线。

“小梅,王处长和柏总他们今天是怎么安排的呢?”周云贵不经意地问道。

“哦,王处长说他们昨天去沙漠冲沙,耍得太累了。今天想呆在酒店,哪里也不去。”小梅回答道。

“他们怎么不想来参观迪拜塔呢?不是说好了的都要来的吗?柏总呢?他感冒好了没有?”周云贵又问道。

“应该好了。今天早上我看他气色还不错。”小梅答道。

“哼,这个再荣。”周云贵鼻子中哼出了几个字,低得连身边的陈小梅也没有听明白他说的什么。

柏再荣是周云贵的合作伙伴,是在三年前的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在女人堆里混。

酒桌上,柏再荣好不掩饰地夸道:“我这辈子啊,不喜欢别的,就喜欢女人。什么麻将啊、地主啊、象棋的什么都不会。”

“这个场合,你就不要吹牛了哈。我们这里还有刘哥呢。”周云贵也喝多了点,但显然还很清醒。

“哪个在说我?我好久耍女人了呢?我那是红颜。红颜,你们懂吗?”刘军偏偏倒倒地站了起来,手里头端了个盛满了白酒的红酒杯,飘飘然从周云贵身后走了过来,然后站到了柏再荣和周云贵两个人的中间。

“来,我给你们两个介绍一下哈。这个,周哥周总,是我们这方的才子哈,书读得多,文章也写得好,报纸上经常还能够看到他的文章。现在自己开了家酒楼。哦,就是南外那家赫赫有名的子涵酒楼哈,主营泰国菜,味道巴适得很哦。好久我们哥儿几个也去他的酒楼,品尝品尝泰国菜,顺便看看酒楼门口那两个漂亮的迎宾小姐?”柏总柏再荣醉醺醺地说道。

“周哥,你说你是从哪里找到的那么漂亮的美女?让她们站在门口,多可惜呀。你就不会怜香惜玉?我们哥儿几个可心疼着呢?”柏再荣对周云贵问道。

“呵呵,大家不要乱说哈。那是我的员工,不要打她们的歪主意。来,喝酒喝酒。”周云贵想转移大家的话题。

“周哥,这位柏总以前是通州检察院的一个处长。几年前,由于一个很复杂的案子,不小心得罪了某些人,最后不得不找了个理由辞职了。柏哥说,远离那个是非之地,自己出来干自由些。”刘军赶忙也把话题引了过去。

“幸会幸会哈。”周云贵这才伸手跟柏再荣握了握。

“周哥,还没有介绍完呢。”刘军伸手挡住了周云贵刚端起的酒杯说。

“柏哥从检察院出来后,干了很多事情,可都不是很顺的。现在自己在莲湖路接了个铺子,有800多平方米,开了家美容美发店。里面漂亮妹妹好多哟。哪天我做东,请大家过去享受享受那里的服务?”刘军说道。

“我也来敬大家一杯酒,如何呢?”这时,桌子上一位女士站了起来,她也端起了一杯白酒,想认识一下大家。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这个打扮时尚,看上去还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身上。只见她不紧不慢地端起了桌上的酒杯,落落大方地用手理了一下微微耷拉下来的头发,并拉了拉裙子,便径直向周云贵和柏再荣走了过去。

“周总,柏总,我经常听我们刘总提起你们。今天有幸认识,实在是受宠若惊哈。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女人端起酒杯仰脖喝了下去。

“常言道,酒不醉人人自醉。看这位美女这么豪爽,今天这杯酒非干了不可啊?来,大家为认识这位美女,干杯!”柏再荣端起酒杯,也一仰脖子喝了个底儿朝天。

周云贵早已不胜酒力,此时已两腿发软,面色紫青,嘴巴有点儿不听使唤了。但看在大家都已经喝光了酒杯里的白酒,不得不端起杯子,也准备一口干下去。

这时,女人伸手按住了周云贵端杯子的手,说道:“周总,要不要小妹帮你?我看你文绉绉的样子。你这是平时欠操练啦,关键时刻怎么能够上得了场呢?”

周云贵今天喝酒不在状态,或许是心头一直有事的缘故,兴头还没起来,气氛也就不那么的浓。

他最终没有让女人帮忙喝下那杯酒,而是立即抢过酒杯,学着柏再荣的样子,一口喝了个底儿朝天。嘴里还故意发出‘吱吱吱’的声音来,显得十分豪爽的样子。然后,努力站直了身子,一只手掌在椅子上,另一只手很有礼貌地向那女人伸了过去说:“我姓周,名云贵。彩云的云,贵州的贵。美女贵姓呢?”

