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师傅想要说话，可是哇啊哇啊地却说不出来，手舞足蹈得，很是激动，急着想要表达，最后用手指直接扣土在地上写：“老牛！坚持住，你不会有事的。”
牛之洛看着地都上的字，微微一笑，拍了拍女师傅的手：“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残酷的事情，连舌都被人割掉了，可惜，可惜我没那个机会能保护你了，咳咳，噗嗤！”
牛之洛话说着就吐了一大口鲜血。
女师傅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什么事情都记不大清了，可是唯独对牛之洛，第一眼就记起，足以说明牛老在她心里有不一样的地位。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救牛之洛，我拽着牛老的两只胳膊搭在我肩膀上：“牛老，你再忍耐会，我送你去医院，你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还没拉起来，师兄把我给拦住了，把我拽到了一旁。
女师傅温柔地将牛老靠在了自己的怀里，紧紧握着他的手，使劲地摇头，用另外一只手抠着泥土写字。
“我不要你死，不要。”
我能看到牛之洛的眼眶也湿润了，可是嘴角却是幸福的笑容，曾经看他站在马路旁，心里的那份期待，今天他想念的人回到了这，能见到她，对他来说此生无憾了。
我忍不住快步走到了墙角边，踹着墙撒气，都怪我，我光是想到自己的事情，却忘记了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要让这几个老人家来替我收拾残局。
祝老的死已经让我愧疚不已，现在牛老要是也因为我死了，如果我活着就会让我周围爱护我的人慢慢地走向死亡，那我情愿早点结束自己的生命。
“师弟，这件事怪不得你，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就算没有你的出现，这道上的斗争终究会让我们陷入无尽的深渊，死亡都是迟早的事情，你不必自责，我们早就看开了生死。”游爷叹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突然女师傅激动地冲着我叫，朝着我招手，示意让我过去，我急忙蹲在了牛之洛的旁边，牛老看着我眼睛红红的，大概也知道我哭过了。
“孩子，别哭，我的死和你没有关系，我自知已无时日，只是遗憾我这祖上传下来的道统，没人继承，你小子有天赋，我就学着你师兄，替我师傅收你做个徒弟，这样也算是让我这一门能后继有人了，怎么样？你小子愿不愿意叫我一声师兄？”牛老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师兄，师兄……我不许你有事，我还没从你这把本事都学了呢，你走了我怎么办，不是说让我把紫阳观发扬光大嘛，你得等到那一天。”我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孩子，别哭，人固有一死，听我说，我的师傅叫做牛成剑，来，扶我到前厅去，我要和祖师爷通下灵，行个仪式让你入了门，给我去准备一下香，杯子里半杯水。”牛老依恋地看了女师傅一眼，眼皮就好像是有千斤重一样，都快撑不开了。
我急忙把牛老背到了前厅里，准备好了他要的东西，我知道，他是在用意志强撑到现在，我把纸符递给了牛老。
牛老还是倚靠在女师傅的怀里，撑着坐了起来，手颤颤巍巍地拿起了纸符，念动咒语。
我看他浑身发抖，眉头紧皱，我知道这算是快到他身体的极限了，心里很是心疼，牛老将符咒点燃，扔进了杯子里，递给我，让我喝下，我二话不说，一口喝下。
之前师兄代替师傅收我入门的程序我还记得，所以我拿着点燃的香朝着祖师爷叩拜三下，然后插在了烛台里。
瞬间，我感觉从神像里闪现出金光，笼罩在我全身，看来是祖师爷同意我的加入了。
“师弟，记着，要将我们门派发扬光大，就看你的了，青晚……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游爷微笑地看着我，看了看女师傅，带着幸福的笑容，安详地闭上了眼睛，手垂落在了地上。
手里的血幕幡要倒下，我急忙拿住！
强忍着内心几近崩溃的情绪，在前院里疯狂的挥舞着血幕幡，呼啦，呼啦，我的眼泪无声流淌，手臂不觉得酸痛，不停的挥舞，以这样的仪式来告别牛老的离去。
游爷静静地看着牛老咽气，身体在颤抖，他的伤势也不轻，可是看到昔日好友相继离世，我相信游爷内心的痛苦是不比我少的。
女师傅紧紧地抱住了牛老的尸体，仰天长啸，一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在了游爷的手上，只是这手再也感觉不到这泪眼的温度了。
听师兄说过，牛老这一生未娶，他总说吃着这碗饭，命都是提在自己手里的，成家了只会多了牵挂，反倒是没办法死得其所。
可是在他晚年终究是遇到了让他牵挂的人，只是这心里的情愫还没有表明，生命就已然消逝。
我久久跪在了神像前面，双手合十，祈祷着祖师爷能眷顾牛老的魂，让他早日入了六道轮回。
顾小花不认识我周边的这些人，倒是看到昏倒的易文忠，她用她们苗疆的方法，把易文忠给弄醒了，并且还把他身上的伤给处理了一下。
我看到易文忠醒过来，急忙过去扶着他坐到了凳子上，看他伤势，加上游爷搭脉，确认易老无大碍我才松了口气。
只是一想到这世家欺人太甚的事情，我就着实咽不下这口气，不管是祝老的死，还是牛老的死，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老牛呢？老牛人呢。”易文忠一醒过来，就四处张望。
为了避免他情绪激动，我按住了他，他身上还有伤，不适合太激烈的动作。
“牛老，牛老他已经走了……”我弱弱地说道，我心里也很悲伤。
“走了？呵呵，终究还是走了，我的老兄弟啊，也不和我说句话……这群混蛋，混蛋！”易老重重地砸着桌子，一拳头下去，桌子直接坍塌了，可是易老却因为用力过猛而剧烈咳嗽着。
“易老，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愤怒的问道。
