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连阙在笑,他笑得很开怀,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一般。
初七奄奄一息,受了那么重的伤,都快要死了,他,却站在她面前笑。
北连阙,从未有过的一种冲动,楚碧落看着北连阙,满脑子想到的都是他在笑。
咬紧了牙齿,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
地上的一阵沉闷的撞击声,叫楚碧落回过神来,看过去,那顶着乱糟糟头发的初七,正在对着她摇头。
纷乱的发丝之间有着她的笑脸,有些脏,染满了血。
眼睛很大,乌黑闪亮,有些泪水在里面,她动了动唇,在说话,即使每动一下,就有一口血从里面喷出来。
楚碧落看着她的唇,血流不断,每动一下唇,那样的痛,叫她难以想象。
“主……主子,莫要……莫要冲动……大局为重……”
用唇语,初七却还是不忘提醒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北连阙逼近几步,他的眼眸里面,楚碧落看出来一个自己,有着虚伪的外表的自己,他问:“你当真一点儿都不知道?”
楚碧落咬紧牙口,半晌,才又重重的点头:“我,确实是不知。”
北连阙哈哈一笑,脸上阴鸷的神色已经消除不见:“好,孤也想,勤王乃是我苍阙的王爷,又岂会去做出那种卖国的事情来?”
楚碧落没有再听楚碧落紧接着又说了什么,只是看着初七。
唰的一声,乃是长剑出鞘的声音,竟然是北连阙取了一把长剑握在手中。
走到楚碧落面前,北连阙将长剑塞到她的手中,那冰冷的感觉从剑柄上面传来,叫楚碧落打了一个寒噤。
“她是你勤王府的下人,孤不便出手,但是勾结苍昊意图挑拨凌穹和苍阙的同盟关系,却是难以饶恕。”北连阙勾唇,“孤要她,死在你手中,你是她的主子,只有你,才能够决定她的生死。”
那软剑,像是有千斤重,楚碧落险些拿不出跌在地上。
后知后觉的看向北连阙,楚碧落用恍然的眼神询问。
北连阙点头:“身为我苍阙的王爷,斩杀此等心怀叵测之人,名正言顺,或者……”他神色又突然变得阴鸷起来,“你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楚碧落一震,摇头的时候,人已经被北连阙给推到了初七的面前,他的手抓着她的手,把长剑正对着初七的喉咙,像是诱哄一般:“来,这里,朝着这里刺下去,就可以了。”
软剑在抖,手脚发凉,更是有一种无力的悲伤从心中涌出。
北连阙是在逼她,可她,却又不可能不受他牵制。
只是,她又如何能够下手?
倘若是不相干,或者是她的仇人,她很乐意一刀下去。
可偏偏,在她面前的人是初七。
三年来,这个小女孩儿,也许已经被她当做是了初七,那个在现代时候的闺蜜,和她说笑打闹的女孩儿。
初七略带期望的看向她,如今身上每一寸地方都在痛,对于她来说,死,倒也是一种解脱。
主子……下手吧……
楚碧落拼命地眨眼,好把那些咸咸的泪水给逼回去。
初七,这一剑,她如何能够砍下去?
“怎么?下不了手?”北连阙神色阴鸷,“还是你之前根本就是在说谎,你不仅知情,还是同谋?或者,她是替你顶罪?”
在最后一个字声音落下的时候,一声钝响,也随之响起。
楚碧落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长剑,有一朵一朵的红花,绽开在那上面,她并没有动,是初七,主动朝着长剑送了送。
三年前,救下她,她睁着还有些余惊未定的眸子,怯怯的样子,却又固执的比划着双手:“我要跟着你,你就是我主子了。”
那个时候,她在她眼中,也只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说出这样的话,那样倔强的样子,她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再加上自己那个时候受了伤,却是需要人在身边帮忙,于是,她点头,颇为豪迈大姐大一般拍着她的头,说:“好,以后跟着我,别人都再也欺负不了你了!”
她完全就是以着一种崇拜的眼神去看着她,脏兮兮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她给她取名字,叫初七。
因为她的笑容,会叫她想起那个多年都不曾忘记一点儿的朋友。
于是,几乎在每次叫出初七这两个字的时候,她都会把她当做是初七一般的对待。
她说,她会保护她,不叫别人欺负她。
可现在,她却死了,杀了她的长剑,在她手中握着。
一股腥甜不可遏制的冲出口,在倒下的刹那,楚碧落像是又看到了初七。
想起两个人一起打闹,一起上街血拼,一起在宿舍挺尸,瞄了瞄对面床上的人,敌不动我不动,看谁最后才起床,一起……去停尸房……
毒貂大爷此刻正在屋子里面的床上,它像是有些不安的样子,来回的在床上爬来爬去的,跳上跳下,偶尔又探出一个头去,像是要看见一些什么。
猛的,它突然停住,浑身僵硬,怔怔的看向一个方向,像是被人给收走了魂魄一般。
最后,它低下头,手在脸上抹了抹。
毒貂没有泪水,可心,会流泪。
苍阙的使者来了凌穹,说明自己此来的意图,乃是像凌穹的皇帝说明,郡主韵依死去的事情,使者省城,郡主韵依属于自然死亡,和苍阙没有关系,但是因为她毕竟是苍阙的依妃,所以一切,都按照帝妃的礼仪,来入殓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