刘军立即对周云贵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助手严芳,公司副总,负责市场拓展。”

“刘总的得力干将啊,幸会幸会。以前只是听说过严总,没有识得庐山真面目。”周云贵很客气地说道。

这时,柏再荣也跟严芳握了握手,说道:“严总这么漂亮,刘总也不早些带出来让大家认识认识。”

刘军笑着说:“现在认识也不算晚啦?!要不,我提议让严总再敬大家一杯酒,加深一下印象?”

严芳迅速接过话:“好啊,一回生二回熟嘛。这喝酒我是喝出了经验的。有句顺口溜儿是这样说的:喝酒不要怕,只要胆子大;嘴巴一张,甩起一下。酒就喝下去了。”她边说边抓过酒瓶,给每一个人的酒杯满上。

周云贵此时看着酒瓶心里头就开始打鼓,胃里也开始一阵一阵地翻江倒海地难受起来。他实在忍不住了,对大家说了声:“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就来”说完,他用一只手捂住嘴巴便向洗手间跑去。

柏再荣问:“你今天怎么啦?平常那么大的酒量,今天才喝这么点点儿就出状态了?”

严芳说:“我看是你们一上来就没有吃菜,这胃里空空,怎么能不喝醉呢?算了,还是先吃点儿菜再说吧。”

说完,她站起来开始给每一个人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严总说的还是有道理。大家不要光顾着喝酒,吃菜吃菜哈。”刘军赶忙说道。

周云贵上了趟洗手间回来,脸色已经好多了,对大家说道:“不好意思哈,今天是喝多点儿。这人不在状态,酒量也上不去。今天就不喝了哈。”

酒足饭饱过后,大家打车去了柏总在莲湖路口子上开的曼都美容美发厅,一人安排了一个洗头妹儿,好好洗了个头。

不一会儿,洗头大厅里响起了有节奏的鼾声。柏总是第一个睡着的人。

刘总挨着严芳趟在洗头沙发上,边洗头边低声聊着。

刘军问:“火蜂岩村那块土地,是什么情况了?”

严芳小声回答道“哎呀,那个陈镇长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打不通陈镇长的电话,我前天还去找了国土局张大发局长。张局长的意思是,让我们再找找陈镇长。你看这年头,要办件事情有多难啊。大家推来推去的,都他妈的不是个好东西。该吃的吃了,该喝的也喝了,该拿的也拿了,就是不给办事儿。”

“那你还是要继续跟陈镇长打电话,联系吃顿饭,当面问问他还有什么想法。这些事情,一定要说透,说深,不要藏着掖着的。”说完刘军打了个哈欠,酒劲也上来了,他打起了鼾声。

大家在曼都美容美发厅洗完了头,刘军提出要到凤凰茶楼去打麻将。于是,大家又打车去了凤凰茶楼。

周云贵反复回忆了那天认识柏总的情景,嘴角掠过一丝淡淡的笑。

陈小梅见周云贵一路上都不说话,心里憋得慌。她说:“哎呀,周总,你一路上沉默寡言的,在想啥子哟?我们这是出来旅游的哈,不是出来装深沉的哦。要装深沉我们干脆明天回去得了,免得一路上活受罪的。”

周云贵没有回答陈小梅的话,而是咧开嘴嘿嘿地笑了一下。

“你这哪里像个男人呢?一路上寡言少语的。好歹是出来旅游的,又不是出来游学,显得那么严肃,一副圣人模样。”小梅话也开始多起来,显然是对周云贵长时间陷入沉思的不满。

“你这个人啦,我看缺点还是很多的。什么事情放不下呢?不就是要和合作伙伴分手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了呢?依我的眼光看,那几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分开就分开嘛。这天下没有永远不散的筵席。况且,这不刚开始,还没有到真正分手的那一步吗?你就这样忧心忡忡地,仿佛天要塌下来了似的。”小梅说。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所有的筵席都得散!”周云贵喃喃地说道。