“老牛精心布置的阵法，加上血幕幡请传承，那些家伙压根没办法进来，可是不断地行道请传承，老牛也有些体力不支，加上我还要对付那些白马县的偷袭，结果这战家老太太就趁机破了阵法，司马家和摘星阁的人直接和牛老对抗起来，林家和新晋圈子的商行文，商家基本是不作为，就会偷个空子，结果被老牛给教训了一顿，灰溜溜地逃跑了，可是老牛最终寡不敌众，而我却被金家金无忌给打晕了过去，等我醒过来，就看到你们了。”易文忠叹口气，说道。
“这司马家的人欺人太甚，还有其他世家，那战家战美兰，这次我定然不会放过她！”我恨恨地说道。
“孩子，那帮人联合起来，就算是我和老牛，老游联合起来都未必打得过，何况你要单枪匹马，现在就剩下我和老游了，而且我们都受了重伤，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要意气用事。”易文忠怕我一个人去报仇会吃亏。
“易老，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我坚定的说道。
我的手机摔坏了，所以只好拿出电话卡，借郭雅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战文东。
“战文东，杀人偿命！棺材就由你来通知他们做好，最好多订几口，不久之后他们就用上了，对了，他们的命，我回亲自去取，血债血偿，天经地义。还有，最好如实的把那些人的名单给我准备好，要快！”我说完便挂掉了。
郭雅因为牛老的死也很难过，帮着我一起收拾屋子，这顾小花虽然年纪小，但是看到大家一个个都伤心不已的样子，倒是很识趣地帮忙收拾。
女师傅一直紧紧抱着牛老的尸体不肯放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或许这个时候我们更多是给她空间，让她静静地和牛老相处最后的这一段时间吧。
这战文东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我们屋子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这一辆卡车就开了过来，几个壮汉把一口黑得发亮的棺材抬了进来……
我们几个人合力把牛老的尸体放进了棺材里，女师傅一直在旁边看着，偷偷抹眼泪，游爷亲自写好了祭文，算是对老伙伴最后一程的相送。
“你们是司马家的人？”我撇了那几个壮汉，再看了看这车，上面好像还有司马家的标记。
“额……是。”为首的男人含含糊糊地回答道。
“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这个棺材我收下了，我会亲自去找他，回去吧。”我朝他摆了摆手道。
这帮人脸色惨白，大气不敢喘，急忙开着车就走了。
这时，战文东短信也到了，我看了下，看来这小子是用心了，有不少人呢，应该是真的。
他连续打了几个电话给我都被我直接挂掉，估摸着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是怕我会对他们战家下手吧，只是他一直不停地打，没办法，我还是接通了电话。
“小飞哥，您老总算是接电话了，我知道您这会正在气头上呢，司马家和金家联合起来，确实气人，不过我敢发誓我们战家真的是没有参与这次的围剿，就是那老奶奶非要出马，我们也拦不住。”战文东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我自有分寸……”我懒得和他多废话，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小心翼翼地将牛老的血幕幡放回了神像下面，给祖师爷又上了一炷香，让血幕幡归位。
我拿出了牛老交给我的秘籍，开始潜心研究紫阳观的请传承和布阵，这豪门的人，仗着财大气粗，制定规则，不把吃这碗饭的散人当回事，以多欺少！
硬生生的逼死了牛老，我特么就要用牛老的本事让他们知道“代价”这两个字怎么写！
操他妹的！干死他们！
秘籍上记载得东西很繁琐复杂，我看了几页就感觉脑袋的容量不够了，而且短时间强行记忆，让我整个人处于一种很压迫的状态，但一想到牛老他们，我就坚持了下来。
事不宜迟，我们便决定帮牛老风风光光地办个丧事，而且把牛老要出殡的消息让郭家人在金鹏市中散播了出去。
入夜，作为紫阳观的传人，作为牛老的师弟，我为他披麻戴孝也是应该的，加上游爷和易老帮忙张罗着，郭家那边还派人来协助，葬礼也正式办了起来。
大家都穿着寿衣，我站在棺材的侧面，但凡是有客人来祭拜，我都会鞠躬回礼，这怕是我能为牛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吧。
最先来祭拜的是云放，带着一帮小弟，来给牛老上香，我自然是欢迎，他上完香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节哀顺变。
云放算是因为感念我收了他表妹顾小花在身边，所以这会也想要出份力，他知道豪门那帮子对我虎视眈眈，便让小弟从紫阳观门口一直到前厅的地方，排成两排站着，帮我一起欢迎前来祭拜的人。
郭家有头有脸的基本上都来了，分好几拨一起过来，就连郭雅姑姑郭三娘和她老公也过来给牛老上香，毕竟牛之洛在金鹏市的名望还是有的。
郭大海给牛老上完香，就把我拉到了一旁，递给我一张信用卡：“这牛老生前也算是我们郭家的坐堂客，西席先生，如今他出事了，多多少少也和我们郭家有关系，只可惜我们郭家无能，没能照顾得了你们，反而让你们多了很多麻烦，这卡里的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没有推脱，小声回道：“谢谢郭老爷的心意，我就替我师兄收下了，师兄生前最在意的就是这紫阳观，如今被人毁成这模样，我想用这一笔钱来将这紫阳观重新装修，而且我要将这道统传承下去，完成牛老的心愿！”
“小飞，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不必客气。”郭大海怎么说也算是和我坐一条船的，我们这边出事，对郭家来说没什么好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