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莫悠停住脚步，“您老别胡思乱想，昊擎还常对向熙和向好说起您呢，他是怕苏允珍对向熙和向好冷嘲热讽，才不愿回去的。要不然，您老到我们这边来住几日？”
“上官嘉珠回去了，我怎好过去。”
莫悠哭笑不得，这老头儿，到处都是仇家，她也没辙了。“我尽量劝昊擎，您老注意身体，心情不好了，找我奶奶聊聊天。”
“悠悠……”老爷子郑重地唤她。
“您老有话直说无妨。”
“昊擎若是欺负你，我不会放过他。但是，你……也不能欺负昊擎，明白么？”
“我哪敢欺负他呀？！”
“既然不敢，尽快给他生个货真价实的孩子，别让他以为，你心里始终难忘楚金。向家有后，我也入土为安，他的仇也就平息了。”
莫悠心头一阵刺痛，眼泪陡然冲到眼眶里，听到手机里没了动静，手才垂下去。
良久，她才进去园长办公间，向昊擎见她眼眶微红，顿时有些不耐烦，“在后面磨蹭什么呢？”
“我去了趟洗手间。”
幼儿园园长米白色的办公桌上摊开来的，是一大堆复印件，她却翻来覆去地看，迟迟不肯应声。
因为结婚证与户口本上的日期都是当天的，显然，两人上午对她说了谎。
而且，贵族幼儿园，不同于一般的幼儿园，这两个孩子的身份她也派人查实过，在美国是非法移民在一个小诊所里生下的……
向昊擎这就取出支票本，写下一串数字，搁在一堆复印件上面。
“向先生，我们幼儿园所有受贿的老师都被开除了，平时家长请吃饭，送礼，都是不允许的，还请您尊重我。”
向昊擎背靠在椅背上，手肘搁在椅子扶手上，顿时换了一种姿态。
“这不是要收买你的，是要买这座幼儿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侧首看莫悠，“你之所以选择这所幼儿园，是因为，我们从前就读过的幼儿园，也曾在这条街上吧？”
莫悠诧异挑眉，他这是才记起来呢？“这幼儿园就是在旧址建的。”
向昊擎点头，握住她的手，拇指滑过她的手背，轻易明白了她的小心思。她是要给他一个惊喜的，但是，这位园长却让惊喜大打折扣。
“园长，你可以不盖章，也可以去举报我们非法收养两个孩子，不过，那样的话，这间幼儿园，恐怕就不再是你的了。”
“昊擎……”莫悠哭笑不得，两手抓住他的手腕，“园长办事，务求谨慎，这也是我最欣赏的。”
园长见向昊擎要发作，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给入学通知单和学生档案、以及学生接送卡盖了章。
莫悠激动地松了向昊擎，就接过两张嫩黄的花朵形状的接送卡，一张给他，“向熙和向好挺上相哈，重点是，他们拍照难得看镜头。”
向昊擎拿着卡片，俊颜冷沉，波澜无惊。
园长道，“这两张小卡片很重要，上面有防伪识别图案，千万别弄丢。”
“哦。”莫悠应着，忙从向昊擎手上拿过卡片，收进手包里。
“每次接送孩子，都需要带接送卡，如果接送卡丢失，一定及时报告给老师，以免陌生人接走孩子。当然，幼儿园可以给你们保护好孩子，前提是，你们自己千万别把孩子弄丢，如果孩子在幼儿园外丢失，幼儿园可以出动保安帮忙寻找，但是……不负任何法律责任！”
向昊擎带着莫悠离开后，不到半个小时，伊森就带着律师赶过来，商谈收购手续。
“你的意思是，是我做错了吗？向昊擎收养两个非法手段诞生的小孩……”
“难道园长的意思是，因为他们姐弟俩出生在美国的小诊所里，就没有资格在这所学校就读？”
“我们这边是贵族幼儿园。”
“我们总裁说，园长的所作所为，半点不像贵族。”
*
这一晚，向微暖从巴黎返回，也带回一个男朋友，且是一位刚出道的模特，名叫莫里斯。
所幸，年龄上没有上官嘉珠那一对儿闹得那么夸张，只是，外形有点不太搭调。
莫里斯一头长及后腰的金色长发，蓝眸清明，神态总是孩子似的，萌然空白，那容貌可男，可女，可妖魔，可如仙，可浓妆艳丽，可阳刚纯粹，毫无疑问，他是摄影师和服装设计师们炙手可热的宠儿。
从机场返家，两人坐在后排车座上，你侬我侬，始终有说不完的话，低低地似鸟儿呢喃，明明说得那么大声，却叫人听不真切，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就抱在一起旁若无人地热吻……
莫悠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偷瞧，见向微暖羞赧推开莫里斯，忍不住莞尔。
小女儿的娇态，每一个眼神，都似浸在蜜糖里，让她忍不住想起从前的她……和楚金。
