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吴根生看着窗外渐渐发白了,其实也睡不着了,索性躺在床上睁着两只大眼睛想问题。当初文水谷出外搞副业是他同意的,是不是胡副书记借这个事来达到他某种目的呢?他隐约感到这事肯定是大队长陈文生干的。因为他早就听闻陈文生与小队干部们在一起吃吃喝喝,钱从哪来?文水谷要查他们的账,他们能不恨他吗?这件事不仅是他文水谷个人的事,弄不好还会把我牵扯进去。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要争取主动。
想到这里,他从床上跳下来,也顾不得洗脸,边走边披衣,急急忙忙地往公社赶去。
太阳刚出山,水稻田里青青的禾稻翠绿鲜亮,人从田塍上走过,影子落在禾苗上似撒了一圈晶莹剔透的珍珠,亮得人睁不开眼。恼人的蜢子在面前飞来飞去,象是一个大黑球,冷不丁还往你耳朵里钻,眼睛里钻。最恨人的是一张开口呼口气,嗓子里便有了虫子,痒得难受,吐也吐不出,吞也吞不下。脚上穿的解放鞋帮子湿了,露水渗透到脚背,凉嗖嗖的,又滑到鞋底,脚掌下滑腻腻的。湿漉漉的裤腿贴在小腿肚子上,紧紧的,人走起路来把汗毛扯得生疼,走路又费劲。他弯下腰来,索性脱下球鞋,卷起裤腿,光着脚朝小镇走去。
小镇依河而建,街的背面是一条小河,正逢枯水期,河水很浅,河水清澈透亮,寸长的鱼儿在河里游着,不时亮亮它雪白的肚皮儿。河底的小沙子黄亮黄亮的,太阳光给了它金灿灿的颜色。街道是石板铺就的,经过不知多少代人的脚板的蹭磨,光洁如玉,人走在上面有股阴凉的感觉。街道两旁的店面,清一色的明清建筑,雕梁画栋,古色古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