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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善言

爹爹提过,十八年来,郁家的神仙从未笑过。也许也是因为这样,小音儿才会觉得吃惊吧!

“恩,笑了。”于桐花温柔的扶住小音儿抻出的小胳膊,用力向上拉了一下。小音儿仍是目不转睛的探着自己大伯上扬的嘴角,痴痴的抹掉鼻下的鼻涕,傻呵呵的咯吱起来,“老大,大伯从来都是铁着一张脸的。”

“恩。”于桐花才懒得管他大伯的闲事。扶稳呆傻的音儿,整理好他被尘土覆盖的小膝盖,才说,“觉得我是老大以后就在家好好呆着,别出来给人找麻烦。”她一边说着一边瞥过身后的郁熙影,“至于你大伯,你也和他多联系联系感情,省得你受伤了都没人管。”

小音儿不知到底听懂了没有,直点头,“大伯笑起来真好看,要是爹爹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一笑解千愁,看小音儿这样,她也算是明白个大概了。

“好了,收拾好了,你和你大伯回去吧,老大我还得去处理点事情。”说着,于桐花扑腾了两下身上的灰就要离开。

可还是被人挡了去向,反感的瞪着身前冒出的单臂,于桐花努力抑制着火气,道:“做什么的?”

郁熙影温柔的看着她,忽视过她的疑惑,顺手撩开她额前的刘海,盯着她额上隐隐消除的桐花印,欣慰的笑了一下,“原来真的是你。”

于桐花仍然不耐烦的瞪着他,牵强的吊起嘴角,“昂,真的还是我,”

这些个日子,这样的话,她算是听腻了,从醒来,榻上到现在,对于这个男人,她当真是烦透了。

“大叔,虽然你长得很年轻很好看,但是我对你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于桐花边说边推开他,正要转身却又被他抓了个正着。

“不是说你消失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告诉我,你是如何来带这里的。”他忽然喊道。

于桐花被他喊得一阵不惑,猛然再想那日莫名其妙的一下,心里稍作又不是滋味,她条件性的的甩了一下被他死死揪住的手腕,故意降了点气势,“我何时消失过,别玩笑了行吗?如果没别的事情可不可以把你家孩子带走啊,他受伤了,而且还在出血。”

小音儿机灵地揪住郁熙影的袖边,“大伯,小音儿疼。”

郁熙影狠心的甩开小音儿,瞪着于桐花继续问道:“说是被谁带到这里的,若你不说,今日谁也别想走。”

这个男人又疯了。长得好看与否,精神不正常有何用。

为了地上趴着不敢哭出声的小音儿,于桐花牵强的对上他散着怒气的双眸,“其实我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因为我是孤儿没人要,那天好不容易有人要收养我,可是,我也纳闷,一道白光闪过,我就到这里了,你当我想来这里被你们欺负吗?”

十六年的光阴岁月,她也算是明白了,不管怎么过都不可能避开这些命中注定好的孽障。

欲初的话当真如此,天帝顾虑的事情也并非等闲,睨眼注视着眼下被莫名带入的丫头,郁熙影疑惑了。

于是,他松开她,又温柔道:“你今年多大了?”

于桐花郁闷的抚着被他掐地死疼的手腕,“十六岁。”

“十六。”郁熙影魂不守舍的越过她们离开了。

小音儿吃痛的扶着又破开的膝盖,强忍着眼泪委屈的望着郁熙影离开的背影,好长时间,才哭,“老大,音儿好疼啊。”

于桐花若有所思的收回注在郁熙影背上的目光,俯下身心疼的抱起小音儿,“姐姐送你回家,别哭了啊。”

“姐姐。”小音儿疼得撕心裂肺,顺势也改了称呼。

十八年,十六年,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驻足在人参山下,望着半空中若隐若现的山神庙,郁熙影疑惑了。

“姐姐,你说大伯是不是生气了?”小音儿听话的趴在于桐花肩膀上斜着小脑袋,“但是,大伯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恩。”垂帘盯着脚下坑坑洼洼的小路,脑海里不停歇的回溯着郁熙影的那些话。

难道来到这里和他有关系不成?如果没有关系,他为何会疑惑她的来历年龄。

然,这样的推论简直无稽之谈,那种人,她宁愿一辈子都没有任何关系。性格不好就算了,还总是那么那么的奇怪,阴晴不定的,比墨生老爹还难打算。

扒着于桐花的肩膀,小音儿费力望着那边若影出现的女人,胆怯地将小脑袋向着于桐花颈窝里蹭了蹭,“姐姐,那边有人好恐怖。”

