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之中各物整齐得紧,却是愈发令冉子勋感觉压抑。
且冉如胭一时之间也是没有回答他之前抛下的问题,便是更加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珍贵姬,请恕臣斗胆相问,但是南阳王真是这般言语,若是锦玉回去,你我或是能够借着他的手完成你想要完成的事儿。”
冉子勋自然也是不想令冉如胭得罪南阳王,这个时候南阳王已然是托许靖名来说,下一次,便是不知道南阳王会是做出如何的事情来。
“表哥真是多虑了,待会儿待锦玉过来,听着她的意见便好,你也是可以前去向南阳王答复一番。”
冉如胭的双眉逐渐皱紧了些许,心中已然是在担忧一些事儿。
若是兴平侯南宫俊杰刻意向赵淮禀告此事,赵淮虽然是不会听信南宫俊杰的话语,却是依旧会在心中存着疑惑。
且赵淮本就是对冉如胭心存稍许的忌惮,如此便是有一个很好的理由知晓了她正在想办法将自己人插入前朝之中,恐怕是会出了问题。
“珍贵姬,有何事唤锦玉前来?”
只见锦玉一身嫩黄色宫装,外衬浅绿色半臂,腰间佩着一块小小却是晶莹剔透的玉坠子,走起路来也是娇美无比,且锦玉本就不是宫婢出身,举手投足之间便是带了一些淡淡的优雅与端庄气息。
“锦玉,我不过是想要问你一句,南阳王已然是派人前来寻你,你可愿意回去南阳王府?”
冉如胭丝毫没有拐弯抹角,只因她知晓冉子勋略是个榆木脑袋,若是太过显露自个儿的想法,恐怕是会被他无意之中透露给了南阳王赵泺。
赵泺虽然是一个清正廉明的王爷,却是依旧难得赵淮的心,而冉如胭也是明白,赵淮或是再也不能够相信一个人了。
难道当天子一定要疑神疑鬼的吗?
冉如胭于心中微微叹息了一番,却是也知晓这一切已然是改变不了了,每一个人都是有着自个儿的宿命,而她重生归来,宿命便是得到上一世未得到的。
冉子勋瞧着锦玉一下子沉默且垂首咬唇模样,竟是从未是觉得这般心疼。
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姑娘,为何会与那么多人牵扯上关系,而且她的背后,到底是有一个怎样的故事呢?
“回禀卫贵姬,锦玉不回,那儿已经不属于锦玉,或者说,从未属于过锦玉。”
锦玉贝齿狠狠嵌进了柔嫩的红唇,双手也是绞着素白的帕子,一番言语过后便是再不出声。
“锦玉,你要知晓,南阳王可是时时牵挂于你,你还是……你的事儿,想必南阳王也是会助你一把的,当初他定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是这般……”
冉如胭于一旁假意规劝,而双眸之中却是几丝精明闪过。
虽说锦玉对南阳王赵泺也是有着些许情愫,但是他们之间的恩怨已经有了,便是再也难以解开。
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个村庄的人,那些与她生活了十几年的犹如亲人一般的村民皆是因为赵泺而死,尽管她从未说过,但是冉如胭可以瞧得出来,锦玉是在恨赵泺,更是在恨自己。
因而当下一旦她提到过去的事情,那些情愫定然是会被仇恨湮没。
“卫贵姬,你不必说了,无论南阳王说了什么,我都是不会回去的,那些事情,锦玉会自己解决。若是南阳王为难于你,尽管让他来找我。”
锦玉愤愤而语,双眸之中已然是尽数没有了方才的悲哀,却是满满的恨意替换,果真未出冉如胭所料。
“锦玉,我并没有担心过这件事儿,南阳王也定不是会因为这个来为难我的人,只是……只是……”
冉如胭似是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向锦玉解释其中的事情,喉间即将而出的话语却是猛然间噎下了。
“卫贵姬,既然锦玉姑娘不想,便是不必勉强了,南阳王那一边,臣自然是会处理。”
冉如胭的双目仍旧是凝于锦玉之身,而锦玉也只是稍稍抬首瞥过他一眼便是再无举动。
“好了,锦玉,你先回房间吧!”
冉如胭也是唯恐冉子勋说得太多,锦玉会是因为情感纠葛而回到南阳府中,若是那样,她与南阳王赵泺勾结的事情便是会一夜传遍所有人的耳中。
届时,可就不是锦玉与赵泺两个人之间的事儿了。
“是,卫贵姬。”
临走之时,锦玉微微疑惑地看着一直瞧着她的冉子勋。
难道他便是南阳王所派来的规劝的人吗?