“男人嘛,就要度量大点儿,别人才看不到你的真正想法。与其说是别人让你痛苦,还不如说是自己的修养不够。像你这样的人,哪像个干大事业的人呢?脑子一根筋,肚子里一根肠子。什么都写在脸上,人家一读就懂,一懂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以后能干大事业?”小梅越说越激动,把藏在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男人啦,很多时候总认为自己顶天立地。其实狗屁不是。一到大事来临,以前在人前人面的表现,全他妈的烟消云散,全他妈的在心里装不下了。

尤其男人在懂你的女人面前,更是一张白纸。心中的想法,隐藏得再深,一捅就破,毫无遮拦。很多时候,女人看上去十分柔弱,其实心如钢铸。男人往往被女人的表像所迷惑,总以为自己才是强大的,总以为自己才是女人的保护神。其实不然。处处透着智慧的女人,才真正刀枪不入。

陈小梅就是这样的女人。看上去,陈小梅年纪轻轻,前几天才刚满28岁,生日还是在飞机上过的呢。可说出来的话语却十分经典,处处透着人生哲理。

她毕业于财大金融系,毕业后一直在一家建筑公司做会计。由于相貌出众,学历也高,人也很机灵。在那家建筑公司没干多久,就得到了公司领导和全体同事的赏识。公司老板也时不时带上陈小梅出去应酬。老板脸上自然有光。

08年地震前夕,由于小梅所在公司老板的夫人,是个出了名的醋坛子。总怀疑丈夫身边的每一个女人,尤其是相貌长得乖点儿的女人,都会成为老板娘攻击的对象。没有办法,陈小梅不得不放弃了以前建筑公司的那份工作。从网上选择了现在周云贵的建筑公司——通州亨利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做了公司的财务总监。

通州亨利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是周云贵、柏再荣和刘军三个人共同收购的一家二级资质公司。收购成功后,又花了几百万元,找了一个朋友帮忙,打通了部里相关人员的关系,找了一家中介代理公司帮忙做资料,在很短的时间内一口气升了五个一级资质和四个二级资质。

在建筑公司里,刘军占大股,柏再荣和周云贵属于小股东。但周云贵做了总经理,刘军任董事长。按理说,这样的公司股份结构是最稳定的,可是公司自升上了一级资质过后,三个股东之间的猜疑就没有一天消停过。

常言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无论企业、家庭还是朋友,只要有了第一次猜疑,那么信任就已经全无了。剩下的就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忍让,要么分手。

破镜可以重圆,可是重圆的破镜,总还是看得见裂痕。只不过,那裂痕外人也许看得见,也许看不见。

“客观地说,我也觉得你这些年够累的了,公司起步的时候是个什么鸟劲儿,哦,现在做大了,就开始不要人了哦。这次刘董事长关于北外阳光小区那个项目的说法,太让人生气了。怎么能够那样呢?分明是欺负人啊?”陈小梅还在生着闷气,继续说道。

“不要那么说,董事长也许是正确的。我们看问题也要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去看,多一个侧面就多一些视野。”周云贵缓缓地说道。

“正确的?你呀。你这人真的是个木头脑壳。这么明显,他要把他的亲戚,一个狗屁不懂的人拉进项目里来,东搅西搅地,就是要把这水搅混,好浑水摸鱼。而且柏总也不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态度不鲜明,模棱两可,分明是根墙头草两边倒的人。”

“表面上看,柏总像是个好人,可总是和稀泥,不表态。这还哪里是做事嘛?这也怕,那也怕的。你倒好,什么事情一个人揽着,人家都有那空闲时间去打麻将、去钓鱼。就你一个人成天在公司跳上跳下的。大事小事全操心。就没有见你抱怨过。事情办好了,是大家的功劳,事情办砸了是你一个人的错。上次那个标,眼看着就要彻底黄了,你一个人硬是坚持熬了几个通宵。这不,还没有中标前,什么好话都对你说的出来。这一中标了,切蛋糕了,大家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陈小梅声音也开始大了起来。

“呵呵,总经理就该累噻。”

在周云贵看来,这个女人真的很不简单呢。

上次白云区那个房建项目投标,刚开始,公司上下都认为已经十拿九稳,围死了,就放松了警惕。周云贵也一样,认为绝对可以中标了。所以,开标前的一天晚上,早早地就约了几个朋友,出去喝酒去了。而且,还关了从来没有关过的手机。可是,第二天,标一开出来,居然流标了。

本来流标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公司的损失就大了。这个项目,是公司成立以来,第一次参与围标去运作项目。围死了的标却没有中。公司上下顿时陷入了一片痛心之中,谁都不敢大声地说话。