“奥。”于桐花但若无事的走着。

直到天色突然大变,她才缓缓停下步子,将小音儿又朝身上提了一下,“今天有雨我怎么不知道。”小音儿窝在她怀里,哆哆嗦嗦的不敢回话。

于桐花怯怯诺诺地按住小音儿的小脑袋,强迫自己咽了口唾沫,挣足胆子,迈着碎步喊道:“有人就出来,别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本奶奶可不怕。”

“是吗?”突然,一个小姑娘从天而降。

看着她,于桐花生是没了胆子,一个踉跄,抱着小音儿坐倒在地。

小音儿被颠得难受,小有埋怨的皱了下眉,畏畏缩缩的扬起小脑袋,望着眼前穿着白纱的姐姐,忽然灿烂起来,推搡开于桐花,就往那丫头的怀里扑。

小姑娘笑眼看着小音儿,撑开双臂将小音儿抱了个满怀。小音儿蜷在小姑娘怀里,“姐姐,欲初姐姐,你总算回来了,你知道小音儿多想你吗?”

欲初笑着挥了下手,天色逐渐恢复成了原来模样。于桐花面不带情的看着小姑娘,“你叫郁初,是小音儿的姐姐?”

欲初戛止住嘴角的笑意,放下小音儿,圈手在小音儿的膝盖旁挥了一下,温柔的看着他,“小音儿还真是不听话,若不是你大伯让我来接你,你说你该有多危险。”

小音儿看着她,认真的点了点头,有些憎恨的看了眼那边的于桐花,“都是她,要不是她,我也不可能受伤,姐姐,她是狐狸精,姐姐一定要小心阿。”

欲初依旧温柔地笑道:“不得胡说,听你大伯说你和她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不是的呢。”小音儿神情僵硬的看向于桐花,又道:“那那都是演的呢。”

“是吗?”欲初温柔的拂过他的小脑袋,“还真是人小鬼大,去吧,回家吧,姐姐和这个狐狸精有话说。”

欲初话音还没落,小音儿就先离开了。

平息望着已经恢复的小音儿,于桐花失望了。狐狸精,多么可笑的称呼。

“你想知道乌桐梓的事情吗?”望着小音儿转弯的小身影,欲初无情地走到于桐花身前,凝视着她腰间散着光的荷包。

“不想知道。”于桐花冷静的看了她一眼,便要离开。

欲初却不罢休的抓住她,低音吼了声,“可是我想让你知道。”

“可是我不想知道。”

“可是你不知道的话,在这里你会很累,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自己命数吗?比如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的语气意外柔了下来。

原因,她想知道,但是真的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

于桐花笑着移开她的手,“郁初,我记住你了,郁念山的妹妹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就算你是神仙,你也应该知道天机不可泄露的道理吧,我想,就算是天帝也没有理由去强人所难吧,至少在天帝没有入魔之前,我说的不对吗?”

欲初无言了。

于桐花趁着她松手慌神之余,落荒似的跑开了。

郁郁葱葱的草道,也许只有这里才是她的憩息地吧。

翻身扒着那日小人参驻足的坑洞,她小心翼翼的扶着腰间发烫的荷包,“想回家了吧,其实我也想回家了,呵呵,刚刚小音儿的话你听清楚了吗?我是狐狸精诶,在他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啊,老大,原来又是梦里的称呼,就和那两个小家伙一样,一声不响的就被人领走了,最后,最后走了还不给我积点口德。”

那年,初春。

“于桐花看你长得丑的,离我们远一点。”

“呜呜,你离我们远一点。”

“赶快回去啊,你把弟弟都吓哭了。”

“回去啊,不要追了,你长得太丑了。”

这一辈子能够追上那么一辆宝马车,她也算是值了。气歂吁吁的扶着已经失去支撑力开始抖颤的小腿,她用力抹掉眼底的泪渍,“真是两个小白眼狼。”

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两个小家伙。

可现在想起来,也不知那两个小家伙过得怎么样?

拂过与那年相同滋味的眼泪,对着天,她哭笑不得,“看来还好来到了这里,如果领养失败,在孤儿院里继续呆着,我还不得被那群孩子气得哭死。”

“姐姐。”小音儿的声音再次打破她的梦魇。

于桐花迟疑的看向叫着姐姐的小家伙,不解的皱了下眉,“小音儿来这里做什么?不都是演出来的吗?”

小音儿一瘸一拐的走到于桐花身旁,委屈的努了一下小觜,“姐姐是第一个愿意抱着小音儿保护小音儿的。以前爹说,妖怪比人要善良,所以,小音儿才说姐姐是狐狸精,人参山最漂亮的狐狸精。”

孩子还是孩子,就像当年离开的两个孩子一样,口是心非。于是,她也不再生气,笑着拍了两下地,“莫嫌脏,坐在这里,姐姐想问你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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