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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夏知了的午夜梦境(2)

她半躺在摇起的病床上,吃惊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头部的疼痛更加明显了,她忽然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事情。她把一只手放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一下,疼得叫了一声。

欧陆赶紧拿下她那只手,可她却又抓住他的手咬了起来。欧陆忍着痛没动,片刻后,她终于放开了他,也终于搞清楚这不是在做梦了。可是,自己是谁?她居然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小姐,你怎么了?”欧陆发现了她的不正常。

良久,她才抬起头:“我、我……想不起自己是谁了!”

欧陆愣住了,他看见两滴眼泪从女孩的眼中滑落,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他连忙手忙脚乱地拿出纸巾递给女孩,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衣着讲究表情却严肃冷漠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医生办公室,戚美云和中年女人坐在欧陆面前正说着什么。戚美云依旧一身黑衣,比起那一夜来消瘦了许多,坐在椅子上一副没有力气的样子,中年女人不时扶着她的肩膀安慰。

“阿姨,叔叔去世几个月了,您要节哀顺变,您还有非凡和小凡,为了他们您也要保重自己啊。”欧陆倒了杯水递给戚美云。

戚美云点了点头,语调有气无力:“欧医生,你也要常常来家里陪陪阿姨,非凡忙着他爸的公司整天早出晚归的,小凡也想你这位哥哥呢。”

欧陆点了点头又问:“阿姨,那您看病房里的女孩现在怎么办?”

“哦,我们一会就安排把她接回家去。”中年女人说着。

“林管家,接她回去休养也好,但要当心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很虚弱,除了适当的休息外,还要加强营养。”欧陆满口嘱咐,却被对方打断了。

“这个我们会办的,本来也是没爸没妈的孩子,是你美云阿姨好心把她从乡下接过来照顾,她没那么娇气的。”林管家不以为然。

“欧医生,她、她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戚美云问。

欧陆的神情变得沉重,他点了点头:“目前她的身体状态很稳定,失忆和先前那场车祸有关,但这种失忆的症状以目前的医学水平很难解释清楚,头部遭受撞击肯定是诱因之一。”

“那她这种失忆是暂时性的,还是永远都想不起来了?”林管家又问。

“现在还说不好,这要看她恢复的状况了。哦,反正我也要常去看阿姨和小凡,会随时检查和观察的。”欧陆回答。

戚美云看向林管家的眼中忽然流露出惶恐,林管家却依旧一副不苟言笑的生硬模样,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戚美云挺直了身体,忧郁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能言明的痛楚。

欧陆看着她们,觉得有些奇怪。说女孩是简家的远方亲戚,可自己从没听老同学简非凡提起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孤女,还没进简家门就遭遇车祸,在医院昏迷了三个月才醒,现在,又要被林管家急匆匆地接回家。欧陆忽然就有些不放心起来,她身体还很虚弱,而且什么都不记得了,精神上的打击或许比身体更严重,想起那双含泪的眼睛,他不由心头一紧。

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驶进别墅大门,穿过花园停在楼前,两个保姆模样的女人已经站在那里迎接了。司机打开车门,林管家下来,后面跟着的女孩好奇地打量眼前的一切,身上还穿着粉色的病号服和拖鞋。

“这位是李萌萌,简董事长老家一个故交的女儿,由于父母已经去世,太太吩咐,她今后就住在这里。前段时间她因为出车祸受了伤,今天刚刚出院,你们以后要仔细照顾。”林管家向简家保姆介绍着,又回头对李萌萌说,“这是孙妈和香菱,在简家做了很久,今后有什么事情问她们就好了。”

两人毕恭毕敬地说着“李小姐好”,可她却愣在了原地。虽然早就在医院听林管家说过自己的名字和身世,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李萌萌”这个名字太过陌生,陌生到和自己毫无关系。而眼前的这栋豪宅更像是童话中的世界,自己只是梦到了森林、王子和白马,难道真是王子接她回城堡了?可王子不见踪影,眼前的林管家倒是像极了巫婆。

李萌萌习惯性地挠了挠脑袋,头发又变得乱糟糟一团,看得林管家在旁边皱了皱眉头。

3

富丽堂皇的房间内,一张带帷幔的床摆放在中央,家具和摆设无不透出这家主人的品位和用心。李萌萌站在房间不知所措,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林管家幽灵般地出现在她面前,表情已和刚才判若两人,轻蔑中透着威严的冷漠。

“这是太太让我给你准备的房间,本来我是想让你住在一楼保姆房的。”林管家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萌萌,“也好,这样便于你帮忙照顾身体不好的简太太。你们的房间都在二楼,三楼是少爷非凡的卧室和书房,还有小姐小凡的房间,也就是说你平时的活动范围基本在一楼和二楼。没人叫你的时候你就乖乖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懂吗?”