当晚,刘军便召集周云贵和柏再荣一起商量。刘总找了家茶楼,要了一个很私密的包间,大家坐下来后一言不发。毕竟,就这一次投标,一百多万元瞬间就要打了水漂儿。

建筑这个行业呀,到处是陷阱,又到处是机会。这就需要你有一双慧眼,能够拨开迷雾,看清真相。要不然,陷阱越看越像机会,机会越看越像陷阱。

周云贵在他们三个股东当中,是唯一一个不懂建筑的人,他对建筑可是一窍不通。但他这人很聪明,也十分好学。来建筑公司后,每晚坚持看书,看那些有关建筑方面的书,还写了厚厚几大本笔记。用他自己的话说,不懂可以学啊,没有什么学不会的。

一个人的命运,总是在关键时刻被自己改写。自己的命运,自己把握。自己的道路,自己选择,无论对错。

看着大家都沉默不语,周云贵脑子中也在快速地思考着下一步棋,究竟该怎么走。是彻底放弃吗?还是再次挑战?彻底放弃的后果,大家是清楚的,那就是彻底放弃那一百多万元白花花的银子。重新参与投标,大不了再花几万元或者十几万元的本钱。如果再失败,那就只得认命了。

见大家还是没有发言,周云贵想想,也不能就这样彻底放弃了。他虽然学的是中文,可考研时买了很多应用心理学方面的书看,而且还看了很多哲学方面的书。虽然最终没有考上研究生,可那几年熬更守夜地苦读,也没有白读,算是有点小小的收获:那就是,看待事物善于应用正反两方面去进行分析比较,然后得出最优抉择。

“你们的意见是什么呢?大家还是发表各自的看法吧,不要就这么沉默不语的。事情发生了,总得有个解决办法啊。”周云贵首先打破了沉寂。

刘军一直在一根接一根地抽闷烟,用眼光瞟了瞟柏再荣,还是没有开腔。

“我觉得这次失败,责任全部在我,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柏再荣低着头说道。

“哎,柏总,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下一步该怎么做。不是来讨论谁该担责。要讨论谁该负责,为时还早哈。事情还没有发展到尘埃落定的地步。我们的希望还有。”

周云贵说的不错,现在还只是流标。项目流标了,至少项目还在业主手里。就是说,这个项目还没有走到花落他家的地步。用行内潜规则来说,至少每一个人都还有希望继续参加投标,还有可能中标的。

“周总,你的意思是该怎么办?你给大家说说?”董事长刘军终于掐灭了烟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仿佛还没有从下午的失利打击中走出来。

“我觉得我们应该这样来安排下一步的工作。首先,这次投标失败,给业主单位造成了什么影响?业主单位老大还同不同意我们继续去投?这是下一步开展工作的前提。其次呢,这次收了我们钱的建筑公司,一定要摸清楚他们下一步的打算?最好给他们主动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们要继续投,希望大家继续配合。并告诉他们,以后我们随时配合他们,哀兵必胜。我们这个时候在同行面前尤其要绝对低调,求得大家的同情;最后,我主动请缨,下一步工作由我来负责,保证中标。”周云贵一口气把想好了的再次投标的方案说了出来。

从周云贵口中说出来的投标方案,其实还是想继续通过做通各个环节的工作,把标围死。

建筑公司围标,在通州这个地方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儿了。通过这种方式获得项目,下浮的点子很少,可以为企业带来丰厚的利润。当然,也有通过这种方式,给企业和个人带来毁灭性打击的也不在少数。

在现行管理体制下,企业为什么要采取冒险的方式去获得利益呢?很多时候,企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为了生存,企业为了活命吧。机会来了,谁也不愿意轻易松手。轻易松手的,不但在同行里闹笑话,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找你公司的了。自己把自己排除在了圈子之外。

当然,最主要的问题还在于社会诚信出了问题。很多时候,如果中标单位不讲诚信,就会在施工过程中掺假、偷工减料、故意扯皮。如果是按照规则完全不加控制,来参加投标的建筑公司为了获得项目,采取大幅度下降点子恶意抢标。低价中标后,一进场就开始跟业主单位扯皮,无法履行合同,甚至停工要挟。导致项目无法按时按质完工,给建设单位造成巨大损失。

人人踩在钢丝绳上过日子。这是绝大多数建筑行业老板儿的真实写照。担心没项目,担心质量出问题,担心安全出问题,担心资金收不回,担心领导更换,担心政策突变,担心出纰漏,担心质量不合规等等担心。

