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久久”,简单的四个字却一下子叩响了顾挽澜心门。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了一枚石子似的,力度不大,却已是满湖涟漪,层层波浪。
顾挽澜低下头,看到十指紧扣的两只手。徐有终的手指修长有力,像一把大钳子似地,紧紧地把她的手包裹起来,她说不可以行吗?
她逃不出他的手心的!
就这样用一辈子紧紧牵着这双温暖的手,从乌发明眸走到白发苍颜,真的可以吗?
徐有终却带她,缓缓地从曲折的长廊一路行来,怀着希望能够和她长长久久的心愿。
顾挽澜觉得脚下踏出的每一步都那么真实,那么幸福,好像可以踩出串串莲花。
徐有终似是读到她的想法,紧了紧握在一起的手。他没有听到顾挽澜的回答,便径自说下去。
“你曾经问我,‘如果大雄死了,机械猫要怎么办?’可是你想过那么多人中,机械猫独独会一直守在大雄身边呢?你想过他又是花了多少时间,多少心思,才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大雄呢?”
“那么多人中,我又是花了多少时间才找到你的,你知道吗?小顾儿,我的小顾儿……”
徐有终有些说不下去,声音开始哽咽。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大概说得便是他对顾挽澜的感觉。他总是想要让她明白,他对她的心意,恨不得把心刨出来献给她,也是愿意的……
顾挽澜的心也受到莫大的震憾,以前徐有终曾经对她讲过类似的话,她却总没有听懂,只当他是情场浪子的口头禅,从没有在意;但是现在,她听懂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再没有开口,紧紧地牵着手,低下头认真地走着,小心地踏出每一步。冬日里的风呼呼地在长廊里穿梭,两个人踏出的脚步在花岗石的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更像一下一下地,落在两个人的心底。
尽管不舍,但最终他们还是把这段长廊走完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背后由枯藤装饰的长廊,风声萧瑟却不觉得孤单,似满架玫瑰坠满心头,相视而笑……
接下来的小炒餐厅原本计划的两人午餐却吃得有些零乱,起因是徐有终。
因为这次他回来得有些突然,本来也没打算告诉其他人的,只是低调地想陪着顾挽澜尽一下男朋友的义务。没想到徐有终一进小炒餐厅的大门就遇到了还在这里读研究生的同学。
徐有终原来在校时便是风云人物,人缘极好,交友极广,从班级、系里、社团、全校,都有几个他熟识的朋友,不小心被一人撞到,借助现代快捷的通讯工具——电话,“徐有终回来了!”这个消息就迅速在F大传开了。
于是本来在小食堂长长的桌椅上对面准备进餐的小情侣,就这样不断地被打扰着,先是一个热情地招呼,徐有终只好热情地请对方在附近坐下,寒暄几句。然后落到徐有终大方地接口,这餐他来请。
于是来问候徐有终回国的朋友越来越多,在徐有终身边落座的朋友越来越多,最后长长一排竟也坐不下了,只好在紧挨着徐有终的那侧再起一排。
徐有终原本计划和朋友寒暄几句便进入用餐环节的,后来事情发展方向却有些失控,一口饭菜还未入口,肩膀已被拍了好几下。
他的教养一向不错,知道一边吃饭一边和人打招呼是件不礼貌的行为。于是他快速咽下饭菜,又是一阵寒暄;待招呼友人就坐,一抬手拿起筷子,肩膀又一沉……
到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吃饭,只好抬起头来,正好面向小炒餐厅门口位置坐正,面带微笑地迎接每一位进来找他的朋友,然后指着空着的位子招呼着对方打过餐后,排排坐好。
坐在他对面的顾挽澜看他那样子实在好像,捂着嘴低头偷笑,后来看他一直挺着身子,笑容可掬地坐在那和众人打招呼,又觉得他有点可怜,只好自己跑到窗口再重新给他打份热饭。
就这样,和徐有终共进午餐的队伍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简单的聚餐便成了小型老友聚会——
来这里的学生,拍着徐有终的肩头亲切地和他打招呼,然后就自然而然地去窗口打了自己喜欢吃的饭菜,再然后在他附近的位子坐下,愉快地和身边的朋友聊天。
认识的,不认识的,反正他们都有共同的朋友徐有终嘛,所以坐在一起的都是朋友,能聚到一起,都是缘份啊!同在一所学校学习,能够有机会与陌生人交流交流感情,机会难得。
最后这场所谓徐有终和他的朋友的午餐,是以打饭的大师傅一脸抱歉地告知:“菜已经没了!”结束。
大师傅很郁闷,平时这里的饭菜都很充足,今天才开始没多久,怎么就没了呢?
打到最后一份饭的同学很得意——还好我来的够及时!然后他还不忘得意地通知没来的同学,如果只是想见一下徐有终就跑着来,如果想和他共进午餐就算了!
顾挽澜抬眼看着认真吃饭、愉快交流的长长两排同学有些无奈,用眼神和徐有终说:“这就是你的豪华版两人午餐吧!”
徐有终一脸抱歉,也有些无奈:“不好意思,以前朋友太多了。”
顾挽澜又用眼睛瞟向几个貌美肤白的女生:“女朋友也不少吧!”
徐有终解释:“现在都是朋友,女朋友只有一个坐在我对面!”说完还贴心地夹了一根绿绿的青菜放到顾挽澜的碗里表衷心。
顾挽澜看着绿油油的青菜真有些无语。
徐有终大方地站起身来,打了个响亮的口哨,示意朋友们先缓一缓感情沟通,他大声说:“各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这次徐某回国,实是仓促;因为是临时有事,所以没来得及和各位好好聚一聚,是我的错!以水代酒,先敬各位吧。”
毕竟这里是学校的食堂,并没有预备酒水,只有可乐果汁。
徐有终举的是一杯晶晶亮的雪碧,除了冒着泡,还是有几分像白酒的,徐有终潇洒地喝出了白酒的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