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两个人是大半部分身体在这边,另一小半在墙那边,所以墙被搬上床的时候,是竖起来的。刚刚谢玖的乱动,破坏了平衡,墙摔下去的时候,两个人同时一阵惨叫。
“疼死了疼死了疼死了!”
“断了断了一定是断了!”
两个人对视片刻,同时开始鬼哭狼嚎起来:“救命啊!”
“来人啊!”
“师父!”
“梓潼!”
“樱锁,不师姐!”
“四哥,不皇兄!”
可是一个人都没来。
所谓唤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后来两个人都喊累了,元声瞟谢玖一眼:“要不要一起试着站起来。”
鉴于,墙是倒了的,他们现在是一小半身体被压在墙下面的趋势。
“不要吧,那还得站着睡,现在至少是侧卧的。”
“哪里侧卧了啊!你被压在下面的胳膊会生气的!”
“说真的,我现在已经感觉不太到它了。”
“所以加油啊,一起先把墙立起来再说。”
“我数到三,一起用力,一、二、三!”
“额,没想到一面墙这么沉。”谢玖气喘吁吁,她感叹原来失去仙术的庇护,自己的肉身这么弱的,真是,以前那么多年的体力修行真是白做了。
“再努力一下啦,别轻言放弃。”元声打了个呵欠,他倒是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的。
“等等!”谢玖发现了问题,“你真的有用力吗?”
“当然啦,你怎么可以轻易质疑你相公我的人品呢!”元声解释道,“我只是不太容易显出累的样子,就和有些人醉酒了也看不出来是一个道理啦。”
“哦,这样啊。”谢玖相信了。
元声悄悄的松了口气,托自己的老婆脑子不大灵光的福,得救了。其实不是他不用力,而是他那半边腿,不是在墙的那边,而是在墙的里面的……想来真是很好很强大的一瞬间定格啊。
“再试一次啦。”
“好。”
“加油!”
“嗯。”
“我来数,一、二、三!”
“不行了不行啦,你家墙什么材料做的啊,怎么比九度山的压山石都重。”
“别怪人家无辜的墙了,还有,这以后也一样是你家哟,我也是第一次住啦,我怎么会知道。”
“切,找借口。”
“哼,我看是你没用力吧。”
“你看看,我脸都憋红成这样子了,你看看额角这汗……”
“行啦行啦,我对浑身是汗又不是美人的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再试一次?”
“不要啦,反正我本来也不是很想起来。”
“哦,我知道了,你的力气原来这么小啊,还是修仙之人呢。”
“你说我力气小!”怒!
“那再来一次喽,你要是能撑起来我就请四哥下道指封你为大力士郡主怎么样?”
“谁要大力士郡主这种雷人的称呼啊!不过我要是撑起来,你不许再说我力气小。”
“安啦安啦……加油哟,我看好你!”
“说什么呢,你也一起!”
“哦……”
有多少次尝试,就有多少次失败。后来连元声都死心了。
在他们肚子此起彼伏的叫唤声中,两个人又互损了一会儿后,累得睡着了。
半空中,樱锁得意洋洋:“看来我真是给小十九求了个好姻缘呢哦呵呵呵呵……”
“好姻缘好姻缘……”雨末故意像回声似的模仿着樱锁。
“新婚第一天就这么热闹,看来阿声和这位姑娘很合拍啊,那我就放心了。”
这边厢,皇帝陆元修也笑眯眯的对梓潼如是说。
梓潼面无表情,很慢很慢的,眨了一下眼睛。
“狐狸……你会不会后悔?”
九度山下的枫叶林海,水银微微侧头,巧笑倩兮,问身边的狐晚,“那个时候你放她走……”
狐晚不在意的摇摇头:“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谁还记得。”
水银笑了:“那你怎么会在这里?今晚的事,让你想起她来了吗?”
“你今天的问题真多耶。”狐晚懒洋洋道,“倒是你,不是说永生永世都再不踏足这片枫叶林了吗,都坚持了一千年了,这会儿可是前功尽弃了呢。”他那双丹凤眼在笑起来的时候,不像常人那样往下弯着,而是相反的上挑的更厉害了,比任何时候都更像只狡猾的狐狸,“从此以后,我可以尽力宣传,镜妖水银,是个不守信用的人呐。”
“狐狸,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还为我提起她而生我的气?”
“啊,我有生气吗?”很无辜的,“我为什么要生你气啊,我没有理由生你的气嘛。我真的没有理由生你的气的啊!我确实是……”
“行行行行行!”看这损友似乎打算继续唠叨下去,水银急忙打断他,“你没生气,你一点都没生气行了吧!”
“就是没生气嘛。”狐晚委屈道,“你老是冤枉我!”
“行行行行。”水银捂住脸。
片刻的沉默后,“我是不想来……”水银轻轻道,“可是我知道,今夜除了这里,我没法在其他任何地方找到你。”
夜色中,她看着狐晚,目光明媚又深沉。
“我也很久没来了。”狐晚的声音像是叹息,像是喃喃自语。他抬起头来,望着篮墨色的天空下,一大片如火如荼的红色,“太久了……久的我真的快要忘记了……”
风起,有片片红色的五叶斑斓飘落。
“这件事……”水银欲言又止。
“只有小十九知道。”狐晚打断她,“她也只知道一部分。樱锁雨末他们,单纯的以为是我欠了你赌债。”
水银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样……就好。”
她又看了一眼望着天空的狐晚,看来今夜她希求他的陪伴是没指望了,他们虽然同病,但从来都不是相同的天涯沦落人。
一千年前,她就明白了。
他选择了放手,尊重那个人的意愿,即使失去一切,且从此以后失去一切机会。
她却不管不顾那人的想法,即使被怨恨被责怪,也一定要求一个结果。
到底谁对谁错,她至今都想不明白。她只是,一直都太任性,所以宁肯什么都不理会,继续做自己跟随自己的心罢了。
她知道自己自私,但她是妖啊,那些个什么劳什子的礼仪廉耻底线道德本来就和她不相关。爱情里,她不觉得有成全一说,无论是谁,爱情都一定是自私的。
水银叹息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水银。”狐晚忽然叫住她。
“你要是让谢玖再往前牵扯的深哪怕一点,我绝对不饶你!”
水银嘻嘻笑了两声,回眸,眼波如琉璃般流动:“狐狸,她并不是她。”
狐晚望着半空的枫叶,好像并没有听到。
水银摇摇头,转身准备走,身后忽然传来回答。
像是回答,又不像是对她说的话。
那声音静静的,像是融入了天地穹宇之中,“我知道。”
婚礼终于算是顺顺利利?完满的结束了。
下一步,就轮到见家长了。
第二天,谢玖就和元声一起进宫去面见他的七大姑八大姨。毕竟是发展了好几千年的皇室了,后代就像蝗虫一般生生不息呈放射性泛滥分布。
清早先去拜见太后和皇上,然后接着就是,宴会宴会宴会。
谢玖早就想见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太后水银了。她明明是自己师父的至交,却在谢玖住在九度山的一千年中,从未踏足过那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