李萌萌点头又摇头:“太太?少爷?小姐?等等,我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穿越了?”

“你说什么?”林管家疑惑。

“等等,等等,穿越?”李萌萌自己也懵了,“我要想想我是怎么知道‘穿越’这个词的,我好像什么都不懂啊!”

“不懂就从头学!你现在只要记住我跟你说的话,是简家看在你可怜的分上收留了你,还给你垫付了出车祸住院的费用,你要懂得感恩和报答,明白吗?”林管家白了李萌萌一眼,“看你年龄也不小了,等身体没事后我们会给你介绍个男人嫁了,这里只是你暂时栖身的地方,别不知轻重地把自己当成大小姐了。刚才我跟孙妈她们那么说是给太太面子,在这样的大门大户里,规矩是第一位的!”

临走前林管家还不忘狠狠盯她一眼:“还有,简董事长才去世不久,太太身体不好,所以家里的一切事物都是我说了算。二楼尽头是简董事长的书房,更是你的禁区!”

李萌萌冲着林管家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这两天她被交代了好多事情,她拼命想要记住,也拼命想要记起点什么,累得她都有些吃不消了。

她走到衣柜前拉开门,发现里面除了两套睡衣外什么也没有,她拿起衣服走进卫生间,却被同样富丽堂皇的卫生间惊呆了,眯着眼睛摸那儿看这儿。

“天啊,我原来住过的都是些什么地方啊?”李萌萌自言自语,“怎么觉得这里什么都和自己不搭界呢?难道我真是偏远小镇上的灰姑娘穿越到了王子家?可除了巫婆不见王子啊!还有,我的爸爸妈妈呢,真是去世了?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李萌萌想着想着,又忽然觉得头疼欲裂,她赶紧锁上浴室门打开淋浴器,却不小心被冷水淋了一身,一时手忙脚乱。

林管家推开戚美云的房门时,她正站在窗边发呆,手里拿着一杯快要喝完的红酒。落地窗半开着,有风吹起窗帘,林管家拿起一旁沙发上的外套,体贴地帮她披上。

“她,你都安排好了?”戚美云问。

“就住在你隔壁的房间里,其实也没必要住那么好的。”林管家回答,“有个房间待着已经是她的福气了。”

戚美云放下酒杯,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个盒子放在茶几上,打开看着发呆。里面有一把挂着龙猫玩偶的钥匙、一本封面沾了血的书和一个印着“风信子奶茶”的摔瘪的奶茶纸杯。

林管家走过去合上盖子:“美云,不要再看这些东西了!”

“不,不,不然我还是去自首吧?”戚美云忽然变得激动起来,“是我,是我开车撞了她!”

林管家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迅速开门往外看了看,这才关紧门坐回沙发上,一脸镇定地说:“美云,你听着,当天晚上你喝了酒,发生车祸后又没有立刻报警,已经算是醉驾逃逸了,她如今也算得上是重伤,如果追究起来是要坐牢的!”

戚美云紧张地点头,又摇了摇头,追问着林管家该怎么办。

“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她已经失忆,正好瞒下所有事情,只当是简家远亲先养着,等到了恰当的时机,找个合适的人远远嫁掉不就行了?”林管家安慰她,“你看,我们现在给她吃好住好,‘李萌萌’的身份证件也安排妥当,将来再陪嫁一笔钱,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可是……可是万一她有家人呢,万一有人找到她呢?”戚美云还是不放心。

“我已经再三打听过了,车祸那天晚上没有人报警,出事的街道也没有任何摄像头,更没有派出所去附近调查过失踪人口。”林管家冷静地说,“万一有人找过来,我们也可以说是我们在路上发现了受伤的她,主动送医院后又善心大发收留了她。除了欧医生的检查报告,我也再三试探过,那丫头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整个人傻乎乎的,看起来绝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孩子。”

“可是,我心里过不去,去自首会不会好一点?”戚美云痛苦不堪,“我去跟警察解释,那天是因为慕白的突然去世才去借酒消愁的,我、我……”

林管家变得严肃起来:“你真要去坐牢吗?简先生尸骨未寒,非凡接替董事长的位子还没坐稳。小凡,还有小凡怎么办?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要是再失去了你会怎样?”