不是吧!那一位不是冉探花吗?怎地会受南阳王之命呢?
愈发琢磨不透,锦玉便是不愿再去想到那个人,她只记得她要报仇,要为一百多号人报仇。
“卫贵姬,既然是如此,臣便是也无话可说,想必南阳王应当也是不能够勉强了,虽然臣不知晓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但是臣看得出来,锦玉姑娘对南阳王府仍旧是存着依恋之情。”
冉子勋一字一句地说完了这番话,却是难以自冉如胭的双眸之中见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为什么?
难道冉如胭就不是人了吗?
为何她便是可以如此淡然地瞧着一切,好似自个儿只是一个过路之人?
冉子勋心中也是不明,便是罢了。
“嗯,时辰也是不早,表哥也是先行归去为好,想必陛下特赦时候应当也是到了!”
冉如胭又怎么会不了解赵淮,若是冉子勋前来探望冉如胭,定然是时间不长,更有甚,他恐怕是会令人于房间之外听着他们到底在房间之中说了些许什么,只不过,这些皆是防不胜防,若是被知晓了,冉如胭应当也是能够顷刻化解。
“是,卫贵姬,臣就此告辞。”
冉子勋行礼之后便是转身而离,只是目光依旧是微微流连于方才而现的锦玉之身,为何他方才一瞧见锦玉姑娘,心中似是起了些许波澜,明明……明明他从未对女子动心过。
缓缓摇了摇头,冉子勋也是令自个儿不要想太多,不过是几面之缘,哪里有什么情愫呢?
冉如胭瞧着他转身而离,心中才是缓缓放下了石头。
南阳王赵泺竟然是会令冉子勋前来当说客,可是,他应当是知晓,若是锦玉不想离去,即便是天子前来也是没有用的,他心中所想到底是什么呢?
莫不是在刻意设计吗?
冉如胭思虑一番,好像是想明白了些。
当初南阳王赵泺想要与她联手,而冉如胭却是断然拒绝,但是此次,事情已然是涉及了冉子勋,前朝之中定然是人人都是知晓南阳王甚是看重冉子勋,因而南宫俊杰与颜于杰,甚至于宁阳王赵沱都是会猜测他与冉如胭已然是成了结盟关系,继而冉如胭便是再无退路。
可是,赵泺是这样的人吗?
他一向温文尔雅,又是如何会搞出这般事情?
冉如胭皱着眉,将满满的困惑隐匿在了眼底。
夜色逐渐笼了整座城,而寂静的街市之中却是总有那么几处彻夜通明。
奉新赌场位于街角,嘈杂之声似是要从紧闭的大门传到大街之上。
各色赌徒被从侧门之中打出来,只因自个儿输光了钱为了翻本便是出老千,这般若是在一些较为不规矩的赌场,恐怕已经是没有了手脚。
而奉新赌场则是城中最为干净的一家赌场,说大也不大,却是从未出过人命,听说是有高位在背后撑腰,只不过是从未见过罢了。
不过,就算是干净又能如何呢?
作为赌场,便是仍旧是吵吵闹闹之声与骰子牌九堆叠之声并起。
瞧着甚是奢华的缀金丝轿子缓缓临近奉新赌场,却是悠悠然沿着侧门进入了后院之中。
谁都知晓,那富家公子便是这般进入奉新赌场的,自后院之中进入赌场,愈发显得身份高人一等,不过若是有钱疏通关系,便是可以这般做到,只是那轿子却是做不了假。
幸得天色已晚,街道之上并无人留意着,不过寻常日子里,同样也是有人这般进进出出,若是不是特别奇怪,定然是不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轿子绕过小院之门,里边儿偌大的阁楼如同富人家的隔院一般,层次不齐的点各色灯盏的屋顶将夜间点缀,愈发显得赌场的豪华。
“主子,到了。”
轿子之外一路跟随的下人缓缓扶出轿中的男子,华服玉冠,赫然便是宁阳王赵沱。
主仆无声,且瞧着赵沱的肃然神色,定然不是前来赌场照顾生意的。
不同于寻常的花天酒地,今个儿的赵沱却是没有流连于花间勾栏一类地方,却是循着木梯走进了最高的一处阁楼。
不过三楼,转过楼梯,便是能够瞧见里面已然是坐了一个身子娇小的男子。
轻衣逸服,浅绿色愈发将生机添上男子苍白的脸颊,男子见赵沱已然过来,便是颤颤起身,似是要行礼一般,却是一下子被赵沱扶住了身子。
“宁阳王,今个儿突然前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男子透过大敞的窗子瞧着墨色天空一轮弯月,沉稳却是清丽地缓缓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