建筑也是有生命的。当建筑受了伤,伤口同样会溃脓。溃脓腐烂的建筑会直接影响到人们的使用,严重时还会给人类带来灾难。不过,任何伤口都是会愈合的,但免不了会留下伤疤。建筑的伤疤是不会被轻易揭开的。揭开了,就会牵连一片,推倒一方。那些让建筑受伤的很多人就会坐牢受刑,接受人民的审判!改革开放三十年,无论白猫黑猫都在抓老鼠。无论懂建筑还是不懂建筑的,都在拼命往建筑行业里挤。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这行业里面好捞钱。当然,挤进来的人绝大多数都在兢兢业业地为建筑做贡献,为城市的繁荣做贡献。少部分人却是抱着捞一把就走,无视建筑本身的存在,不断地往建筑的伤口上撒盐。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乐此不疲地去研究规则,去围标,去掺假,去牟利。

周云贵的一席话语,重新调动起了大家的兴趣。董事长刘军也开始冷静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刘军再次回味了一遍周云贵的说法,然后掏出手机,站起身来,到茶楼外面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开始给关系人打电话,汇报下午发生流标的情况。电话里约了要跟他见一面。

做任何一件事情,只要方法对路了,没有做不成的事情,做坏事也是同样的道理。

经过前一次的开标失败,业主单位照理说,可以要求相关部门展开调查的,但由于这里面刘军跟上面领导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也懒得去把一件事情挑臭。大家担心的也是怕拔出萝卜带出泥。于是,他很快便安排了周云贵和招标代理见了面,商议了下一步的工作。

很快,投标结果出来了,上次收了钱的十多家建筑公司,这次一家也没有来报名。倒是中途,来了一家外地公司,硬要来报名,被代理婉言相劝,最终连报名都放弃了。

“小梅,你还在生气吗?不要生气了,我也不是不知道刘总和柏总他们两个想干什么。只是我觉得这么多年的朋友之情,就这样为了区区利益而化为了乌有。我有点想不通啊。我想再挽留挽留。”看着陈小梅一直嘟哝着嘴巴,一个人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喝着矿泉水,周云贵才把这几天以来心里头想的说给陈小梅听。

“朋友感情?我看啦,你们三个已经形同陌路了吧。”陈小梅气冲冲地说。

周云贵这时也很清楚,陈小梅说得对,他们三个人的友谊,要想再回到从前那种状态,那是很难的事情了。重修旧好的概率,几乎为零。想着这些,周云贵用手轻轻地抓住了身旁的一根装饰柱子。

他感觉头有点晕。

“哟,时间不早了,怎么王处长和柏总他们到哪儿去了呢?”周云贵和陈小梅从早上出来,已经一整天了。上午游了迪拜塔,下午去了国王酒店。这国王酒店可真是奢侈,到处贴金戴银的,据导游讲,光黄金就用了几百吨呢。

“呵呵,迪拜一点儿也不低调。”周云贵小声跟小梅嘀咕了一句。

出去玩儿了一天,小梅和周云贵回到宾馆,都没有直接回房间。本想在大厅里等一等柏总和王处长他们。按照约定,也是该在大厅集合出去吃饭的时间了,可是迟迟等不到他们下来。于是,两个人就斜躺在帆船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儿。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这出来旅游,也不是一件好差事,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被导游牵着鼻子走。稍有怠慢,或者没有购物,导游就会给你脸色看。

不过,随团旅游很多时候就是受罪。这都是自己找的,怨不得别人。饱了眼福,累了身体。

“那我们先回房间,洗漱一下,休息休息,等他们给我们打电话,汇合后就一起去吃海鲜?”周云贵对陈小梅说。

“那好吧,啊——真累。”小梅又打了个哈欠。

两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各自回到了房间休息。

叮咚,叮咚,房间的门铃响了很久,周云贵这才从睡梦中醒来,原来是柏总和夫人阿琳在按门铃。

“醒了啊?我还以为有什么情况呢?半天不开门,我们都准备走了的。”阿琳对周云贵开了个玩笑。

“嘿嘿,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你们没有去,实在是太遗憾了。我们登上了迪拜塔,不过是坐的观光电梯上去的。下午还参观了国王酒店。你说,这阿拉伯国家也真大手笔啊,建一个酒店,光黄金就用了三百多吨。酒店之大,每天几十个参观团往里带,那哪里是酒店呢,整个就是一大商场了。”周云贵边泡茶边给柏再荣和阿琳讲述白天参观的情况。

柏再荣说:“不用泡茶了吧,王处长他们夫妇还在大厅等着我们呢?我们快点下去,他说今晚想找个酒吧喝酒。出来耍嘛,也想见识见识国外的风情。”

阿琳:“晚上又去喝酒啊?你们这些坏男人啊,走到哪里都想着花天酒地的,怎么让人放心呢?”

