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机场的停车场停下。
莫悠一下车就过去打开向昊擎的车门，见两个小娃把涂画纸递过来。
她同时接过来，毫无偏袒地姿势，两张画对比摆在一起，却哭笑不得。
向好画出了一头色彩明丽的大象，四只脚都是黄绿渐染的，背上的毯子是紫色的，带有浅黄色的花边，漂亮明媚，大象的眼睛甚至还有几分妩媚，真是不可思议。
“这是一张很漂亮的大象夫人呐！”她赞赏笑着，温柔看了眼小丫头，叫她拿自己的画去给下车的向昊擎看，“爹地一定会夸奖你的。”
向好就忙拿着画纸去给正在搬行李的爹地看，两条黑亮的小辫子，也弹跳起来。
向昊擎很夸张地“哇哦”一声，“我们向好真厉害，甩那些什么明星宝宝几条街，下次画画正常发挥就好了啊，看，多棒！”
强尼他们亦是赞不绝口。
向熙的彝族小女孩，却……看上去怪怪的，眼睛浓黑，嘴唇血红，脸惨烈的一团白，颜色浓烈不均。
头上的头饰，每一个花纹都倒是都填满了，但是，毫无对称可言，还有衣服，浓烈的红色，花纹是浓烈的绿，蓝，且都是浓重的暗色调。
上帝，这俨然是个鬼娃娃，不折不扣的彝族鬼娃娃。
创造鬼娃娃的小屁孩，紧张兮兮地连安全带都没解开，就怕解开了，还要被赛回座椅上。
“妈咪，我是不是不及格？”沙哑的声音，已然带了几分哽咽。
“还好！”至少是用心了。“记得下次用明亮的颜色，还有，红色，绿色，蓝色，不要直接搭配在一起，要用白色或者黄色作为中间色隔开，这样就显得透气一些。这些上了飞机妈咪再给你讲。”
这次考核还不赖，她终于弄清楚了，宝贝的问题出在哪里。
“向熙小朋友，你及格了，现在妈咪还有奖励发给你们。”
说着，她神秘莫测地笑着，把手伸进巨大的旅行包里。
向好忙跑回来，向熙自己从车子里钻出来，两双大眼睛期盼地仰望着绝美的妈咪。
向昊擎和保镖一起把行礼搬到了行李车上，过去就看到莫悠居然备了两张心形地奖状给两个小娃娃。
“哇哦！”“妈咪，我爱你！”两个小娃儿欢喜雀跃，拿着奖状乐得双眼眯成了线。
“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吗？”
向熙踊跃地回答，“上面有我们的名字，还有冒号，逗号，感叹号，和数字日期。”
“我还认识‘爸爸’‘妈妈’，还有‘爱’！”
向好骄傲地说着，瞥了眼弟弟，似睿智高深的博士生鄙视一个目不识丁的文盲，眼睛里都是——笨笨。
莫悠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看武打片，压根儿什么都看不明白，见各种角色在电视里飞檐走壁，便激动不已。
眼前的一幕，与那情景，真是如出一辙。
“一会儿上了飞机，叫爹地告诉你们上面写了什么。下飞机后，妈咪会拿上面的字考你们，每一个都要读出来。”
“这个难不倒我，很快我就记住了！”向好信誓旦旦。
向熙却把小嘴儿撅到了天上去，一边屁颠屁颠跟在爹地妈咪身后走，一边拿小手清点字的个数，“1，2，3……13，15……”
始终关注儿女动静的向昊擎不悦挑眉，回头说道，“13之后怎么会是15？你把14吃掉了？”
向熙唇角耷下去，大眼睛眨呀眨呀，又红得像兔子，仗着妈咪在身边，他飞扬跋扈地哭出来。
候机大厅内的人都不约而同看过来。
果然，爹地大人就道，“给我憋回去！”
莫悠一拳捣在他的手臂上，“向昊擎，你知不知道对孩子教育最忌讳冷暴力？要引导，懂吗？真不知道你之前三年，怎么当爹地的！”
向昊擎气闷抿唇，这就要对她发作，见爷爷奶奶也不悦地瞪自己，又生生憋回去。
教育孩子最忌讳冷暴力，她对他却用冷暴力，这样公平吗？他已经忍得很辛苦啦！
向熙就忙躲到妈咪身侧，大眼睛里哪还有泪花？
“妈咪，爹地在车上也吼我！还说我很逊。”
“哪里有很逊？我们宝贝一点都不逊呀！”
能把彝族娃娃画成鬼宝宝，一般人可做不到呢！
“宝贝儿，我们不生气，原谅坏人是一种崇高的美德！”
“嗯，我原谅他，选择美德！”向熙虽这样说，看爹地的眼神儿却是挑衅的，满眼都是，“看你小样，被妈咪训了吧！还不长记性？”
向昊擎俊秀高挺的鼻子差点被气歪了。
莫悠忙捧着他的小脸儿亲了亲，拿纸巾给他轻轻地按掉眼泪，“宝贝儿，不过要记住哦，13后面是14，然后是15！”
“嗯！13，14，15……我都记住啦。”
“乖！”莫悠就牵住他和向好的小手，走到前面去。
向熙却忍不住对后面的总裁大人做鬼脸。
向昊擎瞅着向熙那小背影满腹气闷。
这臭小子，还真是个演技派呀，竟然将了他一军？！
*
海风清爽，阳光却有点烈，但这并不影响莫悠和两个孩子快乐的心情。
