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九天顿了顿脚步，向旁边抬了抬下巴，“青龙，朱雀。”青龙、朱雀、白虎、玄武？真是够了。朱雀朝玉南枝眨了眨眼睛，“还是叫我金雀吧，玉副堂主！”玉南枝撇了撇嘴，四人很快上了马，策马急驰而去。
天黑的时候，四人在一座深山前下了马，玉南枝奇怪地看向伯九天，“宗主，这是何处？”伯九天向山上走去，“无名山。”玉南枝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就不知道呗。
四人在山中兜兜转转，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来到了亮着微光的小院前，小院里北面两间屋子，东面还有两间围得严严实实的小屋。朱雀飞身跃入院子，向亮着微光的主屋喊话道：“刑老头，我家公子来看你了。”不一会儿，屋里便响起一道男声道：“去去去！老儿这没什么好剑了，你们去别家吧。”
朱雀淡淡一笑，走上前，呯地一声踢开了屋门，一个白发老头儿立即跳了出来，大声嚷嚷道：“都说了没剑了，你们还纠缠不休做什么！今日你们要再敢多拿一把剑出去，就先杀了我！”玉南枝奇怪地看着那老头儿，随即将目光扫向了他身后的屋子，只见墙上似乎挂满了长短不一各色形样的剑。
卞青龙上前推开了院门，玉南枝跟着伯九天走进了院子，伯九天道：“刑老，我们今日是过来听故事的，如果你不愿意的话……”说着，伯九天的目光瞥向了旁边的两间小屋，刑老头立即跺脚道：“快进来，快进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玉南枝奇怪地看向旁边的两间小屋，卞青龙越过玉南枝的时候，开口道：“刑老是剑痴。”剑痴？哦，原来是爱剑如痴，难怪屋子里挂满了那么多剑，看来这两间封地严严实实的屋子也是如此。看这刑老虽然精神头儿挺好，但年岁应该也不小了，没有七十，也该有六十。
玉南枝一进屋就打量着满墙的剑，看其所藏之剑，应当都非凡品。“丫头！”刑老突然道：“你望够了没有！你有了一把问音就不错了，做人不要太贪心！”问音？哦，她的消尘剑。她转头看向座上的刑老，然后又看向了伯九天，她的消尘剑也是出自此处？
伯九天看向刑老，“言归正传，我今日过来，是想询问雷鸣堂的事情。”刑老苦了脸道：“九天，雷鸣堂还有什么事儿是你知道而我却不知道的？”伯九天看向了玉南枝腰间挂着的消尘剑，“问音”。
闻言，刑老肃了脸色，“为何突然提及这个？”伯九天道：“上次你说问音剑的主人因为失了所爱之人，从此遍游天下寻爱，因此替此剑取名问音。你还说过，与问音剑一同铸成的还有一把紫剑，两剑既为一对，灵剑子没有理由，将两剑分而卖之。”
刑老淡笑道：“我当时不过是诓你来着，你竟还当了真。”伯九天道：“若这话换做别人，我自然得思量思量，可是由刑老你说出口，我相信不会有假。其实，另一把紫剑，在我拿走问音剑之前，我便已得到了。”刑老神情一变，转而一叹。玉南枝看着伯九天，他早知道青剑紫剑是一对？
伯九天道：“你虽无你师傅灵剑子铸剑的本事，但你爱剑如痴，且每得一把剑，都一定会对其背后的故事深究个清楚，更何况，这把问音还是由你师傅亲手所铸。据我所知，雷鸣堂似乎曾托灵剑子铸过青剑。刑老，你到底想隐瞒什么？”
刑老道：“我倒真没想隐瞒什么，只不过师傅临终前嘱托我不得再说出此剑背后之事，谁知那日你不但一眼看中此剑，还套了我的话出来，早知如此，便是死，也不让你带走。”伯九天道：“不知道也已经知道了，现在再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刑老撇撇嘴，“你猜地没错，这问音剑的确是雷鸣堂托请我师傅所铸，而托请人正是当时的雷鸣堂堂主，江靖的独女江素。”伯九天道：“那使用紫剑的又是谁？”刑老默了默，“是江靖的养子江全，也就是江素的义兄。”朱雀道：“刑老，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青剑与紫剑是一对而铸，且剑纹刻的可是比翼双飞，你不会想告诉我们江素与她的义兄江全是一对儿吧？”闻言，玉南枝不自在了，天哪，剑上还刻了比翼鸟？又是比翼鸟！
“我怎么会无端端说出这话来？”刑老道：“当日我知道的时候也是不敢相信，于是还特意千里迢迢地去求证此事，当时正好遇到一个伺候过江素的老仆，她亲口向我说的此事。当时雷鸣堂早已覆灭，江素也已经失踪多年，那旧仆有何必要要诋毁旧主？况且，我还向其他人也求证过，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从种种迹象来看，江素与江全的确就是青剑与紫剑的主人。”
伯九天道：“江全当日被逐出雷鸣堂，难道是为了此事？”刑老摇头，“这我就不知了，雷鸣堂的旧人也没人知道。我只知道，江全被逐出雷鸣堂后，江素便发了疯似地四处寻找江全，可惜一直没有找到。”
“不久后，雷鸣堂惨遭天机阁覆灭，江素家破人亡，江素也自此失了踪。但却在半年后的某一天，突然找到了我师傅，并将问音剑还给了我师傅，说是此生无念，或许还说了别的什么，反正从此便杳无音迹。你也知道我师傅轻易不为人铸剑，当日定然是为江素与江全的特别之情所感动，才为他们二人铸了此剑，谁知最终却是这么个结果，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师傅才不愿再让人知道青剑与紫剑的故事。”