“我们这不也是顺便考察考察当地的风土人情嘛,那有你们想的那么坏?”周云贵笑着对阿琳说。

阿琳:“什么风土人情,不就是惦记着‘人’和‘情’吗?你喜欢‘风’和‘土’才怪了。你们这些男人,嘴里说的,心里想的,我们还不知道么?”

“耶,柏总,你是不是最近有做什么对不起夫人的事了呢?我看阿琳嘴巴里吐出来的还真是象牙呢,根根带刺哟。”周云贵笑着说道。

“女人心,大海针。我们这个时候身在国外,暂时不讨论什么人啊情的,等回到国内,我还得好好向哥儿几个讨教讨教呢?这男人究竟该怎么对待自己的老婆?”柏总说完,电梯也来了,里面站了几个外国男女,南美人模样,穿得十分暴露,还毫无顾忌地相互搂抱着。

“哈罗,nice to meet you.”周云贵终于找到了可以用一用外语的机会了。尽管他大学学的是中文,但一直英语很不错。毕业这么多年来,一直跟建筑打交道,面对最多的就是农民工了。哪里有机会冒几句洋话呢?

“me too.”那几个老外热情地回应到。然后很礼貌地挪了挪身子,让出了三个人的位置。

周云贵也很绅士地报以微笑,并耸了耸肩膀,做出了电梯很挤无可奈何的身体语言。电梯里,大家相互报以微笑。

“耶,周总,今天你和小梅耍巴适了哈?我们到处找你们,连个人影子都找不到。又不懂外语,连气都不敢出的。几次想抓一个老外,问一问路,口都张不开。你说,我们这人要是长期生活在国外,该有多么的思恋祖国啊?”王处长大声对周云贵说。

“是的是的,你那不是思恋祖国,是后悔自己中学时代没有好好背几个单词。”周云贵只有这样回答到。

在领导面前,既不能显得无语,又不能说过了,每说一句话,得小心拿捏拿捏。

“走吧,where are we going?”周云贵又冒了一句英文。

除了陈小梅懂起了是什么意思外,其余的人都还愣在大厅门口。

“不是说吃海鲜吗?哪个地方有好吃的海鲜呢?”陈小梅问周总道。

这时,周云贵在宾馆门口,拉住了一个服务生,用流利的英语加上身体语言,向服务生询问迪拜最好的海鲜店。

服务生是个巴基斯坦人,对中国人十分热情,也用身体语言又比又划地做了详细描述,还掏出一只圆珠笔和纸,在上面详细地画了一张路线图,递给了周云贵。周云贵十分礼貌地从口袋中掏了张一百元的人民币,递给了那位巴基斯坦服务生,这才带领一行人打车去了迪拜阿巴底亚斯酒店。

吃完海鲜,周云贵又领着大家,在帆船酒店附近的沙滩上找了个酒吧坐下。服务生迅速递过酒水单。

王处长和柏再荣,则趟在沙滩椅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沙滩上一对外国情侣,在那里肆无忌惮地亲吻。

“哎,老婆,你看人家外国女人,多大方。哪像你们,扭扭捏捏地,在床上还羞羞答答。人家在大庭广众之下,全然没有外人的存在。”柏总对阿琳说道。

王处长两口子也被柏总的话逗笑了。

“是啊,外国女人大方,那你不娶一个回去?这迪拜男人允许最多娶四个老婆,你有那能耐,就留下来定居迪拜?没那能耐就别想。你就当眼前那对狗男女是畜生得了。”阿琳大声说道,反正外国人也听不懂。

