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干脆扭过头，摆明了她在生气。她生气的时候他最好别再招惹他，否则后果很严重……
厉君浩看着她赌气的模样，竟然跟十年前一样的执拗可爱。过去，每当她扭头不理他的时候，他总会千方百计地俯就她，诱哄她，好话说尽，直到她转怒为笑。
这个小女人被他宠坏了，以至于越来越无法无天！他暗暗咬牙，腮帮上的肌肉微微跳动。
假如林惜此时肯正面看他，就会明白他在生气。每当他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她的日子通常都不会好过，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再招惹他，可惜她只顾使性子，扭脸不肯看他，当然就注定要吃他的苦头了。
“算了，既然你不情愿，我也不勉强！”厉君浩说完就发动开车，向着林惜租住的公寓楼驶去。
他的车技极好，路上又不堵车，所以很快就到了小区，驶到楼下下了车，他主动抱起念念，边跟孩子说说笑笑，边往楼梯上走去。
林惜想说不用他送，可见他只跟念念说话根本没看她，只好跟在后面上了楼梯。
走到五楼，厉君浩站在她家的门口却依然没有要放下念念的意思。
掏出钥匙，林惜打开房门，先走进去开了灯，然后放下包开始换拖鞋。
就在她忙着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厉君浩便抱着念念大大方方地登堂入室。
“小朋友晚上要早点睡觉，让厉叔叔看看念念乖不乖！”
“念念很乖！”念念打了个哈欠，搂着他的脖子，说：“念念现在就想睡觉！”
“嗯，你的卧室是哪间？叔叔抱你上床。”厉君浩逗着念念，余光飞快地瞄了眼林惜，见她怔在那里，好像有些紧张不知所措。
毕竟这么晚了，一个大男人留在她们母女俩的家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当然，厉君浩不会给她太多的时间让她想出对策，顺着念念的指点就找到了卧室。
其实他早就看出哪间是卧室，小套二的房子格局一目了然，不过没有念念的提示，他自然不会冒冒失失地进去。
现在籍着送念念上床睡觉的借口，他又理直气壮地进到她的卧室里。
房子虽然陈旧窄小，布置得却很温馨雅致。厉君浩帮念念脱了衣服，替她盖好小被子，眼睛的余光瞥到林惜站在卧房的门口，在犹豫着是进来还是喊他出去。
“厉叔叔，给我讲个童话故事好吗？”念念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像两泓清泉，可爱极了。
“好，想听什么故事？”厉君浩满口应承，却在心里暗暗打鼓，他哪里会讲童话故事。
“想听灰姑娘和水晶鞋的故事！”这是念念最喜欢的故事了。
“咳，灰姑娘……”他使劲转动那颗堪称聪明的脑袋，可惜唯一缺乏童话细胞。“灰姑娘……最后嫁给了青娃王子吧！”
“啊？”为什么跟妈妈讲的不是一个版本，而且……这也太短了吧！念念要求换一个：“再讲白雪公主的故事！”
“白雪公主……”他努力想了一会儿，很淡定地断语：“白雪公子最后嫁给了白马王子！”
“扑哧！”林惜在门口忍不住笑出声，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童话盲！问道：“你都没有跟强强讲过童话故事吗？”
“没有，强强不喜欢听童话故事。”厉君浩坐在床沿上，轻轻拍着念念，说：“叔叔唱首歌给你听好吗？”
“好啊！”念念高兴地拍手赞成。
“不过叔叔不会唱儿歌，就给你唱首你妈妈曾经喜欢听的歌。”厉君浩专注地看着念念，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林惜就站在门口。
“我妈妈喜欢听什么歌？”念念好奇地问道。
厉君浩沉默了一会儿，室内好像有两颗心脏在同时紧张地搏跳着，空气中异样的氛围在悄悄弥漫，忧伤、沉闷却又带着一点回忆的余甜。
许久，动人的磁性歌喉终于响起，声线如昔日一般浑厚绵缠，却少了曾经的清亮，多了抹淡淡的沧桑的低哑。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那里好，这麽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炸开，血淋淋地裂成了碎片。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悲欢往事；那段明明刻骨铭心却偏偏被她掩藏到最深处的感情；那些甜蜜又苦涩的纠葛……好像在倾刻间全部如怒潮般狂涌出来，几乎将她淹没至无法呼吸。
原来，她早就将他印进了骨髓里，每当剥开皮肉，敲开坚硬的骨骼，那样的柔软就流淌出来，让她再也无法视而不见。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是前世的因缘也好，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够重回我怀抱……”
心脏似乎被一把只大手紧攥着，揉圆再搓扁，她无力挣扎反抗，只能无声地吸气，可是无论如何都减缓不了那种锥心刺滑的疼痛。
“虽然岁月总是匆匆的催人老，虽然情爱总是让人烦恼，虽然未来如何不能知道，现在说再见会不会太早……”
一曲歌毕，荡气回肠，尤其他刻意重复的最后一段，似乎颇有隐意。
她倚在门框上，浑身如同虚脱般，想闭上眼睛稳稳神，可两颗滚烫的泪珠却顺势溅落下来。
念念呆了好久，才拍手赞道：“真好听啊！厉叔叔，你唱歌比我们的音乐老师还好！我还要听！”