她崇拜且深爱着楚金时，也是如此，说话做事，乃至一举一动，都忍不住探究对方对自己的看法。而他的回应，细碎无声，只一个微笑的眼神，就可以让她开心一整天。
可见，微暖是认了真。
莫里斯眼角眉梢里流露着对女人致命的吸引，此刻看她的眼神还是宠溺怜爱的……
而她和向昊擎……当然，他和她也是在恋爱中吧！
从登记那一刻开始，他却并不与她料想中一样，期盼这件事发生。
甚至，他对微暖也只字不提。
这太车子就此断成两层，后半段，爱情馨浓，前半段，冷战如冰。
莫悠侧首，看了眼向昊擎，朝着后视镜里说道，“微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向微暖惊喜地猜测，“你怀孕了？”
莫悠顿时一阵囧，讪笑摇头，“……没有。我是想告诉你，我和你哥刚刚登记结婚。”
“登记？”向微暖错愕，愣了足足三秒钟，脑子才接受到“登记”这个陌生的词汇。“所以……新闻上说，之前你们假结婚，是真的喽？”
“……我们没有假结婚，婚礼仓促，所以一直没有时间登记。”
莫悠说完，见向昊擎没有辩解，才松了口气。毕竟，之前不肯登记，且立下规矩的人是她。
向微暖从后面挪进，趴在副驾驶的靠背上，凑到莫悠肩头，揶揄说道，“悠悠姐，你……是不是压根儿不愿嫁给我哥？！”
“这是什么话？”
“我哥撞死了楚金，你恨他理所当然。”
莫悠不愿再谈楚金，“你和莫里斯是怎么认识的？”
微暖就拉住她一缕长发，调皮地把玩，描画精细的杏眸，却流转着看了眼她沉默的兄长，说道，“还记得我设计的那套机车皮衣吗？”
莫悠又看向昊擎，见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也不禁有些心虚。
那套皮衣，是她花了一整晚熬夜做出来补给向微暖的。
而那一晚结束时，她还碰到了多年不见的十七哥。也正是那天晚上，她也才发现，向昊擎对她的在乎近乎偏执。
可是这样对她偏执在乎的男人，怎就不为他们的结婚而开心呢？
向微暖乐颠颠地说道，“我在应聘时，临时找不到模特试穿，他刚好和詹姆斯在那边谈一场秀，就主动帮我穿了一下……哎，悠悠姐，你不知道，那套衣服是我的幸运战衣，不但詹姆斯聘请了我担任他的助理，莫里斯穿在身上也超帅的！我以为我哥已经够美的了，那一刻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向昊擎骇笑，“什么审美？人妖似地，能比我穿着好看？”
向微暖不服气，“悠悠姐，你说实话，我哥好看，还是我的莫里斯好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问题真的不好回答。”莫悠尴尬地挠了挠眉梢，就看到向昊擎脸色铁青。
“真要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说一句我哥比莫里斯好看又不会死，可见，我哥是比上上莫里斯了！”向微暖得胜瞥了眼向昊擎，回到后排，就甜蜜地依进莫里斯怀里，“莫里斯，我哥是坏人，别理他。”
莫里斯随手拥住她，问她对莫悠说了什么。
莫悠看了眼后视镜，暗暗呼出一口气，用法语对莫里斯道，“微暖在说你们一见钟情的经过。”
向昊擎忍不住狠狠地泼了一记冷水，“这世上哪有什么一见钟情？姨妈从十八岁每年至少和三位男人一见钟情，现在却都没嫁出去。”
“我和姨妈不一样，莫里斯已经向我求婚！看－－buling－－buling－－”微暖静了三秒钟就又蹿到莫悠肩上，把手上的宝石戒指秀给莫悠看，“悠悠姐，怎样？是不是很闪？”
秀白的手儿与粉色的钻戒相衬，肌肤月白，钻石越璀璨。
莫悠托住她的手心，夸张地惊叫了一声，“好漂亮，重点是，这种粉钻很难买到耶！”
“是呀，莫里斯也是跑了很多家珠宝店才找到这么一颗。里面还刻了我们的名字呢！”
向昊擎握着方向盘，看了眼那钻石，鄙夷冷嘲，“一看就是地摊货，有什么好的？一见钟情是种病，我保证！你们三分钟都维持不住。”
向微暖不甘示弱地讽刺回去，“是，一见钟情不可靠，日久生情恐怕痛不欲生吧！不然，你和悠悠姐何必现在才登记？”
“微暖，这件事怪我，是我耽搁了，别怪你哥。”
“你别替他说话！”向微暖就握住莫悠的手，拿尖利地指甲敲她手上的戒指，“悠悠姐，你这枚钻戒也该换了，否则戴着不吉利。”
“你别乱讲！这戒指还是你哥亲手设计的呢！哪有不吉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