“外国女人是大方,不知道这辈子跟多少个男人上过床,你娃儿想起都不作呕嗦?”王处长夫人也细声细气地接嘴到。

倒是陈小梅一声不吭,用眼睛看了看周云贵,立即把目光收住,开始和周云贵一起挑选起酒来。

服务生一直站在周云贵和陈小梅的身后。他们要了一瓶威士忌和两瓶法国波尔多产的干红红酒。趁着落日余晖,几个人开始享受沙滩酒吧的惬意。

海风习习,帆船酒店在夕阳下更显得十分静穆和高大,仿佛一条刚刚路过的轮船,正张开着巨大的白帆,顺风游过。

酒吧旁边,几个阿拉伯人在悠扬的阿拉伯音乐的伴奏下,在一个小小的舞台上,跳起了优美的阿拉伯民族舞蹈。音乐越来越动听,柏再荣和陈小梅,在酒精的作用下,也开始站起来,慢慢地扭动着身子。尤其是小梅,腰身好,苗条,丰腴,屁股微翘,扭动起来,十分迷人。

王处长方夫人和阿琳则小声说着悄悄话,似乎话题与陈小梅有关。

其实,女人和男人都一样,无论走到哪里,议论的都还是女人。

“来,来,来,为我们的阿拉伯之行干杯,祝大家玩儿的愉快。”周云贵提议大家干了杯中酒。

“哎哟,我好像有点醉了哦。”陈小梅说。

“那就少喝点儿吧,省得大家一会儿还来照顾你。”周云贵说。

“哪个去照顾她,这任务还不得交给你好了。王处长和再荣两个哪个敢去照顾她?不打断腿才怪了。”阿琳笑嘻嘻地对周云贵说。

“俗话说,女人不醉,男人没机会。这女人要是真醉了,而且还醉得一塌糊涂,我看也怕没什么机会吧?周总,你说是不是呢?”王处长喝了酒,在夫人面前也开始显得不那么的稳重了。

“有道理,小梅,你今晚还是要半醉半醒的,不要喝多了,省得我们周总今晚像猴子样儿,猴急!哈哈哈哈。”阿琳和处长夫人笑得十分开心。

趁大家开心的机会,周云贵端起酒杯,拍了拍王处长的肩膀。两个人找了个较远的位置坐下来。

“来,干一杯!”周云贵举起酒杯,仰脖喝下。

“干!”王处长也干了杯中酒。

“再满上!”周云贵给王处长倒满酒杯里的酒,也跟自己杯子满上。

“上次让你帮我打听的那个项目,还得再麻烦你给牵牵线哦?那个李总不好接近呀,我都约了他好几次了,小梅也到他办公室请他好几次了。他只是答应,就是安排不出时间来。你说,这人是真的忙呢?还是故意在躲我呢?”周云贵又跟王处长碰了一下酒杯,小口抿了一下。

“没关系,我回去亲自约他。他最近正好有一个事情在找我,也跟我说了好几次了,我还一直没答应。”王处长说。

“那就好!反正我只听你哥哥的安排,别的我谁也不找。事成之后,当弟弟的晓得该怎么做的,咱也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周云贵又跟王处长碰了碰酒杯,然后从裤包里掏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购物卡塞进了王处长的裤包里。

看得出来,周云贵今晚的心情也十分的高兴。他决定跟刘军和柏再荣分开,退出亨利建筑公司,自己要独创天下了。他认为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合不来就分,合得来就合。这是自古定律。商场上哪里会有一辈子的朋友?只有一辈子的利益。他一旦想开了,心也便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周云贵端起酒杯,走过去先跟处长夫人碰了下杯,再跟阿琳和柏总碰了碰杯,最后跟陈小梅碰杯时,阿琳嚷嚷着硬要她们两个当着大家的面喝个交杯酒。

“不妥啊,我要逃跑了哦,别人看见不好的”周云贵说。

“哟,你以为是哪里?这是迪拜啊!?没人能看得见的呢。你喝醉了吗?我们几个人回去不说,还有哪个看得见呢?莫装莫装,这假打的男人,女人最不喜欢的。看你以后还在女人圈子里混不?喝个交杯酒有什么嘛?”阿琳说。

“这女人啦,尤其是漂亮女人,最需要男人的关怀。你看哈,漂亮女人年轻的时候,身后一大帮小青年在追,有为青年都在刻苦学习,追求前程。到了一把年纪了呢,身后就门口罗雀,想别人来追,已经风光不在了。偶尔,来个看得上的,可人家要么不是胆儿小,就是心虚怕被缠住扯不脱,用时髦的话说,负不起责,便中途打住,空留遗憾。像小梅这样的大美人,身边以前肯定也是大把大把的男人围着,现在人家就一门心思守着周总你了,你还看不出来?笨啦,你真傻!哈哈哈哈。”阿琳趁着酒兴,越说越来劲儿了。

“哎呀,琳姐方姐,我哪里得罪你们了呀?抓住我就不放,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呢。”陈小梅边说边过去给两位大姐各敬了一杯。

阿琳立即说道:“不是我们俩抓住你不放,我们是说周云贵是个胆小鬼!”