母子三人从岸上飞快地跑着，几乎跑歪脸上同款的心形墨镜。
莫悠宽大的印花防晒衣被海风吹拂地飘了起来，纤细的腰身，愈加不萦一握。
两个小不点绕在她左右，像是两只快乐的小蜜蜂，欢笑追翻滚的浪花。
小娃儿手上的小水桶和玩沙的小铲子都丢下了。
某踩着人字拖的总裁先生，气结尾随在后，像收拾小猴子丢下的玉米般，一件一件地收拾。
“奖状上的字才认识一半，还能玩这么疯，真是没心没肺。”
把铲子都放在小桶里，他就柱子似地站在那里，躲在墨镜背后的一双眼，不由自主盯住乐长发妩媚飞扬的婀娜倩影。
亲子款的泳衣，下面是盖住PP的裙摆，已经很保守，却显得一双腿格外笔直匀称，冰肌玉骨，旖旎妩媚。
伞底下，老夫人戴着墨镜，穿着一袭曳地的雪纺白裙，躺在躺椅上，舒服地享受着海风，手上正翻看一本应景的诗集。
见向昊擎在那边一动不动地，她按下鼻梁上的眼镜，从眼镜上沿看过去，“昊擎，你杵在那边呆什么呢？还不去和孩子们一起玩？”
他转头看了眼，视线还是忍不住看向那母子三人，“奶奶，一会儿我有朋友到酒店，我得回去接他们一下。”
他怕莫悠晕倒，或者发生其他状况，又怕癌细胞扩散，所以，叫医生带了医疗设备过来，晚上好给她检查。
“叫强尼去接他们就可以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快去玩吧。”
“可是……”
“你过去吧，悠悠叫你来，为得就是让孩子们开心，别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向昊擎提着两个彩色的小桶，正犹豫不决地看老人家，忽听到两个小娃儿在海边大叫，“爹地，妈咪不见啦！”
莫老夫人看去，就见踩在潮水里的，只剩了两个小娃儿。
她摇头笑了笑，继续看自己的书。这种幼稚的游戏，悠悠可是从小玩到大的。
向昊擎却疯了似地奔过去，趟过大片海水。
突然，水里蹿出一个美人鱼，长发向后飞甩，撩了他满身满头的水，澄澈的海水沿着脸儿身体哗哗哗地淌下去……
两个小娃儿哈哈地笑起来，“爹地，你被骗了！”“爹地，你笨笨！”
“莫悠你搞什么？你是个孕妇，怎么能在水里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向昊擎一阵狮吼似地咆哮，大脑严重缺氧，也着实被她气懵了。
莫悠笑僵在脸上，唇角随即抿直。
他却脸色发白，眼睛鬼魅似地红，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气，还是太恐惧失去她，突然就失控地抓住她的双肩，把她扯进怀里……
莫悠默然承受他的怒火，一声不吭，也没有道歉。
这种玩笑都开不起，他真的很恶劣耶，难道他竟然不知道她曾拿过游泳冠军么？
等他怒气消了，松开她，她才转身趟着水走到岸边，而水，只到她的腰间而已……
向昊擎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小题大做了。
他挫败无力地看向岸边，就见两个小孩在那边抽抽噎噎，却不敢哭大声。
向老爷子端着果汁走到伞下，给老夫人一杯，看向事发现场，忍不住问老夫人，“这是又怎么了？！”
“昊擎不知道莫悠会游泳么？”
“呃……”向老爷子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都知道莫悠曾得过游泳冠军呀，不过昊擎……看样子，应该是不知道的。”
“悠悠手长腿长的，一看就是会游泳的嘛！”莫老夫人无奈地摇头叹气。
莫悠就带着两个小娃儿回去伞下喝了果汁，总算是把他们哄好了，然后，母子三人就开始弄沙雕城堡。
向昊擎带着一身水，趟水出来走到母子三人身边。
“嘿！我道歉，你们会原谅我吗？”
莫悠开始弄城堡的地基，拿小桶挖着沙子，忙碌不语，也不看他。
向熙拿小铲子帮妈咪的忙，漫不经心地神回复，“妈咪说，原谅坏人是一种崇高的美德。”
向昊擎挑眉失笑，这小子倒是学得很快呀。机场里的话，睡了一晚上，竟然还没忘记？
“我们原谅你，不过天黑之前，你要帮我们盖成一座城堡。”向好摆出一个无比艰巨的任务。
“城堡？这很难耶！”他天生没什么艺术雕塑的细胞。
向好扬起小脸儿，小学究似地，拿小手指头推了推鼻梁上的心形眼睛，“妈咪可是说了呐，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刚才吼那么大声，把我们吓坏了，要积累好评才可以换取原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