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怡亲王府。
怡亲王府的管家认识兰泽,将兰泽和萱草一路引到了王府,王府庭院叠连,湖中的睡莲铺满了,满眼的翠绿,萧展麒最近得势,门厅气势似乎涨了不少,那天,兰泽是晚上去的怡亲王府,告知萧展麒要获得渔翁之利,此次她找萧展麒是为了贾公子的身世,自然萧展麒是不会告诉她任何东西。
不见到萧展麒最好,见到他反而坏了事情,兰泽希望从别的人身上摸出点消息。
经过花厅的时候,兰泽瞥了一眼,从花厅的门缝里看到一男一女。
男的儒雅风流,女的两颊绯红,眉梢之间尽含春意,男的拿着长毫挥笔泼墨,女的云鬓贴近男的身旁,两人眉眼之间无尽春意从门缝宣泄而出。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长得面容白净的十岁左右的孩子突然间从一个兰泽看不到的地方跑了出来,正撞见两人你侬我侬的时候。
两个尴尬地站直了身子,女的稍稍地和男子保持了距离,因为气氛被破坏她变得有些恼羞成大声呵斥着这个孩子。
孩子不知所措,一张小脸涨红,双手食指绞缠在一起,任凭他们骂,小小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愤怒的神色。
这个女子,兰泽是有印象的,她叫宁洛洛,喜欢了萧展麒很多年,因得不到萧展麒的垂青,郁郁寡欢,恰好萧正纲为了遮掩皇家掩面,给萧展麒找的陪床,宁洛洛就水到渠成地进了怡亲王府,婚礼没有大操大办,毕竟那时候萧展麒还是太子,太子妃的选择马虎不得,她一个小小的宁家小姐,还上不了这种台面。
宁洛洛对画画的男子颇有别意,兰泽正在踌躇之中,被管家在前面喊了一声。
“兰先生,这边请!”
兰泽只得跟着管家来到了怡亲王的正殿,端端正正地坐下,听后管家安排。
“兰先生,我这就请王爷,你稍等!”管家吩咐丫鬟上了茶之后,转身除了正殿,匆匆忙忙离开。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管家又匆匆忙忙地回来了,大汗淋漓地说道:“兰先生,不巧,王爷去了宫里,这会儿还没有回来,对不住了,先生。”
“王爷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就不知道,那要看朝堂之上的事务繁忙与否,如果没有什么事儿,王爷会很快回来,如果忙的话,就不得而知了。”管家恭敬地说道。
兰先生帮王爷的事儿他早有所耳闻,自然把兰泽当成了自己人,说话的态度很是温和。
“我能四处转转吗?顺便等着王爷回来!”
兰泽对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很是好奇,她想了解一下刚刚发生而来什么事儿,或许能得到意外的东西也未可知。
“兰先生请自便!”管家很客气。
怡亲王府宅大院深,楼台歌榭别具匠心,尽管院子的花木开得繁盛似锦,也依然带着一股子寥落的气息,毕竟怡亲王是废太子,不比前些年了,转了几圈,在墙根下碰到在一旁抹泪的小男孩。
“你怎么了?”兰泽蹲下身子,态度尽量地温和。
小男孩伸出胳膊,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很是心疼人,抽抽搭搭,但眉眼之间带着一股的倔强劲儿。
“他们又打你了吗?让姐姐看看,”兰泽拉过他的手,满眼心痛,问道:“我怎么在王府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王府的客人?”
小男孩抿着嘴巴,良久终于发话了,说道:“别人都说她是我的娘亲,但她见了我总是打我,说我是野种。”
兰泽愣了愣,萧展麒和这个女人同床了,根据自己对萧展麒的了解,不可能啊,再说,如果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这么舍得下手,兰泽定定地看着这个孩子,眉眼之间怎么这么熟悉,看着这他熟悉的眼神和白净的脸庞,有些恍然。
“刚刚,你娘亲和他是什么关系?”兰泽将小男孩的衣袖拉了下来,用手帕擦了擦他脸上的灰尘。
“他是父王请来的画师,他叫陆鹤鸣,父王不和我娘好,他们俩个总是趁着父王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好,等父王回来我一定要告诉父王!”
“所以,你威胁了你娘亲,你娘亲打了你?”兰泽逡巡着他明亮的双眸,忍不住地心痛,萧展麒怎么能让宁洛洛背着他干这些勾当!