方姐接过话题说道:“他要么是真胆儿小,要么就是在我们面前装。戴眼镜的男人都这样。”

周云贵看着三个女人边喝酒边议论着自己,什么话都不敢说,只是在那里傻呵呵地笑着。

陈小梅喜欢周云贵,他不是不知道,而是觉得还有那么一层薄薄的纸没有捅破。加上自己来通州打拼多年,事业未稳,前途不明,还未到成家的时候。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现在这结了婚的羡慕没结婚的,自由!没结婚的又羡慕接了婚的,幸福!围城效应。

婚姻是座城,里外都充满了幻想。外面的幻想着里面的人幸福,里面的幻想着外面的人自由。这就不得不导致感情发生冲突,甚至变轨。阿琳提防柏再荣,就怕他出轨。因为柏再荣生性好色,话也多,语言又丰富,加上在建筑公司副总的身份,很讨周围女人的喜欢。很多时候,阿琳采取跟踪、查手机信息、翻聊天记录等手段,都没有抓住他什么把柄。时间久了,也就懒得去查了,听天由命吧!女人不是逮不住男人的尾巴,而是,如果真正逮住了老公的什么把柄,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才是女人最难的一关。

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区别在于,男人随时随地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而绝大多数女人却只知道现在这一步该怎么走,对于下一步表现得十分迷茫。

陈小梅倒是不很在意大家的言语。她知道,外界对她和周总之间的风言风语也偶尔通过朋友传到自己的耳朵里。不过,这个女人心里还真是很强大,对什么都一笑而过,仿佛那是别人的事。

小梅当着大家的面,拉上周总端酒的酒杯,用自己端酒的手,一下子勾住周云贵的手腕,举杯干了个底儿朝天。周云贵端着酒杯,愣在那里,不知道是喝好还是不喝的好。

“哎哎,周总,你不要不给面子哈,人家都喝了,你还在那装什么傻呀?干了,干了。”王处长也站起来凑热闹了。

中国人出去旅游,走到哪里哪里就会遭殃。第一,声音大,估计这是几百年前,我们在世界上声音小造成的,现在国家经济搞上去啦,腰包鼓了,肾功能也好了,中气十足,声音就特大;第二呢,就是耍的自在,把国外当成国内耍,什么规定这不准那不准的,在咱们中国人面前,统统准。以前,公司组织一帮项目经理去香港耍,到处挂着禁烟的标志,一哥们儿还真不顾忌,照抽不误。人家过来干涉,你猜我这哥们儿怎么说的:什么禁烟?那是以前林则徐挂的,怎么还没撤掉呢?是禁鸦片烟的。我现在抽的是红塔山,与那个牌子有关吗?弄得导游给人家解释了半天,罚单照开不误。这哥们儿才知道香港这地方没有内地好糊弄。

周云贵手中的酒还没有下决心喝下去,大家都站起来热烈鼓掌。这下可好,刚才旁边有两桌外国客人,听声音像是韩国人,叽里咕噜的也趁着酒兴,围了过来,为周云贵鼓掌加油。

看来,这交杯酒不只是中国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些外国人也是明白什么意思的哈。文化是相通的。这不,你看周围的外国男男女女的也都学着中国人,喝起了交杯酒。

就在大家十分高兴的时候,周云贵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下,一个陌生电话,就没有去接,把手机扔到一边,回来和大家说着话。但那个陌生电话确一个劲地在那里抖动。

“有什么急事儿吗?”周云贵心里想。

他拿起手机,迎着海风,走到了大海边上没有人的地方。大约十分钟后,周总接完电话回来了,但脸色十分难看。

“发生了什么事吗?”几个人看着一言不发的周云贵,齐声问。

“没什么,今晚大家就早点休息了吧。”周云贵叫小梅快去埋单。

说完,就径直朝帆船酒店走去,回房间里去了。

周云贵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估计王处长也回到了房间,他便用座机电话拨通了王处长的房间电话,悄声对他说了句:“市委陈书记被双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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