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皇后咬着下唇,似乎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那少女下身滴血,那少女满脸泪痕与血迹的模样,再次呈现在眼前一样。
“七哥太可恨了!”重义气的五王爷宁琪立刻愤然站起,“本王这就下令去追捕七哥!”
“此次来,便是皇上要发布退位诏书的时候,还有全大陆追捕七王宁卿的时候。”洛皇后擦干泪水,亦是满脸愤怒,一国之后的威严,在此时立即迸发!
“父皇!父皇!”宁天祈冷着一张脸,霎时明白,这又是一场皇后要去除七哥的阴谋,但父皇如今这幅模样,昏迷不醒的模样,似乎醒来,也是将死之样,如今这样的身子,还能熬多久呢?
“御医呢?快叫御医!”太子在一边应和着,声音稳沉,隐隐间,似乎就是那上位者的威严不已。
“宇儿,不可,皇上再不愿别人见着他如今这幅模样了。”洛皇后站起,满身华贵的装饰,身上珠帘晃荡,头上凤钗步摇摇曳生姿,金凤在凤袍上,似乎就要展翅而飞。
“皇上,孩子们都来了,皇上。”皇后坐在他身侧,摇了摇皇帝的身子,轻声细语地唤道。
白嫩纤细的手,却在宽大的袖袍下,在无人注意的衣角,悄悄拿出一根银针,猛地扎在皇帝的手腕上,狠狠一扎。
猛地,皇帝眼睛大睁!
形同枯木的脸瘦削不已,那双原本好看的狭长凤眸如今也圆润不已,他的眼里一片浑浊,原本清晰英明的眼神,如今浑浊一片。
洛皇后掩面,不再多说什么,却也漏掉,皇帝那浑浊无神的眼底,闪过的一丝清明。
“朕,要立新皇。”他虽形容糟糕,却努力吐字清晰。
此话一出,床下做着的王爷,顿时,身子一凛,全盘跪在床下。
全身凝聚,听着床上形容将死快要枯槁的帝皇,却无人知道的是,连洛皇后也不知道的是,皇帝的床下,他的背后,有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正撑着皇帝的背,源源不断地输着真气,保持他有足够体力,说出自己想要说出的话。
尊凰邪笑着,这是他很久之前,欠下皇帝的,今日,便还了,然后,便回曼仑,皇后师妹这里的事情,实在是无聊,他的小侄女,可是还没见到过。
她的女儿啊!
皇帝沉了一口气,感受着胸臆之间涌上来的力道,深呼吸一口气,“新皇的诏书,在朕的陵宫,谁能取出,谁便是新皇。”
床下众王均是一惊,这算是什么遗诏,若是在皇帝陵墓,圣旨所藏之处,不是众所周知的地方么,要找圣旨,翻遍陵墓便可,这谁都可以做上新皇,皇位不是唾手可得?
座下有几人的眼神一道光闪过,唯有宁天祈的眉微皱,自从表妹从七哥那里出来,他便没有见过七哥了,难道,七哥,与皇位无缘么?
七哥身子虽不好,但他私心里希望,皇位能由他七哥来坐,虽然,七哥这么多年所做之事,只为怨恨父皇。
“咳咳……下去吧。”皇帝咳了两声,面容难看的他闭上眼,眉微皱,脸上却有些松懈,仿佛,告别这人世,是如此解放的事。
仑儿,我终于,要来见你了,许久不见,你在那边,可曾好?
洛皇后面容悲戚地将面容安详微笑的皇帝用床帘又拦上,低眸看了一眼在地上跪着的王爷皇子。
“都起身吧。”她声音里带了点颤抖,挥挥手,示意地上的王爷皇子都走吧。
“是,母后。”众人声音沉重,鞠了礼,便起身都离开了。
皇帝躺在床上,头微微向帘子外审批凤袍的她望了一眼,唇边是诡异的笑,只看着皇后背后那只凤凰。
或许,她到死也不会知道,那凰头之上,缺了一块蓝色至尊宝石吧?
洛婉和,你可知,沧兰皇后,永远只可能是仑儿,绝对不会是狼子野心,放浪形骸的你。
身子微微抽了一抽,他便知道,自己的时间终于是到了,床下尊凰收回输力的手,皇帝缓缓闭上眼睛,面容安详,似乎那张难看枯槁的脸也变得柔和很多。
床帘前看着众王爷皇子离开的洛皇后突然觉得背后一阵芒刺,她顿时脊背挺得笔直,练武之人的本能让她绷紧了身体,猛地朝后看去,却只看到一帘金黄床帘。
等到前面的人都走了,洛婉和转身一把掀开刚才才轻柔地合上的床帘,美艳娇柔,仿若青春少艾的少女一般的脸庞上,是嫌弃,嫌弃皇帝如今丑陋的容颜,眼底还有些痛恨。
宁笙箫,没想到吧,当年俊美如天神的你,如今却是这幅丑陋难以入眼的模样,而我却依旧貌美如昔!
但她感受着空气里的气流,她知道,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想法了,顿时,脸上又换上一阵凄凉。
她坐到他的床沿,颤抖着手,第一次,二十几年来第一次将手抚在他如今不堪的脸上,手下触感如枯枝,年迈皱纹,但她却突然笑了。
这一生,他从不让她碰他的脸,那是属于那个女人的,就连他们的洞房,也只是因为,那个女人所说而已,真是可笑,笙箫,你看,最后陪着你离开的,不就还是我洛婉和么?她呢?
哦,对的,她在那里等着你,只是,不知,被诅咒过的她,你是否,还能在下面遇见她。
或许,她早已被油炸?被刀割?被十八层阿鼻地狱里的酷刑一一惩罚?
最后似想到什么似地,突然一个站起,转身离开床铺。
“师兄,你可以出来了!”她一甩袖,声音里带着本身特有的娇媚,丝毫不见刚才的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