“你认得贾公子吗?就是经常和你父王在一起的穿白衣的男子?”兰泽终于把话题绕到了正路上,她希望这个孩子能知道些什么,比如他从何处来,和什么人有关系诸如此类,哪怕有一点点线索也能抽茧剥丝。
“认得,他是父王最喜欢的朋友,父王告诉我任何人问贾公子的事情都不许说!”小男孩抿了抿嘴。
“嗯,不说,不说,为什么不能说呢?他是不是有很多秘密?”兰泽随手拿出一块蜜饯送到小男孩的口中。
小男孩似乎忘了身上的疼痛吃得津津有味,说道:“我也不知道父王为什么和他关系这么好,从我记事时起贾公子就来成了王府的常住客,贾公子对我极好,甚至比父王对我还好,前几日,我在父王身边,听到父王说姑苏城那边最好尽快安置,万一有人查贾公子的底牌,被人抓住了把柄就不好了,除此之外,嘉儿就不知道什么了!”
兰泽细细品味着小男孩的话,敏感地觉得贾公子的身世的确如李蒙说的那样是有问题的,她再次想起来鬼婆婆说的话,韩卓阳自己杀死了自己,自己怎么可能杀死自己,除非有人想制造假象,混淆视听。
“姐姐,你在想什么?”小男孩提醒道。
“姐姐没有想什么,你的名字叫嘉儿?”兰泽站起身来,捏了捏嘉儿白净的小脸。
嘉儿点了点头,兰泽将手中的蜜饯一股脑地都给了嘉儿,说道:“你的名字真好听!”
“谢谢姐姐!”
“你再仔细想想,你父王还提到过什么?”兰泽不甘心地说道,想让嘉儿给他提供更多的消息,于是诱导他继续说道。
“我想起来了,父王还说,贾公子以前的一个旧相识似乎认出他来,好像为了得到银子,向顾王府提供什么消息,让他想办法解决!”
嘉儿说完,兰泽冷冷地抽了一口凉气,这意味着,贾公子的身世的确存在很大的问题,否则,萧展麒不会两次三番地提醒贾公子处理这些事情,这些事情如果到了顾王府和程王府那便是把柄,会是什么样的把柄呢?
兰泽觉得有必要回姑苏城一趟,将此事彻查一番,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兰泽看着眼前的千树繁花,招呼萱草离开,告别了管家,从怡亲王府走了出来。
兰泽离开怡亲王没有多久,萧展麒的小妾宁洛洛就偷偷地潜入了画师陆鹤鸣的房间,低声呼唤。
一个欣长的身影扑了过来,从后面环住了她。
“不要这样,嘉儿看到就不好了!他会向王爷告密的!”宁洛洛反抗,但是声音越来越弱。
“怕什么,虽说他贵为王爷,那是他会投胎,在他眼里,如花美眷不如一个不男不女的男人,既然如此,就别站着茅坑不拉屎。”
宁洛洛嘤嘤哭泣,陆鹤鸣翻开她的上衣,看着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低声问道:“王爷又打你了?”
宁洛洛泪眼朦胧,轻轻点了点头,跟着萧展麒有名无分,这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见过他宠幸过任何女人,日日和贾公子厮混在一起,一想起贾公子她的牙根就恨得痒痒的,这个贾公子不知道何时弄来一个小野种,萧展麒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对外人说这是他们的孩子。
做了后娘不说,照顾得不周到还要被萧展麒训斥,这种日子她真是过得够够的,但是为了荣华富贵,她只能忍住心中的一口恶气,只等有朝一日能翻身扶正,再也不用受这种窝囊气。
宁洛洛眼睛闭了闭,自从王府来了个风流倜傥的画师,她半推半就地和画师好上了,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所为食髓知味大抵如此……
“洛洛,我早晚有一天让他尝尝被惩罚的滋味……”陆鹤鸣信誓旦旦地说道,“洛洛,只要你跟着我,早晚有一天,我会带你出这个地狱,天高海阔,我们去逍遥……”
宁洛洛素手掩住了他的嘴巴,在王府除了夜晚寂寞难耐之外,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她并不像出去和陆鹤鸣过什么苦日子,只要她想要,王府早晚有一天是她的,还有那个小野种,她必须给踢出去。
“我相信你!”宁洛洛的眼神飘到厢房的窗户处,每次和陆鹤鸣在一起如同做贼似的,她不得不防,万一被怡亲王抓住了把柄,她会死的很难看。
陆鹤鸣打横将她抱起来,朝着内房的大床扑去……
在西厢房窗外,翛然闪过一个人影,猫着腰迈着小碎步快速地消失在花丛中的阴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