一听到自己的儿女,戚美云立马变得犹豫起来,是啊,要是自己在这个时候坐了牢,不仅丈夫的名誉会受损,小凡更加不能没有自己。想到这,她稍稍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林管家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看着戚美云平静下来,她的脸上也飘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

戚美云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将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兰芝,你记得要孙妈她们对她好一点,还有,不能让她随便出门!欧医生说她身体还没复原,让孙妈做些好吃的,千万不能再出事了。是我,是我对不起她……再有,不能告诉这个家里的任何人,就说她是李萌萌,慕白老家一个朋友的女儿。”

“好了,好了,你就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林管家拍了拍她的手,顺势要拿走茶几上的盒子,“这些我替你找地方扔了吧。”

戚美云却摇了摇头,把盒子接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重新藏回柜子深处。

林管家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李萌萌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在舒适的大床上伸着懒腰翻了个身,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托盘,里面是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她坐起身,端起碗就开始狼吞虎咽。

就当她吃得正香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声,凄厉得让人毛骨悚然,接着又是噼里啪啦东西碎裂的声音。李萌萌放下碗筷,光脚下床站在门口听了听,然后悄悄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顺着尖叫声走上三楼,只见其中一间房灯火通明,刚走到门口就有碟子飞出来砸在门框上。尖叫声不绝于耳,李萌萌犹豫了一下,还是冲了进去。

屋里一片狼藉,瓷器的碎片到处都是,床上也撒满了饭菜。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穿着白色睡袍光脚站在屋子中间大喊大叫,林管家和另外一个长相清秀气质富贵的中年女人拉着她,又被她狠狠挣脱,像个发怒的天使。中年女人险些摔倒时,被赶来的李萌萌扶住了,她看了李萌萌一眼,下意识躲开了李萌萌的眼神。

这时候孙妈和香菱也跑了进来,林管家呵斥道:“怎么才来?还不快点收拾,不要扎到小姐!”

中年女人又扑上去抱住女孩,哭喊着:“乖,乖,是妈妈不好,妈妈再也不说爸爸了好不好?乖。”

女孩顿时停止了喊叫,看着中年女人大口喘着粗气,像是要窒息的样子。中年女人又赶紧喊:“兰芝,快,药!”

林管家立刻从床头柜里翻出药盒,把一粒药塞进女孩口中,又把她扶到沙发上躺下。女孩上气不接下气,很是难受的样子。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李萌萌这才发现她的脸颊和嘴唇都是青紫色的。

孙妈和香菱在打扫地上的碎片,看到在原地发愣的李萌萌,又瞥了几眼林管家。

林管家走过来说:“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帮忙,把床单拿到楼下的洗衣房洗了,快!”

李萌萌这才反应过来,笨手笨脚地把床单被罩扯了下来,一股脑儿地抱起来跑下楼。

她在一层来回转了好几圈才找到洗衣房,把东西胡乱塞进了洗衣机,然后熟练地操作着。等到洗衣机发出滚动声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会使用这个看起来很复杂的机器,她有些好奇地站起身,却在下一秒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抱着脑袋坐在了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衣服烘干的提示音惊醒了在地上昏昏沉沉的李萌萌,她睁开眼睛摸了摸头,觉得轻松点了,只是口很渴。她把洗衣机里的床单被罩抱出来,看到旁边有个塑料篮子就扔了进去,这时才察觉到一直没穿鞋的脚有些疼,她坐下来查看脚底,发现那里居然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客厅里的灯都关了,一片漆黑中别墅也是静悄悄的,感觉自己眼神不好的李萌萌四处张望了一下,踮着那只划破了的脚摸进了厨房。此时,身后门厅里的灯亮了,一个男人有些蹒跚的身影走进了大门。

李萌萌刚从冰箱拿出矿泉水喝了一口,厨房的灯就亮了,她赶紧关上冰箱门,拿着矿泉水瓶子转过身,却被身后的男人吓了一跳,慌忙捂住嘴才没大喊出声。

男人就站在李萌萌的身后,和她几乎脸贴脸的距离。他有一张俊朗到人见人爱的脸,只是深邃的眼眸里隐着一丝忧郁。李萌萌忽然觉得他好面熟,在哪里见过的样子。一股酒味扑面而来,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把手里的外套扔在了地上,伸手解开了几粒衬衣纽扣,露出了性感的胸肌,他显然已经有些醉意,盯住了李萌萌手里的水说道:“水,给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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