刑老看向伯九天，“你那紫剑又是从何处寻得？”伯九天道：“从白骨门而得。”刑老诧异道：“白骨门？白骨门的创派掌门不就是天机阁的人？”玉南枝也诧异道：“白骨门是源于天机阁？不是说武林众人憎恨天机阁至极，怎么会容忍与天机阁相关的白骨门存在？”
朱雀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天机阁做得出一个不留之事，其他门派可做不出来，况且当时正是因为天机阁人心离散，许多部下投诚其他门派，里应外合，这才能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之内就覆灭了天机阁。不止是白骨门，还有神光门与之前的无影堂皆是如此。”
原来如此，难怪玉南枝觉得其他门派似乎对这几派有所轻视和不齿，原来根源在这里。卞青龙道：“紫剑不会无端端地出现在天机阁，江全从此再无音讯吗？”刑老道：“江全本就是孤儿，后被江靖收养，江全被收养之前的事，还有他被逐出雷鸣堂之后的事，无论我怎么查，也毫无线索，所以这青剑紫剑其实也一直是我的心病。”
卞青龙道：“或许江全早就死了，所以这紫剑才会恰巧落下天机阁之手。”朱雀道：“也或许江全根本未死，而只是改了名换了姓，他都已经被逐出雷鸣堂了，为何还要继续以江全之名行事？”玉南枝道：“你是说，江全很可能入了天机阁？”朱雀道：“而且还很有可能，雷鸣堂覆灭之事，有他的手笔。”
刑老道：“不能吧？怎么说，江靖也收留了他那么多年，纵然他最后被江靖逐了出去，也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恩将仇报吧？再说，江素可是他的情人。”伯九天忽然道：“若我记得没错，雷鸣堂似乎是被天机阁覆灭的十三门派当中第一个被扫除的。”
刑老沉默了，玉南枝默了默道：“会不会，江全其实与雷鸣堂有着深仇大恨，而当日他被江靖收留，甚至……他与江素的情，其实都不过是他故意设下的局而已？”伯九天看了玉南枝一眼，转而道：“刑老可知江全被江靖收留时，是多大年岁？”
“这个我还真知道。”刑老道：“据说江全被收留的时候，约莫是十岁上下，被逐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余了，怎么说，他在江家也呆了十年有多。”伯九天颔首，“那这就对得上了。”众人看向伯九天，伯九天道：“当日我自白骨门获得紫剑之时，曾听人提及此剑原名长心。”
“长心？”朱雀道：“这么巧，与天机阁阁主长心之名相同？”伯九天摇头，“我相信是后人言传有误，传剑之人本意应是长心之剑。长心死时，年岁不过三十有余，与江全离开雷鸣堂之时相差十年上下，而这十年，也正是江湖腥风血雨之时，况且雷鸣堂覆灭也恰巧就在长心当上天机阁阁主之后不久，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刑老道：“如此说来，倒真有些合理，我就说嘛，我怎么翻遍了个整个武林，也找不到江全。对了，长心成名之时，据说是一直戴着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便是他死后，似乎也没人见过他的尸身，听说最后是自投于河。不过到底如何，只怕无人知晓了。”
伯九天道：“这样事刑老不知道，那赤血掌呢？”闻言，刑老连连摆手，“我可没练什么赤血掌，你不要冤枉我！”伯九天道：“我没说你练，你既是剑痴，也是武痴，你又爱打听，也擅打听，这赤血掌的事，你总该听说一二吧？”
刑老道：“赤血掌这么出名，只怕没有你不知道而我知道的事了吧？”玉南枝轻笑出声，伯九天也微微抿唇道：“我的意思是，赤血掌的前身。赤血掌是由何人所创？难道此掌法一创成便是如此霸道吗？”
“那倒应该不是。”刑老道：“任何所谓的魔教功法，其创始人自然不会创成这样，赤血掌成名的时候，不仅对他人霸道，对自己也是如此，我想没有哪个傻子会创成这样的功法。想当年的白骨爪与透骨掌不知比如今阴狠多少，但也没有这么霸道。”
“其实……”刑老道：“严格来说，赤血掌成名之时，应当是长心之时。只不过，那时长心多用阴谋诡计来令各派残杀，内斗，可谓不费吹灰之力，所以赤血掌那时并不如后来出名。但似乎，长心之时，也没听说有人因为练赤血掌而嗜血杀人，又或是自己走火入魔的。不过这些，都是听我师傅讲的，到底是不是这样，我也不敢肯定。”
玉南枝道：“又与长心有关？”伯九天道：“没其他的了？”刑老道：“我虽有心想搞清楚赤血掌的门道，但等我想弄清楚的时候，天机阁已经覆灭了，练赤血掌的人更是统统被屠，我根本没这机会。我知道的也都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不过，你若真想知道的话，不如去找武癫，我是爱剑多于爱武，而他，才是真真正正的武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